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急剎車把閉目養神的王晨他們都驚醒了，原來這條山路的轉彎處有一輛車撞到山壁，司機差點就撞了上去了。看那條剎車痕大概是轉彎時車速沒減慢而且雪後路太滑了吧。王晨跟着大家下了車待命，他們的領隊先過去視察了一下車內情況就立刻有條不絮地指揮救人，修車，求援。又在大巴車廂底下取出兩部山地車，安排了兩位年輕的醫生騎車去小鎮去請救援。現在這輛轎車打橫攔在路中間，看那車頭撞得稀巴爛的很難修得好，像他們開的這種大巴和貨車根本就沒法越過去，只能等着把它拖走才能通車。天氣那麽冷，也不能讓大家在這沒信號只能拔緊急電話的地方等着，而且還有傷者呢。轎車裏一共有四個傷者，三個大人一男兩女都是頭部受了傷暈了過去，只剩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沒什麽事，他坐在後座又系了安全帶，只有少許的撞傷。不過顯然他受了驚吓，一直都在哭，大夥無論怎麽安撫都停不下來。王晨看到小男孩就想起了兒子們小昊和小昱，他忙走過去從同伴手裏接過小孩子抱着。山裏天氣很冷，王晨見他們的外科醫師們都在，應該暫時用不着他了，就抱着小男孩進去車裏坐。那裏暖和好多。王晨輕輕地把小男孩的腦袋按在他胸前然後拍着他的背，這種心貼心抱法很容易給人安全感。慢慢地小男孩就安靜下來了，只偶爾抽泣一下。隊友拿了一盒牛奶給小男孩喝。大家都等着警察快快到來處理事故現場，他們都很想趕快到小鎮好打電話回家報平安。不知是天氣問題還是人為的什麽因素，一直等到傍晚，救援車才姍姍來遲。幸好他們都是醫生，車裏的藥物食品都還算齊全，傷者們都沒有太大的問題。在等待的大半天時間裏，這班義工們分工合作去拾柴枝生火燒水沖咖啡煮面，樂呵呵的好像在外野營一樣，王晨也很開心地抱着小男孩看着他們嘻嘻哈哈地鬧。還有些年輕的醫生決定結伴走路去小鎮，反正已經都走了大半的路程了。可能救護車和民警還沒來到，他們就已經走到小鎮了吧。那個小男孩一直緊緊粘在王晨身上，誰也不給抱。王晨笑着抱着他一起吃面，然後又給他講故事，就跟平時對小昊小昱一樣。惹得年紀大一點的女醫師們都想着回去後就給王晨介紹對象了。好不容易大家終于到小鎮了，這時已經是深夜了。王晨早打開了手機，但信號不穩定，過了好一會才終于有信號了，頓時未接來電，留言和短訊都瞬間爆滿了。都是周嘉文的電話和短訊，裏面還有小昊小昱的留言。王晨趕緊打了個電話給周嘉文報平安。電話剛響周嘉文就立刻接通了，王晨跟他大略地講了事故經過，周嘉文沉默了好一會才說明天會和雙胞胎去縣城接他回家。王晨本來想拒絕，但聽着他悶悶的聲音還是答應了。分開那麽久，他也很想念周嘉文和小昊小昱。

周嘉文今天都急壞了，按王晨的行程，本來應該中午就能打通的電話卻一直都不在服務區內。打給其他的義工醫生也一樣的打不通，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小昊小昱已經兩個星期沒見到爸爸也沒跟爸爸說過電話了，這些天一直都悶悶不樂，好幾次都哭着喊着要找爸爸。周嘉文也沒法靜下心來，只不停地打電話。大家看在眼裏也沒法安慰，只能找人去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一直到了傍晚才聽說是車禍，但不知道具體情況到底如何？大家都很焦急，周嘉文一聽到車禍就想立刻過去，被周爸爸拉住了。如果真的發生那麽大的車禍早就報導了，現在天已經黑了，周爸爸讓周嘉文再等一等，他立刻去了解具體情況，如果真的出事他們一起趕過去。周嘉文抱着小昊小昱去他房間裏哄着他們睡覺，依然不停地拔着王晨的電話，心裏像貓抓一樣着急，直到接到了王晨的電話，這才松了一口氣。兩人自從确立關系後就沒分開過這麽久，周嘉文很想念王晨。雖然平時他們都很忙，但起碼會見到會聽到聲音。這兩周杳無音訊的周嘉文比任何時候都想他擔心他。第二天清早，王晨他們立刻起程回B市。到達縣城時已經是下午了，王晨下了車跟大家告別。他們今天不會在縣城停留而是直接開回B市，大概晚上就到了。王晨下了車後就打了電話給周嘉文，問了地址後坐的士直奔酒店。周嘉文正帶着小昊小昱已經在門口等他了，粉團一樣的兩個小包子很引人注意。一見王晨下了車，小昊小昱就眼睛發亮，一邊努力想掙脫周嘉文的手一邊叫着“爸爸，爸爸。”周嘉文可不敢松手，由得小昊小昱在那蹦跳折騰。酒店門口人來人往的他也怕會丢了他們啊。王晨笑着奔到周嘉文面前仰起臉對他欣喜地咧嘴笑了笑就彎下腰，把兩個争先恐後撲向他的可愛兒子抱在懷裏親了又親，嘻笑了好一會兒還不放手。周嘉文摸了摸王晨的頭，然後拖着那父子三人進了酒店。外面很冷啊，雖然是溫情時刻但也不能因此患感冒吧？

王晨看起來明顯地瘦了，但精神很好，笑起來比外面冬日的陽光還要溫暖燦爛。周嘉文在酒店裏訂了一個套房，想着王晨今天應該挺累的，周嘉文打算大家在這裏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才回家。吃過飯後，四人回了房間，周嘉文把王晨的大背包放下後就轉身用力地把王晨抱在懷裏，把這些日子的思念和擔心都化成親吻。越吻越用力，王晨的嘴唇被周嘉文咬得很痛，連腰也被勒痛了，他知道令周嘉文擔心了，安撫地拍着他的背讓他放松。洗了個澡出來，王晨見到嘉文正笑眯眯地半躺在床上給小昊小昱講故事。王晨走過去在他們身邊坐下一把抱起小昱響亮地親了一下小臉蛋，小昊一見馬上自動自覺地爬到爸爸身上挂着也要親親。王晨呵呵地笑了起來，湊過去也在小昊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有兒子們在身邊就是開心啊。周嘉文伸手就把小昊抱了過去也親了一口，兩個小包子都呵呵笑了起來。王晨逗着兒子們：“怎麽不留在家裏跟着思明哥哥學習了？爸爸之前想帶你們去玩你們都不去。”

“爸爸，我很想你。”

“是呀，爸爸。你不在家我們很不開心。”

“真的嗎？”

“真的，爸爸。以後你去哪裏我們也要和你一起去，是吧，小昱？”

“是呀，爸爸。你不能再把我們丢下了。”

“去哪裏都一起去？就算思明哥哥不去，你們也要跟着爸爸一起去？”王晨笑着問雙胞胎，周嘉文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只要和爸爸在一起就好，我和小昊要跟爸爸在一起。”小昱說完就轉身抓住王晨的衣服站起來，用兩只小胖手圈住了王晨的脖子伏在他身上，王晨抱緊兒子輕拍着他的背。小昊見狀也想撲過去，被周嘉文抱住了。“爸爸，我要爸爸抱……”小昊身子扭得像毛毛蟲一樣跟周嘉文對抗着，周嘉文笑着按住他說：“着什麽急嘛，你爸爸現在抱不了兩個。等一下你和小昱對換。”小昊聽了周嘉文的話擡頭看了看爸爸，果然，小昱抱住爸爸後前面就沒他位置了，不過由後面抱着也可以。王晨聽了他們的話笑着睇了周嘉文一眼，周嘉文回他一個大大的笑臉。王晨低頭親了一下小昱白嫩嫩的小額頭就把他交給周嘉文，然後把一直動來動去的小昊同學抱起來在他嫩嫩的臉蛋大力地親了又親，還特別地弄出很響亮的聲，直把他逗得咯咯大笑。周嘉文感覺得王晨變了，前段時間的事讓王晨消沉了一段時間，雖然他經常笑着，但周嘉文知道他并不是真的開心。現在看着他燦爛的笑臉，臉上那耀人的光彩就好像跟以前一樣。周嘉文不由呵呵笑了起來，張開手臂把他們父子三人都抱在懷裏。把雙胞胎哄睡後，王晨起來倒了兩杯水，他有些話想跟周嘉文說。周嘉文也看出來了，笑着站了起來接過水杯說：“你有什麽話想說就說出來吧。”

“我想春節後回G市工作一段時間。”

“為什麽？因為我媽？”

“也不是。我想自己能獨立一點。嘉文，自從我到B市後，無論是學習還是工作，都是你和周爺爺他們幫我一一安排的。雖然你們給我指的方向都是最好的。但我覺得自己挺沒用的，就像一個扯線公仔一樣，你們指向哪我就走向哪。問題不在你們身上，而是我心态有些不大好，我想改過來。”

“王晨……你跟着我不好嗎？”

“我很願意跟着你。但我現在的情形不是跟着你而是依賴着你。如果哪一天你不在我身邊了，我會不會就此倒下？我離開G市是為了要逃避方立振，因為我認為我和他的關系不會平等。然後我遇到了你，其實我依然覺得自己差你一大截，但我很想跟你在一起，所以一直都很努力地想要拉近我們的差距，想自己變得更好一點更完美一點。但後來慢慢就變味了，你難道不覺得我已經變得只會圍着你和兒子們轉嗎？我覺得自己在這段日子裏已經變得毫無主見也沒有原則，整個心思都放在感情上面，看待問題也變得有些偏面，自己的眼界也慢慢變窄了。就算你不嫌棄我變得庸俗，我自己也沒法忍受這樣的自己。我本意是想跟上你的步伐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但現在的我變得很軟弱只想着要依附你……嘉文，我很想改變一下。想變得堅強一點，自立一點，也勇敢一點。以後遇事也不想再逃避。”

“你這樣說我會以為你想跟我分手。”

“只是在不同地區工作一段時間，我怎可能想跟你分手？你知道我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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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不介意你現在這樣依賴我的。”

“那以後呢？你要一個跟不上你腳步的伴侶嗎？當我的個性沒了，人也老了，氣質不見了，那時我就是一個乏味可陳的人了。嘉文，你希望我變成那樣？”

“……”

“嘉文，我很不喜歡現在這樣的狀态。我們的人生還很長，我想以後開開心心地和你走下去。”

“……”

“B市到G市只需坐三個多小時的飛機，我們可以随時見面的。嘉文，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王晨，是我做得不好，如果我做得好一點，我們現在就很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了。”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有你愛我我很感恩。”

“那你确定回G市？”

“是的，在小山村裏我就有這個念頭。大家都很獨立能幹，顯得自己更無能了。我希望自己能成熟一些，不能只讓你付出，我也想以後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既然你下了決心那就做吧，如果有什麽事要跟我說。”

“嗯，嘉文，謝謝你。”

“為什麽要謝我？”

“感謝你理解我啊。”

“這樣，你得準備一份謝禮。”

“行，回家就送你一份大禮。”

“一言既出，”

“驷馬難追！”

王晨和周嘉文笑着拍掌為盟，然後抱在一起細細給周嘉文講在小山村發生的事情和各式病例，說着說着早就累斃了的兩人就進入了黑甜夢鄉裏。

回到B市，王晨詳細記錄了這次義診時接觸到的病例，依然跟着周爸爸出診，剩下的時間王晨就陪着雙胞胎到處吃喝玩樂。這次小昊小昱不再跟着思明哥哥進行精英教育了，有爸爸陪着比什麽都好。王晨跟周爺爺他們說了自己的打算，沒想到周爺爺周爸爸竟然都支持他，叫他有什麽需要就直接跟他們提。反而周媽媽有些不安，覺得王晨可能是因為自己才選擇離開的。不過她也沒說什麽，兒子的事情她不想再插手了。

春節過後，王晨就帶着雙胞胎回到了G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