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白凜從沒有這麽高興過。

這種高興和他曾經因為和韓可度過的快樂時光的高興似乎又是完全不同的。

他只是沒能想到,  他一直以來一直期盼的事情,或者說是從小時候見到韓可開始就慢慢萌芽壯大的想法終于在今天實現,可可答應了他。

白凜都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在畏懼什麽,  甚至還因為自己的擔憂和畏懼讓可可心情不愉快了那麽久,  還要他自己點醒自己才行,是他錯了。

但不管白凜有多麽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這會兒的他都沒有那個心思去檢讨自己的錯誤,  他只是緊緊地抱着韓可,就仿佛是擁抱着他的整個世界。

臂彎的力量讓韓可整個都被禁锢在白凜的懷裏,力量雖大卻不會讓他疼,  只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是被白凜需要的那一個。

放在從前,韓可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對自己的“好兄弟”出手,但是他已經想通了,此好兄弟非彼好兄弟,他喜歡上的只是一個對他非常非常好的從小一起長大的人而已。

同樣是男生也沒關系。

韓可曾經不是在乎這個的人,  雖然他從未想過,但在這個世界,比以前更平等的戀愛觀讓他從沒反感過任何,  他只是從沒想過他會對白凜生出陌生的情愫,卻不抗拒。

韓可:“我也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既然白凜誠實待他,  那他也不應該有所隐瞞,哪怕那是韓可在這個世界上藏得最深的秘密。

空無一人的教室,  外面的走廊上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韓可坐在靠牆的椅子上,  看着坐在他對面的白凜,  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忐忑,畢竟一個來自異界的魂靈多少還是會讓人有些許的害怕和警惕。

然而韓可從白凜的眼神中看不出半點畏懼,也看不到分毫的疏遠,  甚至他在感覺到韓可的緊張的時候還拖着凳子坐到了韓可的面前,眼神中多少還帶了些安撫的味道。

“我沒有害怕。”白凜很認真地說道,“和我一起長大的是你就可以了,從一開始我認識的就只是你而已。這就足夠了。”

如果,在白凜和韓可相識的這十幾年了,中途換了人,白凜的感情或許會發生變化,但只要知道不管是小時候那個胖乎乎的走路都搖搖晃晃的漂亮小孩,還是現在坐在白凜的面前被他牽着手的少年都是他認識的韓可,他們是一個人,白凜就絕不會有任何的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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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凜:“我喜歡的是韓可,不只是這個名字,而是你表現出來的所有的一切,性格,脾氣,小動作,那些加起來能組成一個‘韓可’的你。”

韓可扁了扁嘴,突然有那麽點想哭。

從前他什麽都不說是怕自己失去了什麽,現在他說出來是怕受喜愛的只是這具身體而非他本人,隐藏着欺騙的感情終究是走不到結局,既然已經說開了,他就不想隐瞞白凜。

只是說出來等待判決的心情和被認可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韓可因為自己的想法而低落的心情陡然高亢起來,回握住了白凜的手。

“謝謝白白。”韓可笑的很開心。

白凜握着他的手,手心将其完全的包裹在裏面。

“可可,你是不是還在害怕着什麽?”白凜又問道。

以他對韓可的了解,他用這個問題在這兒向他問話,除了要得到他的想法之外,無非也是想得到些安慰,而聯想到韓可所說的,他害怕的或許和盧秀玲還有韓松原有關。

到底是一起長大的人,有些時候白凜想摸索韓可的心思比韓可自己還要敏銳。

韓可的眼神有些黯淡,正如白凜所想的,韓可擔憂的另一個根源在韓松原和盧秀玲身上。

他占據了他們的孩子的身體,那個擁有着他這對父母全部的愛的孩子的身體。

總是容易生氣又不舍得朝他發還會搞怪逗他笑的韓松原和從小到大無微不至地照顧他甚至因此放棄自己工作的盧秀玲,他們是那個名為“韓可”的孩子的父母親,而不是他這個來自異世界的孤兒。

這就是韓可最擔心的事情。

如果有一天他們知道這個事情,他們看着他的眼神中,那份慈愛會不會徹底被仇恨取代。

所以韓可敢告訴白凜卻不敢告訴他們,甚至于告訴白凜除了坦誠相待之外,也存着些尋求安慰的心思在。

“我怕,怕極了。”韓可皺着眉頭,有些控制不住地哽咽,“我怕他們不要我了。”

對于一個從前未曾體會過親情的人來說,這種抛棄同樣是讓他無比恐懼的。

只是白凜手心裏的熱度通過他的手源源不斷地傳遞到他身上,讓他沒徹底地沉浸到幻想的悲傷之中去。

“我記得盧阿姨告訴我,你出生的時候就病的很厲害,找不到原因的高燒讓他們身為父母都沒辦法接觸你,別的孩子能爬能翻身的時候,你還只能躺在床上昏睡。”白凜說道。

韓可聽着他說話,突然回憶起那些記憶來。

那是白凜和韓可玩在一起不久之後,盧秀玲在和唐雅聊天的時候說的。

那會兒韓可還年幼,剛從醫院出來沒多久,韓松原每天都忙着上班,盧秀玲一個人在家照顧他,因為小朋友玩在一起的緣故,唐雅算得上她唯一能說話的人。

大概是那會兒韓可還沒法控制自己搖搖晃晃的身體,盧秀玲怕唐雅誤會他所以說了實話。

“我家可可剛出身身體就不好,一直高燒不退,雖然醫生說不至于燒壞,但就是醒不過來。別的孩子能爬能翻身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勁兒的睡覺,臉頰紅紅的,像小火爐一樣。”

“一歲多的時候,我們還沒和他說過話,他連叫爸爸媽媽都不會,不舒服只會哭兩聲,可是醫生不讓我們進去看他,我們只能在外面看他,小聲地和他說話,又怕吵醒他。”

“但好在,他一歲半的時候突然好了,也不發燒了,醫生都說是個奇跡,我和松原高興壞了,想着堅持了那麽久總算沒白費。那之前我們還商量,可可大概是小天使來着,只是來看看我們,我們還非要留着他,讓他那麽痛苦地睡着,要不還是放他走吧,還好,我們還是沒舍得放他走。”

“最讓人驚訝的是,他醒過來以後,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左右看,也不哭也不鬧,打針也不怕疼,後來還叫了‘爸爸媽媽’,大概他在睡覺的時候也聽到我們教他說話了吧。那真的是我們這輩子最高興的時候。”

“知道我們為什麽給他取名叫‘韓可’嗎?那會兒我們想着,他只要可以活下去就好了。”

“我們吶只要他好好活着就好了,其他的什麽都不盼了。”

那會兒韓可和白凜玩的時候也在偷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盧秀玲,還被他發現了抱過去一頓親,親得他臉都紅了。

“诶呀,我們可可太可愛了!媽媽親一個!”

當時的韓可還非常開心得自己把肉嘟嘟的臉頰送了上去。

只是時間太久了,韓可自己都忘了。

今天被白凜提了一句,韓可似乎又回到了那個下午,被兩位女士抱在懷裏捏手捏腳,還親得滿臉通紅的模樣。

他愣在了那裏。

白凜靠近他,沒強求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只是說道:“為人父母,大概對自己的孩子最敏銳。他們怕是早在你喊他們名字的時候就知道一切了。只是,他們接受了你。”

“可可如果害怕的話,等哪天想好了我們再告訴他們。我陪你。”

剛來這個世界的韓可什麽都不知道,他只是下意識地試圖讓自己更好地适應這個世界,他怎麽會知道他那時進入的身體的主人,是一個從出生起就高燒不退連話也不會說的孩子。

就像白凜說的那樣,盧秀玲和韓松原他們或許早就意識到那之中的問題,只是他們或許就那樣放任他們的小天使離開了,送來另一位小天使充實他們的生活。

韓可看着白凜,突然吸了吸鼻子,眼睛裏瞬間就溢出淚來了:“那你到時候陪我去。”

他到底是不敢現在就去的,怕說出事實以後一家人再也回不到曾經,要是他愛笑的憤怒小鳥爸爸再也不為他吃醋,他溫柔漂亮的媽媽也不問他想吃什麽了,他就害怕。

他還想再等等。

白凜笑着幫韓可擦眼淚:“別哭了,再哭就要鬧笑話了,多大人?”

韓可瞪他一眼:“你要笑我嗎?”

白凜:“當然不會,但一會眼睛腫了,別人怕是要誤會我欺負你了。”

韓可:“你就是欺負我了!”

話是這麽說,韓可還是聽話地擦了擦眼淚,拉着白凜的手往外走去。

白凜問道:“我們現在去哪兒?”

韓可理直氣壯的道:“回宿舍,找場子!”

上回讓司樂當着他的面和林邵啵嘴,今天他就讓司樂那個死小子跌破眼鏡!

不就是親個嘴兒的事情,誰怕誰?

話是這麽說,不過韓可的臉上還是多了些紅暈,那什麽畢竟是第一次麽,緊張是正常的。

韓可拉着白凜的手更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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