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八點鐘 舒涵,你還真是有本事【三更合…… (1)

那夜之後,舒涵覺得自己和蕭敘之間明顯變了。也說不上哪裏變了,他依舊是他,對她說是極盡寵愛和縱容也不為過,只是他越對她好,她卻覺得別扭,覺得虛。

對他的懷抱,他的吻,他的一切,她開始有些莫名的抗拒。只要靠近他,她腦子中就會浮現出蔣钰的話,浮現“小三”這兩個字。

她知道蕭敘一定也看出了什麽。她若是再待下去,只怕就要發瘋了。

這天清晨,舒涵起床後來到餐廳,蕭敘早已在餐桌上吃着早餐。舒涵擡眼看去,她的那份已經備好了,是江城特色,牛肉粉。

舒涵眸色黯淡了幾分,心下陡然泛酸,有些悶悶地上桌,拿起筷子。

“怎麽想到買這個?”她吃了一口,擡頭問着。

蕭敘說:“你前幾天不是吵着說想吃牛肉粉嗎?雖然沒有江城本地的正宗,但我試了好幾家,這家算是最正的。”

舒涵咬唇,不知道該說什麽。心下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蔓延,堵的慌。

她有些不自然的錯開了蕭敘寵溺的目光,又繼續埋頭吃粉。

過了好半會,她才擡頭,欲言又止。

蕭敘挑眉,笑了笑:“想說什麽就說。”

她咽了咽,才說,“我定了回江城的機票……今天下午兩點……”

蕭敘沉默了幾秒,這幾秒的沉默讓舒涵覺得特別難熬。

“不是說要在陵城陪我一個月嗎。”他擱下筷子,抽了張紙巾輕壓在唇上。

“我……”舒涵不知道該怎麽回,“我爺爺打了好幾通電話,讓我回去……我還是放心不下,得回廣華看看。”

這個理由實在是過于蹩腳,舒涵說的磕磕巴巴,只要蕭敘稍稍側眸瞟一眼,就知道她在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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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蕭敘淡淡回,頓了頓,又道:“今天公司很忙,也許不能去送你。我讓蔣俊送你去機場。”

“好。”

兩人繼續沉默,蕭敘已經吃完了早餐,不知道在等些什麽,又坐了一會。過了幾分鐘後,他方起身。

“我去上班了。”他拿起擱在餐椅靠背上的風衣。

“嗯。”舒涵垂頭繼續吃着粉,吃的很慢,幾乎是一根一根在吃了。

舒涵感受到他站在原地停了幾秒,也許是在看她。随後他邁步朝門口走去,玄關處傳來男人換鞋的聲音。

直到鐵門打開的聲音傳來,舒涵有些焦急地放下筷子,站了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此刻的心跳的很急,很焦躁。

仿佛只要他就這樣出了這扇門,或許從此以後他們就成了路人。

“蕭敘!”她出聲喚他。

蕭敘出門的步伐明顯一滞,回過頭來,只見舒涵三兩步跑到面前。

“怎麽了?”男人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驚喜。

“我……”舒涵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樣的舉動很突兀。

她頓了幾秒,旋即踮起腳尖,環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

這四天以來的第一個吻。

舒涵吻的很用力,仿佛要把所有的想說卻不敢說的話都融在這個吻裏。

一個吻結束。舒涵眼尾微微泛紅。

“去上班吧。”她撇開頭,伸手去推他。

蕭敘觸上她的手,把她扯進懷裏,緊緊摟住她,似乎是怕她下一秒就要飛走般,竭盡全力的擁抱。

“早點回來。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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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江城已經入冬。

舒涵回到江城的第二天就下了一場涼雨,氣溫陡然下降,這幾天氣溫跌到了六七度。出門若不套上羊絨大衣,都有些扛不住。

剛回江城的第一天,就被爺爺勒令回了公司,自她甩手撂挑子之後,一大堆麻煩事積壓在廣華,就連舒遠清自己也有些力不從心。

蕭氏更是以臨時換帥為理由質疑廣華內部運轉的穩定性要求重拟合同,付款方式改為先施工後結款,這把火一加,整個廣華可謂人心惶惶。而貸款的壓力陡然增大,很有可能資金鏈運轉不過來,把整個廣華都給砸了進去。

至于蕭氏為何這樣做,所有人的心裏都跟明鏡似的,這是明晃晃的在跟舒涵撐腰呢。

舒厲海那百分之五的股份轉讓給小兒子的事,不止沒讨到好,還惹了一身腥,兒子女兒都不待見。這下舒厲海才知道了自己這個女兒早已不是當年的小幼鳥,也許她從一開始就是一只能攪弄風雲的鳳凰。

舒涵趁勢提出了她的要求,那就是直接晉升她為廣華總經理,全盤接任廣華所有事務。而擔任總經理的舒厲海大可賦閑回家,拿着股份頤養天年。

這個要求讓舒遠清也愣住了,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孫女也有這樣殺伐決斷,狠厲不留情的一面。原來她并非随着年齡的成長而變得豁達寬容,反而随着成長變得更加耐心以及更有野心。

舒涵回江城的第三天,廣華董事會便發出人事變動通知,正式認命舒涵為廣華總經理。

她馬不停蹄的搬了辦公室,又提拔了幾個跟着她的心腹大将,關于這個變更通知,不止廣華內部,就連整個圈子裏都傳的神乎其神,都說舒涵這招逼宮,可謂是贏的太過漂亮。

林琪宇和慕霜霜得知後,立刻歡天喜地,說是一定要好好慶祝一番。還未等舒涵說什麽,定餐廳的定餐廳,安排場子的安排場子,弄得舒涵哭笑不得。

慕霜霜恨不得把圈子裏多有人都叫上,最後還是舒涵說就簡簡單單三個人吃頓飯就好。

晚餐定在木葉湖的那家創意江城菜餐廳。看着群裏發來的定位,舒涵有些複雜。

已經五天了,她拼命克制自己不要去那麽想他,可惜人就是喜歡跟自己作對。

越是克制,越是瘋魔。

“涵子,發什麽愣?怎麽見你悶悶不樂的?”慕霜霜的手在舒涵眼前揮了揮。

舒涵回過神來,指着自己的臉說:“有嗎?我臉上寫着不開心?”

林琪宇和慕霜霜一齊點頭。

舒涵嘆了口氣,“有件事我一直想說。”

關于她和蕭敘的狀态,她實在是繃不住了,再這樣下去只怕她得瘋。

“怎麽了?”

“四年前我就認識蕭敘了。”這個開場白讓另外兩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就是我去美國的那半個月,我和蕭敘睡了。一.夜.情。”

“……”

慕霜霜和林琪宇兩人安靜如雞。

舒涵繼續說:“那晚我喝多了,真的是喝多了。之後的第二天我走了,我們四年都沒有再見過彼此,直到前幾個月,我們重新相遇。”

“蔣钰,你們知道嗎?就是那個影後蔣钰。我這次去陵城才知道她原來是蕭敘的青梅竹馬。她說她知道我四年前和蕭敘的那一晚,還說當時她正和蕭敘是戀人關系,而我,就這樣不清不楚的成了破壞別人的小三。”

“可問題是,我問過蕭敘,他說他和蔣钰沒有任何關系,也不會有任何關系。但如果沒有關系,為什麽又會把我和他的那一晚告訴她呢?我現在真的……真的不知道該相信誰了。我腦子就跟一堆亂麻一樣,我……我真的……”

說到最後,她有些語無倫次,端起桌上的白葡萄酒喝了一大口。

林琪宇:“……”

慕霜霜:“……”

舒涵喝了大口酒,臉上紅暈一片,沒好氣的剜了兩人一眼,“怎麽都不說話?啞巴了?”

慕霜霜驚魂未定,“我……你這要我說什麽?電視劇都不敢這麽拍啊,你是專招狗血的體質嗎?”

倒是林琪宇比較淡定,“那你相信誰呢?”

“我不知道……”舒涵有些茫然的望着落地窗外的晚霞,“但我想相信他。”

慕霜霜立刻恨鐵不成鋼的嚷嚷:那就去和蔣钰說清楚,就憑她一張嘴,還能把你們生生鬧散了?都什麽玩意!真看不出來,電視劇裏那麽清純,現實中是個專門胡說八道的長舌婦!她就是得不到蕭敘,嫉妒你!

慕霜霜這話倒是說在了點上,舒涵只覺得這幾天的陰郁都被吹淡了,整個人也明白了很多。蔣钰是什麽人?在陵城名利場裏浸淫,又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的出來的女人,千年狐貍的演技,她怎麽能這樣輕易上了套?

“對,我是該和她說清楚。若是挑撥離間,我這樣不就正中她下懷了嗎?”

舒涵向來是行動派,當天晚上回家就想着該如何要到蔣钰的私人號碼,在微信通訊錄劃了一圈,都沒找到合适的人。

找蕭璃嗎?可她是蕭敘的姐姐,說不定上一秒自己開了口,下一秒蕭敘的電話就打來了。

真是頭疼。

直到半夜,還是喬曦發來了一張劇組自拍,她這才想到找喬曦這個圈內人幫忙豈不是最佳人選?

喬曦想也沒想一口應下了這事,過了半小時就把號碼發了來。

舒涵凝神看着聊天界面上的那行數字,深吸氣,指尖輕輕一點,撥通了這個號碼。

電話嘟了四五聲,接通了。

“喂?請問您是?”依舊是清靈婉轉的女聲。

“蔣小姐,我是舒涵。”

電話那頭明顯滞了幾秒,“哦,是舒小姐啊。找我有什麽事嗎?”

“關于蔣小姐對我說的那些話,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再聊聊。若是在電話裏麻煩,我可以去找你。”舒涵的口吻很淡。

“哦?舒小姐還想知道什麽?”蔣钰笑了笑。

“想知道你的謊言能不能不攻自破。”舒涵也笑了。

蔣钰頓了頓,随即聲音沉了下來,“好。明天晚上,地點時間我發你。”

“好。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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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舒涵落地陵城,下了飛機便直奔酒店而去。

此次回陵城舒涵沒有告訴蕭敘,所以就連訂酒店都刻意避開了蕭氏旗下的酒店,選在了一個遠離內環線的小商圈。

舒涵洗了個澡,換好了衣服,又給自己畫了精致的妝容,看着牆上的鐘不知不覺間已經走了兩圈。

五點時,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是一個定位和一行簡單的字。

【八點,不見不散。】

到了晚上六點半,舒涵就出了門,她定的酒店離蔣钰發的會所足足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再算上高峰期堵車,估摸着一個半小時是剛好。

蔣钰選的是一家私人會所,古香古色的園林風建築,位于陵城的柳湖畔,隐秘性極佳,且只接待vip客戶。舒涵進去後報了蔣钰的名字,前臺小姐反複确認了三次,這才把舒涵請進了內庭。

“舒小姐,蔣小姐說讓您在這稍等一下。”侍應生把舒涵待到廳內的休息區域。

前廳并不大,前頭連着玻璃回廊,外頭是竹林荷塘,曲徑通幽的構造更添了幾絲典谧,進來的客人都得穿過前廳才能進到回廊後的vip包廂。

舒涵安靜的坐在沙發上,扶手旁的案幾上擺着一盆粉色的重瓣芍藥,襯着滿室的雅淡,有種格外俗氣的華美。

會所很安靜,舒涵坐了大概一刻鐘,也沒有看到一個客人,她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八點二十。

有種被耍的不悅,但面上依舊看不出任何情緒。

直到八點半,蔣钰才姍姍而來。

“舒小姐,抱歉,久等了。”外套上還帶着幾縷室外的寒氣,蔣钰今天的打扮和以往截然不同。

若說之前見她大多是清純溫婉的裝扮,那這次就算是成熟張揚了很多。

腳下踩着黑色高筒靴,外頭罩着正紅色的羊絨大衣,頭發被燙成微卷,唇色也難得用了正紅。

在這樣風情的打扮之下,那張本溫婉動人的臉顯得有些俗氣的寡淡。

看上去,她并不适合紅色。

“還好,等了幾分鐘而已。”舒涵淡淡說着,并未起身。

蔣钰也不惱,只是挑了舒涵斜前方的沙發坐下,優雅地疊起雙腿,“舒小姐,我八點五十有約,我們有二十分鐘,我想應該是足夠了。”

“在這說?”舒涵環顧了四周。

蔣钰笑了笑,“這兒隐秘,今晚也沒什麽客人,我想用不着為了二十分鐘還額外讓他們安排包廂。再說,你我也不一定能撐夠這二十分鐘,不是嗎?”

舒涵點點頭,這廳內倒也的确靜谧。

“好,那我就直說了。蔣小姐是喜歡蕭敘,對嗎。”

蔣钰的手指慵懶的撥弄着盆內的芍藥花,斜眼瞥了舒涵,慢悠悠的說:“不瞞舒小姐說,我從十五歲就開始喜歡阿敘了,圈子裏誰不知道,我和阿敘青梅竹馬,當年若不是你,我們就要訂婚了。”

“那為什麽又取消了?就因為蕭敘四年前和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上.了.床?”舒涵嗤笑,話裏有些不屑,“我并不覺得蔣小姐會因為這種事而毀了一樁堪稱完美的聯姻。”

蔣钰指尖的力道有些發狠,指甲戳破了花瓣,指腹沾上粉色的汁水。

“舒涵,你不覺得你這話很不要臉嗎?”

“蔣小姐,你不覺得你撒謊很不要臉嗎?”

舒涵的眸直直刺向蔣钰,蔣钰錯愕一秒,随即瞥過眼去,錯開舒涵研判的目光。

“蕭敘對我說的是,他和你從來就沒有任何關系,以後更不可能有任何關系。從始至終,他就只有我。所以蔣小姐,我來找你只是想對你說,收起你那卑劣的伎倆,我能容忍你一次,不代表能容忍你第二次。”

“我之所以沒把你對我說的事告訴蕭敘,僅僅是覺得沒必要。沒必要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讓我們鬧得不愉快。”

“蔣小姐,蕭敘不喜歡你。也不可能會喜歡你。你該醒了。”

蔣钰的臉色随着舒涵的話變得蒼白,就連腮紅也蓋不住那虛浮的底色。指尖的那朵芍藥花早已被掐斷了莖,藕斷絲連的垂落着,像一個垂死掙紮的少女。

舒涵用餘光瞥了一眼那朵無辜的花,冷笑凝在唇邊。

蔣钰說的對,她的确撐不過二十分鐘。

舒涵拿起一旁的鏈條包,起身後把包包背在肩上,站定,俯視着依舊坐在沙發上的蔣钰,“蔣小姐,我已經得到答案了。不久留了,再見。”

舒涵旋即轉身,她看着面前的蘇繡屏風,朱紅色的底,上頭繡的是觀音像。

她想清楚了,她準備把所有的懷疑,矛盾,糾葛,傷心都丢在身後。

她該好好的和他在一起。

正當她邁步朝前而去時,身後傳來了蔣钰的聲音。

“舒涵!”

舒涵腳步定住,卻沒有轉身。

“不如先看看這個再下結論。”

舒涵轉身,只見蔣钰舉着手機屏幕,她隔得遠,看得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張照片。

她不由自主的又重新回坐在開始的位置,接過蔣钰遞來的手機。

直到看清手機上的畫面,她的呼吸驟然間停滞,瞳孔放大。

那是一張夜晚拍的照片,卧室昏黃的壁燈,讓畫面顯得很暧昧。

男人正熟睡着,眉宇間有些疲憊,而女人裸着光潔的肩頭,皮膚即使在那昏色的燈下依舊看得出如嫩蔥般的水嫩。

女人趁着男人睡熟了,輕輕吻上他的耳廓,快門停留在這一秒。

不過是一張照片,就足以看出這照片之前是經歷了怎樣一場激烈而熱情的情.事。

照片上的女人是蔣钰。

而男人……

她看了足足半分鐘,手指掐着手機,骨節處煞白的厲害。

挺直的鼻梁,薄唇,流暢的下颌線,那雙過分迷人的桃花眼正安靜的阖上。

她找不出一絲理由來騙自己不認識照片上的這個男人。

她曾不止一次偷看過他熟睡後的模樣,她喜歡在睡夢中安靜的他。

溫情而缱绻,這樣的他,只屬于她。

她也曾趁他睡覺時,偷偷吻上他的耳廓,鼻梁,阖上的眼,還有那唇。

原來真的不止她這樣做過。也有別的女人,像她這般貪戀癡迷的吻上他。

她曾想過百次千次這樣錐心的畫面,可那終歸只是虛無的想象,如何能抵得過一張赤裸直白的照片帶給她的打擊和折磨。

“看看那上面的日期吧。”蔣钰淡淡說。

舒涵顫着指尖,點擊屏幕。

是四年前。

大概是發生那一夜後的一個月。

“舒涵,這下信了嗎?”

“所以呢?”舒涵摁滅了手機,往桌上一扔。

手機撞上玻璃桌,哐當一聲,擾亂了滿室的靜谧。

蔣钰輕慢一笑,“你以為蕭敘是真心喜歡你?他不過是把你當個玩物,一個還沒有玩夠的獵物。蕭敘這種男人,怎麽會忍受這個世界上有他得不到的女人?他們這種男人,除非玩厭了,是不會收手的。”

“真是可憐,你既然還把這種游戲當成真心。”

也許是在剛剛的五分鐘內徹底體驗了什麽是死灰冷燼,此刻蔣钰的話倒讓她覺得清醒了。

“所以你覺得我對蕭敘是真心的?”舒涵笑出了聲。

那笑尖銳又輕浮,她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蔣钰。

“不好意思啊,我從頭到尾都只是傍他當個靠山罷了,他這樣有權有勢的男人哪個女人不想攀附他呢?你不也是一樣?蔣家大小姐又如何,影後蔣钰又如何?不也在貪戀他這個人的同時貪戀着他的財富,權勢,還有地位?”

“所以蔣小姐是眼紅了吧?蕭敘對我這般百依百順,蔣小姐嫉妒了?那只能說明你沒本事啊,有本事的話你去傍一個試試?看看蕭敘要不要你?”

她從頭到尾都只是個瘋子罷了。

天真的瘋子。

根本沒有想到舒涵的反應會是這種,蔣钰錯愕了。她想過很多種表情,難過,傷心,悲痛,憤怒,甚至是恨。

卻沒有想到她既然瘋的……

不過下一秒,蔣钰就笑了起來,得意的笑。

她柔柔起身,目光越過舒涵,直直望向那後面的來人,旋即清靈的開嗓:

“阿敘,好巧啊。”

舒涵驀然一震,她死死地盯住蔣钰的臉,那目光猶如從地獄裏爬出的鬼。

死寂。

一聲譏笑從身後傳來,清淡的語氣吐出兩個字:“巧啊。”

他來了多久?又在她身後站了多久?

舒涵煞白了臉,心直直墜到了荒蕪之境。

她不敢回頭,猶如站在風暴的中心,四周全是寒風冷雨,電閃雷鳴。

蕭敘手中的煙還燃着,眼中看不出情緒,整個人冷的發寒,嘴邊卻還挂着笑。

那似笑非笑的模樣讓蔣钰雞皮疙瘩都起了滿身。

舒涵感受到後面的人逐漸走近,一步步逼近她的背影。

她已經沒了神志,呼吸,甚至是心跳,猶如一個軀殼,還固執的定在原地,不肯回頭。

蕭敘走到她的身旁,定住,側頭看了眼那美豔的側臉。

舒涵感受到身旁人的靠近,整個人僵直了,男人慢慢的俯身,越過她,把煙摁滅在桌上的煙灰缸裏。

就在煙灰摁滅的瞬間,他淡淡笑說:“舒涵,你還真是有本事。”

聲音不大,去足矣讓廳內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舒涵激的一顫,驟然擡眸對上蕭敘那雙泛冷的眼。

她的眼中是一片澄澈的死寂,空泛而曠涼,她看着他,看到的是那荒原上隕落了最後一輪月亮。

蕭敘不是一個人,和他一起的還有幾個朋友。所有人站在廳內都很尴尬,不敢說話,只能面面相觑。

畢竟剛剛舒涵的話都一字不漏的落盡了大家的耳中。

“你以為我對蕭敘是真心的?”

“我從頭到尾都只是傍他當個靠山罷了。”

舒涵咬着唇,終于忍受不了這樣死寂般的氛圍,她輕輕出聲:“什麽時候來的……”

蕭敘笑出了聲,他在笑她掩耳盜鈴,何其天真。

“來很久了,怎麽?”

“你都聽到了……”

蕭敘似是沉沉吸了口氣,她知道,他這是在極力壓制着怒意。

“所以我不該聽到嗎?我就該繼續做個傻子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才好。”

“是嗎?舒小姐。”

舒小姐三個字足以把她的心剮上一千次。她覺得全身空乏無力,不過是站着就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她這是怎麽了?

明明是他先欺騙了她不是嗎?可為什麽她卻因為說了那些話而心如刀割。

她把頭垂的很低,不敢去看他的眼。她知道那眼中一定是嘲弄,諷刺,不甘,憤怒……也許還有恨。

雙唇嗫嚅了好久,她才湊出一句話:“蕭敘,我……”

蕭敘笑着瞟了她一眼,“對了,還沒恭喜舒小姐成功入主廣華,不費一兵一卒就奪了權,真是好手段。佩服。”

“你非要這樣嗎?”舒涵呼吸急促,整個人都在顫抖。

蕭敘笑了聲,笑意刺骨,他忽然猛地扣住了舒涵的下巴,力氣之大讓她覺得下颌骨就要碎在了他的掌心。

看着這張美豔逼人的臉,他突然有些痛恨,痛恨這讓他從一開始掉入陷阱的武器。

靠山。

這般赤裸的字眼他是第二次聽到了。

原來她依舊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原來她是真的沒有心。可憐他還固執的認為,總有一天她也會對他有一絲的真情,哪怕一絲他也很滿足。

可她有什麽是真的呢?

他可以不在乎第一次,不代表第二次依然能為了她妥協。

她就是個演員而已,從頭到尾都在演戲。她早就洩露了這場游戲的謎底,是他執迷不悟,不肯醒罷了。

從一開始她就有着清晰的目的,就像她那晚喝醉後說的那樣,即使有一天不得不把自己賣了她也會挑一個最好的買主。

而他就是她千挑萬選的那個買主,因為他開的出足夠高的價碼,給的起她想要的一切。

現在看來,她不就是得到了她想要的嗎?不過是陪着他演了一場虛情假意的戲,不聲不響間借了他的手,拿下了X商場的項目,如今又拿下了廣華總經理的位置。

他這個買主,她應該是很滿意的吧。

不然也不會從頭到腳,把自己的每一寸賣的幹幹淨淨。

從頭到尾就只是一場戲。

“舒涵,你就是一個有天賦還敬業的演員。難為你了,為我做了這麽久的戲。”說完,蕭敘冷笑着放手。

舒涵的下颌印上兩道深深的紅痕,驚心刺目。從前但凡是她哪裏磕着碰着了,不過是一點點紅印都能讓他心疼不已。

可誰能想到,讓她疼入肺腑的都是他親手所賜。

她不該在那一夜大着膽子走向他,更不該在覺悟了他是危險的,卻仍舊忍不住去試探。

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是她親手把自己推入了這萬箭攢心的深淵。

“是啊。就是戲,都是戲。”舒涵笑了,眼淚不争氣的滾落下來。

似被她的淚燙住了,他不自然地偏過頭去,不再看她,正準備朝前走去時,他頓了頓,才堪堪開口:“從現在開始,你不必再演戲了。”

說完,他擡步,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隔着淚水,舒涵的眼前一片模糊,那黑色的身影在眼中漸行漸遠,直到最後連模糊的影都不剩了。

內心的痛感完全覆蓋了那張照片帶來的憤怒,她突然覺得即使是欺騙她又怎樣呢?她願意裝聾作啞再飛蛾撲火一次,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好過被他冷漠的放逐。

是了,她該承認,她輸了。

輸的幹幹淨淨,徹徹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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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蕭敘進了回廊,就連背影也看不見了,舒涵笑了笑,臉上徒留無垠的悲涼。

舒涵收回視線,看了眼依舊坐在沙發上的蔣钰,随手抽了一張紙巾,毫不遮掩的把臉上的淚拭幹淨。

“蔣小姐費心了。特意做這個局,真是看得起我。”

蔣钰笑得很放肆,配上那鮮豔的紅衣,有種錯亂的癫狂,“舒小姐,這出戲真是比我預設的還要更精彩。”

舒涵平靜的看着她,“嗯。你贏了。”

說完這句,舒涵轉身離去,剛走了幾步,又想到了什麽似的停了下來,“蔣小姐,即使我和蕭敘從此陌路,你和他都是不可能的。你擠掉了我,以後他身邊還會出現更多的人,你難道也一個一個都要使這種伎倆嗎?”

“真可憐。”

舒涵并未理會蔣钰那慘白的臉色,旋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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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舒涵都渾渾噩噩的混在陵城。她知道和蕭敘分手後,她已經沒有理由留在這裏了,可她不肯走。

仿佛只要她走了,和蕭敘那一點渺茫的關聯就徹底斷了。

她已經在酒店躺了整整三天,餓了就叫酒店服務,一整天就吃一頓,每次也不過是寥寥幾口而已。

腦子被雜亂的回憶塞得很滿,一會想到四年前第一次見他的那個夜晚,一會兒又浮現蔣钰和他的那張照片,一會又是歷歷在目的甜蜜回憶,一會又是蕭敘望着她那冷絕的眼神。

每想起他一次,都讓她再度瀕臨那萬箭攢心的絕望境地。整個人就在一次一次剮心的疼中消瘦了。

她悵然的望着天花板,又哭又笑着,原來她不是一個無心無情的人,她的心真的會疼。

這就是慕霜霜口中說的愛吧。

她真的愛上了蕭敘,從前不承認,只是因為害怕罷了。害怕這樣如空中樓閣般的美好會驟然消失,但當她害怕的就這樣朝她撲面襲來,她反而覺得承認了愛他并不是一件難以啓齒的事。

她想她也許能走出來的,但絕非是現在。只要她不死在這間房裏,她應該能走出來的。

就在第五天時,她接到了蕭璃的電話。

舒涵問她有什麽事,蕭璃卻堅持有話要當面與她說,就這樣幾個來回後,她還是說了地址,不過一個小時,舒涵就聽見門外的敲門聲。

她有些費力的下床去,拖鞋已經不知道被扔在了那個角落,她就赤腳踩在地磚上。

開門後,果然是蕭璃。

蕭璃在看到舒涵的瞬間,抑制不住的驚呼出聲,她實在是不敢相信面前的面色慘白憔悴的女孩會是那個明豔動人風情萬種的舒涵。

“小涵!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模樣?”

舒涵笑了笑,但實在是沒什麽力氣,就連笑也很勉強,有種強撐的感覺,她開口道:“姐姐,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蕭璃有些慶幸自己帶了吃的來,趕緊把袋子放在餐桌上,把裏面的小蛋糕拿了出來,“我帶了蛋糕,趕緊吃兩口,你這是瘦了多少斤?臉上連一絲血色都瞧不見。”

蛋糕很漂亮,是草莓芝士蛋糕。紅紅的草莓嵌在上頭,嬌豔欲滴的色澤,讓人很有食欲。

可惜舒涵卻吃不下,可是在拗不過蕭璃,才堪堪往嘴裏塞了兩口。

從昨天下午算起,她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嘴裏苦的很,這陡然融進唇齒間的甜讓她覺得越發苦。

“姐姐,你有什麽話就說吧。”舒涵瞧出了蕭璃的欲言又止。

蕭璃嘆了口氣,“小涵,你和阿敘……”

“我們分手了。”舒涵說的很平靜。

“是阿敘哪裏做的不好嗎?他惹你傷心了?”蕭璃握上舒涵的手,“我這個做姐姐的替他向你道歉好不好?”

舒涵咬唇,搖搖頭,聲音枯澀:“姐姐……他還好嗎?”

“不好。”蕭璃毫不猶豫的說道,“他這幾天不是和那群狐朋狗友們喝酒打牌就是去瘋狂的極限運動,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瘋。”

“極限運動?”舒涵抽了口氣,脫口而出,“他有沒有受傷?”

蕭璃見她這焦急地模樣,又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你們這兩個人一個悶在酒店不吃不喝,一個像瘋子一樣把自己折磨到筋疲力竭,有什麽意思?到底是怎麽了?我聽賀時鳴說了零星半點,但我覺得你說的那些話不是真心的,既然不是真心的又到底是因為什麽?”

舒涵看着桌上的芝士草莓,想起了和蕭敘重遇的那個晚上,他送她回家後又去買了蛋糕給她送來,那晚的蛋糕和此時的并無差別,但為什麽那晚吃上去格外甜,而此刻卻能品出幾絲澀意呢?

“姐姐,蕭敘是不是四年前曾和蔣钰有過一段?”她終于還是開口問了。

“啊?”蕭璃莫名其妙。

舒涵定了定神,緩緩說:“姐姐,我其實曾經四年前和蕭敘有過一夜。蔣钰知道了這件事,說是因為我的出現,讓他們的感情出現了裂痕,我就是個第三者。我開始不信,直到蔣钰給我看了一張照片,日期就在我和蕭敘四年前相遇的那一晚之後。我問過蕭敘很多次,可他都說沒有。但那張照片的的确确是真的,你讓我怎麽騙自己?姐姐,我真的很後悔說了那些話,但我同時真的很痛苦,我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欺騙。我……我最恨的就是欺騙。”

“蔣钰說你是小三?”蕭璃一臉茫然,忽然又想到了重點,說:“照片?什麽照片?”

“她和蕭敘的……算是床照吧。”舒涵自嘲的笑了笑。

蕭璃一驚,連忙否認,“這種照片絕對不可能!小涵,這點我能向你保證,蔣钰和蕭敘從來沒有在一起過,他們之間連一天的戀人關系都不曾有過。我知道蔣钰從小就喜歡他,但我弟性子軸,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可能因為兩家的關系,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而妥協。”

說着說着,蕭璃像是想起了什麽,頓了頓,随即喃喃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舒涵疑惑的望着蕭璃,心中隐隐不安。

“小涵,我明白了,為什麽蔣钰會知道你和阿敘四年前的事。這事怪我,那時我和蔣钰還是

誘溺成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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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八點鐘 舒涵,你還真是有本事【三更合……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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