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恨我!
哇,用‘恨’這個詞簡直太貼切了!
雖然我根本就不明白他為什麽恨我,就好像我娘永遠也不了解皇後那些精巧血腥而優雅的後宮游戲一樣。
我親娘在有宮女伺候,有新鮮可口溫熱暖胃的飯菜吃,有珠釵水粉,绫羅綢緞的後宮中享受的一塌糊塗。
我想,皇後根本就恥于将她視為敵手。
在我看來,這是我親娘頤養天年的最根本的原因。
可是我比我親娘聰明一些,不代表我就能明白我弟文湛的心思。
他比他親娘,也就是皇後聰明太多了。
皇後之于我娘,就像彩鳳之于草雞,仙女之于村婦,而文湛之于皇後,就像雄霸朝綱的杜老頭之于我那個在官場上混了十年,至今仍然是七品芝麻官的舅舅。
準确說來,皇後比我娘聰明,我比皇後聰明,太子比我聰明,我娘最笨。
所以,太子的心思似乎只有我爹能猜對。
其實根本不用猜,他們兩個根本就是一模子印出來的。
但是就是這樣,我爹有的時候也猜不透太子的想法。
我這個弟弟一般不發瘋,不過他發起瘋來不是人!
就好比兩年前的端午,我出去喝花酒,結果沒帶錢,結果酒喝完,人也上了,睡到半夜,我算着禁宮也該開門了,所以就偷偷提着褲子爬起來,溜了回來,誰想着在觀止樓胡同外面遇上打更的,他以為我是小偷,狠打破鑼,結果搞到人盡皆知。
幸好我在朱雀大街上遇上了太子表哥——近衛軍的裴檀,我找他借了馬,快馬加鞭的在宮門打開的一霎那就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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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事情就這麽完了,可是當我衣冠不整的回到玉熙宮(我在禁宮中的寝殿)的時候,結果剛好看見我的冤家太子弟弟,面色沉靜的坐在我花園的石凳上,周圍是我玉熙宮的老老小小,全都恭敬的跪在他的腳邊,連個屁也不敢放!
我犯糊塗。
這幫子人,就是我平時在的時候都不會這麽恭敬,這是怎麽了?
我發懵的看了看文湛,“怎麽了,太子殿下一腦門子官司坐在我這裏,你半夜不睡覺,也不讓我的人睡覺,你想幹嘛?”
“昨天是什麽日子?”太子忽然說。
我想了想,“端午。”
然後我又想了想,“你的生日。”
太子的壽辰,嗯,他現在還小,所以還是用生日吧,他的生日可是朝廷的大事,連沉靜如水的禁宮都熱鬧了起來。我爹專門還請了吉慶班進來唱戲,請那些親戚朋友,王爺公主,外加皇親國戚,外邦使節都過來喝茶看戲。
只有我溜出去了。
“那你知道現在時什麽時辰了?”太子的聲音陰沉沉的。
“快三更了。”
見他不說話,我又加了一句,“天快亮了!”
太子似乎被什麽刺激到了,好像一只借屍還魂的妖孽,他忽然大吼,“你也知道!?——”
我更懵了。
“廢話,我又不是傻子。”
他那張俊臉猙獰的要命,似乎我剁了他命根子。
我吓得向後躲,結果被他一把抓住我的脖領子,拉扯了過去,他咬牙切齒的說,“你身上什麽味道?你又跑出去鬼混去了吧。”
我看他的那個樣子……
腦門上青筋都爆出來了。
我知道他是個方正人,和他的那個老師杜皬一樣的方正。恐怕他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他娘肚子裏爬出來的,估計他以為我爹和皇後躺在床上蓋着棉被純聊天,要不就念佛經,所以觀音把他從他娘腳底下塞了進去,于是他就出生了!
多完美!
多單純呀!
所以他看不慣我這種人。
在單純的孩子面前,我自然還是有些羞恥心的,我難得臉紅了紅,才說,“別亂說,父皇都說我雖然頑劣,可是從來不逛窯子。”
我希望他明白窯子的意思。
可是我的話徹底惹怒了他,他翻手就打了我一個耳光。
然後他在我耳邊大吼,震的我腦子嗡嗡直響——
“你是不逛窯子!!——可是你逛相公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