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程懷瑾并不知道他為宋子瑜背了鍋，只是原本還算愉悅的心情被破壞的一幹二淨，等到了家門口他這才收拾收拾情緒，勤勞的為宋子瑜煲湯。

宋子瑜睡醒時間已經不早了，聽見廚房傳來響動，他的俊臉有一瞬間的扭曲，悄無聲息的站在門口。

廚房裏站着的男人身姿挺拔，低垂着眉眼，有節奏的攪拌着鍋裏的湯，簡簡單單的動作被他做的賞心悅目，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時，宋子瑜只覺得心暖。

這個院子是他精心為二人準備的家，院子門口有一條小湖，幾株垂柳，庭院選的并不大，只有兩個房間，一間廚房，一個被用作放雜物，一個是卧室。

院子裏搭了葡萄架，到了七月，葡萄架上郁郁蔥蔥，架下放着一個石桌，幾個石凳，向着陽光的地方放了一把躺椅。

這是程懷瑾曾經在他的書裏寫過理想中的家的模樣，上輩子，宋子瑜不知道将那些書看了多少遍，所以他一回來就布置好了這裏。

他還記得程懷瑾在書中寫過，他要在那個并不會太大，但卻溫暖的小院裏，為他的愛人讀一首小詩，他們會在月色正好的晚上在葡萄架下吹着涼風，喝一杯清茶，又或者在閑暇時為他的愛人洗手調羹湯，他們的家中會養幾只小鴨，栓一只條老黃狗。

結果現實絕望的讓人無力，鴨子和狗他早就讓人送走了，院子裏的花花草草他自己照顧，每天定時讓酒樓送飯，或者偶爾自己下下廚，至于那個想要幾只小黃鴨，大黃狗的人，他連自個兒也喂不活，每每還等着自己投喂。

偏偏這人沒有自知之明，對于洗手調羹有一種莫名的執着，每次來不及盯着，他就偷偷的做各種各樣的湯，宋子瑜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結果就是那些口感難以描述的湯大多進了自己的肚子。要不是知道對方的脾性，他肯定會以為這人是在故意報複自己。

宋子瑜輕輕的在門上敲了一下，程懷瑾沒有任何反應，他走到程懷瑾身邊看着這人一本正經的攪拌着小砂鍋裏的湯，小小的火爐上冒着咕嘟嘟的響聲。

看見宋子瑜進來，程懷瑾對着他笑了笑，很是耐心的叮囑道，“再等一會兒就好了，我今天新做了豬蹄湯，估計等會兒才好。”

“嗯，看着還不錯。”宋子瑜這倒不是誇獎，奶白色的清湯冒着熱氣，上面飄着幾顆紅色的枸杞，看起來鮮亮又誘人。

“放下去多久了？”宋子瑜問道，一只手去拿放在一邊的調味品。

“半個時辰了。”

“那正好，我來調味吧。”

“唉？不用了，你去歇着，我來就好，我煲的湯你又不是沒喝過，一會兒就好了。”程懷瑾不贊同的皺了皺眉，一只手扶住宋子瑜，這人身體不好，不能太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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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瑜才不聽他的，很是熟練自然的放了調味料進去，要是由着他來自己的胃可要遭殃，自己做的飯雖然也不好吃，但能下口，宋子瑜想了想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既不會打擊程懷瑾的積極性，自己的胃也不用再受荼毒，他利落的蓋上蓋子，對着一邊的程懷瑾說道。

“以後你煲的湯我來調味。”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好，宋子瑜肯定的點了點頭，不給程懷瑾選擇的餘地。

程懷瑾聽他的語氣，雖然心裏不認同，卻也不做掙紮，這人對着自己霸道慣了，就放幾勺鹽，應該不會很累，想到自己之前還有好事情要和宋子瑜分享，程懷瑾覺得他可以放一放，等事情成了再給宋子瑜一個驚喜。

接下來的日子波瀾不驚，平淡但也幸福，程懷瑾大半的時間會照顧宋子瑜，有時候和小鄭讨論一下蘇誠那兩個人的樂子，想到傳言中轟轟烈烈從不消停的兩人，程懷瑾默默的感慨，宋子瑜比這兩人還不算是能折騰，連帶着對着他的忍耐度也提升了不少。

不過在這期間還有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程懷瑾的散文童年舊事已經在青年日報上連載，對于自己拿手的事情，程懷瑾抱着前所未有的熱情，這麽一段時間也陸陸續續的拿到了一部分稿費，雖然不多，但是也讓他高興了好一陣子。

到宋子瑜生日這天，程懷瑾已經暗地裏攢了一大筆稿費，除了寄回家給爹娘的，剩下的錢他都用來買了一對同心玉佩。

宋子瑜也知道對方偷偷摸摸的給自己準備了禮物，對于和程懷瑾度過的第一個生辰，他也期待了很久。

這一天程懷瑾領着宋子瑜逛遍了整個寧城，最後一站是月老廟，寧城的月老廟後面有一棵樹，同根兩支，緊緊的糾纏在一起，據說這樹已經有八百年的歷史了，幾乎遮蔽了整個月老廟，每年有無數的男女在這顆樹下許下衷情。

當被程懷瑾牽來這裏的時候宋子瑜心裏漲得滿滿的，只覺得上輩子，這輩子的種種都無所謂了，有一個人願意與自己許下盟誓，共迎風雨，共度未來，沒什麽比這跟讓人覺得歡喜。

涼風飒飒，夕陽未晚，程懷瑾緊緊地攥着宋子瑜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我，我喜歡你。”他有些緊張的看着宋子瑜，雖然他們的關系早就不一樣了，可是今天在鴛鴦樹下将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告訴對方，由神靈見證，程懷瑾還是覺得緊張極了。

他握着宋子瑜的手早已被汗浸濕，眼睛定定的看着宋子瑜，看見對方漂亮的鳳眼中自己清晰的身影。看着他輕輕地點頭，薄唇輕啓，“我愛你！”

程懷瑾只覺得心裏快活極了，仿佛聽到了最美的情話，他忽然覺得渾身使不完的力氣需要發洩，忍不住一把抱住宋子瑜，狠狠的在原地轉了一個圈。

宋子瑜喉間溢出愉悅的笑聲，勾住他的脖子，眼帶笑意輕輕的印了上去。

程懷瑾仿佛受到啓發，狠狠的擒住男人的唇舌，發洩着洶湧而來的感情，他的手緊緊地箍住對方纖細勁瘦的腰肢，霸道的唇舌帶着從未表現過的強勢狠狠的掃蕩着自己的領地。

直到被宋子瑜威脅般地掐着那個最易沖動地方，他才有些意猶未盡的停下，宋子瑜的眼角通紅，微微上挑的鳳眸中波光潋滟，瑰麗誘人，原本有些泛白的薄唇帶着明顯的紅腫，就像是一朵盛開的薔薇花，引着路人采撷。

這樣的宋子瑜是程懷瑾從未見過的，程懷瑾帶着無比的滿足抱着宋子瑜靠在鴛鴦樹下，慢慢平複着壓抑的呼吸，一只手安撫的順着宋子瑜的背。

低頭輕輕地吻了吻宋子瑜的發頂，忍不住咬了咬他帶着粉色的耳垂，懷中的人輕輕一顫，程懷瑾一只手擡起他的下巴，看着對方還有些失神的目光，愉悅興奮中還帶着幾分得意。

雖然他不在意，可是看着平日裏難纏強勢的宋子瑜，此刻這般柔順乖巧一副任他無所欲為的模樣，心中難免帶着一股征服過後的驕傲。

宋子瑜的确是被程懷瑾如同火山噴發般的的熱情打的頭昏腦脹，誰能想到這個家夥不正經起來，自己竟然都招架不住，實在是上輩子程懷瑾謙謙君子的模樣，還有這輩子純情經不起逗弄的模樣太過根深蒂固。

宋子瑜兩輩子都出身戲班子，算是半個風月場上的人，可是他兩輩子的情思都系在那一個人身上，上輩子連那人的手都沒拉過，這輩子又仗着年紀大，總是欺負程懷瑾，所以他忘了，他也是個沒經驗的。

甚至比起程懷瑾的沖動熱血，宋子瑜對程懷瑾兩世的渴望讓他更容易沉溺其中，而且他發現對方強勢霸道的愛撫讓他深深的沉迷，只要一想到身上的男人瘋狂而不顧一切的想要自己，宋子瑜整個身子都軟了，若不是現在地點不對，他真的不介意和他男人發生點什麽。

看着躲在一邊看着他們二人的小男女，程懷瑾終于後知後覺的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半拖半抱着宋子瑜，離開了樹下，找了一塊石頭讓他坐下，“子瑜？”

“嗯？”宋子瑜覺得石頭硬，這也沒有人，而且他身上還沒有多少力氣，便一把拽過程懷瑾讓他席地而坐，他自己則在程懷瑾懷裏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躺了下來。

程懷瑾看了看周圍，四周都有樹擋着，也沒有多少人，也就無所謂了，一只手自然的環上他的腰，讓對方躺的更舒服一些，空蕩蕩的懷抱被人填滿，帶着前所未有的充實，抱着懷裏這人的感覺還真不賴呢，程懷瑾想到。

宋子瑜勾了勾唇角，仰起頭攀着程懷瑾的脖子，一只手摸着他的臉，輕輕的摩挲着。

程懷瑾被他弄得臉上癢癢的，卻是面帶笑意的看着宋子瑜，他這會兒被宋子瑜剛剛的模樣弄得心裏頭快活，這會兒就是騎在他脖子上，他都不會生氣，反而是耐心的詢問對方。“怎麽了？”

“阿瑾是準備将自己送給我做生日禮物嗎？”宋子瑜摸着他的耳朵問道，有人說耳垂厚的男人專情，程懷瑾的耳垂就很厚，想着這麽久以來，對方對自己的縱容寵愛，宋子瑜狠狠地親了他一下。

程懷瑾不說話，自從喜歡上宋子瑜以後他也慢慢的了解男男之間的事情，夜深人靜的時候也不是沒想過，好像無論怎麽樣都是自己占便宜，程懷瑾輕輕的點頭，從來沒有想過不過一年的時間自己竟然會這樣的喜歡一個男人，還是一個表裏不一愛折騰的惡劣男人，大概自己上輩子欠了他的吧。

想到剛剛被這個男人勾的忘記了正事，程懷瑾感慨美色誤人，認真的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木盒，程懷瑾将他遞給宋子瑜，示意對方打開看看。

“看看，喜歡嗎？”

宋子瑜看了他一眼，擡手打開小小的木盒，一對兒剔透細膩的白玉靜靜的躺在暗紅色的盒子裏，顯得更加溫潤瑩亮，宋子瑜一打眼就知道這東西肯定不便宜。

小心的勾起玉佩上的紅繩，宋子瑜對着陽光，眯着眼睛細細的欣賞這對兒同心佩，随後輕輕的笑了笑，眉眼飛揚，“我喜歡，看來阿瑾也也想和我永結同心呢。日後就算阿瑾想飛我也會狠狠地拖着阿瑾，哪裏也去不了，只能留在我身邊。”

明明是好聽的情話，偏偏被他惡狠狠地語氣說的有些瘆人，程懷瑾不在意的笑了笑，實在是這段時間他早就發現宋子瑜這樣別扭的性格，明明已經是快三十多歲的人了，偏偏說話還像個孩子。

想到最初兩人認識之時對方溫和內斂的模樣，程懷瑾覺得他一定憋得很辛苦，不過他覺得這樣的宋子瑜更加鮮活真實。

解釋起來也就一句話，情人眼裏出西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