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日暮西沉,屋中還未掌燈。

裴硯站在檻窗前陰影下,無可挑剔的五官輪廓,越顯深邃淩厲。

他語調淡漠,朝書房外守着的雲暮吩咐:“讓孔媽媽來松風林書房見我。”

雲暮神色一凜,也不敢多問,當即領命出去。

這個時辰,孔媽媽正在撫仙閣伺候林驚枝用膳。

雲暮躬身站在屋外,恭敬道:“少夫人。”

“郎君請孔媽媽去外院松風林的書房一趟。”

林驚枝正拿了湯匙喝湯,她聽聞外頭雲暮聲音,白瓷湯匙往碗裏輕輕一擱,發出細微的聲響。

“郎君可有說是何事?”林驚枝聲音淡淡問。

雲暮趕緊答道:“郎君并未說明是何事,只吩咐小的來撫仙閣請孔媽媽去外院書房一趟。”

“少夫人。”孔媽媽擡眸看向林驚枝。

“既是郎君找,那媽媽就快去快回。”

林驚枝端坐在暖閣前的金絲檀木小圓桌前用膳,琉璃屏畫宮燈清晰明亮,落在她雪白無瑕的側臉上,陰影交錯更顯她明豔旖旎,修長脖頸向下延伸的雪白肌膚,也不知藏着如何令人沉淪的春色。

孔媽媽小心翼翼跟在雲暮身後,她數次欲言又止,直到松風林外書房,也不曾把想問的話說出口。

“老奴給主子請安。”孔媽媽站在書房門外,朝裴硯恭敬行禮。

屋中已經掌燈,但并不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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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硯站在昏暗燈燭前,幢幢燭火落在他漆沉眸底,冷峻中透着一股毫不掩飾的冰冷。

孔媽媽心中忐忑,只覺松風林內潮冷,朔風砭骨無孔不入灌進她皮肉骨縫深處,不過是短短半刻鐘,就手腳冰涼,沒了知覺。

“孔媽媽近來做了什麽?”裴硯語調淡淡,看似漫不經心問。

孔媽媽心口猛地一跳,背脊冷汗霎時溢出,她想到了什麽,但她不能承認。

最終咬牙道:“回主子,老奴平日除了悉心伺候少夫人外,便無其它。”

孔媽媽說完,并不敢擡頭去看裴硯,垂在袖中的手掌微微顫抖着,四周寒意沉得快要喘不上氣來。

這時候,“啪嗒”一聲。

是木盒落在書案上的聲音,還伴着玉石碰撞的清脆聲。

孔媽媽瞳孔倏然一縮,震驚之下,擡眼看去。

就見裴硯慢條斯理打開書案上那個不過比巴掌大些的檀木匣子,匣子內珍珠圓潤碩大、寶石琳琅滿目。

正是她這段時日來,找機會出府,陸陸續續賣出去換了銀票的珠寶。

孔媽媽再也堅持不住,膝蓋一軟,渾身失了力氣朝裴硯直挺挺跪了下去,渾身抖如篩子。

“主子。”

“老奴該死,這都是老奴一時豬油蒙了心,做的錯事。”

裴硯深深看了孔媽媽一眼,他涼薄唇瓣勾着:“孔媽媽做的這事,少夫人可知曉。”

孔媽媽勉強擡起頭,朝裴硯道:“回主子,老奴做的這事。”

“少夫人并不知曉。”

裴硯聞言,他忽然笑了,那種低啞的,透着嘲弄的冷笑。

涼風撲面,吹得他鬓角發絲翻舞。

“媽媽倒是忠心護主。”裴硯垂眸,居高臨下看着孔媽媽諷刺道。

“主子。”

這一刻,孔媽媽徹底慌了神色。

她跪在地上,朝裴硯祈求道:“一切罪行老奴一人承擔,老奴甘受責罰,只求主子不要把老奴攆走。”

“除了這匣子珠寶外,孔媽媽還換了什麽?”裴硯冷聲問。

孔媽媽渾身一抖,她整個人跪着匍匐在地上,明明已經害怕到了極致,卻依舊抿着略有拉聳的嘴角,一字不說。

“山蒼。”

“随我出府一趟。”裴硯忽然朝身旁的暗影中吩咐。

“是,屬下遵命。”漆黑夜色中,傳來侍衛山蒼略有刻板的聲音。

語罷,裴硯不再理會跪在地上的孔媽媽,他大步轉身朝松風林外走去。

等裴硯身子徹底消失在風雪中後,雲慕咬了咬牙悄悄上前,朝孔媽媽道:“主子既然未曾開口責罰,孔媽媽不如先回撫仙閣伺候少夫人。”

孔媽媽抿了抿煞白嘴角,朝雲暮搖頭:“主子雖沒開口責罰,但老奴也應得主子回來再做定奪。”

“這事,老奴是萬萬不能連累少夫人的。”

雲暮見孔媽媽眼中神色堅定,他也就不再出聲相勸。

深夜,落雪泠泠。

撫仙閣西梢間主卧內,銀霜炭盆還殘有餘溫,銀紅色暗織榴花帳幔低垂,輕紗層層疊疊落在地上。

裴硯步伐輕緩,從外間進來。

他肩上落着潔白雪碎,眼角眉梢透着毫不掩飾的冰冷。

林驚枝若是賢惠體貼的妻子,她本該在屋中等待丈夫回來的,可這個時辰她早早就已睡下。

屋中只留一盞豆大燈燭,微微搖曳,四周靜谧無聲。

裴硯進屋後,先去耳房沐浴換衣,等一切收拾妥當後,才眉目微蹙,大步走到榻前。

昏朦燭影下,他霜白如玉的掌心在半空中有遲疑片刻,最終微蜷指尖,緩緩挑開帳幔一側。

頃刻間,燭火撕開帳中淺淡暗色,露出帳下女子張颠倒衆生,宛若尤物的絕色睡顏。

“裴硯你放開我。”

林驚枝從睡夢中睜眼,就發現自己趴伏在攢金絲彈花軟枕上,渾身不着片縷,眼尾嬌紅如胭脂沾水暈開。

而裴硯薄燙覆着薄繭的掌心,輕摁在她纖細雪白不盈一握的蜂腰,另一只手則禁锢着她滑如絲綢的雙手手腕。

他見她嘤咛從睡夢中醒來,并沒有像往日深夜突然要她時,那般出聲安撫。

反而發了狠的像是要給她一個深刻教訓,讓她連斷斷續續的求饒都說不出口。

檀口微張,只剩細細的抽泣聲。

不知過了多久,裴硯停下來。

他涼薄唇,落在林驚枝白皙單薄的雪肩上,咬得她眼尾濕潤,纖長眼睫如春日裏沾了露水的青草,嬌嫩勾人,一口下去芬芳草汁。

帳幔裏,燭光越發昏暗。

林驚枝就算努力睜大眼睛,也瞧不出裴硯臉上究竟是什麽神色。

那種說不上的,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緊盯着的獵物,加上渾身酸軟,她根本沒有力氣掙紮反抗。

靡靡燈燭下,一片昏色裏,裴硯長臂微伸,從床榻的暗格裏掏出一個檀木匣子,放在林驚枝眼前。

“枝枝。”裴硯嗓音微澀,透着一絲危險。

見到那熟悉的檀木匣子瞬間,林驚枝立馬心虛的移開視線,貝齒下意識咬着嬌紅唇瓣,被裴硯掌心禁锢着的雙手開始掙紮。

“夫君。”她覆着一層粉如桃花色澤的面頰,蹭了蹭床榻上鋪着的柔軟綢緞,似求饒,更似撒嬌,透着淺淺的缱绻朝裴硯喚道。

面對她事到臨頭的刻意讨好,裴硯戲谑一笑:“我家枝枝到是,能屈能伸。”

可今夜,裴硯是鐵了心的要好好讓她長些教訓。

他桎梏着她手腕的掌心,沒有任何要松開的意思,淡漠漆眸,一寸一寸從她光潔無遮的雪膚、背脊滑過。

他雖不見生氣,但這般似笑非笑模樣,才最令人膽寒。

果不其然,裴硯伸手打開檀木匣子。

也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匣子傾倒,裏頭裝着的寶石、珍珠散落滿榻,就像撒了碎星的銀河,奢靡至極。

裴硯指腹捏起一顆圓潤珍珠,視線落在林驚枝還帶着水色的紅唇上。

他啞着嗓音問:“匣子裏的東西,枝枝不喜歡?”

兩人離得近,這日夜裏他不知要了她多久,□□餘韻散在身體四處,裴硯只要一貼近,她連足尖都不自覺繃直,想要蜷着的身體,被他禁锢在榻上動不得分毫。

“喜歡的。”

林驚枝猜不透裴硯心思,卻也知道此時的他格外危險,只能順着他回答。

就在她話音落在瞬間,裴硯滿意一笑。

淡淡笑聲,透着點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深淺難辨的烏眸一瞬不瞬落在她身上。

裴硯不疾不徐對林驚枝道:“既然枝枝喜歡。”

“作為夫君,自然要如了妻子的意願。”

“不必了。”求生欲讓林驚枝大腦還不及思考,就火速拒絕。

可裴硯修長指尖已慢條斯理撿起榻上一顆打磨光滑的紅寶石,放于掌心把玩。

下一瞬,透着冷意的紅寶石落在林驚枝雪白如絲綢的背脊上,冰得她渾身一顫,連呼吸聲都是抖的。

“裴硯,那寶石太涼了,我怕癢。”林驚枝被摁着趴在床榻上,雙頰通紅,細軟指尖攥着身下綢緞軟墊,骨節泛白,可見用力至極。

裴硯輕笑一聲:“枝枝既然喜歡寶石、珍珠。”

“那用着匣子裏的東西,在枝枝背脊上拼出一副牡丹圖,這才配得上枝枝的喜愛。”

一副牡丹圖?

那得多久?

他這心思簡直是壞透了。

明明把她從夢中撞醒的是他,可現下他衣裳整齊不見半點狼狽,她熱得連脖頸都是潮熱香汗。

林驚枝越想越氣,這時候連雪白脖頸都透着羞恥的粉潤,眼眸濕軟,是那種被欺負狠了的委屈。

漏更滴答,碎玉有聲。

就在林驚枝羞得要哭出聲時,裴硯終于拿起床榻上最後一顆珍珠,漆眸壓着薄欲,落在她誘人的蝴蝶骨上。

“欺上瞞下,大逆不道。”

“下回還敢麽?”

林驚枝渾身細細一顫,背脊上珍珠寶石已被她體溫暖透,漂亮的桃花眼眸帶着控訴狠狠瞪向裴硯。

她抿着唇,眉梢都是倔強,眼尾淚痣紅如朱砂。

“枝枝,回答我。”裴硯刻意加重了嗓音。

林驚枝後頸一酥,想到裴硯的手段,只能不情不願點了下頭。

裴硯見她不過巴掌大小臉上的細微表情,眼底有無奈閃過,覆着薄繭的指腹緩緩從她羊脂玉般背脊滑過。

最終,寶石珍珠一顆顆被裴硯丢回檀木匣子裏,他再抖開衾被把林驚枝裹在進去。

複雜難辨的眸色,盯着她看了許久。

“若有下回。”

“嚴懲不貸。”

林驚枝蜷縮在衾被下,一身反骨,閉着眼睛挑釁般朝裴硯冷冷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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