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八點半,一行人來到公司頂層，喝着暖和的飲品，在天臺的欄杆前一字排開?。
他們在高層大?廈上?,下面?車水馬龍，卻幾乎聽不?清車的鳴笛。
近乎于安靜的空間,忽然,“咻——”地一聲，夜空被細碎的光照亮。
池之淮第一次在這個角度看煙花，她微張着嘴,漸漸忘記喝手中的飲料,目不?轉睛地看着煙花接連點亮如墨的夜色。
好美。
煙花的光彩映在這一排少?男少?女?的臉上?,湯宸心中有種莫名的激動,他偏過頭看向喜歡的女?孩，她竟然也在看他。
孟茜雯嘴唇動了動,連忙轉回頭繼續看煙花。
忽然間，數十個煙花彈一起沖向天空,炸開?的光點亮了每個人的眼睛。
陳芩激動地叫道：“好漂亮！那個煙花好圓！”
其?他人都笑起來，韓品也爽朗地笑起來，然後偷偷看她一眼，假裝不?經?意間将衣袖往上?撸了撸,露出她送的小皮筋。
陳芩看得越來越開?心,徹底進入忘乎所以的狀态,拉着韓品的胳膊直蹦：“你?看那個！最右邊的，那個是小貓形狀的！”
池之淮看着她完全忘記矜持的同桌,笑了笑，吸了口飲料。
“冷嗎？”
耳邊忽然傳來低沉的女?聲，池之淮耳朵發酥,縮了縮脖子說：“不?冷……”
尚涵幫她掖了下圍巾，錢蓬看見後長嘆一聲：“我感覺自己有點多餘。”
他這麽一說，池之淮數了數，七個人，兩對有情人，剩下的就是她、尚涵和錢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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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過她和尚涵關系好，錢蓬還是那個多餘的。
她笑了笑，沒好意思?直接說出來傷害錢蓬脆弱的小心靈。
煙花越到後面?越精彩，連池之淮都忍不?住“哇”地叫出來。
最後，幾十個閃光彈升空，組成“NEWYEAR”的字樣。
雖然在這個角度看不?清楚，但大?家都發出歡呼聲，池之淮還沉浸在煙花表演中，冷不?丁地被尚涵抱住，身子瞬間僵住。
“12點不?能見面?，提前說新年快樂。”尚涵只輕輕抱了她一下，很快松開?，“祝你?新的一年身體健康，夢想?成真。”
池之淮看着她，一時沖動，直接說道：“新年快樂，祝你?留學順利，在外面?依然做最好的自己。”
“嗯？”尚涵發出疑問，正?要說什麽時，湯宸跑過來和她說新年快樂。
湯宸一想?到今天能和孟茜雯共度跨年夜，樂得嘴角直奔耳根：“老大?新年快樂！新的一年還要靠你?多多照顧！”
尚涵應道：“新年快樂，好好學習。”
“……”湯宸聽到學習兩個字，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最後委屈地說，“這大?好的日子我們就不?能說點開?心的事?嗎？”
大?家互相祝福了一遍，池之淮忽然發現，韓品和陳芩已經?在不?遠處拉上?了手。
池之淮：！！！
她同桌淪陷了！
沒等她說話，陳芩發現她看過來，連忙害羞地抽出手，臉紅得要命。
池之淮猶豫片刻，悄悄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好樣的，不?愧是她同桌。
陳芩遠遠瞪她一眼，背過身不?看她。
池之淮好笑地看着這對大?概剛剛确定關系的小情侶，聽到錢蓬喊“無人機出來了”，忙将視線投向無人機方向。
每架無人機上?安了明亮的燈，不?知道是如何操控的，幾十架無人機可以在空中整齊地排列出各種圖案。
這個不?如剛才的煙花來得震撼，池之淮看着看着就出了神，開?始想?尚涵剛才沒說完的話。
她想?說什麽，是要說留學的安排嗎？
說實話，她不?想?聽。
她寧願尚涵突然離開?，也不?想?知道她離開?的日子，在心中為分別?做倒計時。
池之淮獨自矯情着，大?概是無人機表演實在沒什麽看頭，尚涵轉過頭和她說：“你?剛才說留學？”
“……”池之淮沉默了下，真是不?想?要什麽來什麽。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神态輕松些，說：“是啊，希望你?留學順利。”
“你?知道我要留學的事?？”
池之淮強顏歡笑：“是啊……你?之前和我說過。”
“哦，那是之前的想?法。”尚涵忽然笑了笑，說，“現在不?想?離開?這裏了，想?好好考國內的大?學。”
“啊？”
池之淮愣住，腦袋裏噼裏啪啦放起煙花。
比剛才看的煙花明亮無數倍。
她睜大?眼睛，臉上?有掩不?住的喜氣：“真的？你?不?留學？！”
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這麽高興，尚涵愣了下才說：“嗯，不?留學。”
池之淮差點蹦起來。
不?留學！尚涵說她不?留學！
她們可以一起度過高二?下學期和整個高三，然後一起高考！
說不?定還可以去同一所大?學，或者考到同一個城市，周末出來吃喝玩樂！
她們不?會因為距離變成陌路人，她們還可以做好朋友！
壓在心底好久的大?石頭忽然消失了，池之淮高興的心情根本藏不?住，她只能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太激動，激動到崩人設就不?好了。
雖然系統已經?很久沒有因為人設出來提醒過她了。
池之淮使勁控制嘴角，那份激動卻湧上?眼眶，她深吸口氣，把淚意壓下去說：“那我們考同一所大?學吧。”
尚涵盯了她一會兒，慢慢翹起嘴角：“好。”
或許是為了增加信心和勇氣，池之淮不?自覺地提高音量：“那我明年的新年願望就許願我們考同一所大?學！”
右邊和孟茜雯傻站着的湯宸聽到這句話，也立刻對女?生說：“我也會努力學習，不?參加高職單招，就參加高考，和你?考同一所大?學。”
他們很久沒有聯系過了，孟茜雯還不?知道他在學習，詫異地看他一眼：“你?開?始學習了？”
湯宸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踢了踢前面?的水泥柱：“嗯……學得還不?好，但我會努力。”
聞言，孟茜雯終于舍得給他一個笑容，對他說：“好好加油，我等你?。”
日思?夜想?的笑容忽然綻放在眼前，湯宸嘴角咧開?，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語無倫次道：“我能給你?拍張照嗎，你?笑得太好看了……哎你?別?生氣啊，我就是覺得好看，真的，如果我每天都能看到，肯定能考上?清華北大?！”
他笑得像個傻子，孟茜雯推開?手機沒好氣地瞪他：“你?還清華北大?，考不?上?你?腦袋摘下來給我當球踢？”
湯宸撓撓頭：“也不?是不?行，你?不?嫌硌腳就行。”
“……”孟茜雯白?他一眼，她真是信了他的鬼話，還說什麽好好學習，放屁吧，滿嘴跑火車。
見她不?信自己，湯宸立刻向老大?投去求助的眼神。尚涵瞥他一眼，對方滿臉寫着懇求，她轉頭對孟茜雯說：“他确實在努力，我前幾天登陸游戲看見他已經?很久沒上?線了。”
湯宸像個捧哏的：“還有呢？”
“……”尚涵有點嫌棄地看看他，“還有，他每次做完一本練習冊都會發給我。”
孟茜雯終于舍得捧場：“寫完幾本了？”
“兩本。”
孟茜雯翻了個白?眼。
湯宸：“……不?是，雯雯，我這剛開?始學習，做得慢。”
無人機表演接近尾聲，壓軸好戲上?演，無人機快速聚在一起，轉了幾個圈後，忽然四散飛開?，恍若煙花。
陳芩開?心地叫道：“這個好看！”
韓品攥起拳頭，做了個深呼吸，然後慢慢伸出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裏。
池之淮不?幸看到這一幕，深受傷害，默默将頭轉到另一邊。
牽手了不?起啊！
嗚嗚嗚牽手就是了不?起……
池之淮扁扁嘴，胳膊肘支在欄杆上?，托住下巴。
她什麽時候能自由自在生活呢？沒有系統的警告，沒有各種束縛……
她想?得出神，尚涵忽然問道：“你?現在有想?考的大?學了嗎？”
“還是沒有，”池之淮緩緩呼出氣，圍巾沾上?些許水汽，“到時候看看分數線能到哪裏吧……你?呢？”
她們之前也聊過這個話題，尚涵望着遠處林立的高樓，緩緩說：“我想?學醫。”
池之淮對這個回答并不?意外，她在尚涵的書房裏看到好多生物學的書，還有神經?相關的書。
因為妹妹尚萏，她想?學醫，學習腦科學的知識，這些都合情合理……但是，尚涵家裏是做生意的。
可做生意的又能怎樣，以尚涵的性格，她不?想?學金融打理公司，誰都逼不?了她。
池之淮揚起小臉對她笑：“那你?一定要考上?最好的醫學院。”
夜色襯得她膚色更?白?，鼻尖凍得微微泛紅，顯得格外動人。
尚涵擡起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你?也是，考上?最滿意的大?學。”
池之淮看着她，像是被施了魔法般跟着她說：“聽你?這麽說，我也想?學醫了。”
尚涵失笑，收回手道：“這可是決定你?一輩子的事?，好好想?想?吧。”
星辰廣場上?空，無人機逐漸熄燈退場，錢蓬搓了搓手，問：“我們回去？”
“等會兒。”
尚涵走到天臺角落，拎起口袋回來說：“買了些煙花棒，一起玩嗎？”
“這也太棒了吧！”孟茜雯一直表現得拽得一批，心裏其?實很喜歡這些浪漫可愛的小東西，第一個沖上?去拿了幾根。
尚涵從衣兜裏掏出幾個打火機分給他們，湯宸怕煙花棒呲出來的火星崩到孟茜雯，讓她拿着柄尾，自己到前面?點燃。
“呲——”
冷色的光綻開?，孟茜雯手腕抖動幾下，焰火迅速劃過，在空中呈現出心形。
她本來是随手畫的，湯宸見到卻傻樂起來，用剛點燃的煙花棒在她旁邊畫了顆心。
其?他人也玩起來，池之淮在空中快速畫了個小貓腦袋，尚涵便幫她畫上?幾根胡子。
錢蓬看他們一對一對玩得開?心，在旁邊默默畫了只狗。
煙花棒燃燒得很快，大?家邊玩邊拍照，沒過多久就只剩下幾根。
點燃手頭最後一根煙花棒，池之淮還在想?畫個什麽好，忽然看到尚涵用最後一截焰火畫了顆心，然後盯住自己看。
像是在暗示什麽。
池之淮的心忽然跳得飛快。
手上?的焰火快要燃盡時，她猛地反應過來，一把拉住尚涵，迅速在空中畫出一顆小小的心。
然而她技術有限，呈現出來的模樣不?像是心，倒像個蘋果。
尚涵也沒看出這是什麽，問道：“你?畫的什麽？”
“呃……”池之淮沒臉說是心，剛才的勇氣已經?耗盡，她吞吞吐吐地說，“這是個……蘋果。”
尚涵感覺胸口有點悶：“你?拉着我就為了給我看個蘋果？”
“啊……嗯，因為學校不?讓過平安夜嘛，我這是……”池之淮絞盡腦汁地胡扯，“這是為了補上?平安夜的蘋果，祝你?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尚涵：“……”行。
自己醞釀一晚上?給她畫了顆心。
人家給她回了個蘋果。
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