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飛花谷

一場活生生的大戲看了下來,墨沉舟與秦臻面上毫不動容,杜晨卻是看得大汗淋漓。

只見一座極大的宅子之中,到處都被鮮血浸透。無數的屍首亂七八糟地散在地面上,而一座雕欄畫棟的華美大廳之中,周婉微笑地站在一對白發蒼蒼的老人面前,将一個少年的頭顱斬下,看着他們嚎哭着撲在血水裏将那少年的頭顱攔在懷裏,柔柔地笑道,“最後的血脈也斷絕的感覺如何?我的夫君,還有,好妹妹?”

她偏着頭,看着時光将那記憶中神采飛揚的俊秀青年與柔美多姿的嬌氣少女雕琢成如今皺紋滿面的模樣,而她自己,卻永遠的将容顏停留在了她二十三歲時的美好年華上,心中升起的,卻是滿滿的悲哀。

父親與繼母,早就化成了一捧黃土,而今日,她就會将自己與俗世的最後的牽連,徹底斷絕。此後這一生,只有大道。她的目光落在遠處再也不看他們一眼,輕聲說道,“我等了五十年,看你們兒女成群,只是為了等待今日。如今你們,是否也感受到當年我失去一切時的那種絕望了呢?什麽都沒有了,死反而是一種解脫的痛苦,你們是否也感覺到了呢?”她突兀地笑了一聲,“我不會殺你們的。你們就這樣活着,痛苦地活着好了。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的歡喜。”

眼見那二人了無生趣的樣子,周婉卻覺得意興闌珊。她擡起頭,就看到墨沉舟面無表情地站在高空,眼中卻帶着幾分對她的憐惜,突然對着她露出一個釋然的笑意,嘴唇動了動,卻是突然駕起一道靈光,獨自一人向着遠方遁走。

她只是想有那麽一個可以理解她的人見證她斬斷前塵,如今這樣一個人,她已經得到了。從此之後,海闊天空,再見面,她想成為能夠站在這人身邊,并肩作戰,能夠放心将背後托付的人。

而眼見周婉離開,杜晨見墨沉舟依舊無動于衷的樣子,就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道,“喂,周姑娘就這樣走了?你也不挽留一下。”他雖然如今被周婉拒絕而死心了,卻還是對她頗有幾分想要結交的好感。至于方才周婉所做的一切,雖然血腥,卻也不是沒有辦法理解。換了杜晨,也是會對那種背信棄義的男人厭惡至極的。他杜小爺雖然纨绔,卻也不是個欺騙女子感情的人呢。既然喜歡了一個人,又何苦要去招惹另一個呢?賤不賤哪!

而墨沉舟卻想起方才周婉對自己的傳音,聳了聳肩膀,一臉的無所謂道,“有緣再見就是了。”

“你一定是在嫉妒!”杜晨突然一臉正色地指着墨沉舟說道,“你一定是因為我這一路對周姑娘太好了,太嫉妒所以急着趕她走對不對?”說罷還露出一副得意的樣子,一臉我看透你那點兒小女兒家心思的表情。

這貨真是一天不修理皮在癢!墨沉舟臉上一冷,卻是懶得廢話,一手拎過杜晨就是一痛暴捶,拳拳到肉,直捶得杜晨哭爹喊娘連連告饒,方才将他丢在法器上,冷哼道,“你說我嫉妒?”活得不耐煩了罷!

“是我嫉妒,我嫉妒。”杜晨淚流滿面地趴在地上,哽咽着說道。

他當然已經知道自己之前是誤會了,可是只是看如今氣氛有些凝重,想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麽,這小魔頭竟然一點兒幽默感都沒有,這般地折磨與他,一時之間,想到之前的種種悲慘經歷,他真是悲從中來,實在隐忍不住,終于潸然淚下。

他堂堂杜家大少,在淩雲宗內都是橫着走的,竟然被這死丫頭壓得擡不起頭,這若是說出去,真是叫他的一世英明盡喪啊!

就在杜晨悲傷春秋之時,墨沉舟卻是對着杜晨說道,“反正也沒有什麽事兒了,我與秦師兄還有事要做,師兄便自己回宗門好了。”

一聽這話,杜晨卻是忘記了身上的疼痛,忽地擡起頭抻着脖子急切道,“你們不回去?那你們想要去做什麽?”一個人回去,好孤單的!

墨沉舟與秦臻對視一眼,耐心說道,“師尊命我與秦師兄在外游歷,再說這一次這飛花谷中不知發生了什麽,我和師兄想要去探查一番。”這是方才她與秦臻傳音後的結果。她與秦臻這次出來并沒有什麽特殊的目标,因此有了飛花谷的怪異,就準備去看看。

“飛花谷?”杜晨一骨碌爬起來,連聲道,“我也去!”一聽就很有趣的樣子,這樣的事兒,怎麽能少得了他杜小爺?!

墨沉舟卻是有幾分猶豫。平洲形勢不明,杜晨雖然實力不錯,然而萬一有個意外卻是誰都承擔不起的。因此她并沒有想過要帶杜晨同去。可是如今見到杜晨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她就穩不住抽了幾下嘴角,正色道,“此行可能會有危險,你還是仔細想好。”免得到時後悔。

杜晨卻是連想都不想,急切地說道,“不用想了!我要去!”管他有什麽危險,有自家老祖賜下的幾件法寶,他害怕什麽?大不了多耗費一些靈力,讓那幾件法寶随時保持在激發的狀态不就好了。

見杜晨如此,墨沉舟也不再勸,便調撥法器向着陳國的一處飛速而去。這之前周婉已經将飛花谷的所在指給了墨沉舟。而這一路,卻是在越接近飛花谷的地方,就越有修士同樣向着同一處而去。那些修士大多是金丹期修為,眼見墨沉舟三人不過是築基修士,都有些蠢蠢欲動,卻在秦臻的一道凜冽劍光之下皆都散去。

眼見平洲如今竟亂成這樣,墨沉舟心中冷哼一聲,将戮血劍拔除蓄勢待發。而杜晨也收起了嘻嘻哈哈,将一把其上繪滿了山水的紙扇執在身前,在墨沉舟感受到這紙扇之上透出的可怕靈力看向他之後,還得意地扇了幾下,頗有一種風流得意的姿态。

見這貨又開始二了,墨沉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便轉過頭去繼續飛行。這一次卻是飛了數天,直到有一日那些與墨沉舟一路而來的金丹修士們落下靈光,墨沉舟等人就見到前方的群山之間,露出了一個小小的山谷。其間花草茂盛,各色缤紛,還有幾種雜色的野花點綴在那些盛放的香花之中,別有一番風景。

而在那山谷之中,卻是又隐隐出現了一座宮殿,規模不大,然而那威威赫赫的氣勢,還是令得三人心中一凜,共同運起靈力聚于眼間,向着那山谷望去。這一望之下,卻是形态大變。就見得那小小的山谷豁然變大了無數倍,其上隐隐有靈光籠罩,一時之間三人竟是看不真切其中的場景。墨沉舟面色一肅,卻是運轉黑龍經,一雙眼睛微微眯起,将目中的一雙閃爍着淡淡金光的豎瞳遮住,向着那山谷再看,這一看,卻是心中駭然。

只見那睜大了無數倍的山谷之中,竟然再也沒有了花草,反而在山谷的中斷之後,變化成一個白骨森森的墓場。而那處大殿,也是死氣缭繞,分外可怖。而通向那大殿的方向,卻是布滿了無數的空間裂縫,在山谷之中錯亂交彙,修士若是行走其中,卻是極有可能被拉進那巨大的裂縫之中。

閉上眼将自己所見的景物與秦臻和杜晨分享,三人都臉色嚴肅,然而交流了片刻,還是降下法器,落在一處聚集了許多修士的臨時落腳處內。

那些金丹修士見到他們三人都是一怔,然而有與三人一路之人細說了這三人的實力,便都轉過頭去。修真界最重實力,因此就算三人僅是築基修為,然而還是沒有人再有異議。而墨沉舟三人一邊盤坐在一旁整備,一邊沉下心來聽那些人議論,還未聽幾句,就見一個瘦瘦高高的鼠須中年走了過來,對着三人一揖後笑道,“平洲萬樂宗胡祥,見過幾位道友。敢問幾位道友可是為這飛花密藏而來。”

這人長得猥瑣,連墨沉舟都不願理睬他,便以目視杜晨,杜晨心中嘀咕了幾聲,還是愛答不理地嗯了一聲。

這萬樂宗不過是淩雲宗下一個三等宗門,他素日裏見得多了,哪怕這胡祥是個金丹也不以為意。而那胡祥見這三人都是一副公子哥兒的樣子,毫無風霜之色,目中微微閃動,卻是更加放低了姿态,笑着說道,“若是如此,想必三位已經得到了這飛花令。”說完手中便顯出一個白玉牌子來,和墨沉舟手中的一模一樣。

見到這裏,墨沉舟才算有了些興趣,便開口問道,“這飛花令有什麽用?”

胡祥卻是一笑,之後說道,“說來也是三位道友的機緣。這飛花谷中,自半年前便開始發生異變,出現了那座宮殿。我宗卻是有一位金丹修士冒死進入,得到了一些訊息,那宮殿卻是那近萬年之前的一位大乘修士坐化之地,其間遺留了無數的法寶材料,這可是天大的機緣!因此這次我宗卻是與淩雲宗聯手,繪出了能夠避過谷中空間裂縫的地圖于飛花令之上,可令諸位道友能夠在其中安然尋寶。只是最後一道屏障卻是要有金丹的實力方能闖過,因此此次前來的道友都是金丹修為。”

聽到此處,墨沉舟卻是眼中一閃,頗有興趣的問道,“淩雲宗?那可是天下大宗!”她如今雖然于諸宗有些名聲,然而容貌卻不顯諸宗,見這胡祥都沒有認出來,便也不去自我介紹,而且這人言談之中頗有疑點,更是讓她心中戒備。

見她對淩雲宗向往的樣子,胡祥目中登時一亮,笑道,“可不是!這次卻是由淩雲宗牽頭,一會兒還有幾位淩雲宗的前輩前來助陣。三位道友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這谷中都被幾位前輩探查過了。”

這般一說,墨沉舟更是心中疑心大起。想到這平洲并沒有将飛花谷之時報知宗門,不然以賀清平的性格,這樣的好事兒還能輪得到這平洲的修士?早被他淩雲宗的弟子一窩端了。心中想到這裏,她便又是一笑,不動聲色道,“既然這樣,我們什麽時候能進去?”

那胡祥卻是打了個哈哈,笑道,“不要着急。淩雲宗的前輩還在處理一些事情。等幾位一會出來,諸位道友就可以進入這飛花谷中了。”

正說着,便自那飛花谷中走出幾名帶着淩雲宗配飾的修士,杜晨一眼見到那幾人,便是臉色一變,向着墨沉舟微微一點頭,顯然是他認識的淩雲宗修士。

而那中間的一人,卻是在此時高聲道,“諸位道友,我代表淩雲宗……”

淩雲宗也是你能代表的?!這般作為,真是居心叵測,形如叛宗!

墨沉舟冷笑一聲,一躍而起,劈手就是一道磅礴劍光向着那說話之人直斬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存稿不多了,各位親,這周前三天一更,等到中秋三天再雙更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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