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變故
第二十四章 變故
南宮炎抱着小睡的若寒，靜靜的看了他許久。
若寒的真實身份，來南宮府邸的真實目的，南宮炎依然一無所知，這讓他有一種不确定的害怕。
害怕某一日，他懷中的人兒，會宛如一縷青煙，突然消失。
這也是他明知道自己的小情人愛吃醋，卻偏偏總是往綠竹院跑的原因。
雖也擔心尹塵的身體，可更多的，南宮炎卻是想看到若寒為他吃醋的反應。
喜歡若寒每晚嘟着小嘴等他回來吃晚飯的模樣。
喜歡若寒那氣鼓鼓的，又努力忍耐的模樣。
喜歡他故意使壞，在床上纏着他不讓離開的模樣。
這種想法龌龊，讓南宮炎自己不齒，更有利用尹塵的一絲愧疚。但只有當若寒吃着飛醋別扭着埋怨時，才讓他覺得自己是被若寒在乎着的，深深喜歡着的。
也只有在那個時候，他才會感覺到若寒是真正屬于他，真實存在于他的身邊。
是試探，也是一種确認。
若寒的身份和目的就像是兩座大山，沈甸甸的壓在南宮炎的心裏，只要若寒一日不開口，南宮炎就無法真正放松下來。
他确信若寒沒有惡意，也升起過詢問的念頭。卻害怕一旦問出口，他那個倔強的小情人會炸了毛，不願承認，一走了之。
因為他知道無論是貓，還是刺猬這種動物，都必須順毛捋。逆毛捋的結果……則是他所不能承受的。所以……他寧願等待。
只是無論如何，南宮炎從未有過傷害若寒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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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因為自己的行為，導致若寒在寒日獨自一人坐在花園之中時，那後悔，心痛，憤怒，擔憂種種滋味浮上他的心頭，最終化為一縷濃濃的惶然。
若寒坐在那兒，卻像就要消失在飄落的雪中一般，又似是要融入雪景之中，無聲無息，讓他忍不住飛快上前責問，将其牢牢的抓進懷裏。
懷抱若寒的手突然一緊，讓若寒不滿的嘟囔了一聲，南宮炎嘆了一聲，看向若寒的目光帶上了一絲複雜。
若寒，你何時……才會願意把你的一切告知于我？何時……才會願意真正把心向我敞開？
日子不鹹不淡的又過了三日，尹塵的風寒雖然還未全好，但南宮炎卻不再似之前那般，日日前往綠竹院，倒是讓若寒高興不少。
只是這麽一來，本就沒有力氣出院的尹塵，又是寂寞了幾分，日日看向窗外的視線充滿企盼，希望南宮俊能早日回來。
這日，才準備小睡一番，尹塵卻是依稀聽到了南宮俊的聲音，迷糊的小腦袋伸了伸，瞬間醒了過來。
難道俊回來了？！
尹塵以為上天聽到了自己的祈禱，讓南宮俊提早趕回，一下子笑容浮上臉蛋，掀開被子下了床。
“俊，南宮俊，你回來了！”
打開房門，冰冷的大雪立刻吹進房門，尹塵打了個噴嚏，再睜眼，卻發現眼前沒有南宮俊的身影。
“奇怪。”
被冷風吹的打了個寒顫，尹塵連忙回屋取了件皮襖，又站回了房門口，左顧右盼起來。
他明明聽到了南宮俊的聲音啊……
忽然，眼角一個青色人影閃過他的視線。
是南宮俊！
尹塵眼前一亮，立刻疾追而去。
急切的他，卻是沒有注意到，那守在門口的丫鬟、侍衛們如同根本沒有看見他一般，就這麽放他離去，絲毫沒有阻止。
直到晚餐時間到了，小丫鬟前去叫門，才發現了尹塵的失蹤，頓時整個南宮府邸人仰馬翻。
南宮炎最是鎮定，第一時間喚來綠竹院的丫頭、侍衛進行詢問。
“你最後一次見到尹塵是什麽時候？”
“大約是二個時辰之前，尹塵少爺說要午睡。”守在門口的小丫鬟道。
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她守在了門口，這人怎麽就不見了呢？
“午睡的時候還在，但晚餐的時候卻不在了。”
若寒微微皺眉，尹塵他性格單純，不會惡作劇去為難仆役，而且生着病的他也不可能有力氣從窗口跑出去。如果門口的侍衛和丫鬟沒有擅離職守，那麽尹塵又是怎麽在衆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呢？
他對上南宮炎若有所思的眸子，兩人同時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只有一個可能，是有人劫走了尹塵！
“你把下午發生的事情說清楚，一件一件，任何小事都不能少。”若寒道。
“是。”
小丫鬟雖然害怕，卻也是仔細講了個明白。
“你說下午刮了大風？”
“是……是的……”
“胡說，今天什麽時候刮大風了？”管事在一旁罵道。
小丫頭腦袋一縮，就快要哭出來了。
南宮炎喝止一聲，繼續讓丫鬟描述當時情景。
一番形容聽下來，無論南宮炎還是若寒，都已經猜測到了什麽，前去綠竹院一看，感覺那空氣中留下的氣息，兩人面色都是一沈。
劫走尹塵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妖怪！
對方刻意留下如此濃重的妖氣，顯然是在挑釁。
“你留在這裏，我出去追蹤。”
南宮炎如此說道，緊接着喊了一聲炎衛，頓時身邊憑空出現了一名男子。
若寒瞪大了眼睛，那炎衛臉上也現出一絲錯愕。
這南宮世家的暗衛，向來不為人知。除了一代家主，普通連家主的夫人都不會知道他們的存在。比如這一代是南宮炎當家，南宮俊就根本不知道炎衛，也沒有調度他們的權力。
然而南宮炎卻堂而皇之的在若寒面前召喚出了炎衛，分明是将其的存在暴露給了若寒。
“炎……他是？”
南宮炎道，“他是炎衛。”
“是我們南宮世家世代相傳的暗衛。”
若寒點頭，卻是依然不了解南宮炎的意思。
他見南宮炎一臉嚴肅，眉間再次皺起，不由的伸出手去按壓他的眉心。
手被南宮炎抓住了，聽他道，“若寒，那妖可能是沖我來的。”
這些日子恢複的零散記憶，雖不至于讓南宮炎完全了解自己的前世，卻也隐約明白了自己不同平常的身份。
再加上這妖怪明顯的挑釁行為，南宮炎認為，那妖怪定是和他前世有過淵源，說不定是仇敵，在他恢複了不少能力的現在，發現了他的氣息，從而找上門來。
若寒的表情有些怪，南宮炎卻是以為他在害怕，俯身在他額間烙下一吻，道，“別怕，對方雖然可以自由出入南宮府邸，但我的炎衛也不是普通修行者，有他在，那妖即便想傷你，也撐得到我趕回。”
若寒眨了眨眼，對方說得這麽清楚，他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南宮炎這是害怕若寒也如那尹塵一般被妖怪給捋了去，便連忙讓炎衛留下來保護他。不由的嘴角一彎，甜甜的傻笑了起來。
難得的可愛模樣，讓南宮炎忍不住又在他額上親了一口，這才囑咐了幾句讓他小心，繼而離開。
“好了，他都走了，你還不趕緊追上去？”
南宮炎一走，若寒就對那炎衛道。
見炎衛不動，若寒又道，“南宮炎既然把你交給了我，那我自然有命令你的權力。”
“現在我讓你去保護南宮炎。”
話音才落，他眼前的炎衛就立刻領命而去。
若寒忍不住笑出聲，随即又搖了搖頭。
他知道炎衛有一種特殊的追蹤主人的方法，但距離太遠的話，也就無法追蹤得上了。那炎衛雖是受了南宮炎的命令來保護他，卻絕對不是心甘情願，這還不如給對方一個借口，讓他離開自己身邊，否則自己做事都要注意身邊一雙眼睛，實在有些麻煩。
轉過身，若寒卻是一臉若有所思。
南宮炎以為這妖怪是沖他而來，若寒卻是知道，這妖怪其實是在向他傳遞信息。
“怎麽這麽倒黴，居然會碰上那個家夥。”
若寒有些頭疼的甩了甩頭，也為自己最近的不謹慎感到懊惱。若是他再小心一點遮掩自己的氣息，那家夥也不會如此找上門來。
那家夥……可是呲牙必報的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對付才行，若寒想了想，又找來管事布置了一番，讓紙傀儡代替他留下，才追尋對方氣息而去。
距離南宮府邸不遠的一處農莊，此時被籠罩在層層迷霧之間。
幾名路過的農戶都對只籠罩一處的濃霧視而不見，俨然沒有看到一般，自顧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若寒來到此處，才一眼，就看出了那是那家夥慣用的結界。
這種水霧結界，看似破解簡單，其實裏面不知道被設置了多少道防禦陣法，若是不知道的人貿貿出手，定會被困在裏面團團轉。
若是全盛時期的若寒，自然對此不屑一顧，但現在，他可無法直接破去結界，也不高興進入陣法裏慢慢破解，索性對着濃霧道，“我來了，讓我進去。”
話音才落，那重重迷霧就如同摩西分海一般，讓開了一條道，清晰的現出那農莊的大門。
若寒輕笑一聲，推門而入。
再眨眼，眼前卻哪裏是農戶大院，而變成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那殿堂之中，赫然坐着一名唇紅齒白的貴氣少年。
“來者何人。”少年高傲出聲。
若寒微微嘆了口氣，随即搖搖頭，頗有無奈，道，“碧，你和我就別玩這一套了，你把柳尹塵帶到哪裏去了？”
“哼！”少年撇過頭，道，“不過一名凡人，我已賞于我坐騎。”
他這意思，是在說将尹塵作為食物喂給自己的坐騎吃了。
若寒臉色微微一變，随即皺眉，道，“碧，別開玩笑了。”
碧不再言語，轉而狠狠的拍了椅手一把，瞬間，一道芷風撕破空間，宛如一把利刃對着若寒當頭砍下。
若寒一甩袖，憑空卷起一道巨浪，将那利刃吞沒其中，随即湮滅。
然而下一刻，那半空中出現無數金光閃閃的匕首，對着若寒直刺而來。
“碧！”
若寒氣惱出聲，一聲大喝，面前立刻翻出一道堅硬城牆，将匕首全數擋落在外。
“這不管用。”
少年的法力化為言靈，道，“破。”
城牆瞬間瓦解，匕首穿過城牆，化作千針直落下來。
然而若寒早有準備，法決打出，一片銀光化作一張銀色巨網将整片千針籠罩在內。金針一碰到銀網，就如雪水融化一般蒸發在空氣之中。
兩人交手不過在瞬息之間，卻是千變萬化，沒幾分鐘，整個大殿就變得千瘡百孔，讓躲在暗處的小妖怪們紛紛咋舌不已。
一圈金色大劍忽然在頭頂閃現，小妖們紛紛驚呼，那可是那少年最得意的絕招，這一招要是使出來，那可不是毀了大殿這麽簡單，說不定連這方圓十裏都要夷為平地。
若寒臉色變了，這個小混蛋！
心網上的絲線瘋狂消失，龐大的氣壓向少年席卷而去，排山倒海，宛如泰山壓頂，又似隕石落地，瞬間困住少年，切斷了他的法術。
“可清醒了？”若寒冷冷道，眸中是一片冰天雪地。
少年渾身冰涼一片，嘴唇動了動，低低抽泣起來。
“對……對不起。”
半響，得不到若寒的回複，少年咬住下唇，眼淚更是止不住往下掉。
然後，他聽到若寒一聲嘆息，下一刻，被摟進了一個溫暖懷抱，忍不住心跳如小鹿亂撞，小臉又變得紅彤彤的。
小妖們劫後餘生，又見主人如此，紛紛低頭的低頭，捂眼睛的捂眼睛，沒有一個敢擡頭看的。
好半響少年停止了抽泣，轉而撒嬌般的偎依在若寒懷裏，道，“若寒，若寒，我好想你。”
若寒嘴角一抽，心裏卻在暗暗苦笑。
這碧，可不是普通人。而是玉皇大帝的獨子，王母等一幹娘子軍的寶貝疙瘩，從小嬌生慣養，用唯的話來說……就素所謂的嬌傲受，任性刁蠻的很。
特別是當女蝸把煉妖壺送給了他之後，這小子就越發嚣張，為了一點小事就可以把整個上界搞得獸飛仙跳。
也不知怎麽的，這小子對他是一見鐘情，即便被他拒絕了那無數次，依然不折不撓的貼上來。而且總是喜歡找那些追求他的人的麻煩。
“你怎麽會在下界？”
“我想你了嘛，父皇又不讓我去無界找你，索性離家出走了呗。”
“木吒呢？”
“嘿嘿，被我甩掉了。”
碧做了個V字，頓了頓，又道，“不過我真沒想到，竟然會在下界感應到若寒你的氣息哦。”
“雖然你這個模樣不怎麽樣，但沒關系的，我一點都不看中皮相，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愛你！”
碧的兩眼灼灼生輝，大訴愛意，卻是讓若寒頭痛無比。
“那個……你就算要找我，也不用讓你的手下綁架尹塵吧？”
碧嘟起了嘴巴，道，“才不是呢。”
“那綁架那人類的妖怪可不是我派去的，反而是我救了那人類呢。”
“怎麽說？”
“我不是在找你嘛，路過那南宮府邸，正好發現有個千年梅花精在引誘這人類，而這人類身上卻有你的味道，我索性将那人類帶走，讓我手下給你留個消息，好讓你來找我。”
碧臉上滿滿都是自得的表情，若寒卻是面色一變。
“那千年梅花精呢？”
“她與我又沒用，我幹嘛要抓她？”
若寒無語。
卻又在這時，虛空跳出一道水鏡，原是迷霧中的防禦陣法被觸動了。
碧輕輕咦了一聲，指着那水鏡道，“這不是那千年梅花精麽？”
若寒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卻是一愣。
南宮炎，他怎麽會在這裏？
水鏡中，南宮炎正站在農莊之外，和他并立的，是一臉憤怒的南宮俊，以及一名仙風道骨的道人，三人身後站着幾十名精壯侍衛，而蘇青，赫然站在那些人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