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習武風波

待到宋天天換好衣物,吃罷午飯,白南之便領着她走出了客棧。

“出了這個鎮,再往北行上一段路程,便算是徹底離了京城的範圍了。”他問,“你想去到哪兒?”

“随便走走不行嗎?反正我們想要找到東西,也是要随緣的。”

他沉默。

宋天天幹笑兩聲,道,“那就一直往北走吧,我一直知道宗吾以北還有一個還北國,卻沒有機會去見識見識。”

“唔……”他應了一聲,心想,她這個目标可真遠。

白南之接着在街上逛了逛,走進一家半新不舊的店,片刻後回到店外,扔給了宋天天兩個小沙袋。

宋天天捏了捏沙袋,腦中頓時閃現出好些武俠劇中……主角腿綁沙袋、挑水劈材、奮力修煉的場景。

果然,白南之接着就吩咐她道,“綁在腳腕上。”

宋天天無語了一會,又将沙袋抛了抛,撇嘴道,“還不輕啊!”

“要太輕了,怎麽會有效果?”白南之道,“可是你自己說想習武的,習武的第一步,自然是先練力氣。”

“你的力氣也不是很大嘛……”

“怎麽能和我比?”他傲然道,“我是一般人嗎?”

他确實不是……

宋天天卻仍不服氣,“你明明答應,要和我一起練的!”說罷,她伸手朝着剛才的那個店一指,“如果要我綁,你也要去綁!”

白南之看了她一會,搖搖頭走入店裏。

再出來時,他腳腕上多了兩個沙袋,“現在行了嗎?”

宋天天低頭看了看他的雙腳,而後擡起頭來,很誠懇地說道,“好難看。”

“……如果你不想練了,就老實說一句,我絕對不勉強。”

這句話可是個殺手锏,宋天天再不情願,也只得乖乖将沙袋綁在自己腿上。

但是,習武的第一關,顯然不是這麽好過的。

白南之接着又告訴她說,“要練力氣,不是只綁個沙袋就夠了的……為了能更多地鍛煉體力與耐力,今後的路,我們就不坐車了,沒必要的時候也別騎馬,直接走吧。”

“全部用走的?”宋天天稍稍想象了一下,臉色就白了。

“你真的還想要練嗎?”他問。

“練!當然練!”宋天天一咬牙,一跺腳,“走就走吧,我一定要堅持練下去!”

“那麽,我們現在就上路吧。”他側過頭去眺望遠方,“最近的一個村子,從現在開始走,稍微走快一點,入夜之前勉強能到。”

“……”

“如果回去之前的那個村子,還可以趕得上晚飯。”他又問,“回去嗎?”

她又是一跺腳,“入夜之前就入夜之前,堅決不回去!”

白南之點了點頭,眯上了眼,“好。”

他瞄了眼頂上的日頭,辨認出方向,說了句“跟着吧”,便擡腳開走。

走到小鎮的中心,有一處集市。

他買了點幹糧,開口說道,“其實我也不想回那個村子。”

“是嗎?”宋天天嘆了口氣,“我倒是還有點猶豫:就這樣走了,薛大嬸他們會擔心吧。”

“如果回去……出來時三個人,回去時只有兩個人,他們才真的會難受吧。”

宋天天聞言,愣了一愣,擡頭看他,卻見他的神色一如既往。

唉,他總是這樣,什麽事都憋着,開心的時候還會說上一說,難過的時候永遠只字不提,連個眉頭都不愛皺上一皺。

“還在難受嗎?”她問,“南之呀,要不要我講個笑話給你聽聽?”

他回頭瞧了她一會,微笑道,“不必。”說罷又将幹糧打包好,塞入包裹,“你要講笑話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個笑話。”

宋天天呲牙,“我可是好心想要安慰你,這種說法太過分了!”

“是是是,謝謝你的好意。”白南之将包裹擱在肩頭,待她走到身旁,伸手在她背後輕拍一掌,“別管笑話了,快些上路最要緊!”

她嘻笑着向前跑上兩步,又回頭來抓住他的手腕,順着他的胳膊挽了上去。

他忙将胳膊給抽回,正正經經道,“男女授受不親。”

“你現在和我說什麽授受不親?”宋天天笑道,“我們還親得少了?”

“以前我是大意了。”他故作誇張地又退後了一步,“從現在開始,要多多注意。”

她哼哼着,“才不要。”

不就是表了個白嗎,他居然就不讓她碰了?她才不幹:她的南之,當然就應該要讓她随便碰,随便摸!

白南之搖了搖頭,幾個錯步避開她拼命抓過來的兩只爪子,繼續正正經經道,“你現在也快長成個大姑娘了,可不能再這麽不矜持。”

宋天天怎麽也抓不到他,癟着嘴站在那兒,頗有些沮喪。

白南之站在她身旁不遠處,笑了笑,轉身繼續朝鎮子外走去,邊走邊道,“你急個什麽?時間還長着……機會,以後還多得是。”

宋天天聽到他這麽一句,心情立馬就亮堂了,高高興興跟了上去。

對呀,她急個什麽?

而且他那樣說……難道就表明,他已經接受她的追求了?

宋天天越想,就越是蕩漾。

這次出宮,可就是大好時機!孤男寡女,相互扶持,共同行走于郊外,一走就是一天,一走又是一夜,想想都覺得美妙。

但是,僅僅一個多時辰之後,宋天天便發現:她……實在……是……太……天真……了……

“神啊……”她扒在一棵樹幹上,大口大口喘着氣,伸出一只手哆哆嗦嗦地,艱難地伸向另一棵樹幹,然後身體再向那方一倒,往那棵樹幹上一扒,這才終于又移動了一點路程,“神啊……神啊……”

白南之站在她的身旁,氣定神閑,“神在這兒。”

她默默看着他。

“可惜神仙現在被貶下凡了,自身難保,幫不了你。”他很無辜地望着天,“我也很累啊。”

宋天天死命磨着牙,“你老實說,你腳上的沙袋,是不是比我的輕?”

“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他搖了搖頭,拍了拍身下的草地,蹲身坐下,“如果實在走不動,就休息一下吧。”

宋天天立馬癱在了地上。

“如果繼續走下去,還有兩個多時辰,而如果現在回去,只需要再走一個時辰。”白南之又問,“繼續嗎?”

宋天天掙紮了一番,咬牙道,“繼續,當然繼續!”

白南之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擺上的草滞,“那便繼續吧,想要在入夜之前趕到下個村子,可沒有多少時間可以休息。”

宋天天幾乎想要抓一把泥扔到他頭上……

“壞蛋。”她嗚了一聲。

大壞蛋,實在太壞了!原來他可以壞成這個樣子,她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

“南之呀,”宋天天艱難地翻個身,半跪在地,哭喪着臉道,“再這樣下去,我的腿會變粗的!”

他低頭瞅着她,有些好笑,“你就擔心這個?”

“如果我腿變粗了,你會嫌棄我嗎?”她問。

他道,“如果我嫌棄你,絕對不會是因為你腿粗。”

“……”

宋天天确定了,她的南之,确實變壞了!

“你要是現在開始讨厭我,也不晚。”他笑道。

宋天天嘟嘴,“你故意的?”

“不算是。”白南之蹲下身,迎着她的目光,勾着嘴角,“只不過心情變好了而已。”

其實,被貶下凡塵以來,他一直都在擔憂着。

擔憂着新的女皇到底會成長為何種模樣,擔憂着歷史的軌跡是否依舊會一成不變,擔憂着他到底能否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那件事情,在再度遇到莺寧之後又擔憂起那個丫頭的命運是否還會是那樣……

莺寧死後,他幾乎陷入了一股絕望,但是宋天天卻帶給了他驚喜。

宋天天,一直都令他驚喜。

他想,就算歷史再如何固執,就算其餘的事情再如何重複過往,擁有宋天天這樣一個女皇的這樣一個國家,也絕對會有所改變。

他曾經一直小心翼翼。

他曾經無數次告誡着自己,對現在這個外表尚還年幼的女皇,一定要足夠小心,一定要足夠耐心,一定要足夠謹慎,不能讓她蒙上一點塵埃。

無論如何,這個世界上,不能再有另一個葉泉。

但是莺寧之死的打擊,卻令他不由得急躁起來,急着要将一些事情與宋天天說清楚,而沒有花費精力去顧及她的心情。

然後他便發現,宋天天,遠比他原本所想象的要堅強。

宋天天伸出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南之?”

白南之現在瞅着她的這種神情,專注得令她有些受寵若驚。

他回過神來,又沖着她眯起了眼,“還不起來?真的想要露宿野外?”

“露宿野外的話,你會陪我嗎?”

他站起身,垂首一笑,“或許。”

宋天天在地上左右掙紮了一番,終于彈起身來,向他撲去,卻被輕易閃開。

她向前踉跄幾步,又扒上了一棵樹,回頭問道,“南之呀,你難道不覺得這種鍛煉太過頭了?你真的是想要教我習武嗎?”

他扭過頭,顯得有些心虛,“當然。”

宋天天很疑惑:他為什麽要心虛?

難道他真的壓根沒想教她習武,只是在玩弄她?但是他又為什麽要這樣玩弄她?

宋天天想着想着,也有點心虛:難道他已經發現,她正打着“學好了武藝,就算不回去當那個女皇,也可以把南之給強拐到身邊”的小算盤?

她卻不知,白南之其實是在心虛另一件事情。

雖然這個女皇夠堅強,但是要如何才能将女皇培養成他所希望的模樣……這個課題依舊非常艱難。

更何況,其實他并不是一個好老師。

就比如現在要交宋天天習武吧,白南之關于武藝的知識是知道不少,但是那些知識基本就是直接在他腦子裏放着的,至于該如何教人習武——他可不就只能回憶起曾經翻過的幾本武俠小說,然後照着辦呗!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對待感情時的心理年齡,其實還停留在非常幼稚的階段…………

明天更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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