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醉拳

劉硯小腹上挨了一拳,登時只覺五髒六腑幾乎都要嘔出來一般,那一拳下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沖上了腦部,哇地噴出一口血。

緊接着那男人甩開一把小刀紮向劉硯,說時遲那時快,蒙烽大吼一聲再次撲了上來,劉硯勉強用全身最後的力氣側身撲倒,蒙烽一拳揮來,小刀紮在他的手臂上!

劉硯雙眼充血,艱難地倚着牆撐起,蒙烽短短瞬間已與那男人交換了五六招,被揍得在地上翻滾,幾次舉槍卻又被踹飛出去,接招多還招少,倏然間“咔”一聲開關跳響,過道內一片漆黑。

男人短暫地一停頓之間,蒙烽觑見可乘之機,幹淨利落地一拳,将那男人揍得頸骨發出悶響,朝後炮彈般地直飛出去!

男人砰然撞上通道壁,咔一聲燈光再次亮起,令他瞳孔陡然收縮,緊接着劉硯快速扳動電匝,噼噼啪啪燈光間隔閃動,一會漆黑一會光明。

男人手持小刀朝蒙烽撲來,然而瞳孔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瞬間收縮又瞬間擴張,辨出的蒙烽身影差了那麽一公分,快速切換的光線在眼中飛速跳躍,蒙烽的身影在視網膜中留下一個黑白的虛像。

蒙烽卻戴着紅外線鏡片,視野中始終是男人的綠色光團,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閃過男人自小腹至脖頸掠來的一刀,背心被劃破,連着胸口被飛速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線。

下一刻,蒙烽抽身後退,左手翻掌,抓着他的手腕一拖,掄了半圈,将他狠狠掼在牆上,大吼一聲,右手機關炮狠狠一砸,石屑四飛,将他的頭顱砸得嵌進牆壁裏!

砰砰聲機槍爆響,蒙烽發動機關槍,腦漿噴了滿牆,男人四肢不住痙攣,軟軟垂下。

劉硯不住猛咳,蒙烽筋疲力盡,朝後重重一靠,倚着牆籲出一口氣。

蒙烽過來檢視劉硯,捏着他的下巴,按他的小腹,劉硯咳了幾聲,蒙烽掏出小藥盒,拿了一枚行軍的內服止血藥給他服下。

“三個人打一個都這麽狼狽……”劉硯同情地說:“鄭飛虎教出這種學生……實在是太丢人了。”

蒙烽道:“靠,你……別成天打小報告。”

蒙烽把白曉東抱起來,白曉東道:“我有藥……”

白曉東倒出一枚雲南白藥保險子內服,蒙烽又把卓餘杭弄醒。

數人倚在牆邊,殘兵敗将直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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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曉東:“對,對不起,是我不好,技師,你剛剛發現他的弱點了嗎,打算怎麽對付他?”

劉硯:“唬人用的太極拳而已。”

通訊器裏傳來兩聲叩擊的輕響,很輕很輕。

劉硯馬上低頭,又是一聲,劉硯馬上道:“賴傑?”

賴傑低聲道:“劉硯?你們在哪,所在位置安全嗎?”

劉硯道:“快過來!謝天謝地……我們在黃金礦洞裏。”

賴傑:“我看到礦洞入口了,一個守衛也沒有,你确認這不是陷阱?”

蒙烽:“被曉東撂倒了,你帶個微型核彈,小心進來,我們剛被揍完,媽的,揍得劉硯現在還站不起來……”

賴傑陡然就炸毛了:“媽的!誰這麽不長眼,老子的技術人員也敢揍!讓他等着!”

衆人:“……”

蒙烽道:“原地休整,等候隊長。”

蒙烽架起機關槍,警惕地盯着通道深處,以防再有人倏然出現,劉硯看了一眼表,距他們進礦洞已過了近十個小時,現在是第二天淩晨七點。

劉硯從包裏取出礦物質補能飲料分給隊友,也給了翻譯一罐。開始給賴傑指路。

賴傑那邊聲音十分嘈雜,似乎有很多人,卓餘杭道:“隊長,他們開始撤退了?”

賴傑道:“這麽多人?你們把人全救出來了?小心!”

砰砰聲響,緊接着是民衆的驚慌喊叫,槍聲時大時小,聽起來賴傑解決了幾個,卓餘杭又道:“讓一個叫溫玉虹的女孩兒帶他們上地面等。”

賴傑:“我找到她了……怎這麽多人,前幾批都沒發現?獵戶隊這次得被處分了。”

賴傑處理了洞口的事,一陣風般進來,籲了口氣道:“五分鐘時間,副隊長簡要報告情況。”

蒙烽把大致經過說了一次,劉硯補充了前情,賴傑漫不經心地聽着,而後點頭道:“很好,安德烈還在洞裏。”

“外面的俄羅斯人呢?”卓餘杭問。

賴傑說:“都和咱們的同胞一起逃了,還有不少很守規矩的朝鮮人,這可是國際糾紛啊……很難辦。”

劉硯不作聲,許久後賴傑道:“劉硯,你這次做得非常不好。”

劉硯道:“是我錯了。”

賴傑教訓道:“你最開始就應該和卓兄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想辦法潛入,調查完資料後向我彙總,由我以正式渠道進礦洞,出面去找安德烈交涉,談判不成再動武。”

“冒冒失失地見人就殺,一路闖進來,可不是你做事的習慣。”

劉硯瞥了卓餘杭一眼,卓餘杭十分尴尬,劉硯點頭道:“以後會注意。”

賴傑上前檢視那具被蒙烽轟爛了頭部的屍體,沉吟半晌,又道:“安德烈是個怪物……”

劉硯道:“說不定這人完全無法交流,你看他的手下已經變成這樣子了。”

賴傑緩緩點頭:“有誰不能行動的麽?完全無法作戰的,蒙烽送出去。”

“能行動。”劉硯道。

“沒問題。”卓餘杭道。

“可以。”白曉東道。

“那麽都跟在我身後,切勿輕敵。”賴傑看了一眼表,說:“劉硯準備引爆電廠裏的定時炸彈,我看到有上百名士兵朝那邊走了。”

劉硯啓動遙控器,遠處大地陣陣顫抖,頭頂的礦洞通道撲簌簌地落下灰來。

“下一個設置在五分三十秒後引爆。”賴傑說:“現在咱們一起行動,進去會一會那家夥。我沒說動手,誰也不許動手。謹慎、勇敢,小心前進。”

賴傑一回來,登時數人有了膽量,都跟在賴傑身後,舉步走進通道。劉硯押着翻譯何其晖,卓餘杭自覺殿後,形成突進隊形。

通道盡頭是又一個空曠地,地下有一道寬敞的近二十米的溝壑,劉硯埋頭檢視地圖,回報道:“我們現在位于整個礦坑的中心地帶。”

賴傑抽出霰彈槍,匆匆沿着鐵梯下去。

數人下了礦坑裂口,內裏又有無數分支,劉硯低聲問道:“安德烈的卧室在哪裏?”

翻譯道:“我……我也只來過一次,不太清楚,這裏是元帥和他的親兵們住的地方……”

裂口內的一條岔路上,轉出一個人。

“喲呵——”賴傑吹了聲口哨:“美女?你是秘書?你們的元帥在哪兒?我有預約。”

那金發女人一身軍裝,襯出姣好的腰肢,滾圓的臀部與豐滿的胸脯,眼眸一片灰藍,皮膚灰得不像正常人,猶如一具會行動的死屍,注視着衆人。

她一開口就是生硬卻清晰的中文,一字一句道:“找他、做什麽。”

賴傑兩腳略分,負手而立,戴着頂灰白色貝雷帽,側頭痞氣地笑了笑:“他的手下打了我的小弟們,來找他談點事。”

金發女人随口說了句俄羅斯話,摘下軍帽扔到一邊,翻譯登時吓得屁滾尿流。

賴傑回頭看了一眼,說:“你們去找人,我負責對付她,馬上來找你們彙合,散開!”

金發女人抽槍,賴傑同時抽槍,數人分朝兩邊一躍,撲倒在礦坑底部堆疊的箱子後尋找掩護,砰砰槍響大作,賴傑抽身後躍,就地打滾避開子彈開始回擊!

蒙烽揮手示意快走,帶着其他人離開中央裂口,沖進其中一條路,辨出坑邊挂着的名牌,翻譯道:“就……就是這裏……安德烈的名字……”

劉硯道:“你進去,把他叫出來,就說電廠出了事,讓你來帶話。”說畢看了眼表,按動第二個遙控引爆器,遠處又是一陣震動。

翻譯發着抖上前,數人分在兩側埋伏,翻譯敲門,一名壯漢打開了門,粗聲粗氣說了幾句俄語。

翻譯與他交談片刻,門被摔上,翻譯回來道:“他……不在,卧室裏。”

蒙烽:“不在?去了哪兒?”

翻譯:“說在……辦公室,怎麽辦?”

蒙烽:“卧室裏有東西麽?”

翻譯:“有……聽說他的卧室有很多秘密……但我什麽也不知道。”

蒙烽:“進去看看,何其晖,你躲在外面,叫你再進來。”

翻譯忙不疊去找地方躲着,蒙烽深呼吸退後數步,助跑後躍起,一腳踹飛了門,休息室內坐着三名保镖正在打牌,見來了人紛紛起身,蒙烽擡起臂發式機關槍扇形一輪掃射,廳內硝煙彌漫,沙發飛起,槍聲大作!

蒙烽吼道:“別輕敵!每人對付一個!都和剛才的差不多厲害!”

一個光頭從側旁撲來,蒙烽迅速抽身後退,白曉東卻箭似地疾射進去,甩開拳套臂刃,交上了手。

短短頃刻,劉硯一躬身,白曉東拳套上的刀刃诤然彈出,于頭頂劃過。

一名俄羅斯保镖閃身,腰上鑰匙鏈在刀刃下斷裂。

劉硯迅速至極地伸手一抓,拈過鑰匙,就地打了個滾,跑向休息室的另一個門。

槍聲連響,子彈亂飛,卓餘杭一腳踹起鋼鐵茶幾擋在劉硯身後,錯身開始點射。

子彈響打在休息室最裏面的另一個鐵門上,劉硯不敢探頭,一手發着抖把鑰匙塞進鎖孔內擰了個圈,握着門把推開,摔了進去,緊接着從門後抛出一枚手雷,吼道:“卧倒!”

廳內三人分別轉身飛撲,手雷炸開,血肉橫飛濺了滿牆,保镖們竟與先前那親兵一樣,受傷了絲毫不懼,其中一人扯斷自己被炸爛的手臂扔在地上,怒吼着朝蒙烽撲去!

“你先進去!別管我們!”蒙烽喝道。

劉硯不再多看,轉身一路飛奔,通過狹長的甬道,在另一扇門前停下腳步,擡眼看了一眼周圍環境,放下背包,從包裏掏出一個機械探測儀貼在門上,按了幾個按鈕。

嘀嘀嘀機械探測儀開始顯示,那是第六區魏博士的電子産品,測試附近所有的電流回路。

劉硯可不想進去就挨了激光掃射或者吃什麽防禦系統的槍子兒。

牆壁裏埋着不少電線,劉硯循着地底角落看了一圈,以小刀撬開地面與牆壁接口處的一塊磚,裏面都是灰質土,輕松挖出一截電線。

他扯出電線,兩兩燒斷後令它們相碰,短路,辨認機械探測器上顯示的電流回路,只留下照明電路,翻出鑰匙,打開了門,推門進入。

卧室中一片漆黑,劉硯轉身打開燈,燈亮,角落裏一個男人的聲音說:“中國人?”

劉硯剎那全身血液似乎凝固了,全身一片冰涼,被突然響起的聲音駭得不輕。

“中國人。”劉硯答道。

卧室裏有一張大而華麗的床,四周俱是陳列櫃,櫃子裏擺着不少名貴好酒,雪茄,角落裏還有一張鋪着天鵝絨的餐桌,一把椅子,男人就坐在桌子後,面前還有個裝着威士忌的酒杯。

短短頃刻間,無數個念頭一閃即逝,這不是安德烈的卧室嗎?不是說他不在?怎麽會有人?保镖說安德烈在辦公室,但這裏是他的卧室,而且門還是反鎖着的……這個人應該是囚犯……關在安德烈卧室裏的囚犯?

劉硯馬上道:“來救你的,你自由了。”

“我自由了?”那男人把雪茄按在煙灰缸裏,從一張桌子後起身,淡淡道:“你知道我是誰?”

劉硯與那男人面對面地站着,打量他身上筆挺的軍服。

男人身材孱弱,帶着一種病态的表情,臉頰消瘦卻十分漂亮,眼眸帶着東歐混血兒的藍,猶如一塊浸了水的藍寶石,深褐色的卷發從帽檐下捋出,左耳上別着一枚鑽石耳釘。

劉硯看見他肩上的徽标,是鐵錘與鐮刀的前蘇聯軍銜,下面有一枚金色的五角星。

“你是安德烈元帥。”劉硯眯起眼,喃喃道:“怎麽會這樣?你被手下囚禁了?”

安德烈道:“嗯……讓我想想,你們到這裏來,是為了救自己同胞的麽?”

劉硯判斷錯誤,不敢再多說以免露了馬腳,一邊提防,反問道:“你對這裏的人做了什麽?”

安德烈眯起眼,似也在判斷劉硯的來歷,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動手。

過了許久,安德烈道:“怎麽找到這個地方。”

他的中文帶着生澀的音節,劉硯聽懂了,暗自祈禱蒙烽他們快點解決掉外面的喽啰進來幫忙,否則手下已如此了得,元帥要殺了自己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劉硯按捺下緊張,問道:“什麽?”

安德烈仿佛沒有覺察到他在拖時間,又問了一次。

劉硯說:“被你囚禁的生物學家們發出電波求救,中國公海馬上要派出大部隊過來進行營救了。”

安德烈嗤道:“你在撒謊。”說畢翻手亮槍!

劉硯早有防備,砰砰槍響中瞬間翻身飛躍,打滾進了床底,安德烈毫不留情扣動扳機,子彈四射,床頭櫃上的花瓶爆裂,子彈孔一直從牆壁飛速布滿那張大床,劉硯雙手抱頭躲在床下。

安德烈槍聲停,劉硯探手抓到床邊桌子上垂下來的桌布狠狠一扯,嘩啦聲響桌子倒下,桌布落在地毯上,槍聲再起!

子彈幾乎是擦着劉硯頭皮飛過去,彈孔越來越多,安德烈緩緩走近,劉硯抓着桌布一抽,安德烈一個趔趄,失了取準,劉硯從床底撲出,将他踹開。

手槍飛起落在地毯上,兩人同時翻身,安德烈雙手一抓,劉硯卻以腳飛踹,将槍踹得飛出更遠,安德烈轉身怒吼,朝劉硯撲來。

劉硯掄起椅子,劈頭蓋腦朝安德烈一砸,緊接着掀翻了整個陳列櫃子,酒瓶,煙灰缸,雕塑全部落了下來,安德烈退後躲避,劉硯漂亮至極地擡手抓住落下并在空中打着旋的一瓶伏特加,大吼一聲:“給我跪了!”

說畢以酒瓶橫着朝安德烈太陽穴上狠狠一抽,嘩啦酒瓶破碎,安德烈頭破血流,昏倒在地上。

劉硯扔了那半截酒瓶,虛脫般地直喘。

安德烈怎這麽不經打?劉硯回過神,心道好險。

是了,他沒有注射怪東西……和他的手下們不一樣,但看他的樣子又……

但為什麽又把自己鎖在這個鬼地方?

劉硯說不出的疑惑,剎那間明白了,他剛剛注射完疫苗!

疫苗在哪裏?劉硯左看右看,又覺安德烈不太像自己見過注射後虛弱期的人的模樣,仿佛有什麽不同。

他躬身按安德烈的大動脈——還活着,但呼吸越來越慢。

外面腳步聲響,劉硯閃身到牆後,蒙烽帶着其餘人沖進來了。

劉硯松了口氣,介紹道:“這就是本次副本的終極大BOSS,安德烈元帥。”

蒙烽:“……”

蒙烽難以置信地慘叫道:“不會吧!你赤手空拳就把大BOSS給放平了?!我們的面子朝哪兒擱?”

劉硯謙虛地說:“過獎,其實我還用了個酒瓶,都是酒瓶的功勞。”

卓餘杭道:“這可是1968年的伏特加。”

賴傑搞定了外面那金發女子,揪着何其晖衣領一陣風進來,嘴角微微抽搐:“劉硯你夠狠的啊。”

衆人在卧室裏站着,白曉東道:“現在怎麽辦?”

賴傑道:“捆起來,把他弄醒,問問情況。你認識這人麽,小何?”

何其晖望向安德烈的眼神充滿了恐懼,連連點頭道:“他就是……安德烈元帥。你們居然……”

劉硯道:“他身手很弱,根本不像個當兵的,多半沒像他的手下那樣,注射什麽變體。”

何其晖道:“不可能!我見過他空着手就把一個人的頭給……捏碎了。”

衆人:“……”

蒙烽嘴角抽搐,望向劉硯的眼神十分複雜。

劉硯:“啊,或許是吧,他可能……嗯,總之他不是我的對手。蒙烽,你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卓餘杭躬身抽繩子,試了試他的鼻息,說:“他死了。”

劉硯蹙眉道:“不可能!我只是用酒瓶砸了而已啊!”

白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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