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下雨了,淅淅瀝瀝的下的李由心裏不舒服。
李由到醫院的時候,只有蔣漾在外面。
李由腳步慢下來,看着急診室的燈還亮着,蔣漾坐在椅子上,佝偻着背,面色疲憊,“怎麽了?”
蔣漾擡頭看李由,他來的太急,頭發都被吹亂了,險些蓋着眼睛。平常的李由絕對不會放任不管的,“李由,你要做好心裏準備。”
“什麽?”李由看向蔣漾,覺得他好墨跡,為什麽不一下子把事情說清楚。
“江餘傷勢,很重。”蔣漾站起來,抱住李由,覺得他都在顫抖。
“怎麽回事?”李由覺得可能蔣漾在騙他吧,江餘三個小時前還跟他說,去買排骨的,他們說好了等天氣暖和了,就去荷蘭結婚的,江餘那迫不及待的樣子,怎麽可能會讓自己去不了。
“江餘是為了救星星,星星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群混混盯上了,江餘救他的時候被人捅了、偏離心髒的位置,很近。醫生說,要叫他的家人。李由,江餘他……”蔣漾說不下去了,他沒來得及趕去現場,到醫院的時候,只有星星一個人崩潰的看着急診室門口,他的手也傷了,剛被蔣漾勸去拍片。
“知道了,江餘的手機在嗎?”李由沒發脾氣,冷靜的問蔣漾要江餘的手機。
李由拿在手裏的時候還很不是滋味。他沒翻過江餘的手機,江餘以前求着他翻得時候,他都沒看過,沒想到第一次看他的手機,竟是因為這個。
他的通訊錄太簡潔了,人很少。李由排在第一個,A摯愛李由。
李由突然鼻頭一酸,接着找他的聯系人。只有寥寥無幾的數人,李由給趙邊生打電話,要他過來。江餘的聯系人,除了他和趙邊生,其他全是按武力排行的,李由看着那幾星誰誰誰,突然忍不住了眼淚。
他好像從沒忍住去了解過江餘。
蔣漾把紙巾遞上去,心裏祈禱江餘千萬不能有事。
趙邊生來的時候,手術來沒結束,他還沒喘過來氣,眼毒的走到李由面前,問他:“江餘怎麽了?”
“被人捅了。”李由抹了把臉,看着趙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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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怎麽又去惹事啊,這次又是被誰捅了?”趙邊生氣急,這混小子就知道惹事。
“又?”李由擡起眼,打起精神,“又是什麽意思?江餘到底是做什麽的?”
“他是我公司的打手,怎麽了?”趙邊生一聽李由語氣不善,他也不是啥善茬啊關鍵,又不能兇李由,給江餘知道了不得記仇記死他啊。
“那,你給我說說江餘是怎麽做到這個行當的?”李由心裏多少有了打算。
蔣漾過去找沈流星了,這邊有李由,他能稍微放心些。
“我撿到江餘的時候他差不多十八歲吧?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名字呢,只知道自己姓江。”趙邊生陷入回憶。
“那個小孩當時是病倒在我們小區附近的,我妻子當時不忍心,就讓我搭把手。後來那小子在我們家治好病,說要走,我妻子不願意。她覺得那麽小的小孩,瘦的皮包骨頭營養不良一樣,放他回去做小乞丐嗎?”
“我妻子給他取名字叫江餘。希望來年,以後,年年有餘。後來江餘這小孩越活越有個性,酷的不要不要的。”
“我開讨債公司,他悶聲不吭的去學了散打、跆拳道,經濟方面的書也看,他老嫌我糙。”
“他開始幫我讨債,別看他年紀小,下手是真的黑。身上傷疤也不少,我妻子還沒少埋怨我,說我不送江餘去讀書,小孩子身上那麽多傷,她看着都心疼。”
“我哪啊,我剛開始就想送他去讀書,他不去。他說他早就不适應校園生活了,其實他是怕給我們造成負擔,想着為我們做些什麽。”
“江餘這些年架沒少打,你也別太擔心,他命硬得很。”趙邊生看李由快哭出來的樣子,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安慰他。
“他酷嗎?”李由背靠着椅背,擡頭盯着醫院的天花板,覺得時間太漫長了,手術怎麽還不結束,江餘怎麽還不出來。
“酷,可酷了。你是不知道,江餘騎機動車的樣子,能把我們這條街的女孩子都迷上。他以前可喜歡穿黑褲子馬丁靴了,黑白灰三色必備呀。那細長的腿往地上一蹬,迷妹一大片。”趙邊生說起來這個,可來勁了。黑歷史全給江餘抖出來了,可勁兒說,讓你一小孩子裝的跟一二五八萬一樣。
“他以前最喜歡耷拉眼皮了,就差沒眯眯眼看人。臉上就沒帶過笑意,整天板着撲克臉,他每次那樣看我我都想揍他。”
李由聽着趙邊生喋喋不休,腦海裏全是江餘那樣子的畫面。
江餘剛出現的時候,李由還以為這是個小白兔,哪想他大尾巴藏那麽深。
聽起來還很喜歡裝酷,等你醒過來,倒是跟你爸爸比比看誰酷。
李由彎了彎嘴角,現在這會好想念江餘,想聽他說話。
趙邊生還沒聽,門開了,醫生走了出來,“誰是病人家屬?”
李由和趙邊生站了起來,醫生走過來,嘆了口氣,“做好心理準備。”
李由都沒來得及反應,趙邊生就揪着醫生衣領,要他再說一遍。
“這刀捅的很深,萬幸沒碰到心髒。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他自己了,你們這些做家屬的都在心裏做好最壞的打算。”醫生把自己的領子解救下來,高危職業傷不起。
趙邊生看着被拉出急診室的江餘,有點不敢看了。
李由跟着護士走,又被攔下了,說病人現在還需要休息。
他透過窗戶看江餘,覺得他太安靜了。
有李由在的地方,江餘怎麽能安靜呢。
李由也不想想了,蹲在地上,無聲的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