第72章 萬死不辭
我想了想，最近的太平日子原來是這樣子的。
天君并不知道我其實沒有死，我還活的好好的，而且還舍去了肉身。
所以才沒有派天兵天将來圍剿我，九重天的人暫時應該是忙的無暇顧及我。
我道：“那按照道理來說的話，天君暫時還不會對你怎麽樣才對吧？畢竟你現在還是天尊的位置。”
楚妄點了點頭，道：“大抵是如此。”
“既然如此的話，我們不如來個智取吧，要知道和九重天那群人硬碰硬委實不太好。”
他笑道：“你已經有計策了？”
我點了點頭。
離開冥界的時候，南耀和潑墨送行。
南耀道：“我是不會阻止主人的，畢竟你要做的事情我們都攔不住，不過有楚妄仙尊在的話，我和潑墨也就沒有那麽簡單了，我們會在冥界一直守護封印到時候有異動，我和潑墨便會通知主人你的，可好？”
“南耀你太讓人省心了。”
“念念，你這件衣服可不行，七八歲應該有個七八歲的穿着打扮。”
楚妄說完之後，随手一揮，我身上那件原本大的衣袍瞬間變得特別适合，原本這件粉白色的衣裳穿起來本就有些冷冷的感覺，如今變小了穿在身上，看起來倒精致的像是個陶瓷娃娃。
楚妄拉起我的手，道：“嗯，走，跟我一起。”
果然沒有錯，當天君瞧見楚妄第一眼的時候不是發火也不是責怪，而是走上前來，欣慰的問道：“仙尊這些日子去哪兒了，為何哪裏都找不到仙尊的身影？”
說來也是，我在凡間歷劫的那些日子不過在九重天上一個月都不到。
然後盯着看我，問：“這個女娃是哪裏來的？”
要說這天君認不出我也實在屬于正常的事情，之前我在九重天的時候不過只是個小雜役，而且還是那種身份地位的小雜役，長相醜陋，是這些神仙的眼中釘肉中刺，如今我已經化開了那肉疤，然後又變得這般小，叫他們天上的誰都認不出來的樣子。
不過我還是有個顧慮，便是秦亦。
要知道，秦亦和我在一起住了那麽久，自然知道我的習性，我的性格，我說話的語速和調調。
楚妄似早就看穿了我的擔憂，緊緊握住我的手。
不知道為何，突然心安了一番。
我原本想回答天君的話，但是卻沒想到秦亦突然開口說道：“這個女娃是我的女兒。”
是……他的女兒？
不是，這劇情怎麽和我設計的稍微有些出入？我當時和他商量的是，我是他收養的小女仙呀，他怎麽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變了說辭，這讓我怎麽來接話？
不過我當然不能愣在原地，馬上換了一副乖乖女的表情，柔柔的喊了一聲：“爹爹，這個人是誰？”
楚妄抿唇一笑，道：“這個是天君，天上地下最厲害的神仙。”
天君石化在原地，連嘴角的笑容都僵住了。
半晌終于回過神來，愣愣的說道：“仙尊的妻子是……”
楚妄轉過頭去，微微道：“西王母的侄女青筝固然很好，但是天君你應該知道，我是遠古神，從盤古開天辟地的那個時代就存在，所以我是不會有姻緣的，更不可能和西王母的侄女兒成親，如今我在凡間娶妻生子，那女子也因為漸漸老去而死，天君便不要再追究了吧。”
天君還想說什麽，但是始終沒有說出口，只是微微的嘆了口氣道：“哎，仙尊你…罷了，你不想娶西王母的侄女你可以好好說，沒必要這般作踐自己，凡人又沒有慧根……”
楚妄擺了擺手，道：“天君一席話本仙尊記在心裏，如今有一件事情想和天君說說。”
楚妄還沒說話呢，那天君便心知肚明道：“仙尊想說的是關于桑定的事情吧？那紫垣還跪在大殿外面，仙尊身為九重天的天尊，自然應該知道這天規是不能改的，但凡是觸及天規，無論背景如何，都是要被處置的，不然包庇下去這九重天還不得大亂？仙尊自己雖然不在這天規的管轄範圍之內，但是也不要教唆其他小仙效仿之，仙尊以為如何？”
楚妄淡然道：“那是自然。”
完事了還補了一句：“這是我女兒，天君可否給我個薄面，讓她住在九重天上？”
天君道：“這個是自然。”
說完之後楚妄直接拉我離開了。
去天命殿的路上，我撅起嘴道：“咱們兩不是說好了麽，你對天君說我是你撿來的小仙兒，你怎麽能說我是你女兒呢？你這樣會不會太不厚道了，這不是誠心占我便宜麽？”
我話還沒說完，便有個仙娥走上前來喚住了我們。
道：“仙尊莫走，這是天君差我送來的，送是給小仙女的見面禮。”
楚妄借過那仙娥送來的東西，是一個很好看的長盒子，外面包裝的很精美，楚妄拆開一看，裏面是一個翡翠的玉如意，那仙娥笑道：“這是天君說送給小仙女的玩物。”
我接過那玉如意，感覺拿在手裏有些冰涼，我道：“這有什麽用？”
楚妄道：“這個玉如意可是寶貝，這個可以呼風喚雨來的，天君把這個送給你玩，也看得出來他确實很喜歡你呀，念念。”
呼風喚雨？聽起來似乎很有趣。
我佯裝很感動，然後盡量用童貞的聲音緩緩道：“哇，這個東西我好喜歡，謝謝天君。”
那小仙娥看見我如此開心的樣子，不禁也樂了，“小仙女喜歡就好，我回去給天君禀告。”
看着仙娥離去的背影，我把那玉如意揣進兜裏，道：“要是那天君知道自己把這寶貝送給了我，豈不是要氣的吹胡子瞪眼了？”
楚妄笑道：“那倒不至于。”
進了天命殿，我嘆了口氣，“說起來那天君一說到桑定整個臉色都變了，素日看着天君對你客客氣氣的沒想到說話也這麽鋒利。”
“畢竟我破壞了天條，我作為一個仙尊，和凡人成親現如今還帶了個孩子來九重天，倘若是別的神仙，早就被天君抓住責罰，嚴重的還要被剝奪仙籍，所以天君到現在還沒懲罰我，也沒有過問我成親的事情，他已經容忍到極限了吧，畢竟我也是代表着九重天的顏面。”
想想說的也沒有不對。
“對了，你先去看看紫垣，問問他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你不去嗎？”
“如今這件事情的節骨眼上，倘若我去見紫垣，天君一定會懷疑我和紫垣有所勾結的，到時候桑定所受的罪過又要罪加一等，所以我先不去，你去便是，反正你現在是我女兒，到時候即使懷疑也懷疑不到你的頭上去。”
這個身份還真是好用，楚妄的女兒。
紫垣在大殿外跪着，所以很容易便找到了紫垣。
也不知道他跪了多久，我只知道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先是一愣，然後轉頭看向別處。
我道：“哥哥，你不要跪了，這樣跪着膝蓋不疼麽，不如起來吧？”
大抵是因為我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關系，所以紫垣驚訝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道：“你是哪裏來的女娃娃，挺精致的，九重天上似乎沒有見過……”
我道：“我是楚妄的女兒呀，我叫念念。”
他皺眉道：“楚妄居然有女兒了？念念？莫非，你是……你是楚妄和虞挽念的女兒？”
我慎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湊到紫垣的耳邊道：“噓，爹爹說，天君不太喜歡我娘親，所以不讓我說我娘親是虞挽念，以後紫薇大帝就叫我念念吧，今天我爹爹叫我過來是讓我給紫薇大帝說，叫紫薇大帝不要擔心了，他有辦法救桑定。”
紫垣一擡頭，臉上全是驚喜道：“真的？這的确是楚妄……哦不，你爹說的？”
我定定的點了點頭，“是我爹說的，紫薇大帝不相信我說的話嗎，小孩子從來不騙人的。”
紫垣欣喜的抱起我，然後在我的臉上親了一口，道：“既如此，替我謝過你爹了，以後有用得到紫垣的地方，盡管說，我紫垣萬死不辭。”
“放心吧我一定會把紫薇大帝說的話轉告的，紫薇哥哥你好好休息好不好呀。”
紫垣點了點頭，道：“好的，念念。”
看着紫垣有些搖晃的站起身，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點難過，我猛然想起桑定此時此刻一定被捆在了天雷柱，我趕緊不遲疑的往天雷柱跑。
因為以前被捆過，所以知道那天雷柱到底有多厲害。
我記得我在天雷柱上奄奄一息的時候，我醒來的第一個聲音就是來自于桑定的。
我看見桑定的時候，他全身是血，身上纏繞着鐵鏈子，頭發散亂着，我突然想起我第一次來九重天的時候，桑定那一副純真可愛的樣子，如今現在怎麽就變成了這樣子了呢。
我微微喚道：“桑定……桑定……”
桑定被捆在這天雷柱上，閉着眼睛，聽見我在喚他的時候，他才猛然的睜開眼睛。
瞧見我的模樣之後，他嘆息了一聲道：“不知道你是哪來的女娃，這個地方可不能随便來，這個地方很危險，快點走罷。”
我壓低着聲音喊道：“仙人掌，你不記得我了麽？”
他一愣，然後直直的看着我，道：“你，你怎麽知道我是仙人掌，我早就不是仙人掌了，現在是正兒八經的神仙！”
我道：“你還沒認出來我是誰麽，仙人掌！”
“你，你難道是石頭仙兒？”
“對啊沒錯就是我，怎麽了，不就是變小了，怎麽就認不出來了呢……”
他沒有想到真的是我，先是從上到下把我給打量了一番，然後再急沖沖的說道：“你現在還上來做什麽，能保命便保命啊，你是怎麽來這九重天的，天君知道這件事情嗎？你是偷偷來的嗎？”
沒想到他一口氣問了這麽多問題，我趕緊道：“天君知道我來了，但是無所謂。”
“為什麽？”
“因為我現在是楚妄的女兒啊，楚妄給天君說我是他在凡間的女兒，楚妄在凡間娶妻生子來的，所以天君現在還挺喜歡我的，給我了一些小玩意兒，還有那呼風喚雨的玉如意，對我挺好的，桑定，我這次來九重天就是來救你的，我受你恩，不能見死不救……”
“我不要你救……我犯了天規，但是我又不會後悔，石頭仙兒你能走就趕緊走把，真的不必管我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要怕，我先給你減輕痛苦。”
我閉上眼睛給他身上下了一道咒，這一道咒可以保得桑定受到的痛苦減輕一些，不至于那痛的死去活來。
桑定道：“石頭仙兒，我真的不要你來救我，我怕連累了你……”
“石頭仙兒，你看你自己都變成了這樣，你還想着我作甚……”
他定然是以為我如今這樣肯定是吃了什麽苦，倒也沒吃什麽苦頭，不過只是法力逆回了一下，對于我來說也無關痛癢，我壓着聲音說道：“你不要擔心我了，我說了要救你便要救你，我先走了，不然別人會懷疑我的，桑定我已經用法力幫你減輕了痛苦，你等着我。”
說完之後我便轉身離開。
我聽見桑定在後面嘆息了一聲。
“你是，楚妄仙尊在凡間的那個女兒？”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響。
我慢條斯理的回過頭的時候，嗓子暗暗的壓了壓，用孩童一般的聲音道：“這位仙哥不知道喚我有什麽事情？”
果然是秦亦，他走到我的面前，打量了我一圈，道：“楚妄居然在凡間和凡人結婚生子，真是不可思議。”
我眨巴眨巴眼睛天真的說道：“仙哥是不喜歡我麽？”
他趕緊轉了轉話題，“肯定不會呀，仙哥最喜歡你這樣乖巧的小仙女了，要不你給仙哥說說你在凡間的娘親？”
我暗自想着這秦亦定然是想從我嘴裏探的什麽口風。
既然他想聽，我肯定要生動而又形象的好好介紹一下我在凡間的“娘親”了，想了想，道：“我娘親在凡間只不過是個凡人而已呀，爹爹是無意間遇見娘親的，爹爹是陪着娘親老死的，不過因為爹爹是神仙，所以不會死，說起來，爹爹在天上的地位很高麽？”
秦亦見根本沒有從我嘴裏套出來什麽話，但是仍然不死心道：“那你娘親在凡間的名字叫什麽呀，或者長什麽樣呢？倘若本仙哥，以後在這地府遇見了娘親的魂魄，本仙哥說不定還能把她點化成仙和你爹爹一起雙宿雙栖，如何？”
呵呵，滿口仁義道德的樣子還真是令人作嘔，不過，他都這樣說了，我定然不能不給他面子。
我道：“好是好，不過我娘親長相很平凡，我也不太記得她的名字了，爹爹說不讓我記得娘親的名字，怕我太思念娘親了，只記得她的名字便行了，不好意思啊，仙哥。”
看着我這樣嘴不透風的模樣，秦亦也沒打聽出什麽有價值的，當下也不想再與我周旋，便道：“罷了，小仙女，你去玩兒吧。”
然後轉身離開，嘴裏還在嘀咕着什麽：“這楚妄和凡人婚配已經是觸犯天條了，還和凡人生了個孩子，這麽大的事情天君居然沒有反映……”
這秦亦還真是放松警惕，還真的我是七歲孩童麽，說話的聲音這麽大也不怕我聽見。
回到天命殿的時候，我遠遠就聽見一個有些嬌氣的女聲。
這天命殿一般除非了女仙娥以外甚少有女仙前來。
我頓時覺得有些奇怪，趕緊走了進去，一看，這一看不要緊。
只見一個女人抱着楚妄，正一臉撒嬌的模樣，兩人好不快活，我突然有一種把楚妄抓奸在床的感覺。
瞧着我進來，楚妄很快的把那女人推倒一旁，我飛奔到楚妄的懷抱裏面，嗚嗚的哭泣道：“爹爹這麽快就瞧上這九重天的女仙了麽，難道你忘了娘親？”
楚妄擡起頭來，眸子冷清的看着那女人道：“青筝，我早就吩咐過了，你我身份有別，不存在什麽緣分，以後你不要再來天命殿了，還有便是，這是我的女兒，也不希望她小小年紀看見一些不好的事情。”
聽見楚妄喊她名字的時候我才反映過來，原來這就是當初使得我誤會楚妄然後魂飛魄散的女人——青筝。
西王母的侄女兒。
我抱住楚妄的腰，哼哼唧唧的說道：“爹爹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楚妄趁機摸着我的腦袋，微微的說道：“自然不是。”
青筝目光灼灼道：“你當初逃婚，隐去了自己的氣息，然後居然跑去凡間和一個凡人娶妻生子？憑什麽？難道是因為我不夠好看嗎，你要這般侮辱我？我連一個凡人都比不上，是嗎楚妄？”
按照道理來說的話，青筝長得也算得上是出水芙蓉了。
這九重天上的女人哪一個長得不好看？
不過對于青筝來說，楚妄逃婚在前，後來又和凡人成親生子在後，這完全就是侮辱她。
盡管楚妄的本意不是這樣。
“我可以守着一個凡人生老病死，一起到白頭，那也不過只是一世姻緣而已，也算得上是在凡間經歷情劫，對于神仙來說不過只是一場夢罷了，青筝，你懂了麽？”
青筝有些崩潰，眼淚不住的流着，控訴道：“我青筝雖然不是什麽身份高貴的女仙，好歹也是西王母的侄女兒，哪裏配不上你楚妄？你有必要這樣侮辱我嗎，你知道嗎，你逃婚的那日，我一個人在九重天上被別人當成笑話，那些仙娥當面叫我一聲青筝姑娘，背地裏卻不知道如何編排我，楚妄，這些都是你造成的。”
我知道，楚妄這種比較冷淡的男人自然不會和他解釋那麽多。
我微微擡起鳳眸，“當時是爹爹被天君欺騙，才會娶你的，這些跟爹爹都沒有關系。”
青筝惡狠狠的看着我，喊道：“你這個凡人的野種，滾！”
說完之後便使勁兒對着我一甩手，一道青光甩到我身上，雖然這種攻擊對我來說不痛不癢，但是我還是佯裝被打倒在地，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看着我哭的如此撕心裂肺，楚妄眸子眯了眯，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來到了青筝的面前，擡手便是一掌，打在了青筝的身上，青筝慘叫一聲，随後飛出了數丈遠，她捂住胸口，嘴角溢出了一口鮮血。
“楚妄……你……”青筝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妄。
沒想到一向嚴肅的楚妄會突然對她出手。
楚妄抱起我，聲音冷冷清清道：“以後你就不必再來這天命殿了，還有，誰敢動我的女兒，殺無赦。”
他轉過頭去，然後淡然如斯的一甩袖，天命殿的殿門便被合上了。
他定定的看着我，問：“可有受傷？”
我勾唇道：“青筝那點法術怎麽可能讓我受傷，不過你這樣做出手會不會太狠了？”
“剛剛不過是點到即止，你若真的有事，她可能就不會這般輕松了。”
看着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我把玩着手中的緞帶，笑道：“誰也不會想到堂堂楚妄仙尊居然會打人，要是說出去，指不定有多麽好笑呢。”
看着我笑的樣子，他瞬間吻了上來，聲音低沉道：“真的很好笑麽？”
我看着他放大了的俊臉，吞咽了一口口水，“不，不好笑，對不起，阿妄。”
他放開我，問：“紫垣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好了麽？”
“放心吧，不過紫垣還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也沒有提起，不過我倒是把我是虞挽念的事情給桑定說了，桑定不太願意我們以身犯險救他。”
“桑定這個人就是顧慮實在是太多，從來都是先考慮別人再考慮自己，不過無妨，天君定然不會忙着處理桑定的。”
“咦，這又是為何？”
“剛剛我才打了青筝，她定然委屈的跑去找西王母訴苦，西王母定然又輾轉跑去天君那問罪，所以這件事情最後又會落到我的頭上，到時候天君會過來找我的，哪裏有閑暇之餘去處理桑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