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哪兒都是自家的地兒。時常想回報一二,可在人們面前根本拿不出手。
“再說別怪我跟你急。”童謠撅着小嘴,一副再說就揍你的模樣。這就是童謠,她認定的朋友就是一輩子的,他們真心對她,她也還以真心真情。“好好開車,雲來閣。”
雲來閣是華夏聞名的連鎖私房菜館,以養生食療菜譜最為著名,旅游旺季時若不提前一個月預訂,指定是沒有位子的。雲來閣在丹霞市一共四家,童謠他們要去的是距商場中心最近的雲來客本部,它算是神殿外圍産業,由明熙監管,但并不直接管理。
半個小時後,四人已身在雲來閣大堂。期間,慕容楓沉默不語,始終微低頭,不知在想什麽。知他性格淡漠,童謠三人也不多計較,只要他跟着回就好。
雲來閣整體裝修以素雅色調為主,樸實典雅又不失莊重。正值晚餐時間,店裏客似雲來,童謠預先叫人留了位子,尋問服務員後直接上三樓雅間。
童謠四人沿扶梯往樓上走,也有客人往下走。突然,童謠眼前一暗,被一道高大身影擋住。仰頭看,居然是他,可他那是什麽眼神,童謠皺了皺眉頭,自己又不欠他錢,板着個臉給誰看呀。
陳翼不說話也不動,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又像聳立的一座山,堅定不移。他盯童謠半天,眼神掠過樂晨、雲怡,落到慕容楓身上,不由暗了又暗,蒙上一股冷氣。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想來學校裏的傳言不是空穴來風了。
慕容楓感受到含有敵意的目光注視,微微擡眼眸,依然波瀾不驚,沒任何情緒。淡掃眼陳翼,目光便收回,他跟陳翼雖并稱‘丹霞四少’,但沒有交集。陳翼高高在上,有要打拼的圈子,而他棄子一顆,也有要闖蕩的天地,他們生活在兩條平行線上。然他看過來那充滿排斥的眼神是什麽意思,是因為…她嗎?慕容楓的話比誰都少,心思卻格外敏銳,陳翼還在糾結時,不知慕容楓已經洞悉他的心意。
“喂,陳翼,你有話快說,別擋着我們的路。”雲怡耐性最差,實在看不下去他們大眼瞪小眼,只意會不言傳的表達方式了。
“你怎麽在這兒?”
“吃飯啊。”來這兒不吃飯難道還睡覺啊,童謠暗自送他個白眼。“你在這兒又幹嗎?”見陳翼穿着石板正式,不像是來約會。
“談生意。”陳翼已經開始接手母親集團的業務,因為前些日子被童謠坑去軍訓,耽誤了許多事,搞得他現在一天恨不能當兩天用。他出來接電話,遇到他們。
多打量陳翼好幾眼,還別說,挺像那麽回事兒的,配上那股子邪魅氣質,跟明熙有三分相似,有前途,童謠心中給她評價道。瞧瞧她那邏輯,像她哥就有前途,拐着十萬八千裏大彎擡舉自家人,一點都不不好意思。
“我還沒吃飯。”
陳翼突然沒頭沒尾冒出一句,差點把童謠雷個跟鬥,幸好慕容楓在旁邊扶住才沒摔倒。你人已經在雲來閣了,誰沒堵着你嘴,沒吃飯關她鳥事,童謠不悅撇撇嘴。這家夥從軍訓之後就不正常,八成累壞了腦子。
直接忽略掉童謠的情緒,陳翼看慕容楓的眼神更淩厲幾分,似是警告,又像不甘。慕容楓下意識出手扶童謠,又是雙手扶在她不堪一握的蠻腰上,本來很合情合理的動作,徹底叫陳翼心中下起瓢潑酸雨。想他陳翼高幹子弟,身份地位長相才能樣樣出類拔萃,慕容楓憑什麽得到童謠青睐?學校裏傳聞他跟童謠關系親近,本還不信,此刻親眼所見,由不得不信。慕容楓的才能他欣賞,但性情極不喜歡,孤傲得像一頭沒有領地的獅子。“離童謠遠點。”不是瞧不起慕容楓,而是他身後的慕容家過于強大,他們不會容下對他好的人存在,這是為童謠好。慕容楓不會不懂這一點,陳翼說出來,也存了一分私心,希望他可以知難而退。因為親眼見他們在一起,讓他第一次如臨大敵的感覺。對童謠談不上愛,現在連喜歡都算牽強,畢竟她整了他那麽多次,心裏憋着氣,但她對他而言已經是特殊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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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費心。”慕容楓不卑不亢簡單回他四個字,到底陳翼是沒經過大風大浪,為人處事難免夾帶主觀情緒,很多事情都想當然。慕容楓最清楚自己要做什麽,怎麽做,豈是他人可以左右得了的?
呃……,這兩個人今天怎麽嗆上了,好濃的火藥味兒。童謠看看陳翼,又看看慕容楓,貌似他們說的跟自己有關,可自己跟他們有關嗎,還弄得暗濤洶湧的樣子?怎麽辦好,直接拉走慕容楓,丢下陳翼他會不會發飙啊?
這時,樓上一道女聲,堪比天籁。“謠謠,站在樓梯上幹嗎呢,怎麽不快點進去,二哥都等很久了。”
咦?救星來了。
童謠側頭,看向陳翼後面的的人,烏黑長發絲滑柔順,九天瀑布般垂下,直到腰間。整齊厚重的劉海聽話的貼在額頭,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小巧挺直鼻梁下,一抹花瓣唇,淺淺的酒窩堪是迷人。紫色淑女裙,美腿瑩白修長,踩着五厘米高跟鞋,優雅而莊重。如此像從漫畫書中走出來的咔哇依美女,不是神殿的‘俏天使’還有誰?
“月姐姐,你回來啦。”童謠驚喜不已,明月在神殿衆兄弟姐妹裏排行只比童謠大,童謠覺得叫十二姐別扭,所以一直叫她月姐姐,聽着更親切,可把其他人嫉妒夠嗆。“真是太好了,月姐姐我好想你,帶禮物沒啊?”在神殿人面前童謠就是愛撒嬌的孩子,他們也樂得被她撒嬌。
“你個小丫頭,想我還是想禮物啊。”明月點着她的小鼻子,“你個小沒良心的,來了幹嗎不上去,叫我們傻等。”
“這不剛要上去就碰上你了嗎,嘻嘻。”童謠挽着明月胳膊,朝樂晨遞個眼色,順着繞過陳翼上二樓。
陳翼轉身對着他們背影有委屈,有不甘,從來都是別人捧他,哪有他扒着人家不放的時候,這童謠真是叫他嘗了許多未嘗過的滋味兒,比如酸澀。陳翼自己也奇怪,論熟悉程度,樂晨幾乎一半時間都跟童謠混在一起,但他對樂晨卻沒有慕容楓那種像被搶了寶貝一樣的感覺。“童謠你就這麽走啦!”帶慕容楓,都沒他的份兒,好歹他也為她遭十多天罪呢,心底抱怨。
“翼學長,你不是還要談事情嗎,我們就不耽誤你了,祝你好運。”童謠回頭善解人意的說道,笑話,她好不容易找到脫身之計,才不會傻傻的說‘一起吧’,‘下次請你’之類的話,給自己埋地雷。
明月也跟着回頭看眼陳翼,她認識陳翼,但陳翼不認識她。看他的樣子怕是對童謠動情還不自知吧,可惜她們家寶貝身邊的人……,明月暗嘆一聲,轉回身。
“謠謠,姐有件事兒求你。”
“怎麽了?還求不求的,有事兒說呗。”
“你跟七哥美言幾句呗,他還生我的氣,都不理我。”明月惆悵不已,唉聲嘆氣的。
“七哥也在呀?”
“嗯。”
“行,這事兒包我身上,一件小事記這麽長時間,還大男人呢。”童謠拍胸脯保證,年初的時候他們都在老宅,即童謠跟冰宇所居住的落葉松的別墅,明月不小心弄壞了明睿珍藏的絕版CD,兩人一直別扭到現在。據童謠所知,明睿根本就沒聽過那張CD,甚至是從雜物房整理出來的,根本就不是什麽寶貝。當然她清楚明睿不可能真的記恨明月,只是比較喜歡欺負她,看她可憐巴巴的模樣罷了。
慕容楓默默聽着,似乎感受到童謠此時心裏的快樂,跟兄弟姐妹間的溫暖,心裏不由得生出一絲絲羨慕與感動。“楓,叫你帶的東西帶了嗎,二哥今天可是專門為你來的。”童謠突然轉過身問。
慕容楓點點頭。
46、動心了,事情嚴重
不論是國家,還是公司企業,任何組織都需要人才,沒有及時的人才補給,就像大樹缺少養分,動物沒有新鮮血液,最後不是枯死,就是病死。神殿也一樣,而慕容楓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童謠有心招攬,卻也知道他志在雲天,不會是名優秀的部下。
這些年慕容楓一直默默無聞,并不是他無能,慕容家在他頭上死死壓着,縱使他是擎天住,也難獨臂拔起百年盤根錯節的老樹精。他不作為,是在積蓄力量,洞察時機,随時給它迎着致命攻擊。今天童謠叫他帶着東西過來,已然知曉用意,猶豫過,但還是接受她的好意。知道童謠不簡單,她的哥哥姐姐各個都不簡單,能得他們一臂之力,他願用智慧等價交換。只要有了喘息之機,他一定能拿回全部屬于他的東西。或許有人說他吃軟飯,也由他們去,慕容楓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也有自己的原則。當人們都切身感受到螞蟻撼大樹的無力時,便能明白他這是審時度勢,合理利用資源。不偷,不搶,不坑,不騙,只不過換種方式。就算沒人理解,他也懶得解釋,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他的人生也不怕指指點點。
陳翼談完事情,硬把已經睡下的程佳野、謝禦霖約出來喝酒。
酒吧裏,喧鬧的音樂,香豔的舞姿,在酒精刺激下一片紙醉迷津的景象。陳翼坐上吧臺,便連灌兩大杯紅酒,上前搭讪的美女全部被一巴掌哄走,傻子都看得出這哥們兒心情不好。
“翼,怎麽了,有什麽不高興的事兒說出來聽聽,崩說你灌酒,就算把自己泡酒缸裏也解決不了問題。說說,是談生意不順,還是又被你家二老管教了,或者是哪個不長眼的開罪你了?”謝禦霖盡量發揮幽默天分,搞活氣氛。認識陳翼多年,大小事情也一起經歷不少,從沒看過他現在這樣垂頭喪氣,無精打采,郁郁寡歡的樣子。哪天見他不是神采飛揚,黑死人不償命的邪魅大少,這會兒成了霜打的茄子了。同時,他又十分好奇,到底什麽事能把陳翼郁悶成這個樣子?
陳翼仍是不說話,繼續喝酒,好像打他們兩人出來,就是為了看着他喝酒,然後在他醉得不醒人事的時候擡回去,別叫酒吧裏的人占了便宜去。謝禦霖急了,“你給個反映好不,兄弟?”
“他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怎麽說,也可以說的不知從何說起。”程佳野單手拄着吧臺,慢慢晃動着酒杯,動作優雅舒展。眼睛盯着酒杯上映出的小畫面,好像能看得更通透。
“什麽,你在說什麽?”謝禦霖皺下眉頭,他性情粗放,聽到這些彎彎繞繞的話就腦筋打結。
程佳野微笑,抿了一口紅酒,動作還是優雅得要命。“霖,做好準備吧,看來咱們以後半夜被拎出來喝酒的日子不會少了。”唉,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一向冷冽邪魅的翼王子居然淪落而不自知。看眼陳翼,程佳野搖搖頭,他不比謝禦霖粗犷豪邁,卻看得最清。
“什麽意思啊,你把話說清楚,別含含糊糊的,我猜不出來。”
“翼,你真動心了?”略過謝禦霖的話問道。
“動心,動啥…翼不會你…。”謝禦霖再不敏感也錯到了程佳野話裏的意思,簡直不可思議。“翼,別告訴我你真看上童謠那又賊又精的丫頭了?”
陳翼瞟謝禦霖一眼,顯然對他的用詞不滿意,那叫聰明伶俐,古靈精怪好不好?沒文化,真可怕。“不知道。”悠悠的語氣充滿迷茫,放下酒杯,一手扶着額頭。動心?他沒動過心,不知是什麽樣的感覺。從小到大,因為他的身份,圍在四周,想巴結讨好他的女人數不勝數,但他見她們就煩,就想發火趕人。看着童謠呢?剛開始的時候被她擺一道,還當小弟使喚,他很生氣,想把她抓過來狠狠教訓一番。一而再,再而三招惹他,不把他放在眼裏,用到的時候讨好他,不用的時候丢到旮旯,折磨得他快瘋了。每次想着要好好收拾她一頓,但見面就大腦不受控制的縱容她,被她收拾,竟還有點竊喜。看到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他會心口堵得慌,會厭惡,會想把他們從她身邊趕走,拉下去暴揍。這就是所謂的占有欲,所謂的心動嗎?陳翼想問問兩位好友,但他們也跟他半斤對八兩,沒什麽有價值的建議。
“翼,還沒被那丫頭整夠,居然還喜歡上她,你腦子沒進水吧。”謝禦霖對童謠意見很大,從她一到北松,他們三個就沒了昔日威風,整天被奴役,可氣的是校長跟老校長,一個兩個都維護她。跟着陳翼吃瓜酪,他們替人家軍訓的那些天,學校的日常工作都他一個人處理的,累得他差點沒吐血。“真搞不懂,那丫頭眼高于頂,目中無人,一肚子花花腸子,你喜歡她什麽?難道你喜歡被她虐,大少爺當得太舒服了吧?”謝禦霖在旁邊不鹹不淡的吹小風,童謠除了整人有兩下子,其餘哪裏配得上陳翼。他似乎沒整明白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是陳翼喜歡童謠,而不是童謠喜歡陳翼。
“你可以保留意見。”陳翼算是軟警告,不知道是不是喜歡的感覺,反正他現在聽不得別人說童謠不好。
“霖,翼的私事我們只是參考意見,相信他自己能處理好。”程佳野勸說道,他也希望好兄弟幸福,只是一看童謠就不是簡單人物,會是他的良人嗎?“翼,別讓自己受傷。”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他希望今晚在兄弟喝悶酒,他朝能是把酒問月,歡飲暢談。
“嗯。”
“唉,病的不輕。”謝禦霖仰頭喝下一杯酒,悶悶不吱聲。
跟明玉他們吃完飯,又商談許久,衆人散去已經晚上十點。明玉、明月、明睿各回住處,樂晨開車送慕容楓回家,後跟童謠、雲怡到‘願者上鈎’住。
樂晨到客房睡下,雲怡去洗澡,這時候童謠電話響起。
看來電顯示,不由得撇撇嘴,死老頭又沒好事,上次的事兒還一點沒有眉目呢。
“喂,老頭,幹嗎?有事兒嗎,沒事我睡覺了?”童謠仰在床上,像只懶貓。
“丫頭,怎麽每次給你打電話都說睡覺,難道老頭子我都沒有睡覺重要,你就不能抽出十分鐘陪老頭子我唠唠嗑,嗯?”落葉松又開始他拉皮條神功,樂在其中。
“那好吧,就陪你唠十分鐘,記得打一百萬到我賬戶上。”
“靠,丫頭跟老頭子還談錢,多傷感情。”
“老頭,別跟本姑娘談感情,傷錢。”童謠一副拜金女口吻,跟老頭子磨牙似乎也是件蠻有意思的事。
“得了得了,不跟你玩兒了,越大越不好玩。”電話那頭,落葉松委屈吧啦的嘀咕着。
就知道落葉松是出名小氣鬼,他的錢只進不出。“你個死老頭,本姑娘生來是叫你玩的嗎,有事快說,別說些不中聽的強奸我耳朵。”
“那事怎麽樣了?”
“沒怎麽樣。”與其說沒怎麽樣,不如說童謠壓根沒上頭,那麽大的北松,學生加老師再加各類校工,少說兩萬人,她兩眼一摸黑,要追查什麽都不知道,查誰去?總不能她看誰可疑都抓起來拷問吧,調查也得有目标不是,落葉松這次純屬坑人。保不起他在外在又做了什麽不靠譜的事兒,報應在她身上。
“丫頭哇,你怎麽不抓緊呀,要知……。”
“停,打住。老頭,你要是抽查工作,趁機批鬥我,趁早閉嘴,本姑娘不吃這套。況且咱們屬于私下交易,個人行為,我想查就查,不查就不查。”
“哎你個小丫頭……。”
“嗯?”
“切,不跟你一般見識。鳥國那邊傳來最近消息,可以确定對方派遣到我國的間諜不只一名,但只有一名女子成功進入北松。她叫左藤涼子,是鳥國培訓的頂級特工,執行過五次機密級任務,非常完美,是個不可小瞧的角色。目前只能推測她這次任務可能與軍事方面有關,上頭重視,你也別竟貪玩,盡快找到她。确認身份,先別打草驚蛇。聽着丫頭,這事越來越複雜了,你得重視起來。”每次說正事的時候,落葉松都非常嚴肅,而這次似乎格外嚴肅,像有天大災難要發生那麽緊張。
童謠也正色,她可以玩鬧,但時刻記得使命,那關系到她在乎的兄弟姐妹。攔截一名間諜的小任務落到神殿神女頭上本就蹊跷,原還猜是落葉松欠了人家情,或者被人抓住了把柄,現在想來是自己想得簡單了。老頭子沒說明這事兒為何落到他們身上,想來定涉及極重大的秘密,不宜聲張,他已經盡可能把信息告訴她了。
“知道了。”童謠挂斷電話,陷入沉思。
47、我有話跟你說
清晨的陽光格外耀眼,透過搖曳的樹枝灑下,漸漸驅散一夜積攢下的寒氣。一家叫‘老六日用五金商行’的店鋪早早開門,三十多歲的男子是店鋪老板,正坐在門口椅子上今早送來的報紙。
這時,他的店鋪迎來了今天第一位客人,一個非常漂亮迷人的女人。她的年紀看上去很小,也許叫女孩更确切些。女孩身穿白色運動裝,鞋子上沾了些許塵土,看着像晨練路過,突然想起有要買的東西。亞麻色直發高高紮起馬尾辮,帶着耳機,嘴角似有若無的翹着,黑色眼鏡框遮掩了情緒。
女孩大步進到店裏,打量着貨架上的商品。“小姐,需要點什麽?”
看眼身後不遠處的老板,又掃眼四周,外面行人不多,暫時不會有人來。女孩摘下鏡框,折好随意丢到櫃臺上,語氣冰冷說道:“老板,可有蠟燭?”
老板對答:“紅蠟白蠟,您需要哪種?”
“哪種也不要,我要夜明珠。”
“夜明珠貴重,小店沒有,水晶要不要?”
“我要雨花石。”
古怪的對話至此,店老板急忙起身,道了句跟我來,一瘸一拐往後面走去,女孩沉默跟從。原來那老板不但個頭小,還是個瘸腿的。
兩人來到後面房間,關了厚重鐵門。房間裏光線昏暗,簡單一張床,一桌,兩把椅子,卻擺滿各種先進設備,跟實驗儀器,裝着各色液體的器皿整整擺滿兩排架子。
“涼子小姐,您總算來了(鳥語)。”店老板微躬身軀,颔首恭敬說道,用的鳥語。
“說(鳥語)”被稱為涼子的女孩語氣冰冷至極,小小身影散發着濃烈的上位者氣息,讓房間裏每一個細胞都感覺到窒息。
“古藤那六個沒回來。(鳥語)”店老板很想擦下額頭滲出的細汗,可是他不敢動,即便身體已經僵了。
“廢物。(鳥語)”左藤涼子猛然摔下手中把玩的裝着鮮紅液體的燒杯,碎片跟液體濺得哪都是,店老板吓得直哆嗦,心疼不已,那可是他三個月來的全部成果,就這麽沒了。可他不敢有異議,眼前的左藤涼子身份比他高上許多,更以無情狠辣著稱。成果沒了還可以再做,得罪了左藤涼子他只有死路一條,即便他已經活得很卑微了,但還是不想死,也不能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鳥國不養廢物,死了幹淨。”六個老東西連個毛小子都對付不了,活着浪費糧食,早該死了。當然她入行的時候沒少挨他們欺負,如今他們橫死,真是報應,爽。
“是。(鳥語)”
店老板不敢有異議,左藤涼子的情緒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誰幹的?(鳥語)”
“不知道。(鳥語)”店老板又出了一身冷汗,他們接到消息趕到的時候早連屍體影都沒了,現場一點證據找不到。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鳥語)”如若不是店老板還有用,左藤涼子恨不得全解決這群沒用的笨蛋。
“是。(鳥語)”
左藤涼子很氣,非常氣,半天沉默不語。真不知道鳥國怎麽想的,派那些廢物來配合她工作,簡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是你們自己的事,到時候我只要看到我想要的東西。(鳥語)”他們的工作本來就分工明細,誰完不成都與其他人無關。
“可……”
“給我這個東西。(鳥語)”
“…是。(鳥語)”
十分鐘後,左藤涼子從店鋪裏出來,恢複清純學生的樣子,随意撿了一個多向插排拿着離去。
落葉松第二次電話後,童謠比之前上心了,絕大多數時間都在北松,暗自尋找線索,但關于左藤涼子的資料少之又少,調查起來無異大海撈針。北松又是非常之地,集結全國人才精英,個頂個聰慧過人。分寸掌握不好的話,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不說,既容易打草驚蛇,又很可能暴露自己,将自己置身險境。然童謠既有神女之名,豈是草包飯桶,短短一周時間她已将範圍縮小到三分之一,且列出幾個重典目标,接下來才是挑戰的開始……
中午,童謠叫樂晨、雲怡一起到食堂吃飯,結果雲怡跟同學出去玩,只有樂晨來赴約。他們在食堂吃,飯菜卻是‘願者上鈎’送來的營養餐,樂晨買了新榨的果汁。
“謠謠,我這算不算混吃混喝?”樂晨享用着特地為他準備的蟹黃包子。
“頂多算混吃。”因為喝的是他買來的,“就咱們這關系誰跟誰呀,崩跟六哥客氣。不過,你改天真得請我吃頓大餐。”
“必須請,想吃的時候告訴我。”童謠真心待他們,這些小事上從來不計較,每次他們都跟着飽口服,輪到他怎能小氣呢。“謝謝你,謠謠。”樂晨一直都想說,又怕雲怡笑他矯情。
“為毛?”擡頭看樂晨,見他淡看周圍一群女生癡迷而又不敢上前,怨恨自己的目光得意,童謠明了了。“兩頓。”
“那有什麽問題。”兩頓飯就能免去被那些狂蜂浪蝶騷擾,他賺大發了。
突然,食堂一陣騷動,尋聲看去,就見陳翼戳在門口張望,拉風得很。他極少出現在學校食堂,還是最普通的大衆食堂,連帶着食堂工作人員都跟着激動。
“來找你的。”樂晨話音還未落穩,就見陳翼果然朝他們這邊大步流星走來。
“烏鴉嘴。”軍訓之後童謠就覺得陳翼怪怪的,由其是在雲來閣見面之後,他好像大腦哪個零件出了問題,不然他跟慕容楓嗆什麽腔?
在一衆男生女生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注視下,陳翼停在童謠身側。“我有話跟你說,跟我出來下。”不熟悉陳翼的人聽了以為他本就如此,不多想,但跟他接觸過的樂晨、童謠一聽,就聽出他語氣中的僵硬,跟笑容裏的不自然。
丫丫的,你搞什麽幺蛾子,白白又讓那些花癡女把她眼神淩遲一遍。軍訓訓壞了腦子,真是一點沒錯。
48、陳翼告白
陳翼突然出現,很不對童謠心思,尤其是還說有話跟她說,無緣無故引人多想,簡直莫名其妙。“有話就這兒說,我吃飯呢。”那天陳翼對慕容楓态度不好,童謠心裏有氣,她認定的朋友,不是随便被人欺負威脅的,何況慕容楓還是特殊的。
“我的話只能單獨跟你說。”方才若不是童謠那般語氣跟他說話,換成第二個人,肯定會被一巴掌拍牆裏,摳都摳不出來。
“沒空。”童謠繼續吃東西,陳翼對別人來說或許是高高在上,帥氣又迷人的王子。特別他邪魅的樣子,更是勾人,但在童謠眼裏只不過出身金貴點的小屁孩。他們不同的經歷跟成長環境,注定沒有共同語言,除非一人甘願走到另一人的圈子裏。
陳翼不悅一瞬間沖上眉頭,但面對的是童謠,所有情緒稍縱又恢複平心靜氣。邪魅一笑,不再多說話,上前拉起童謠便往外走,惹起議論聲一片。陳翼是霸道的,從來都是,同時也是有分寸的,若非見童謠飯已經吃的差不多,他也不敢這麽大膽。
童謠是第一個讓他忍不住想愛護的人,即使她并不脆弱。兩人相遇,被虐的總是他,但就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沖動,也許這就是感情的玄妙之處。從雲來閣分開後,陳翼一直都在梳理情緒,從相識到現在一個月時間,期間沒有甜言蜜語,更多是唇槍舌戰,你算計我,我算計你,但細想起點點滴滴來,卻是回味無窮。每對戀人都有不同別人的相處模式,也許他跟童謠就該是這個樣子。陳翼想好久,想今天必須說了,若晚了她身邊已有別人了該怎麽辦。陳翼不知,無論他說的多早,那個人陪在她身邊已經很久了。
陳翼雖力氣大,童謠想掙脫也輕而易舉,她不想暴露自己,在大庭廣衆下拉扯也不好看,她便不掙紮。“晨,別忘了球球。”
“知道了。”樂晨含笑嘆息,童謠就是把身邊東西看得緊,哪怕是一只貓也安排妥妥當當。同為男人,陳翼的心意他很清楚,可惜只怕他躲不開吃釘子的命運,因為那個人在她心裏的地位是無人能撼動的,更不可被取代。
他比他們任何人都更早認識童謠,陪在她身邊的時間也不比那個人少多少,她的風華早已深深将他吸引,甚至情不自禁的喜歡,但因為那個人的存在,他甘願把自己的情感封在心底。他只能接受兩個人的感情,而那個人對她比命還重要,傷了他,便是傷了她的命根,所以他願意當一輩子騎士,守護她的幸福,便也是他的幸福。因為早已看清,此刻才能潇灑自如出現在她身邊。
她對人好,可能不會說出口,看似是個巧言善辯的伶俐姑娘,實際她最羞于表達。經常迷迷糊糊弄不清楚自己的心,其實她什麽都心中有數,只是不知道在畏懼什麽,在不斷壓抑自己。她的甜言蜜語都融合進行動中,像對慕容楓那樣,需要有心的人細細品味。世上有心的人很多,怕只怕她早在心外築起圍牆,把牆裏牆外嚴格劃分,她不開門,誰都無法逾越。
“哎……陳翼,你弄疼我了,混蛋,本姑奶奶自己會走……”童謠依着自己的個性,仿佛正常女生該有的反應,嘟嘟囔囔在女生們瘋狂殺人目光中‘心不甘,情不願’的被陳翼拉着走。若她真不願意,誰又真能将她帶走呢?
陳翼恍若不聞,腳步不停,手上力道真實柔了下來,卻也不幹脆放手。迷陳翼的女生千千萬,說到底他也沒真跟哪個女生親近過,秦書穎對他死纏爛打,始終連他衣服角也沒碰到過,更別說牽手了。除了母親,童謠是他親近的第一個女生,大手握着柔若無骨的手腕,冰涼涼,滑潤潤,一股他說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覺順着五指爬上心尖,像喝了蜜,沒理由的開心高興。
勾着嘴角,陳翼腳步輕盈,似乎有意配合童謠步伐。一路走着,瞧見的女生詛咒童謠摔跟鬥磕死,竟敢染指她們的白馬王子,夢中情人。男生嫉妒陳翼能走在女神身邊,不管女神願不願意,如果能一親芳澤,死也無憾……。
男生女生都對陳翼的行為感到詫異,想議論又不敢開口,只好憋着,有膽大的,遠遠綴在他們身後,兩人也不多理會。北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陳翼表面邪肆魅惑,實則冷漠無情,從他對秦書穎的态度就不難看出。慕容楓冷漠,是心傷至冷,用冷漠保護自己,卻懷一身熱血。陳翼笑面迎人,卻又保持距離,他的冷是骨血裏帶的,是真正的冷。他這樣的人若無情,會冷酷到底,若動情,會情比金堅。如果有女人走進他心裏,他必定會是最好的好丈夫。
北松的菊花園,姹紫嫣紅,千姿百态,開得正嬌豔,是情侶們談情說愛的天堂。陳翼拉着童謠一直走到菊花園,見到他們出現在菊花叢中,早先呆在這裏的伴侶們在半分鐘內閃得一幹二淨,像被老虎追的兔子。
“陳翼,該放手了吧!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盡整妖蛾子,你想當熊貓被參觀,我可不想。”被拽着一路,童謠早忍耐不住,四下無人,想甩去他的大手,卻被攥得更緊。“你……。”有病二字沒說出口,瞧見陳翼眼睛一怔。
陳翼不僅沒放手,還握起她另一只手,深情款款注視着她。“我不會放手的。”
“呃……。”童謠愣了,這是什麽情況,他什麽意思?不放手,還一直牽着不成?
“從今以後,我都會牽你的手,一輩子不放。”再次證明,陳翼是霸道習慣的男人,也是個不會告白的男人,面對的還是女神一樣,對被人操控擺布到極點的童謠,實在太不明志了。
午後嬌陽下,繁花爛漫叢中,男人執女人的手,深情相望,微風混着淡淡花香在他們身旁彌漫,那麽唯美浪漫。
當然,這是別人看到的情景。
“別拒絕我。”陳翼心裏打鼓,從小到大他都沒如此緊張過,此時的他好像等待法官判決的人,天堂地獄,一句話的事兒。“我沒有過女人,也沒跟女生告白過,不足之處将就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