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黑白無常
七色鹿王道：“光有信仰還不行，即便是楚妄仙尊的香火旺盛了，但是由于楚妄仙尊最後死去的時候，已經散盡了一身仙力，所以即便是香火旺盛楚妄仙尊也不能回來，想要楚妄仙尊從混沌之中複蘇的話，只有香火可不夠，還要在凡間做滿一千件好事，為楚妄累積功德，到那個時候可能楚妄才有回來的可能。”
聽着七色鹿王這般說來，我微微道：“別說一千件，就是一萬件我都要去做。”
如今事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趕緊完成楚妄吩咐的事情。
我問桑定道：“現在九重天那邊如何了？”
“九重天那邊已經基本安定了。”
“我要去凡間。”
我帶着潑墨和南耀以及桑定一起來到了龍吟國。
說實在話，雖然感覺就好像是昨天才在龍吟國歷劫，但是我也知道，大抵過去了五六年。
九重天和冥界的時間自然不能和凡間的時間來算。
龍吟國的街道還是那般繁華，和當初所看見的樣子簡直是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改變，大抵唯一改變的是，心變了吧，突然很羨慕自己當年不過只是虞國的一位不谙世事的公主，雖然生的醜陋，但是好歹沒心沒肺，我所知的範圍不過也就是虞國和龍吟國，也可以随意過活。
潑墨問道：“你說這楚妄仙尊把星耀煉制成了丹藥這樣做的目地是什麽，難道這其中有什麽隐藏的東西是我們不知道的？”
南耀接話，“倘若真的來琢磨的話恐怕沒有那麽好琢磨，但是我想，楚妄仙尊做這些事情一定有他的道理，畢竟楚妄是個很有遠見的上古大神，相比起我們家這位……”
我淡然如斯的回過頭看了一眼南耀，南耀尴尬的說道：“當然了我們家這位雖然按照道理來說和楚妄是同時期的大神，不過因為輪回了許多次的關系，所以稍微有點弱……”
我道：“我知道楚妄想做什麽。”
他們三個人都愣愣的看着我，道：“真的嗎？”
“阿妄曾經對我說過的，這星耀原本是帝王命，帝王命的話按照道理來說，用帝王命的靈魂修煉成了仙丹之後給人服下會直接讓凡人脫離凡胎**。”
桑定驚呼道：“難道，楚妄仙尊的意思是讓你去點化那星淵成仙？但是眼下這個節骨眼上，點化星淵成仙的目地是什麽，難道讓他去九重天報道然後當九重天的細作，來給我們彙報情況嗎？這樣一來的話的确這楚妄仙尊還是挺有遠見的呀。”
我搖搖頭，道：“不，楚妄是打算要讓星淵成仙，然後保護我。”
我這麽一說，後面的三個人集體沉默了起來。
南耀道：“楚妄仙尊真是對主人愛到了極致了吧，才會連死都想着給主人找一個能保護主人的，也是，這星耀的帝王命被練成了仙丹，其實早在楚妄仙尊選擇背叛九重天的那一刻，就知道應有此報，所以早就設計好了這一切吧？”
我低着頭沒有說話，不覺得感覺到眼睛有些模糊，大抵是如此，我始終接受不了他們口中說着楚妄如何如何對我好，我知道楚妄對我千般萬般好，但是如今卻只留下了我一個人。
我掐指一算，道：“星淵的壽命應該是明天就要結束了，我們今天必須要找到星淵，至于關于一千件積德的善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我們四個人找了個小茶館坐了下來，要了一壺茶。
“主人，您不是說這星淵的壽命明日就要到頭了嗎，我們還不趕緊找到星淵？您還在這兒喝茶……”
我微微道：“不急……”
南耀捂住嘴偷偷的笑道：“你們不懂麽，實際上是主人不知道該如何面見星淵才是，如今主人已經是七八歲孩童模樣，況且主人我要是猜的沒錯的話，當初主人承諾要一直當星淵的皇後，但是後來又跟着楚妄悄悄的離開了不是？所以按照道理來說的話我們主人現在突然出現要想讓星淵成仙，怕是有一定的難度吧？”
我被看破了心事稍微有點挂不住面子，皺眉道：“南耀，你這麽說話就不怕我生氣麽？”
南耀識相的喝了一口茶水。
倒是桑定道：“挽念，你們說的星淵到底是誰？”
我笑了笑，“多虧了你當年把我的一魂一魄給從九重天放了出來，否則，我早就在九重天上灰飛煙滅，魂飛魄散了。”
桑定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我一直也很奇怪，挽念你是怎麽活下來的，看起來你和這凡人和這龍吟國似乎有一段故事啊！”
我微微的點了點頭，“簡單來說就是楚妄使了法術，讓我投胎到了虞國，然後是虞國公主，由于我的出現，所以星淵以及星耀的命數被我無形的修改掉了。”
“所以我們的主人現在已經打算好了嗎，要以如何的形态去見星淵。”
我嘆了口氣道：“欠下的債務，總是要還的，我已經決定了。”
我讓他們三個人在外面等我，而我使了個法術便來到了龍吟國的皇宮。
因為歷代以來皇宮裏面都是有神仙守着的，我這種被九重天通緝的，進了皇宮一定會被發現的，所以我盡量隐藏起自己的法術和自己的氣息。
我終于在星淵的寝宮裏面找到了他。
他明日就會因為陽壽已盡然後死去，星淵沒變，依然是那般劍眉星眸的樣子，可是眉宇之間再也看不見之前那一股子意氣風發的感覺，他躺在床上，神色很是哀傷，看起來像是得了重病的樣子，他的床底下跪了很多人，有禦醫有侍衛還有一些嫔妃，雜七雜八的樣子，實在是喧鬧的很。
只聽得一個長相像極了星淵的男人跪在地上，臉色凝重，微微的說道：“父皇，您追尋了皇後一輩子了，臨死她都沒有出現，父皇你又何必如此執念，她不過是你生命裏的一個執念，一個幻影罷了，您這輩子找了這麽多女人，都像極了她，但是兒臣卻從未見過她，這龍吟國的子民也未曾見過。”
病床上的星淵幹裂着嘴唇，笑道：“她是神仙。”
“神仙？倘若真的是神仙，那麽就現在出來啊，證明啊，父皇你何必再如此自己欺騙自己呢？沒有用的，她不過只是父皇夢裏的人罷了，什麽神仙。”
星淵生氣的說道：“不允許你诋毀她，你們下去吧，你們在的話，她也許會害羞所以不出來見我了。”
我不是滋味，說到底也是我把星淵害成這個樣子的，雖然我用了隐身術，但是我還是暗暗的吃驚，難道星淵已經察覺我來了麽，他現在還不過是個肉眼凡胎，怎麽可能會感覺到我來了呢？
等到一幹人等都退下了之後，偌大的寝宮就只剩下了星淵。
他眸子定定的看着我這個方向，看起來就好像知道了我所在的位置一般，又感覺像是從我身上穿越了過去。
他對着我直直的說道：“我知道，阿念，你來了，對不對？”
我心驚，莫不是他真的發現我來了？
我正躊躇着要不要現身，但是過了半晌他又自說自話道：“怎麽可能，你來的話，一定會看我的，絕對不會舍不得，不見我的，是不是？”
原來他還是不知道我來了，他不過只是一直在這般希望着，希望着我還在這裏是不是。
他伸出手摸着床榻上刻着的字，微微道：“我的兒子說，這個字有可能是我夢游的時候刻下的，因為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所以才會出現這一排字，但是這字只有我知道，是阿念你刻下的，我只想要在我死之前看見你，哪怕是一眼也好，可是你為什麽不出來，你就真的這般鐵石心腸嗎，倘若可以重新來過的話，我一定不會讓別玉進府，哪怕萬劫不複也要和你在一起，阿念。”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裏似乎還在閃動着光芒。
其實我應該馬上出現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動作有些僵直，竟然完全不想出現。
不過，最後我還是變成了他熟悉的樣子。
我使了法術，把自己變成了之前未被法力逆回時候的樣子。
“星淵。”我輕聲喚了喚。
他仍然低着頭在撫摸着那一排字，我再一次喚他，“星淵。”
他猛地擡起頭，那眼神裏面，是我這輩子都忘不掉的，帶着顫栗和不可置信，以及那一道微弱的光芒。
“阿念？”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喊着我的名字。
我還沒有答應他，他立馬從床上翻騰起來，到底卻因為病的太重，以至于還沒坐起來就直接摔到了床下，我馬上走過去扶着他，微微道：“嗯，是我。”
他看着我的樣子，伸出手顫抖的摸着我的容顏，聲音竟然有些帶着哭腔道：“真的是你嗎，阿念，還是一場夢？”
我想了想，道：“是夢，因為你已經病入膏肓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才會夢見我，你現在就身處夢中。”
他眼前一亮，突然把我抱在懷裏，顫抖着說道：“倘若是夢，我便在這夢中永遠不願意醒來，倘若是夢，我就一直在這夢裏，跟着你好不好，阿念，求你。”
“你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想不醒來，你的子民怎麽辦，你的國家怎麽辦，這龍吟國你不打算要了麽？”我問道。
“阿念，我想看着你便好，這個國家有我兒子他定然會處理的很好，有些時候我在想，想倘若哪一天真的立刻死了，我覺得也是幸福的，至少我的靈魂可以找到阿念，不是嗎？但是卻因為我是凡人，所以一直找不到阿念，這麽久了，為什麽你都不來我夢裏？”
我笑道，“所以你這是生我氣了麽，因為我一直都沒有來你的夢裏，所以你就生氣了？”
他搖搖頭，“不，我不生氣，至少阿念在我快要死的時候出來見我了，不是嗎，有這一次已經足夠了，這一次我是真的不打算醒來了，我就這樣一直在夢裏，就好。”
“不，你沒有在夢裏，你确實看見了我，真真切切的，我就是虞挽念，倘若在夢裏，你怎麽起身都還這般困難，你是不是變傻了？”
他愣愣的看着我，再看看自己，好像是在确認自己真的沒有在夢裏一般。
“沒有做夢……”
他說着說着眼淚就流下來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不過是未到傷心處，我看着他的樣子。
大抵有很久沒見了，其實對于我來說，也不過大概一個星期沒有見過罷了，不過對于凡間的星淵來說，應該是很長很長，長到他已經娶妻生子了。
“那你是來接我離開的嗎？”他眼閃爍看起來就好像充滿着期待一般。
我咳了一聲，道：“我是來接你的，你的陽壽已盡，所以我要帶你去輪回轉世。”
他眼神的光芒突然熄滅了，然後緊張兮兮的看着我道：“那如果我死了的話，輪回轉世了，還會不會記得你。”
我搖搖頭，“自然是不會記得的，輪回轉世之後你就不可能再有任何這輩子的記憶了，所以我大抵也只能留在你的記憶裏面吧，走，随我去輪回。”
他突然臉色變得很倔強，道：“不，如果是這樣我寧願不輪回，如果輪回會沒有了對你的記憶，我寧願魂飛魄散，我不去！”
看着他如此這般倔強的樣子，我微微道：“罷了，不逗你了，我今日來是想問你，倘若有一個機會能讓你成仙，你會成仙嗎？”
“成仙？”
我嗯了一聲，“成仙之後你的所有記憶力都會留在腦海之中，而且也永遠不會輪回了。”
“是不是成仙了，就可以和你并肩了？”
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要說清楚比較好，“即使你成仙了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有些話我要給你說好，我已經嫁過人了，雖然我和他還沒有拜天地，但是我們已經行過夫妻之禮了，其實我不建議你成仙，畢竟那樣對你來說不公平，當凡人也挺好的，記得那些事情未必是好事，忘記也未必是壞事，何況現在我還是天上那些神仙追殺的對象。”
他淡然如斯的聽着我說的這些，然後臉色一緊，問我：“難道你說的已經行過夫妻之禮了，所指的就是楚妄，你的哥哥？你和你的哥哥居然行了夫妻之禮？阿念？”
他不可置信喃喃自語的說道，然後眼神銳利的看着我。
我皺眉的搖搖頭，“你胡說什麽啊，楚妄不是我的哥哥，我們關系很正常，楚妄是九重天上的仙尊，而我是他宮殿下面的婢女，九重天和凡間也差不多一樣，也有權利，有地位之争，不過唯一不一樣的是九重天上的神仙是不會輪回的，即使是死，也是身歸混沌，最後連一絲一毫的氣息都找不到了。”
可能是這一系列的事情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不過也無妨，我耐着性子問道：“最後再問你一次，你是否決定成仙，一旦決定了之後便不可以再改變了，到時候死的話就直接，消失在天地人三界了，根本不可能再輪回了，你想清楚。”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聲音輕柔道：“不用再想了，阿念，我找了你那麽久，如今能自己選擇，我定然是要選擇成仙的，阿念。”
他句句不離阿念，剎那間我突然又有些後悔這個決定。
成仙之後除了不會生老病死，有的只有無窮無盡的哀愁。
而且我和星淵是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倘若他成了仙以後，卻發現永遠都等不到我，豈不是了白白浪費了他的大好前程，其實輪回也挺好的，忘記一切，可以給上一段感情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也不必被情所困一輩子。
“好，是你自己選擇的。”
我摸出袖子裏楚妄曾經給我的那一顆金丹，那金丹閃着微弱的光芒。
我道：“吃下去這個，你就會脫離凡胎肉身了，從此以後你變跳出了生命輪回，再也不要可能輪回了。”
我看着那一顆金丹慢慢的飛到了星淵的嘴裏，然後光芒在他的嘴裏慢慢的消散。
“大膽虞挽念，你居然敢私自點化凡人成仙跳出輪回，你可知道你這樣做觸犯了大忌？九重天的人現在到處通緝你，你還敢為禍人間？還不速速随我去天界領命！”
我轉過頭一看，這聲音似乎來自于寝宮的外面，我微微擡了擡手，寝宮的殿門被打開。
門口站的似乎是冥界的鬼差。
“不知兩位鬼差來所為何事？”
這兩位鬼差就是傳說中的地府的黑白無常，黑無常手中拿的乃是鎮魂棒，白無常的手中拿的也是趕魂棍，而且左手拿着還是鎖魂鏈，專門把凡人的魂魄從身體裏面勾出來的，用于抓那些已經死去的凡人但是靈魂卻不能離體的凡人。
“虞挽念你別裝傻，你現在被天君通緝，天君早就下達了命令，但凡是遇見了你這妖女，就立馬決殺，如今天君找不到你，你卻在這裏，還點化這凡人成仙，閻王要他三更死，你竟然留他到五更，如今勢必要把你抓回去複命！”
轉過頭去看着星淵正痛苦的掙紮着，想必吃了金丹想要脫胎換骨，還沒有那麽容易，必定還要經歷一番骨肉分離之苦，眼下星淵正在蛻變，而我自然是要護法的，我冷冷一笑，“連天君都沒有辦法抓住我，黑白無常你們兩就不要出來送死了，今天這星淵的命你們是拿不走的。”
黑白無常直接沖到了我面前來與我交起手來。
他們兩不愧是地府裏面抓鬼最厲害的鬼差，招招毒辣，雖然如此，但是好歹我的胸口裏面是楚妄的心髒，當初楚妄把他的心分給了我一半，這些鬼差還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很快，我就占了上風，我提醒道：“再這樣打下去的話你們不僅不能占到半分便宜，還要被我打的魂飛魄散。”
黑白無常異口同聲的說道：“難道你會放了我們走嗎，倘若你放我們走的話，我們也會把此事禀告給閻王，你一樣逃不了，很快九重天的天君就會知道你的行蹤，到時候你挖地三尺都難逃。”
我微微勾了嘴角笑，“謝謝你提醒我。”
我不再和他們周旋直接手上一發力，黑白無常就呆滞在了原地。
“我把你們遇見我的記憶力消除，你們不會再記得見過我。”說完之後，我淡淡揮手，黑白無常就消失在了原地，他們已經被我送回到了地府。
我回過頭看着星淵，他已經躺在了地上，看起來好像是脫胎換骨了，我微微的試探性的喊道：“星淵？”
喊了幾聲他都沒有任何反映，我走上前去，搖了他一下，依然沒有反映。
我正打算用法力試探一下，沒想到星淵的身子直接升到了半空中，然後一陣強烈的光芒閃過，星淵才落到地上，随後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原本凡人的眸子是黑色的，在那一剎那間，我清清楚楚的看見星淵的眸子瞬間轉變了顏色。
是紫色的。
我愣了愣，随後問問的喊道：“星淵？”
“阿念，我……”
“我突然感覺到腦子裏面好像突然變得很清晰，我的眼似乎能看透很多東西，而且思考的方式似乎也變了，我感覺就好像從沉重的一具**裏面解脫了出來，這就是成仙的感覺麽？”
看着星淵如同一個小孩子一般四處張望，還看着自己的手和自己的腳。
他走到我的面前，微笑着看着我。
“如今你已經是仙了，所以你對凡間的這些事情就不能再在意了，從現在開始，你對于凡間來說你已經死了，而且你還不能插手凡間的事情，因為不僅僅會有天塹，而且還會受到反噬，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但凡是因為仙插手凡間的事情，而那個人的命運将會被重新改寫。”
他點了點頭，道：“阿念，我會謹記這些事情的。”
“你跟我走。”
我帶着他離開了皇宮，在即将要離開宮門的時候，他突然深深的回過頭看着這寂寞的皇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