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長公主 把陸歌月發配到邊疆為奴……
“身為京兆尹,你便如此判案的?”宋绾聽見自己隐含怒氣的聲音。
所有人都擡眼看着從人群中走出來的宋绾,帷冒掀開,大家看到一張明眸皓齒的精致容顏。
“是長公主,長公主……”
周圍的百姓全都跪了下來,這是他們尊敬仰慕的長公主,能見一面都是三生有幸。
“下官見過公主。”京兆尹向宋绾行禮後,替陸歌月求情:“此事陸姑娘并不知情,昨夜又救治百姓有功,也算将功抵過。公主愛民如子,想來不會為難陸姑娘。”
“本宮愛民如子,和命你嚴查此事并無幹系。”宋绾淡笑一聲,眉眼都帶着鋒銳:“濟世堂救治百姓有功?”
宋绾輕笑:“昨晚城中失火,這城內的醫館和哪一家的掌櫃和大夫不是救治百姓有功?可誰像他們一般,居功自偉?還做假賬來訛詐本宮?”
先前還感激陸歌月行醫治病的百姓,全都恍然大悟。
對呀,昨夜開醫館救治百姓的又不止濟世堂一家,也沒見其他醫館的大夫跑出來,自吹自擂,說自己救人有功啊?
宋绾掃了一眼紛紛醒悟的百姓一眼,又道:“濟世的人在公主府鬧事,诋毀本宮名聲。這是藐視皇威,按律當斬……”
在濟世堂掌櫃恐懼發抖的眼神中,宋绾優雅的坐在宮婢擡來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說:“陸歌月是濟世堂的東家,治下不利,縱容掌櫃帶着人在公主府鬧事,煽動百姓逆反,藐視天威,這等謀反的大案,在京兆尹眼裏成了癡心護主?”
京兆尹心中駭然,滿頭冷汗,謀反可是要誅九族的。三皇子謀反案的血腥味還未散盡,他可不敢牽連進去。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先前想一心護住陸歌月的京兆尹,膽顫心驚的跪在宋绾面前:“求公主明察。”
周圍的百姓也全都反應過來,議論紛紛:
“她是濟世堂的東家,出了事,不找她找誰?”
“要不是她默許縱容夥計,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惹到我們長公主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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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長公主如此心系百姓,京兆尹還包庇罪犯,這樣的人怎麽能為民做主?”
京兆尹聽見百姓的怨言,吓的渾身都是冷汗。
這一刻,他恨自己為什麽要包庇陸歌月。這不是懸壺濟世的仙女,這是來毀他前途的妖魔鬼怪!
而陸歌月聽着耳邊傳來的斥責聲,陸歌月感覺遭受到了背叛。
她的濟世堂,初一十五都會免費替窮人坐診,這些百姓都受了她的恩惠,為什麽出了事情不站在她身邊,全都幫助那個高高在上的宋绾?
都是一群白眼狼!白眼狼!
陸歌月心中浮上洶湧的怒氣。
但其實初一十五免費坐診,是先皇後帶着太醫院立下的規矩,京中的醫館只是跟着太醫學院,把這個好善樂施的規矩延續下來而已。
“公主,有什麽事,您沖我我來,大可不必牽連其他人。”陸歌月神色堅定的望着宋绾,那舍身就義的模樣,看的京兆尹心中叫好。
對,都沖着陸歌月去。
是這個女人惹出來的禍事,與他這個京兆尹無關!
“長公主,我知你記恨将軍娶我為貴妾,不喜歡我,但這些事,旁人都是無辜的,還請長公主不要失了公主氣度。”
陸歌月的話,讓宋绾都驚呆了。
這世上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她輕哧一聲:“真沒見過像你這樣當妾還當的洋洋得意的人。”
她語氣嘲諷的說:“還貴妾?你一個被下旨永為賤妾,連生的孩子都不能入族譜的賤妾,還敢在本宮面前提氣度?”
周圍的百姓都是擁護宋绾的人,聞言有人忍不住說:“咱們長公主都休夫了,這一個賤妾還真以為長公主要跟她這種卑微以讨好男人為生的賤妾一般,争風吃醋?”
“我呸,就她也配。”
百姓當中不少人都被宋绾一番話醍醐灌頂,全都看不慣矯揉造作的陸歌月。連帶着被休夫的顧滄溟,臉上都無光。
他從未想過,自己一個威風堂堂的大将軍,有一天竟然會被庶民指着鼻子罵。
休夫,就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恥辱!!
“陸歌月,本宮今日來,是為你濟世堂你訛詐本宮,藐視皇威來的。”宋绾嘲諷鄙夷的話語,和高高在上的态度,讓陸歌月像是被人當衆扇了兩巴掌。
“既然你要一力承擔此事,本宮就成全你。”宋绾慢悠悠的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京兆尹,淡道:“你來告訴本宮,藐視皇位應當如何?”
京兆尹滿頭大汗,在宋绾飽含威壓的視線中,膽顫心驚的說:“回公主,藐視皇位按律當斬。”
宋绾淡笑:“那便斬了吧。”
“夫君……”陸歌月吓的面色蒼白。
直到這一刻,死亡逼近的時候,她才真正的感受到了害怕,和恐懼。
直到這一刻,陸歌月才真正知道,宋绾這個長公主真的有掌控她生死的權利。
“绾绾不可。”顧滄溟下意識站出來,維護陸歌月。
“放肆,長公主名諱豈是你能叫的。”三公主手中的軟鞭抽在他身上。
面對宋绾冷漠無情的神态,顧滄溟愣住。
他擡眸,久久的凝視着神态高傲矜貴的宋绾,垂在袖中的手攥緊成拳,當觸及宋绾冰冷銳利的雙眸時,他心中一痛,漆黑的眸中露出悵然所失的黯然來。
直到這一刻,顧滄溟才清清楚楚的明白,宋绾心中沒有他。
這個認知讓顧滄溟失魂落魄,讓他魂不守舍,神情執着的站在原地,目光定定的望着宋绾。
陸歌月擡頭望着她的将軍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癡情不會的畫面。心中不免有些難過,将軍素來冷漠寡淡,即便最寵愛她的時候,那溫柔憐寵中,也帶着絲絲冷漠和高不可攀的清冷,她卻從未見過将軍如此傷心柔情的一面。
一直以來都怕宋绾和自己争搶的陸歌月,心底浮上一抹絕望。
在被錦衣衛拖出去的時候,陸歌月淚眼朦胧的糯糯喚了聲:“将軍。”
顧滄溟神色微動,回神對上陸歌月凄楚愛慕的通紅雙眼時,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立下要護她一生一世的誓言。
在錦衣衛拔刀要把陸歌月就地正法的時候,他飛身撲過去,手中的長劍出鞘。
“铮”地刀劍相撞的聲音響起,顧滄溟從錦衣衛手中救下了面色蒼白的陸歌月。
“怎麽,顧将軍要維護這個藐視皇位的小妾?”宋绾面色淡淡的睨着顧滄溟,對他救下陸歌月的舉動,并不意外。
顧滄溟和宋绾冷淡的目光對視,良久後,他輕嘆一聲,道;“我有陛下所賜的免死金牌。”
陸歌月猛地睜大雙眼,水光盈盈的望着顧滄溟,一臉感動,将軍為了救他,連免死金牌都舍得嗎?
“将軍……妾身不值得……”陸歌月十指緊緊握住顧滄溟的手,黑白分明的溫軟眸子覆上一層仰慕的盈光,清秀蒼白瘦弱的臉龐挂着淚痕,格外嬌弱,惹人憐愛。
“你值得。”顧滄溟将她擁進懷中,清冷的目光又回到高座在椅子上的宋绾:“免死金牌,可救她一命。绾……”
在宋绾冰冷的目光中,他極為憋屈的開口:“還請長公主網開一面。”
宋绾眉梢一挑,等的就是這句話。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宋绾說着話時,腦子裏卻回憶起。
當初滿心歡喜下嫁給顧滄溟時,這枚免死金牌,便是她衆多嫁妝之一。
可惜是她央求父皇賜給顧滄溟的,休夫的時候不能帶走。否則,她也不會想這樣的法子逼他交出來。
宋绾手指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不經意的扣幾下,神色冷凝的盯着陸歌月:“那就把陸歌月發配到邊疆為奴吧。”
“夫君……”
在陸歌月凄凄慘慘的呼喚顧滄溟時,宋绾起身,高貴優雅的帶着三公主朝外走去。
顧滄溟想追上去,卻被陸歌月死死拽住。
眼淚從眼眶中落出來,濕濡了臉頰,陸歌月神色凄楚的時候:“将軍,妾身此去一別,山水迢迢,還望将軍珍重……”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在陸歌月跟前的顧滄溟,永遠都是如此穩重充滿安全感。
陸歌月望着他羞澀一笑,顧滄溟抱着陸歌月朝外走的時候,看着宋绾坐上馬車離開的背影,還在想,他和宋绾絕不該變成這樣的。
在馬車帶着風從身邊經過的時候,他想喚她的名字:“绾绾。”
就像在年少時,每次瞧見宋绾時,她都帶着一臉明媚笑意,提着裙角滿心歡喜的奔赴自己。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眼中亦有笑:“绾绾。”
聲音極輕極輕的從喉嚨裏出來,顧滄溟喚的纏綿又輕柔,但是馬車并沒有停下,坐在馬車裏的宋绾更是連看他一眼都不曾。
顧滄溟心中茫然,那種失去珍寶的感覺,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讓他感到了慌亂。
他想追上去,可懷裏躺着柔弱無辜的陸歌月,他只能抱着陸歌月眼睜睜的看着載着宋绾的馬車消失在眼前,頭頂烈陽刺眼。
“今日,你打人太沖動了。”馬車內,宋绾伸手敲了敲正在吃糕點的三公主的頭。
三公主被打懵了:“你不是說我打得好嗎?”怎麽現在還算舊賬了。
“我那是當衆護短。”宋绾白了她一眼:“這要教訓人,一定要快狠準,要一擊必中,讓對方毫無還手之力的同時,還能得到衆人的贊揚和擁護。”
宋绾将心德告訴她後,又問:“今日你可學到了什麽?”
“啊?”三公主又呆愣:“今天蘇相有給我上課嗎?我要學什麽?”
宋绾無奈,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她把三公主手裏的糕點拿走,在三公主饞兮兮的目光中,嘆道:“今日我處理的這件事,乃一箭三雕。”
賜死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妾,遠沒有她謀劃的事情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