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醜聞(下)

盛伯雍的聲音明明沒有任何的波瀾,但是沈鶴還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故國》拍攝完後沒幾天,那個突然冒出來說自己誘.奸他人的醜聞。

老實說,娛樂圈裏什麽空穴來風的事沒有出現過。但是宋霖的這樁醜聞實在太要命,影響也太大,一度讓總局打算徹底封殺他,以免鬧出更大的問題來。圈子裏私底下的權色交易,潛規則,這都不是總局會去管的事情,但是宋霖的事,卻涉及到了誘.奸。

說的好聽是誘.奸,難聽就是強.奸。更重要的是,這樁醜聞的對象,是個沒演過幾部戲的十幾歲未成年小姑娘。把事情爆出來的是給小姑娘修手機的人,首先在網上出現的據說是從小姑娘手機裏翻到的一段錄像,因為燈光昏暗,看不清畫面裏的人到底是誰,但是小姑娘一直喊的是宋霖的名字。之後又陸續爆出小姑娘偷拍的宋霖睡着的照片。盡管宋霖反複強調辯解自己并沒有和小姑娘單獨相處過,更沒有發生過任何關系。但是視頻和照片的存在,就好像兩座大山,将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解釋的再多,也沒有人願意相信他是無辜的。甚至就連闫寧那時候,都有意疏遠了他。公司更是直接暫停了他所有的通告。他的家被人圍堵,車子被人扔石塊,就連大王有時候蹲在窗邊,都會被路過的人砸石頭。

那段時間,對宋霖來說,就是煎熬。

直到電影節開始前一個月,事情終于水落石出--小姑娘的确是被人誘.奸的,但誘.奸她的不是宋霖,而是圈子裏經常給宋霖當替身的一個青年演員,為了能夠看起來更像宋霖,他甚至去國外動了手術。事發之後,他就逃得不見了蹤影,小姑娘滿心以為和自己發生關系的是宋霖,所以才在事情曝光之後一直強調宋霖的名字。

拜這段醜聞所賜,一向珍惜自己名聲的宋霖成了最無辜的受害者。他不能去怨恨小姑娘,因為對方是受到最大傷害的人,他甚至沒辦法找那個青年問一問原因,因為對方被抓之後很快就入獄了,連句解釋都沒有。到最後,寰球解除了對他的冷藏,也重新讓賀阗給他接新的通告。那些在過去的漫長時光裏支持他的朋友們,紛紛祝賀他證明了自己的清白,而那些被誤導從而猜疑他并且報複他的人,事後都扭過了頭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因為有過這段經歷,當盛伯雍提起的時候,沈鶴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而之後盛伯雍的解釋,更讓沈鶴明白,這個男人到底在擔心什麽。

“等《天工》上映的時候,你露臉的機會就會比現在要多,再加上《金戈鐵馬》過段時間就要開始的第一波宣傳,你會被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知道你有紅的跡象,你和女性在一起的照片,只要有親密角度的,都可能随時随地被記者抛出來。到那時候,你可能還沒紅就先爆出緋聞,直接影響粉絲對你的印象。”

兩人一前一後從藥房出來的時候,收銀臺的小妹還跟在後面咔嚓咔嚓地拍照片,見盛伯雍回頭打了個手勢,這才見好就收,不依不舍地目送他們穿過馬路。

“和同性在一起的時候,被粉絲或者記者拍到,問題都不會特別大,但是和異性在一起,就一定要尤其注意。”盛伯雍一直在說話,口氣認真的就好像一個前輩在不斷對後背諄諄教誨。

如果沈鶴不是還記得那天盛伯雍在他耳邊問的那句話,也許他會真信了這是前輩在指點後輩。

“最近一連串的事情都和衛彥脫不了關系,寰球那邊現在已經決定先把他的通告都停了,拍完《金戈鐵馬》之後再看他具體表現。”盛伯雍單刀直入,“他現在直接把你跟柳言明看作勁敵,就算寰球給了警告,大概不出幾天還是會動手報複。剛才那個女孩也可能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傳來的叫嚷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幾個大男人抱着手裏的一個包,頂着岸堤旁吹來的寒風狂奔,後面的女孩脫了高跟鞋,赤着一雙腳也在拼命地逃跑,而他們之後一邊跑一邊叫喊的人是……柳言明的小助理?

路邊不少人都盯着這一串人在看,有人以為是發生了搶劫案,卷了袖子就沖上去幫忙抓人。

“沈鶴!沈鶴!抓着那幾個人!他們剛才拍了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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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助理看着娃娃臉,平時說話也都輕聲細語的,說大聲了就容易臉紅。可這會兒嗓門極大,一聽就知道是真出了問題。

拍了柳言明?

沈鶴看了眼小助理的神情,當下眉頭一皺,剛邁出一步,身邊的盛伯雍已經先一步跑了過去,幾下抓住一個男人的胳膊把人咣當一聲摔在了地上控制住。

幫忙的路人可能不認得小助理,也不認識沈鶴,但是看到這個突然跑過來幾下制服一個人的青年,紛紛睜大了眼,更加賣力地幫忙。不多會功夫,幾個帶着相機的男人都被壓在了地上。

“還有那個女的!別讓她跑了!”

小助理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眼看着那個光腳跑路的女孩越跑越遠,心急大喊。

沈鶴把手裏的藥扔給還在喘氣的小助理,邁開步子就去追那個女孩。女孩跑得很快,手裏好像緊緊抓着什麽。沈鶴斂眉,伸手一把抓住女孩的胳膊,往後一拉,剛要控制住女孩,對方回過身來卻一拳揮過來。

這個拳頭雖然沈鶴有意識地避了避,但到底還是“咚”一聲砸在了他的心口。

女孩子的拳頭本該沒多少力氣,也許是因為情急之下的關系,這一拳很用力。打在沈鶴心口的時候,劇痛突然從心髒處傳來,疼得他下意識松開了手。

那女孩趁機咬牙逃跑,沈鶴彎着腰追了幾步,心口疼得差點要跪下。如果不是有人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大概接下來該打的電話就不是110,而是120了。

那幾個男人被小助理和好心的路人扭送進了派出所,盛伯雍扶着沈鶴找到正在照看柳言明的陳大少,攔下一輛的士就要往醫院去。

“回酒店。”

“你必須去醫院。”隔開坐在左邊醉得有些東倒西歪的柳言明,盛伯雍皺着眉頭,不敢把手從沈鶴的肩頭松開一一點點。青年的眉頭一直微微皺着,額頭上都是冷汗,嘴唇也青白的讓人覺得心驚……只要想起來他幾個月前才動過心髒移植手術,盛伯雍就不敢大意地放任他就這麽回酒店。

“回酒店……休息一晚上就可以了……”

沈鶴說話時呼吸有些粗重,怎麽聽都不像是沒有問題的樣子。他越說話,盛伯雍就越不可能就這樣把人送回酒店。那開車的師傅大概也覺得不對頭,把一輛的士開出了跑車的感覺,很快就趕到了最近的一家綜合醫院。

整個檢查流程,盛伯雍都待在門外,柳言明坐在門口的凳子上,仰着頭呼嚕呼嚕地睡着,看起來絲毫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哪些事情。盛伯雍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問經過的值班護士借了支筆。

沈鶴做好檢查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男人高大的背影站在門口椅子旁,微微低着頭,似乎在做些什麽。旁邊站着的護士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竟然直接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這才接過盛伯雍遞過去的筆,抓着筆興奮地離開。

“你在幹什麽?”

沈鶴探頭就要去看,盛伯雍聽到聲音猛地轉身把人擋在了身前,臉上的神情淡淡的,但是眼底流露的是藏不住的尴尬。沈鶴只看到他沒辦法全部遮擋住的柳言明的長腿,收回目光,又問,“柳哥還睡着?”

“睡着比發酒瘋好。”盛伯雍咳嗽兩聲,見沈鶴臉色比之前好看了不少,稍稍松了口氣,“身體好點沒有,醫生怎麽說?”因為知道沈鶴并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盛伯雍到達醫院後并沒有跟着他去見醫生,而是老老實實的留在門口等着。但說實話,他心裏頭有些害怕。

他不可能再眼睜睜的看着這個人在自己的面前出事。

同樣的噩夢,經歷過一次就足以終身痛苦了。

“沒什麽問題,就是那一拳打過來的時候,力氣有點大,我一時沒防備下被打疼了。”沈鶴随口這麽一說,并不打算仔細解釋什麽。

剛和醫生見面的時候,值班醫生只是例行詢問了他過去有沒有什麽病症,他老實說了心髒移植的事,醫生本來沒什麽表情的臉頓時緊張了起來。好在經過簡單的檢查後,發現心髒并沒有出什麽問題,只能把當時的疼痛反應歸類到應激上。

這些沈鶴目前都不會告訴別人。他繞過盛伯雍看了一眼柳言明,愣了愣,噗的一聲笑了起來:“盛哥,這是你畫的?”

靠着椅背仰着頭睡大覺的柳言明,張着嘴大呼,嘴巴一圈被人用筆淩亂地畫上了胡子,眼眶也給畫了幾圈。可能是睡得太熟了,被畫的這一位除了偶爾擡手撓撓臉,并沒有睜開眼。然而畫的人,這時候卻已經扭過頭,似乎在看牆面上張貼着的急救小知識,唯獨耳朵有些發紅。

至于那睡得昏天暗地的柳言明,大概壓根不知道自己究竟被畫成這副鬼樣子後,還被路過的不少小護士笑嘻嘻的拍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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