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洞府
第四章 洞府
若寒正在做夢。夢中，似乎他只身一人被抛棄在雪地之中，一開始就蜷縮在冰冷的雪地之上，瑟瑟發抖。
只有環抱住自己，才能感覺到那從背部傳來的一絲溫暖。
周圍的溫度在不斷降低，漸漸的，他覺得自己手腳發麻，連背後的暖意都無法傳達到身體中來，牙齒打着冷戰，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凍成冰塊。
就在這時，那片雪地忽的變成了一團棉花，讓他整個人陷落在其中。棉花被他的體重穿破，他不停的掉落，終於穿過了棉花，“噗通”一聲掉落到一片溫暖的海水之中。
全身被海水包裹，若寒的四肢逐漸升溫，體溫也慢慢的恢複了正常。
就在他舒适的即将伸展四肢之時，不知從哪裏游來一條大蛇，猛的将他纏繞，紅豔豔的信子在他肌膚上游走，似乎在考慮從哪裏下口。
若寒忍不住嗚咽一聲，繼而驚醒。
來自背後的體溫提醒了他另一個人的存在，而那游離在他頸脖上的舌頭…也告知了他做惡夢的原因。
他驚訝，發現自己被禁锢在崎泫冰的懷裏，對方的手還在蠢蠢欲動，似乎準備向他的外褂裏面進發。
他連忙按住了對方的手。
“你醒了？”
崎泫冰空靈的聲音響在若寒耳旁，呼吸噴在他頸窩，癢癢的，卻又無意識的帶着挑逗。
若寒的臉上帶上了一絲緋紅，輕輕嗯一聲，随即又眉毛一挑，道，“你這是做什麽？”
“抱你。”
說出這樣話語的崎泫冰，臉上毫無表情，呼吸的頻率也沒有變化，似乎剛才說出的不是什麽暧昧語句，而是如同吃飯喝水一般，再自然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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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寒嘴角一彎，随即又道，“哦？那我抱着舒服麽？”
“嗯，軟軟的，小小的，抱着很舒服，不過有點血腥味。”
見崎泫冰認真回答，若寒發出低低笑聲。
這家夥，還真的不懂情愛。
似笑非笑，道“我又不是糖人，難道還是甜的不成？”
他戳了戳崎泫冰結實的手臂，道，“我是為了救你勉力使用真元，才會全身流血不止。”
“你…也是修者？”
“對。啊，別那麽看我。”
“我現在只是普通人，對你沒有威脅，不用警惕。”
崎泫冰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松了身體。
他沒有感到任何惡意和殺氣…而且眼前的少年，确實沒有一點力量。保險起見，他将手扣在了少年脈門之上。
若寒眨了眨眼，這家夥，警惕性還真的很高，卻也沒有反感。
若是他是崎泫冰，這個時候也絕對不會完全信任對方所說的話。
“等天亮了，我自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不過現在…”
若寒縮進崎泫冰懷裏，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打了個呵欠，道，“再讓我睡一會兒，我困着呢。”
整整一天在暴雪中趕路，還全身大失血，他這個凡人的身體，可疲憊到了極限。
崎泫冰不動，而是以一種觀察的眼光看向懷中少年。
他…也是一名修者？
可是他沒有肌肉，看起來根本手無縛雞之力。
這樣的他，也會是一名修者麽？
極北之地民風彪悍，崎泫冰從未見過如此“瘦弱”的修者。即便是在飄渺冰宮中最年輕的修者，他的手臂也有懷中少年的兩倍粗。
而且…
他的手輕輕撫摸上少年臉頰的肌膚，和他的皮膚不同，對方的肌膚柔軟而富有彈性，充滿了生機。
少年的呼吸趨於平穩，睫毛一顫一顫，似乎已經陷入了夢鄉。
呆了半響，崎泫冰用自己的手掌裹住若寒的手掌，順從身體舒适的本能，将腦袋埋進了對方的頸窩。臉頰和少年的頸相觸，少年身上的體香慢慢充斥了鼻尖。漸漸的，漸漸的，他也陷入了深沈的夢鄉。
第一次睡得如此舒适，以至於第二天一早，醒來的崎泫冰睜着眼睛，直愣愣看着懷裏的少年，像是在看什麽稀罕的東西一般。
若寒一早起來，對上的就是崎泫冰直勾勾打量他的目光，慵懶着伸着懶腰，以目光詢問。
崎泫冰微微搖頭，似是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若寒也不在意，簡單的将昨天發生的事情都訴說了一遍，崎泫冰這才了解少年為救他所付出的，沒有道謝，卻是将對方的恩情記在了心裏。
“我是因為被人陷害，封住了修為，這才到了那雪原，你呢？”
“我見你之前被人追殺，可是仇殺？還有那雪原下的洞府，你也該和我說一說吧？”
若寒揉着一抽一抽的太陽穴，道，“怎麽說我們現在也是站在同一條線上的。”
崎泫冰不答，卻是看着若寒揉捏腦門的動作，道，“你這是做什麽？頭疼？”
若寒點頭，失血過多的後遺症，就是一大早的貧血。可惜那些療傷丹藥不能給凡人服用，不然他…
正想着，那崎泫冰卻伸出手按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可是這樣揉？”
若寒微微驚訝了一下，卻沒有阻止，輕輕嗯了一下，就閉上眼，讓崎泫冰為他按揉太陽穴。
崎泫冰本是不想看到少年皺眉，手就自然而然伸了出去，給他按揉。待手指觸到對方肌膚，才反應過來，這個部位是太陽穴。
太陽穴乃是要害部位，為“死穴”之一，若被擊打，輕則昏迷，重則殒命。
別說像他這樣的殺手，就是普通武林中人，也不會輕易讓人碰觸到自己的太陽穴。然而這少年，卻毫無戒備。
是不在乎…還是信任於他？
崎泫冰他沒有意識到，他這是第一次獨立思考別人對自己的想法。他只是聽着若寒的指揮，小心的控制着手上的力道，深怕一不小心就捏碎了對方的腦袋。
“那些追殺你的人，可是和你修行的一樣的功法？”半響，若寒開口問道。
崎泫冰微微點頭，随即反應過來若寒看不見他的動作，又開口應了一聲，道，“他們是我的屬下。”
“屬下？”
若寒拉下了崎泫冰的手，轉身道，笑道，“要是你的屬下又怎麽會追殺你？是曾經的屬下吧？”
崎泫冰想了想，覺得若寒說的也對，便點頭。
“好了，待會你慢慢解釋給我聽，我們先去把那陣法給解了。”
破解一環陣的方法十分簡單，就如那無界的電路回路一般，破解陣法最省事的方法就是将那些回路焊接的點斷開，讓其短路。特別是像這樣毫無防禦的露天陣法，崎泫冰只需要在刀上裹上一點寒氣，就直接可以将整個陣法的回路斬斷。
若寒招呼着崎泫冰一起把整個石洞再翻了一遍，又将地面上的晶石全部挖出來打包，确認沒有任何遺漏，才帶着那兩個藥瓶一起，和崎泫冰跳出了冰洞。
這時，距離陣法停止已經過了小半天，那龍卷得不到靈氣補充，在若寒的肉眼之下，不斷的縮小，最後消失，露出地面上整個陣法的陣眼來。
如法炮制的将那陣法斬斷，并撬出最後一塊晶石。就在這時，若寒和崎泫冰眼前景物都是一晃，整片冰原如同鏡面破碎一般，唰啦啦碎成無數塊，又變成粉末随風散去。
他們竟然回到了最先進入的那個洞府之中！
見崎泫冰環顧四周，若寒便解釋道，“這整個洞府應是一個大陣，防禦陣法一旦被破，就會讓深陷其中之人回到這裏的原點，重新開始選擇。”
“不過這樣要設置的陣法就會變得十分龐大，雖不複雜，可若是普通修行者，也非要花上幾年時間才能完全設立起來。”
“為抵禦進入陣法的外人，保護陣法中的秘密，不辭辛苦布置這麽一個大陣還好說，可我們破了防禦陣法，不但沒有遭到攻擊，反而回了原點，分明表示這大陣并沒有危險，只是單純為讓人破陣而立…”
若寒皺眉，問道，“冰，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崎泫冰微微猶豫了一下，便道，“飄渺冰宮。”
若他想要奪回自己的一切，那麽眼前這名少年的助力必不可少。
飄渺冰宮？若寒瞪大了眼睛，那不是崎泫冰統領的殺手組織的名稱麽？怎麽又變成洞府的名字了？
在這片極北之地中，人人都知道有那麽一個傳說。那就是在這冰天雪地之中，有一座修行者所建立的宮殿，裏面財寶、法寶、修行功法無數。只是這個傳說流傳了幾百年，卻從未有人見過這座宮殿。
他們不知道，其實早就在兩百多年前，飄渺冰宮殺手組織的頭領就找到了這座宮殿，并以這座宮殿的名稱命名了自己所創建的殺手組織。
“飄渺冰宮實際分為上下兩層，上面一層為供人居住的宮殿，有少量的修行典籍。而下面一層則為修行專用之地，擁有陣法、丹藥等無數。”
“一直以來，我們都在尋找下面一層的所在，卻從未找到過。只是在上面宮殿的書房之中，發現了不少關於下面一層宮殿的解說書籍。”
“所以你在一看到那冰洞的同時，就猜測它有可能就是你們一直在尋找的下層的飄渺冰宮？”
崎泫冰點頭，道，“冰宮之主有留言。若是想要掌握下層冰宮，必須從考驗之地進入，通過陣法考驗，到達冰宮中心，才能真正繼承整座冰宮。而下層冰宮的真正入口也才會打開。”
他取出懷中的黃色圓球，道，“這個黃璃珠之中有一個激活陣法，正是用以打開飄渺冰宮考驗之地的大門的。”
“我之前并不确定，直到那扇冰螭門被打開，我才确信這裏就是下層的飄渺冰宮。”
若寒接過黃璃珠，查看一番又還給了崎泫冰，道，“我明白了，因為是考驗，所以其中的陣法并不會致命。”
“但是卻也不會讓人那麽好受就是了。”
他呵呵一笑，走向那些左邊的小圓臺，一邊查看一邊問道，“那上層的冰宮中沒有記錄有關這些瞬移陣法的方位調節？”
“沒有，但是關於陣法破解方法的書有很多。”崎泫冰答道。
他年幼的時候，除了日複一日的殺人，就是死背這些陣法，為将來尋找下層冰宮做準備。在飄渺冰宮之中，學習是沒有人教導的，只有自行背誦和領悟。如果領悟力不夠，學不懂書上內容，那就只會成為打頭陣的棄子。
所以他雖然能夠破解那瞬移陣法，卻不懂得靈活運用。而要是讓他解釋其中原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下界本就修行資源匮乏，修行功法本就少，更別說陣法了，簡直是可以稱之為稀有的地步。
即便是最簡單的基礎陣法，飄渺冰宮卻也靠着它們，牢牢的掌控住了整個極北之地，并在暗中成為下界唯一一支以殺手身份稱王的勢力。
若寒将幾個圓臺都觀察了一遍，不由笑了起來。
每個圓臺上都有定位用的陣法，但若寒看了一番，卻發現這些基礎定位陣法上被人胡亂添加了各種迷惑用的小陣法，要是有人老老實實的使用了其中幾個陣法定位，飛要被彈出洞府不可。但若是不用這些陣法定位，又會被随機傳送到不正确的地點中去。
這冰宮的主人，倒也下了一番心思。
利用崎泫冰的真元，若寒輕輕巧巧就解開了定位陣法上的障礙，并再次激活了瞬移陣法。
這次，兩人出現在了一個大廳之中。
大廳的風格十分簡樸，就如若寒曾經見過的古代殿堂一般，但因一片晶瑩，而顯得與衆不同。明明是冰雪築造成的廳堂，卻沒有一般冰雪的冰冷，反而帶着絲絲暖意。仔細看去，那腳下，頭頂，四周的牆壁，都泛着一絲透明，又隐隐照射出人的影子。似夢似幻，讓人尤覺得不真實。
若寒眸中現出欣賞之色，這建造洞府之人，雖然對陣法的水平不怎麽樣，但審美和設計能力卻是相當不錯的。無論是建造大廳用的千年極冰，還是充當殿堂大柱的凝冰柱，又或者是鑲嵌在洞壁之中的發光紋路，在美麗之餘，還都能助人平心氣和，并加快修行速度。
若是這座大廳能沐浴在陽光下，那所有的冰面還會折射出五彩光芒，那情景才是真正的美不勝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