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變
她盯着那封郵件整整半個小時,最終,抖着手打開,入目的是,一張高清像素的相片,相片裏熟悉的男人和撫摸着小腹,帶着甜蜜笑容的女人,背景是Y市人民醫院的前門,她記得,她和淩木,為了孩子的事情,也曾到人民醫院做檢查。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男人,不一樣的女人。
強撐了一個下午的淚水,沖破眼眶,無聲地滑落。
“氣死我了,又要我去那鳥不拉死的地方出差。”身後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嗓音,伴随着椅子被拉開的聲音。
譚麗欣急忙抽了幾張紙巾遮住一臉的淚水。
“麗欣,你感冒了?”聽到她吸鼻子的聲音,于西詩關心地問道。
“沒有,就是鼻子有點塞。”躲在紙巾後的譚麗欣應道,加快了揉臉的動作,幸好只是流了一點點淚水。
“要小心身體啊,哎,煩死我了,何修以仗着我喜歡他,怎麽就老是欺負我啊。”于西詩喋喋不休地開始抱怨,譚麗欣的性格很冷清,看起來總是無欲無求似的,從不會主動去找別人聊天,和她說秘密什麽的,最不怕會被爆出去。
“他沒有欺負你啊,你自己最清楚了,那案子是你自己接下來的,當然要你跟到底了。”譚麗欣把帶着她淚水的紙巾揉爛,随後丢在垃圾簍裏,才說道。
“可是我這次不想去啊,那裏真的很爛,住的旅館又漏水又停電。”于西詩嘟着紅滴滴的嘴唇,翻着自己漂亮的手看來看去,這麽白皙細嫩的手怎麽能老去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被殘害呢,當初就不應該為了讨好該死的BOSS,自告奮勇地接下這遠到南極的案子。
譚麗欣張嘴想再勸勸她,眼角掃到已經最小畫的郵箱,心裏一抽,不由自主地說,“不如,我替你去吧。”
“你說什麽?”手被狠狠抓住,于西詩那張小巧可愛的臉在眼前晃悠,“你說你要替我去那鬼地方?”
眼睛閉了閉,譚麗欣點頭,“我替你去,那裏的設計稿,我看過幾回,你設計的願意我懂。”就讓她多逃避幾天。
就幾天就好。
“麗欣,你人真好。”
身子猛地被抱住,譚麗欣愣了下,随後笑笑地推推她的肩膀,“行啦,不過就是替你出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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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誰出差?”一道溫潤的嗓音在頭頂響起,譚麗欣和于西詩同時擡頭,何修以帶着笑意看着譚麗欣,于西詩一見何修以,猛地跳起來,拉拉衣服整整頭發,嬌滴滴地喊,“修以,麗欣說替我去木棉鎮出差呢。”
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嬌羞地要去戳何修以的胸膛,被他不動聲色地拂開了,溫柔的眼睛依然盯着譚麗欣,“手頭的工作忙得過來嗎?許雅的單子今早修完了?”
譚麗欣點點頭,“修完了,剛叫飯飯送去,沒關系就一個星期,我帶筆電去,應該還有時間修改其他的圖的。”
“你安排就好,對了,晚上有自助餐,要一起去吃嗎?”何修以邀請道,不等譚麗欣回答,被冷落在一旁的于西詩連連說好,“要啊,一起去吃啊。”
何修以看了眼蹦跳的于西詩,再轉過來看着譚麗欣,神情就是等她回答。
“我不去了,你們去吧。”她還要回家煮飯,結婚七年,除非特殊情況,不然她都會親自做飯給他吃,而且這将會是她最後一次做給他吃,因為他這三個月來,已經很少回家吃了,不管他今晚回不回來,她照樣要回去煮飯。
“修以,我們去吃嘛,麗欣又要回家去給她老公做飯了,她可是中國好女人呢。”于西詩嘟着嘴,想去搖何修以的手,又怕被他甩開,別看他一副溫柔的模樣,其實他狠起來,吓倒一片人。
“那好吧。”何修以邀請不到譚麗欣,興致少了一大半,“那我們先走了。”
“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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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進車庫,鎖好車,按下電梯,譚麗欣低頭看着手裏拿着的購物袋,裏面裝着剛在超市買的菜。
電梯樓層越往上,她的心越疼痛,腳下宛如鈍了千金,沉重不已,七年來,她沒有一次這麽害怕回到和淩木的房子,這裏承載了她七年的甜蜜,幸福,以及淩木那濃厚的愛,腦裏卻閃現今天那個嚣張甜蜜的女人,指尖都是冰涼的,七月酷暑,她覺得冷。
鑰匙插了幾次,沒能準确地□□匙孔,門打開了,屋裏一片寂靜,他沒有回來,她回來了,雖然早知道是這樣的光景,心底一瞬間涼了下來,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卻依然走進廚房,馬不停蹄地開始洗手羹湯。
好歹說她也曾是個千金,譚氏食品集團的大小姐,世人皆知,此大小姐不為家寵,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千金,如今娴熟的廚藝,都是在和淩木結婚後學的,淩木不是請不起保姆,他也沒有要求譚麗欣學習烹饪,只是偶有一日抱着她坐在陽臺上說,他要的生活就是,回家吃得一頓家常菜,睡一場眠熟的覺,日頭西下看日落,日頭東起看日出,即使是外面風雲變化,暴雨交加,只要家裏平靜安康,她陪在身邊,就萬足。
于是,她開始洗手羹湯,其實即使不是他的一句話,她也然悄悄在學,至此,她為了兩人的心意連通,歡喜了一宿。
爐上的湯翻滾着水,譚麗欣從回憶中拔神,任憑心口洶湧着酸澀,拿起大勺攪動着還在滾動的湯水。
寂靜的客廳傳來一聲關門聲,不大不小,正巧落入她的耳朵,握着勺子的手一抖,心口翻滾着更加複雜的情緒,她想轉身看看那個男人,那個已經許久不曾回家吃飯的男人,卻發現腳下遁了千金,動彈不得,身後有人靠近,視線投在她背後,她的後背僵硬起來,氣息都低了幾分,換若平時,她會轉身和男人緊緊相擁,可是今晚,她做不到,本是期待他回來,現下騎虎難下,多麽希望他別回來,他的回來,意味着有些東西要揭開,那個女人那張照片,一直在她腦海裏劃過,疼得她咬緊了嘴唇,嘴唇上的疼痛提醒她,她已經咬破了唇角,身後的視線一直在她背後徘徊,寂靜的房子,除了爐上的湯水滾動的聲音,再無其他。
“你回來了。”最終,她打破沉默,聲音卻啞得似乎已經狠狠哭過一場似的。
“嗯!”他應道,腳步再往前,雙手張開,将她攬進懷裏,兩具身子同時一僵,她能感受到抵住的精硬的胸膛張開,強力的脈搏卻有着不用以往的僵硬,她亦然,他無數次用這樣的姿勢抱過她,接觸到熟悉的懷抱,她曾的第一反應是放松身子,可今天她僵硬如鐵,他也感受到了,圈着她腰的手又緊了幾分。
譚麗欣鼻頭一酸,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做最後離別的相擁,怎能不令她絕望。
這絕望,不止是他的背叛,還有七年來,她無法為他生得一兒半女的悲切,她該恨的,卻恨得不夠理直氣壯,她不該恨的,卻不甘心。
人人都道,她是博可憐,才能得他垂憐,爬上淩家少奶奶的位置,誰會知道,她和他早已認識,暗地裏已相戀兩年,學業畢業之時,她淨身從譚家出戶,千金貶平民,淪為一則笑話,失去一個家,淩家少爺淩木鮮花鑽戒,浪漫求婚,語帶哀求地請她嫁給他,說他願意給她一個家。
從那個冷漠的譚家出來,她孤魂一草,卻飄到他懷裏,捂成了玫瑰人生。
欽羨了所有人,她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二十年在譚家受的冷漠,自從嫁給他,從此才知何為幸福,何為家,何為傾盡一生。
桌子上擺着色香味俱佳的菜色,都是她的拿手好菜,也是他最愛吃的菜,沒有之一,即使是他這段常不回來吃飯的日子,她做的依然是這些菜色,無一日不同,只是那時她一人坐着,對着桌子上的飯菜發呆,偶爾吃兩口,卻再也吃不出那股垂涎香味,攪蠟飯菜地咽下去。
他眉目清秀,一直是Y市富家子弟的俊美代表,此時坐在她面前,跟前的飯飄着熱煙,眼眸那那一絲愧疚,以及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端着碗,手一直發軟。
“吃吧。”放下碗,她指着飯菜,對他說。
淩木沒有動筷子,此時他也吃不下去,喃喃喊道,“麗欣。”
她垂着眼眸看着碗,一陣陣涼意流竄在心底,他終于要說了。
“你有話要對我說是嗎?”擡眼看着他,看着對面那從剛才端飯菜時就已經一臉愧疚的男人,她真的不想要他的愧疚,但是她能要他的什麽?讓他繼續給她這個家嗎?
“……”淩木被她一搶問,本來已經到嘴的對不起硬生生地咽下去,看着她已然是滿臉愧疚加痛苦。
“今天,她來找我了,說給我一個心裏準備,可是你知道我給她的回答是什麽嗎?”譚麗欣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尾微微上挑,每次笑的時候總帶着些許性感,別人都說這是鳳眼,可是她覺得不像,鳳眼的男人桃花運一般都很多的,可他和她結婚七年了,從來沒有和其他女人有過任何一絲暧昧,大小宴會一定是帶着她的,晚上多晚都會回來。
別人在她身後咬舌攪根,說她壞話,但是從來不會讓她難堪,還對她禮讓有加,恭敬有禮,這一切,皆是因為,她是淩木的老婆,獨一無二的老婆,捧在手心裏的老婆,至此,才說他賜與了她,一個玫瑰人生。
但是他,這三個月來,已經開始改變了,夜不歸宿已有,晚飯不曾踏桌已有。
她也迎來了一個女人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