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阻隔

沒想到陶然一聽不讓她參與,反而慌亂,“不行,我要去的,這任務還沒完成呢!”

姜禹耐心問她,“是不是遇到什麽事?莊家有人威脅你,還是有高利貸找上你?”

地下賭莊照樣龍蛇混雜,她一個年輕女孩子,會有應付不來的情況都是在預料之中。

可陶然只拉住他的手,“沒有遇到什麽事,我就是想有始有終而已。”

頓了頓,她又問,“大禹,我想知道,如果賭場被端,裏面被抓住的人會受什麽樣的刑罰?”

“組織經營地下賭場的這幫人已經構成賭博罪,怎麽量刑要看檢察機關和法官。聽韓漱的意思,這回已經算是情節嚴重影響惡劣,三到十年徒刑逃不了,還要繳罰金。”

“那參與賭博的人呢?我是指不坐莊,僅僅來賭錢的那些客人。”

“那也要看情節,如果是以賭博為業的賭棍,或是給莊家提供便利的人可能會治安拘留。”他微微一哂,“你是擔心這個?入戲太深了,還是在賭場認識了新朋友,替他們擔憂?”

她手心裏都是冷汗,不敢告訴姜禹,那種地方也能上演父女重逢的戲碼,可是她到目前為止還一句話都沒跟那人說過。如果行動到此結束,賭場被一鍋端,或許又再難見上一面。

姜禹冷靜替她做決定,“好,收網當天你也去,要帶針孔攝像頭和竊聽器,我們要随時了解裏面的動向。撤的時候不要慌亂,我們的人進去不會傷害到你,我也在外面。”

陶然點頭,偎進他懷裏,“大禹,謝謝你。”

誰沒有一點執念呢?缺失的父愛,半途崩盤的和美家庭,是她整個童年和青春所有疼痛和不快樂的根源。

她想找回這一點親情,哪怕只是聽一句父親不足為信的借口,也好過他的人間蒸發。

林淑言也看出陶然心裏有事,最近腫瘤細胞反反複複,她的精力也越來越差,只有這個小女兒時時令她牽挂着放心不下。

“是不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跟大禹吵架了?”

陶然手中的蘋果削到一半,長而卷的果皮垂在半空,“媽媽,我想問你……你還想見爸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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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淑言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這麽多年來,陶建軍幾乎是她們之間刻意回避的一個話題。陶然一直以為不提是為了避免柳叔叔和柳博延不痛快,畢竟哪個男人都渴望獨占,生父沒死,又有骨肉血緣牽絆着,繼父的地位就顯得尴尬。可如今柳家父子待她們如何一目了然,她才明白其實不提是不想讓林淑言難過。

林淑言接過她削好的蘋果,只在唇邊輕輕咬了一口,咯嘣一聲脆響,撐起精神只說了一句,“他永遠都是你爸爸。”

她從來沒給孩子灌輸過仇恨的思想,夫妻緣盡是敗給現實,敗給他的濫賭,可是血緣親情是斬也斬不斷的,陶建軍直到離開的那一天也還扮演着好父親的角色。

孩子沒對他失望,真是他唯一的財富。

可要說再見……見了又能如何?他們都各自有了新的生活,路是他選的,她被迫接受也不願再怨怼了,人生都快走到終點,什麽都能看的開。

唯一的期望就是陶然平安開心地好好生活。

陶然更加茫然,她該不該去跟父親相認,見面又該說些什麽?

出了房間,她一頭撞進清峭溫暖的懷抱,懷抱的主人火氣很大,咬着牙壓低聲音,“你給我過來!”

柳博延把陶然拎到庭院裏,頭頂一架葡萄剛摘了果,葉子還郁郁蔥蔥一片片連過去,最後那點陽光從葉片間的縫隙灑下來落在兩人身上。

“怎麽了大哥?”她見他臉色不太好,眼睛裏的火苗卻竄的很高。

“你還問我?我要不把你拎出來,你敢不敢當着你媽的面說你明天要跟警方進賭場抄底?”

陶然一驚,“你千萬別告訴她!”

柳博延冷笑一聲,“還知道怕啊?我以為你是孝女,見她身體不好了,也等不及去天堂侍奉她左右呢!不過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不好受,你倒是給我想清楚了再說!”

陶然急的跺腳,“大哥你小聲一點!這對我來說只相當于記者的暗訪,我也是為了我的報道和專欄,姜禹他們确定沒有危險才讓我參與的,千萬別讓媽媽知道了擔心。”

柳博延深吸一口氣,“又是姜禹,你為了一個男人連命都不要了是不是?賭場裏都是什麽人你知不知道,逼急了他們什麽都幹得出來!”

“那你為什麽去賭?”陶然在賭桌上鍛煉出幾分喜怒不形于色,奇異地冷靜,“我開始以為大哥你也陷進賭局裏,像我爸當年一樣。你知不知道一個家庭只要有一個人賭,就是巨大的無底洞,金山銀山幸福美滿都要統統填進去!”

柳博延僵住,“我那只是……”

“只是消遣對不對?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消遣,還是因為夠刺激,可以暫時麻痹壓力和其他的不愉快。”她笑了笑,“有時我們稱之為空虛,短暫的也好長久的也好,最後真的就有人為了填補這種空虛弄得妻離子散了。”

柳博延臉色難看,“你別拿我跟你那賭鬼老爸比!總之我不同意你再參加這種行動,你不方便開口,我去跟警方說!”

他一言九鼎,強勢起來比姜禹還難應付。陶然只得讨價還價,“明天是最後一次。”

他斜睨她一眼,“我知道,所以才更不能讓你去。”

讓她冒這樣的兇險,他沒有當面揍姜禹一頓就算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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