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安逸

自從把江逸送走,鋒哥的治療有了準譜兒,非法的掮客眼瞅着也能“轉正”,安東突然發現,他的生活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好日子。

一覺睡到自然醒,安東躺在床上沒有立刻起來。他抻了個懶腰,雙臂枕在腦後。

十一月中旬京城開始供暖,所以即使今天是陰天也不覺得冷。

客廳裏傳來秦關和胖子說話的聲音。胖子在嫌棄早晨的牛奶,他要吃香腸蛋炒飯。秦關說牛奶快過期了,胖子說沒事兒,給東哥喝,他以前總吃過期食品。

安東:……

是啊,以前嘴饞又窮,只能買臨期打折的食物。

但現在不同了。

安東跳下床,整理床鋪。枕頭是秦關上次拼團拼來的乳膠枕,被子也是秦關拼來的某個大牌。雖然安東不注重這些,卻不得不承認相比以前的鋪蓋,真的很舒服。

走出卧室,胖子和秦關正在研究牛奶還有幾天過期。

安東到衛生間洗漱。打開龍頭就有熱水,不用忍受初冬刺骨的冰冷。

置物架上擺着各種洗浴用品。有安東的洗發水和沐浴露,胖子那份還多一瓶護發素。秦關就更精細些,還有洗面奶爽膚水什麽的。

安東盯着洗面奶看了兩秒鐘,擠出一點試了試,确實比他以前一塊香皂搞定全身強。

或許他也該買一瓶?

秦關在客廳裏喊開飯了,安東擦了把臉,神清氣爽。

吃過早餐,三人去了小黑樓。

現在他的積蓄大都押在超市上,但只要營業就有收入,衛陶經營有方,不多卻也細水長流。而且他在它空間的賬戶上還有一大筆通用點沒來得及花,小太子告訴他,随着兩個空間為結束冷戰試運行的貿易解禁,以前專門設立的貨幣兌換中心也重新開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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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他不用再拿通用點買東西倒騰回來,而是能直接兌成現世界的錢!

小太子打聽了一下他有多少通用點。不問不知道,一問吓一跳,“卧槽!你怎麽有這麽多通用點?”

安東笑得像只抱着肘子的大狼狗,“跑ER807的時候不是從廿四手裏劃拉不少好東西嗎?”

小太子一拍大腿,對啊!安東那會兒可淨挑貴的要,什麽奇異果,龍蝦,安格斯牛排之類的,這些東西在現世界也不便宜,販到它空間更金貴。關鍵是這小子還和它空間逼格最高的私人會所勾搭上了,多貴的東西都不愁賣。

最讓小太子憂郁的是,這些還都是安東的私活兒收入。當初也不知那個傻缺一拍胸脯,答應人家任務傭金四六開,額外收入只抽三成來着?

小太子找了個鏡子,指着鏡子罵:“你就是一傻缺!”

安東:……

小太子撂下鏡子搓搓手,“那個,東哥您看,咱之前說好了跑任務的時候可以做私活兒,但額外收入公司要抽三成。”

“我給四成。”

小太子:!!!

“東哥你沒發燒吧?是不是上次回來沒休息好,要不我先給你抽個血?”這還是當初跟他拽了吧唧要四六開的人嗎?

安東說:“從今往後,我的私活兒收入三成給公司,另一成單獨給你和衛陶。”

小太子一下就明白了,“給你們當好後勤保障是我們應該做的。”

話是這麽說,但馬戲團的事,馬氪家的事,還有之收封塵的事,卻不是公司該他或欠他的。錢雖然是安東出,但真正落實到每一個細節的卻是小太子和衛陶。

做人不能吃虧,但也不能太算計。利字旁邊一把刀,多少平時你好我好的兄弟都折在“錢”這個字上。能在錢上不計較,這個人的人品也差不到哪兒去,值得一交。

安東明白這個道理,小太子也明白。

“要不這麽着吧,”小太子提議,“我們不白收你錢。這一成兒就算你入股了,以後你也是過客的東家之一。”

安東說好,小太子就笑成只金毛。眼神一偏落在安東的衣服上,“你怎麽還穿這套夾克啊?都十一月中旬了,得換棉服。”

安東倒不覺得冷,他火力旺,但眼瞅着就要寒冬臘月,也确實需要新添置點衣服了。他以前的舊衣服肯定不能要,做快遞員的外套穿了四年,棉都飛了,後背還印着快遞公司的标。

小太子立刻來了興致,抄起車鑰匙就帶安東去逛街。

等倆人大包小包回到小黑樓時,胖子都驚了,“哇塞!出去的時候還破夾克呢,回來就羊絨大衣啦!”圍着安東亂轉,一會兒看看圍巾,一會兒看看靴子。等安東脫了大衣,露出裏面的黑色高領針織衫和牛仔褲,胖子頹然摔進沙發裏,“我要減肥!”

身材好的人穿衣服真好看啊!

胖子抱着肚腩哀嘆:“對不起親愛的,咱們是時候該分手了。”

小太子湊過去也拍了拍他肚腩,“別介啊,我還打算在樓前修個地臺給你供上頭當吉祥物呢,剃個禿子您就彌勒佛了。”

胖子跳起來打他,小太子跑得比狗都快。

正鬧着,衛陶一個電話捶過來,“超市出事兒了。”

安東早就料到馬戲團的人會出幺蛾子,但沒想到這麽快。他以為這幫人漂泊半生,終于能穩定下來怎麽也得三五個月後再故态複萌,結果卻是狗改不了吃屎。

亂子出在庫房。一周前進的紅酒,賬面上賣掉九瓶,盤點庫存卻少了四十五瓶。

其實做超市的都有短貨對不上賬的情況,專門盯着超市下手的人也不少,但區區七天內就短了這麽多,說是外人小偷小摸誰會信呢?

庫房有監控,兩天前突然壞了。今天一盤庫,發現少很多東西。紅酒只是一項,進口奶粉也短了三件,還丢了許多小零食和小家電。

但衛陶多精啊,除了明面上的監控,他另外配了備用的針孔攝像機,還是超清的。

畫面上瞎子的大臉被照得清清楚楚,幫手還有大力王和飛刀哥。三個人搬奶粉搬得熱火朝天,另一幅畫面中,瞎子的閨女曉慧兒,正大模大樣地往小推車上裝各種零食和小家電,然後一夥人其樂融融地推着平板車把東西運出庫房。

這些錄影是當着超市所有員工播放的。等最後一個鏡頭播完,安東轉過身對瞎子說:“帶上你閨女滾吧。”

沒什麽好嘚吧的,醜話都撂在前頭了。

瞎子先是央求,承認他錯了,說手頭緊,要瞧病沒錢。說這說那,但當他發現安東根本不屌他時,也不知從哪兒來的自信,問安東:“我聽團長說你開超市是打算給我們養老的。”

安東沒否認。

瞎子就挺起胸脯,“得!我今年四十六,就按去年平均壽命算吧,至少能活到八十。你把剩下三十四年的工錢一氣兒給我結了,我就走。”

曉慧兒跐溜一下鑽出來,“爹,還有我呢!我才九歲,那得給我七十一年的!”

真會算啊,這臉怎麽這麽大呢?

安東就笑了,看起來特別特別慈祥。

胖子一手拽起小太子,一手拉着衛陶,嗖一下就跑到十米外。扯着脖子吆喝:“退後!都退後!給我們東哥清場了,不怕死的就別動!”

瞎子這幫人是從超市飛出去的。

咻~~Pia~~糊地上,險些一口氣兒沒捯上來就見閻王。

安東手上有譜,只留內傷不見外傷,當場瞎子還能爬起來,指着安東叫罵:“小逼崽子白養活你了!想當年要不是我們從嘴裏省下一口吃的,你還能有今天?有種你就一直狂,別落在我手上!”

曉慧兒瞪着眼,“爹,咱報警!讓警察抓他,讓他賠醫藥費。”

安東站在臺階上俯視着他們,留下一個“東之蔑視”,轉身走了。

小太子叼着根兒煙蹲在他們旁邊,“給你們能耐的,這時候想起報警了?偷東西的時候怎麽就忘了。東哥已經夠意思了,丢的東西也沒讓你們賠,別給臉不要臉。趕緊滾吧!”

但無賴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又鬧了一會兒,到底報了警。警察叔叔們很公正,一切講證據。監控看了,只有瞎子他們偷東西的,沒有剛才安東打人的。

衛陶表示:“犯罪分子為了行竊破壞了監控,還沒來得及修。”

瞎子指着他咆哮:“還有別的監控!”

那就查呗。調出來一看,咦?黑屏耶!不早不晚,正好從安東要動手前開始黑的。

沒了監控,各執一詞。

瞎子一口咬定是安東打的,小太子和胖子等人也一口咬定是這幫人自己哐哐撞大牆。衛陶瞟了眼全程圍觀的超市職員:“是他們自己撞的吧?”

衆職員整齊點頭:“對!他們自己哐哐往牆上撞,攔都攔不住。”

瞎子氣得差點吐血,眼珠一轉,狡辯道:“我們不是偷,是老板叫我們搬貨!他就是不想用我們了才栽贓!可憐我一個眼睛有殘疾的,還拖着個孩子。”說着往地上一蹲,抱着閨女就哭起來了,“活了四十多歲被人冤枉成小偷,還我清白啊!”

這是無理攪三分,明眼人都知道。但他這麽一鬧警方就得照章辦事,把相關人員都帶回所裏了解情況錄口供。

這時曉慧一扭身,沖上來朝衛陶啐口水,一臉悲憤,“壞蛋!大壞蛋!欺負我爹殘疾,欺負我年紀小。我還是個孩子啊!”

胖子噗嗤一下笑出來。心想要是東哥在,肯定會說:孩子你演技也太浮誇了。

結果衛陶翻手在她褲兜上一摸,跟變戲法似的手裏就多了三支潤唇膏,“小朋友,不要随便罵人,更不能随便偷東西哦。”

曉慧兒都傻了,“我沒偷這個!這又不值錢!”

衛陶微微一笑:“哦,那你偷什麽值錢的了?”

外面鬧得烏煙瘴氣,此時的安東卻回到超市裏拆了包薯片吃。

不是他故意要甩下爛攤子,而是他再留下真沒準就把人打個全身粉碎性骨折。

眼不見為淨吧。安東頭一次感慨自己當年離開馬戲團的決定是正确的,看看曉慧兒,可想而知當年的他是個什麽樣。

瞎子再怎麽老江湖也不是小太子的對手,再說還有衛陶那個大殺器呢。剛才他動手前看到衛陶給他使了個眼色,就明白這厮肯定做好了善後準備,所以他根本不擔心瞎子能翻出什麽花兒來。

有了這次敲山震虎,剩下那些團員也該老實了。現在他只覺得生活好安逸啊~~

嗯?安逸?安東+江逸,不錯不錯。

“小東。”團長回到超市,畏畏縮縮地叫他,“你就放他們一馬吧。瞎子雖然渾,但你小時候沒少被他照看着,咱做人得念舊情。”

安東扔開薯片又拿了包加應子,“說到念舊情,我正好有件事要問問您。”

“啥事?”

“您真是在安家村撿到我的嗎?”

團長一驚,滿臉褶子的走向都不對了,“是、是啊!就安家村東頭的垃圾站。”

安東挑起一邊眉毛,“我不會轟你走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楣山公園撿到我時,我穿得是什麽衣服。”

糟了!這小子啥時候知道的!

團長想抵賴,但一看安東的眼神就低下頭,“那老些年了,有些事記不得。”

安東:“所以我是你偷來的孩子。”

團長的頭垂得更低,“當時亂,有個大殿塌了,坑裏還冒紅光。你坐在地上哭,我好心把你抻起來,但等了老長時間也沒見有人找,就、就把你抱回去了。”

安東冷笑,“這不記得挺清楚的嗎?”

團長倏地擡起頭猛擺手,“你那前兒身上衣服都爛了,七零八片的,我一給你抻起來你差點就光屁股蛋子了,還是我用襯衣給你包上的。”

安東知道再問不出東西了,就說:“行。”揣起吃剩一半的加應子,往收銀臺上扔了二十塊錢,“今天把話都說開了,以後你也別再觍着臉跟我說什麽念舊情。瞎子的事你們引以為戒吧,管好團裏的人,再出事你們全都給我滾蛋。”

這時胖子和小太子他們回來了,員工們都眉飛色舞的小聲議論着“真解氣”“活該”之類的。衛陶拍了拍手,召集員工們到一邊訓話。

胖子樂颠颠地跑過來說:“東哥你沒看見剛才那場好戲,衛陶真猛啊!”

安東掐着他脖子一扭,“瞧你那肚子,一跑都亂顫。走!跟我鍛煉身體去。”

“啊?怎麽鍛煉?”

“跑野。”安東也好久沒活動筋骨了,“順便賺點外快。”

人嘛,太安逸了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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