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昨天的事情, 陸越之情緒是不好，但經過楚煥這一遭他倒是覺得是好事，起碼…兩人的相處模式輕松了起來。
楚煥也不會處處顧着他的想法他的感受, 比起沒有感情的婚姻對象更像是朋友。
當然若是晚上不在一個床上睡覺就更像朋友了, 昨天為了安慰陸越之兩人光明正大的抱在一起睡了一整晚。
昨天還有理由，今天呢？
所以楚煥回家把小黑的東西一歸類就趁着陸越之洗澡的空隙回了自己的房間。
并且把自己今天拍的照片都整理歸置到一個相冊裏單獨放着，想着等到有空了就給打印出來标上時間放在陸爺爺留下的那個相冊裏。
隔天是休息日, 楚煥此刻趴在床上在要不要學習一會和睡覺之間糾結橫跳。
想到吳文旭動了動手指給他發了條消息, 可惜那邊很久都沒回複。
楚煥最近幾個月的生活裏除了學習就是陸越之, 除了陸越之就是學習，生活單一的讓他都忘了自己沒來A市之前是什麽樣的。
他側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 聽到對面書房的關門聲, 他想了想又打開門去了客廳。
好不容易一個周末無論是學習還是睡覺都太浪費了，本來想打兩盤游戲的，但衡量了一下還是決定去客廳看電影。
無奈他一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家裏投影擺弄了好久都沒投上, 看着面上一溜的遙控器胡亂按了不通還是不行。
最後無奈只能落魄到去敲陸越之的門。
只敲了一聲, 房門就從裏面被拉開，“陸越之，我…”緊接着他的語氣就瞬間變了個調, “你幹嘛不穿衣服！”
陸越之站在門前，全身上下只圍着一件浴巾, “…剛洗了澡出來。”他說，“怎麽了？”
楚煥眼觀鼻鼻觀心沒敢往下看，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的臉，“我本來想讓你幫我弄一下投影來着…”
“現在呢？”
“現在你可以去睡覺了。”他說完就轉身走人，“你個暴露狂。”
看着楚煥毫不留戀的轉身走人, 陸越之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開始懷疑人生。
他的身材就這麽沒吸引力？
半晌後，楚煥終于在度娘的幫助下把投影給弄開了，并且迅速開始找片子。
陸越之換了衣服出來，楚煥已經把自己房間裏的所有零食都堆出來放在茶幾上準備開始。
他走到楚煥身後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還吃。”
楚煥聳了聳肩膀，“你不覺得看電影吃東西的時候最幸福了嗎？”說完又自問自答道，“哦，你肯定不覺得，再見，你們這些大人。”
陸越之，“……”和小孩兒相處真難，陸越之覺得自己可能越來越自虐體質了。
他平時很少看楚煥這麽坐在這裏閑着，除了學習吃飯喂貓似乎從沒看到他有什麽娛樂生活，這是第一次見他這麽坐在這裏看電影打發時間。
“什麽片子？”
“不知道。”楚煥說，“這個是原版的。”
陸越之看他撕開薯片袋子，往後靠了靠。
Capernaum？
看了一眼影片開篇的色調和故事背景，他大概猜到了內容。
電影放了不到二十分鐘，楚煥已經擰着眉頭放下了手中的吃的。
他比想象中心思細膩許多，看着主人公經歷了生活的絕望後離家，卻不知道從影片開始就已經注定的結局，心頭疼了疼，随即給自己塞了一塊巧克力。
嘗到巧克力裏面的苦和絲絲甜味，他才覺得稍微好了那麽一些。
影片的手法在陸越之看來比起電影來說更介于小說和紀錄片之間，真實，痛苦，無奈。
一片灰暗的社會和不斷掙紮着的難民為背景，記錄着男主一家悲慘而又無可奈何的生活。
偏像藝術片的題材，他印象當中這個片子在國內上映票房似乎不錯。
确實容易讓人産生共情。
影片大概三個小時，期間楚煥就在陸越之腳邊的地毯上沒動，一桌子的東西也就拆開了一袋。
陸越之中間出去接了兩趟電話都沒引來他的注目，結束的時候陸越之看他不動，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腦袋，“好了，時間很晚了，回去睡覺？”
“嗯…”楚煥應了一聲，陸越之便擡手關了面前的投影。
“走吧。”陸越之起身。
但剛起身，楚煥就突然擡起眼睛往看他，認真道，“我今天晚上可以繼續在你房間睡嗎？”
陸越之愣了愣，沒想到一部電影給他帶來這麽喜人的成果。
“當然，過來吧。”
兩人一起把桌子上的零食都一一收拾掉，回了主卧。
楚煥想到昨天自己還鬧着要出去睡，此刻趴在陸越之旁邊才覺得不好意思，“這樣你會不會覺得我想一出是一出？很随便…”
陸越之把被子拉開給他蓋了一半，“嗯，是挺絮絮叨叨的，來都來了還非要問，睡吧小孩兒。”
小孩兒…
楚煥嘴裏來回咀嚼着這幾個字眼，也是，陸越之只當他是小孩兒，小孩兒會把情緒放在臉上，小孩兒才會反反複複。
“哦…”
他趴在枕頭上盯着陸越之靠在床頭看書，“你不是說困了嗎？”
“嗯，困了，看兩頁再睡睡眠質量會更好。”陸越之說。
“是嗎？”楚煥對他的話保持懷疑。
“和你晚上刷兩張卷子是一樣的效果。”陸越之看着楚煥跟只小貓一樣趴在那裏，懶洋洋的情緒不高，看起來還有些委委屈屈。
“好吧。”楚煥應聲。
“難過了？為方才影片裏的那些孩子？”陸越之說。
楚煥擡眼腦袋翻到了另一邊，對于被陸越之一下就猜到了心思覺得有點沒面子，“沒有。”
“沒有就沒有吧。”陸越之把視線放回手裏的書上，“楚煥，我們跟他們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可以同情但別往自己身上聯想。”
“嗯…”楚煥悶悶的出聲。
“可以往好的方面發散，你比他們幸福很多，不是嗎？”陸越之說，“有疼你的姥姥，從小也有配置相對完善的成長環境和教育環境…嗯，并且長的這麽好，現在還結婚了，擁有這麽優秀的丈夫和家庭…”
楚煥眼角突突跳了兩下，越聽越不對勁兒，到最後一句幽幽的扭過身子來看着這人，“你到底是來開導我還是誇你自己的。”
“無論是什麽，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陸越之擡手把書往前翻了一頁。
楚煥張張嘴，竟然發現無法反駁。
他又郁悶的把腦袋轉了過去，最近結婚的話題好像已經不是兩人之間的禁忌，陸越之提過，他自己昨天也提過。
楚煥扣了扣手下的被，所以就算他偷偷喜歡這人了應該也不會很奇怪的對吧？
聽着身後翻書的聲音，楚煥眼皮子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自己好像已經适應了這個房間這張床，一整夜都沒有醒來過一次。
再清醒的時候已經第二天早上了，而且意料之內的在陸越之的跟前拱着，脖子枕着他的手臂，眼前是陸越之随意攤開的手。
他揉了揉眼睛，在陸越之懷裏翻了個身子擡頭看了一眼一只手正玩手機的某人，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坐起身，“你什麽時候醒的？”
“有一會了，睡神。”陸越之說着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看看都幾點了。”
楚煥看了一眼床頭的數字鐘，“…是昨天睡太晚了好吧。”說完就起床往衛生間走，臨到門口又轉身看了陸越之一眼，“那個…我好像不小心又抱着你睡了，謝謝你給我當抱枕。”
說完就快速進了衛生間反手關上門。
陸越之失笑，心道接受能力還挺強。
楚煥一進去，家裏門鈴就響了起來，陸越之凝眉放下手機去開門。
看了一眼監視器，是老爺子帶着小影過來了，邊上跟着萬叔。
他扶額，放人上來。
一打開門，小影先一步朝他撲過來，“啊~表哥！小影想死你了！”
陸越之低頭看着抱着大腿的粘人精，無奈失笑，“寶貝兒，你的臺詞總是這一句，表哥都不相信你了。”
“為什麽？小影本來就最想表哥了…”小丫頭被陸越之一把撈起來抱在懷裏看着後一步進來的老爺子和萬叔。
“你們怎麽這個時間來了，也沒提前打個電話。”他說。
“想來就來了，我來我孫子家難道還需要預約？”老爺子有些不滿的直直走進來，“小煥呢？？”
“剛起床，在洗漱。”他說着把小影放下來，“等一下，我去叫他。”
看着陸越之說要去叫楚煥又徑直進了主卧之後，萬叔和老爺子對視一眼，十分滿意。
小黑本來在窗簾裏面睡懶覺，聽到聲音便幽幽談了個腦袋出來，一見是老爺子就跑了出來繞着他打轉。
“啊，姥爺，是小黑，小黑！”小影激動的追着要去它，但被貓貓一溜煙的躲開。
“乖孫認識這貓崽子？”
“我上次和漂亮哥哥去公園看到他了。”小影一句一句跟老爺子講着上次在公園的事情。
陸老這時候才知道這貓竟然是只流浪貓。
楚煥從房間裏出來已經換好衣服，見老爺子過來十分驚喜，“爺爺，您怎麽來了？”
老爺子笑眯眯的拍了拍他，對待楚煥和陸越之完全不一樣的态度，“我跟你萬叔在家沒事，小影又鬧着要來找你，就沒提前打招呼就過來了。”
楚煥看着小影蹲在陽臺上對着小黑學貓叫有點好笑，“這下可湊到一塊了。”他說，“上次小影就想把小黑給抱回來。”
幾個人坐在客廳說話，陸越之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已經到了午飯點，開口問道，“我們出去吃還是在家吃？”
陸老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楚煥忙道，“要不然就在家裏吃吧，冰箱裏洪媽還留了很多食材。”
老爺子滿意的點點頭，“我看行，小煥手藝好，越之你進去打下手。”
陸越之，“……”
小影有了小黑也不熱楚煥了，滿客廳追着小黑跑，楚煥在廚房把家裏所有吃的全拿了出來，問了老爺子的口味就準備去做。
陸越之雖然已經獨立很多年了，對廚房的構造也不陌生，但可能是對食物一直都沒有什麽熱情，所以除了真的不想出門更不想吃外送的情況下吃過自己做的沒滋沒味的面，就再沒其他了。
他靠在操作臺上看着楚煥熟練的處理各種食材，跟着感嘆，“有沒有興趣高考後去廚師班進修一下？”
楚煥抽空看了他一眼，這不是陸越之第一次說這種話了，于是便跟着話茬道，“行啊，你給錢我就去。”
“你個小摳門，行，我給錢。”陸越之說，“去吧，回來就是一大廚，洪媽也不用來回跑了。”
“合着我就是一工具人呗？”楚煥有些不滿的把手裏的菜遞給他，“剩下的你來洗。
“那要不然你給錢我去？”陸越之接着。
“你想的美，做飯也是要有天賦的好吧，你命裏沒這東西還是在家歇着別浪費錢了。”
“寶貝兒，你那兩百萬是要存着養老嗎？”陸越之對着一個小摳門至今都很無奈。
說到兩百萬，楚煥沉默了幾秒鐘突然認真對着陸越之道，“…那不是我的。”他說，“以後等到這個事情結束了，我會還給他。”
陸越之的手一頓，擡眼看着楚煥又恢複正常的表情有些無奈，“楚煥，我說過，這是他們欠你的，如果你自己不想要，可以拿回去孝敬姥姥，就當是他們付給你這麽多年的贍養費。”
楚煥沒說話，繼續腌制手上的牛肉。
“你別犯渾，忘了昨天的電影了嗎？有的人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擺脫沒有天日的生活，這麽多年姥姥養你照顧你，你該疼疼她，別因為某些情緒反而忽略了最愛你的人。”陸越之說。
楚煥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了，擡眼看着陸越之，“可是我不想…”
“你不想什麽，那是他們欠你的，往後再退一步想，哪怕你不是楚家的孩子，是一個普通的陌生人，你替他們和陸家聯姻放棄自己這幾年的青春，他們都應該付出一些代價，明白我的意思嗎？”陸越之問他。
楚煥緩緩點了點頭，這一刻發現自己在陸越之面前好像真的像是一個為了任性為了賭氣的臭屁孩子。
“嗯…”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他說，“你已經成年了，不要單向思維，從山城來到A市，之前在陸家那麽難堪，就不會替自己委屈？”
楚煥看了一眼老爺子一閃而過的身影，繼續做飯。
“本來這件事就不對，雖然是我來做這件事，對于你來說都是不好的，開始你那樣的聲音…是正常的，我不會委屈。”楚煥埋頭道。
陸越之看着他固執的樣子，又生氣又好笑，“寶貝兒，你能不這麽善解人意嗎？”
“那要怎樣？”楚煥說，“說我其實特委屈，分分鐘都想跑路跟你離婚？”
陸越之一噎，“什麽？”
“本來就是，說不難過肯定是假話，我理解你，但肯定也想過離婚的事情。”
陸越之，“……”合着他今天就是來找虐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