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冰原

第一章 冰原

若寒很悲摧,若寒很郁悶。

他知道天劫的作用原理,想要不度天劫,暫時逃開,唯二的辦法,要麽是讓天劫認為已經把你給劈死了,要麽就是躲到類似冥界這樣的特殊空間裏去。

若寒自然選擇的是第一種方法,欺騙空劫。他先是用修為硬抗了一記天雷,随即立刻瞬移,将本源裹着個嚴嚴實實。這樣,他的氣息就會中斷,并給已經劈到他的空劫造成一個假象,認為若寒已經被雷擊身亡,繼而散去。

但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那個空劫如此厲害,簡直就像知道他要逃跑似的,居然将整片雷雲中的天雷都聚集在一起給了他沈重一擊,讓若寒不得不使出超過宿體能夠承受的修為。

眼下,他的宿體已經瀕臨崩潰,全身上下滲出血絲,一旦再次運行真元,就非要爆體不可。

若寒并不在乎失去能力,不就是變成那蟑螂一般的普通人麽,只需要靜心休養一段時間,他就能恢複最低限度的神識并打開空間取調養身體的丹藥。不怕。

可問題是…為了隐藏自己氣息,躲避那空劫,若寒的瞬移相當用力,沒有瞬移的具體地點目标,只想着跑得越遠越好…

哪知道會跑到這該死的冷的不像話,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

若寒之前因有真元護體,在冬日裏也只穿薄薄一層,現下左瞧右瞧,入眼皆是一片大雪紛飛,地上更是冰封萬裏,可謂是白茫茫的閃瞎了眼。

顫抖着身體,若寒環抱着自己不停的原地跑動,冷的直打哆嗦。

“阿嚏!”

該死的賊老天,不就是活的長了點麽!非要用什麽空劫來招呼他。還把那空劫弄的那麽靈敏。

真他XX的!

若寒對着天空狠狠的豎了個中指。

頓時一道閃電猛的劈下來,若寒連忙就地打了個滾,“切”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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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閃電厲害,居然一舉破開冰面,将下面破出一個幾人大小的深洞來!

若寒再度看了一眼天空,嘴角一彎,跳下那洞,又将周圍白雪取來裹在周圍,做出一個類似冰洞的東西。一個人躲在下面,總算是有些暖和了。

長舒了一口氣,若寒準備睡上一覺,這鬼天氣,等雪停了再出去找人吧。

迷迷糊糊之中,若寒似乎聽到了打鬥的聲音,那兵器和兵器之間互相碰撞的聲音十分清晰,顯然那打鬥的人就在附近。

他打了個呵欠,揉了揉眼睛,撥開上方的雪團,鑽出半個腦袋向外看去。

只見一片雪花飛舞之中,一名白衣青年和一群白衣青年正在激烈戰鬥。

那單獨一人的白衣青年,顯然已經受傷,胸口向下全是一片血跡,左手垂着,只用右手和圍攻他的人對劍,以一敵幾十,身手十分了得。

那人明明受了重傷,卻兔起鹘落,動作依然十分迅捷。面對那幾十人的包圍,他猶如一片飄蕩在狂風暴雨之中小舟,看似就要沈沒,讓人心驚膽顫,卻總是能夠在最後一刻化險為夷。

若寒贊嘆了一聲,這些人定是一個門派,瞧他們的動作都一個套路,如同那雪花一般飄逸好看,要是沒有那殺氣,看那群人的動作,就簡直像在拍一部厲害的武俠大片似的。

那被圍攻的人也實在厲害,一出招就定不會無功而返,不是殺死對方,就重傷對方。而且他不是普通人,顯然會一點修行法門,每一次舉劍,劍上都帶着冰霜。

若寒不過才看了十分锺不到,那廂已經倒下五人,重傷三人了。而被圍攻之人,顯然還游刃有餘,速度一點都沒有下降。

那像是領頭的一名青年做了個手勢,立刻圍攻之人紛紛停下手中動作,五人分別拉住自己同伴的屍體,和其他人一同快速向後撤去。

那被圍攻的青年也不追,只待那群人退得不見了人影,才轉身向相反方向跑去。

若寒眨了眨眼,心想着是上去搭讪呢,還是再睡上一覺。

在這種地方,只憑他一個“凡人”,徒步找到可以休息的村子或者城市,實在是太困難了。他之前想要找人,便是想要詢問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希望先能找個落腳點把身體養好。

現在一個大活人出現在他眼前了,他又有些猶豫不決。

這人看樣子麻煩不小,還被人追殺,要是和他扯上關系,那他說不定也會被麻煩纏上。

於是決定不惹麻煩上身,乖乖的再去睡一覺。

不過,很多時候,事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那奔跑之人,哪裏會想到這結實的堪比大理石的冰面居然被破開了個洞,上面只有剛結起來的一層軟冰,這一直線跑過來,不踩空才怪呢!

直到很多年以後,若寒想起來那一幕,依然忍俊不禁。

緣分,這就是猿糞啊!

一腳踩空,青年連忙剎車,向下一看,才發現腳下空洞。而在那空洞之中,正有一名少年擡頭看向他,臉上表情帶着驚愕。

青年略略思考,看了看腳下冰洞,又看了看前方漫漫無際的冰原,做了個決定。

若寒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轉變為糾結,他看着那青年在冰洞周圍做了一番僞裝,又看着那青年跳下冰洞,用劍上寒氣給頂部洞口粘上了一層厚厚的冰。

然後…向他走來。

“你要幹什麽?”

他現在可是一“凡人”啊,對方要是想殺人滅口什麽的,他還真不太好反抗。

然而對方卻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後,撕碎了身上衣服的下擺,自顧自的包紮起來。

若寒眨了眨眼,見對方沒有殺氣,也就不在意了,轉而打量起了那人。

方才他沒注意,現在才看清眼前這人的模樣,竟是貌美非常。精致的五官,恰當的比例,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美感,卻帶着一絲英氣,不會讓人錯認為女性。

相貌可謂真是清麗脫俗,然那氣質卻是最難得的。也許是和對方修行的功法有關,青年身周浮動着一種飄渺的氣質,讓人宛若霧裏看花。

兩廂加乘起來,饒是比起上界的一些小仙也都不遜色。

若寒這還是第一次在下界看到如此氣質特別之人,不免多看了幾眼。

青年這時已經褪去肩上衣衫,那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暴露在若寒眼前。那些追殺青年之人的兵器有毒,那傷口已經開始腐爛。

若寒皺了皺眉,卻見那青年取出一把小刀将那傷口上腐爛的肉一一刮去,明明是自己的肉,卻仿佛不知道疼痛般,下手毫不留情,臉上也毫無表情,只是機械的重複動作。

若寒嘴裏發出絲絲的抽氣聲。

啧,這人都不疼麽?反而讓他這個看的人全身發毛。

青年用同樣的方法處理了身上幾處傷口,又用寒氣将傷口凍住止血,最後才将扯碎的布條包裹上去,一系列動作做的相當自然,顯然不是第一次受這麽嚴重的傷了。

将自己打理完畢,那青年就閉上眼睛,開始了閉目養神。若寒發現,那人居然幾個呼吸就進入了假死狀态,整個冰洞裏面除了若寒自己的呼吸,就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随着夜幕的逐漸降臨,若寒又開始冷了起來,瞧了瞧那端坐的青年,眼珠子轉了轉,索性跨了幾步,慢慢接近對方。

見對方沒有任何反應,若寒這才小心的坐在他的身旁。吸了吸鼻子,他一邊想着那青年身上雖然滿是血跡,但血腥味卻很淡,一邊将身體靠了過去。

青年的體溫也不高,堪堪就比那身周溫度高上一丁點兒。若寒猜測,這可能和這青年鍛煉功法有關,讓他的體溫比一般人低很多。但在這樣周身全是冰塊的環境下,青年的體溫卻好比一塊溫玉,讓若寒出了口長氣,至少不會凍死了。

眯着眼睛打着盹兒,若寒的身體卻是緊繃的。只要身邊這個青年肌肉一發生變化,他就會第一時間遠離這家夥的身邊。

随着他半警戒着,那天空最後一絲微光也消失,夜晚降臨在了冰原之上。

本是一片黑暗,但在若寒眼前,那冰洞的一面之上,竟然現出微光,忽閃忽閃,像是被風吹着着蠟燭,又似離得太遠的火把。

若寒湊近那冰壁,用手指敲了敲,聽到清脆的響聲,不由眉毛一挑。

這裏面是中空的?

忽然,青年站了起來,将劍對着冰壁,輕輕一戳,在冰壁上鑽出了一個深孔。

“有風!”若寒驚訝道。

那孔洞之中竟然吹出微風,雖然只有一絲,卻讓若寒和那青年都捕捉到了。

青年手中劍再次動作,對着冰壁幾劃,像用刀切豆腐一般,輕輕松松就将整個冰壁給光滑的切出了一個長方形。

青年的呼吸變得重了些,若寒猜測,他受的傷不輕,五髒六腑都有傷,卻還非要強行運用真元來破開冰壁,指不定就要走火入魔。

一個又一個長方形疊加着向內推進,不出幾十秒,“噗嗤”一聲,冰壁镂空,現出一個洞口來。若寒站在洞口附近還在打量,那青年卻一把将他推進洞內,劍風一舞動,帶起無數雪花,只眨眼間,就将整個洞口封的嚴嚴實實。

若寒眨了眨眼,知道在外面的天氣下,不出一天,那個被雷劈出的冰洞就會被掩埋,別人難以找到這個地方,而他們…也難以出去。

轉頭看向青年,道,“你可是知道這個地方?”所以特意将洞口封住,防止被別人發現?

青年看了若寒一眼,點頭,不等若寒再發問,一手抓起了他,如同提着一件行李,将他拎在腰側,向內走去。

“喂,你別這樣提着我,不舒服!”

“喂,我又不會跑,這冰天雪地裏能跑哪裏去?”

“對了,你左手不是受傷了麽?還提着我?”

若寒說了半響,對方卻一句也沒有回,頓感沒趣,轉而把眼光放在了打量四周上。

他們似乎是身處在一個通道之中,四周到處是冰棱。冰棱本身是錐形的透明晶體,當它層層疊疊如同锺乳石般貼在通道壁上時,如同一幅幅水晶雕琢的圖案,如果單純以欣賞的角度來說,那确實很美。

可當你實際處在這密密麻麻如針尖般尖銳的冰棱之下時,那又是一種心驚膽顫,深怕動作一大,引起冰棱掉落的蝴蝶效應…光是想象那個畫面就讓人不寒而栗。

青年似乎也知道通道不好走,不顧身體情況,硬是運用不多的真元和內力,一路施展輕功,只用單腳輕點地面,就如同那燕子一般飛了出去。

這樣伴随着時不時冰棱掉落的聲音,十多分锺後,兩人就來到了通道的盡頭,一堵冰築的牆面之前。

若寒注意到,青年的臉色已經不能用蒼白來形容,那是一種慘白,又像是将死之人的灰白…

他看着青年用劍将牆上冰面全部清理掉,露出牆上一副雕刻來。

那雕刻的是一條張牙舞爪的冰螭,雖只雕刻了側面,卻栩栩如生,每一片鱗片都清晰非常。只是…不知為何,那眼睛之處卻是徒留一個空洞。

青年從懷裏取出一件宛若琉璃般的半透明的黃色圓球,将之裝入那冰螭空洞的眼眶之中,頓時,那整個牆面随着轟隆一聲分成兩半。

宛如自動門一般,在兩人走過後,那牆面又關閉起來。而那琉璃般的圓珠,則從虛空出現,輕輕飄落到青年的手心。

若寒來精神了,難道這裏是什麽修行者留下的洞府不成?

通道之中是幾個大小不一的圓臺,地面上刻着一些紋路,青年将若寒放下之後,就站在最大的一個圓臺上研究起了那些紋路。

若寒待在一旁,眯起眼睛,這不是瞬移陣法麽?那麽說這裏不是真正的洞府?

他走出大圓臺,正要去看其他圓臺上的紋路,一柄劍忽然從背後伸過來,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坐下。”

這是若寒第一次聽到那男人的聲音,不是低低的很有磁性的那種,卻有着一種空靈的味道,聽着十分舒服。

若寒略一挑眉,接着又笑道,“我和你做個交易如何?”

青年表情不變。

若寒道,“我助你解開這些圓臺上的機關,待你傷好後,保護我三個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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