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永遠沒有光輝的照耀，黑暗一直蔓延，直至覆蓋整個天幕，就算是璀璨的星星也無法驅散這永恒的冰冷黑暗，終是退讓黯淡，高潔的皓月也染上了妖異的紅。
黑色的土壤上比鮮血更豔麗的熔漿縱橫交錯，放眼而去随處可見的是破碎的磚塊和瓦礫，以及交織的白骨。
無數罪惡，無數血腥彌漫在這片土地上，不曾停歇，不曾化解。
唐淵和希拉浮在半空中，注視着這已經完全變樣的深淵。 在空中如履平地，肆意行走，這是對于規則的高深的掌控之道。
希拉微怔，為什麽才離開不久，深淵就完全變成了這個樣子。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将一個界域改變成這樣，這……已經近乎神跡。
難道是世界管理者？
他下意識地否定了這個答案，在所獲取的信息中，管理者并不能随意離開世界的中心，否則他早就親自出手了。
然後他望向唐淵，掌握深淵之力最多的就是深淵之王，所以這一切是他做的？
唐淵注意到了他的視線，輕輕一笑，輕輕向前走了十多步，然後轉過身來看着他，大方地承認道：“沒錯，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為什麽？”希拉疑惑地問道。
“為什麽？”
唐淵垂下頭，用仿若嘆息一般的聲音輕輕重複了一遍。
然後猛地笑了起來，笑聲很大，他似乎聽到了什麽極端可笑的事，甚至笑得彎下身體，直不起腰。
“你居然問我為什麽？”
唐淵重新整理好情緒，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珠，嘴角仍舊微微上揚，那是一個極端妖異的弧度。
希拉突然有種不安感，似乎有什麽已經超出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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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已經到達了深淵，而我是深淵之主，能隔絕除任何氣息，也就是說現在這裏只有我們了……”
“等等，我好像忘記了什麽事？是什麽呢？”
唐淵伸手按了按額頭，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他興奮地一手握拳敲擊了另一只手的掌心，恍然大悟地說道：“對，告訴你我現在是深淵之主……”
他的目光直直指向希拉，比血液紅的更純粹的瞳仁中只倒映着那一個渾身都是冷色調的身影。
然後笑着宣布道：“也就是說，整個深淵都完全由我掌控，任何在這個深淵中的生靈都不能違背我的意願。”
“所以說，給你一個機會……”
他頓了頓，然後用一種輕若嘆息般的語言述說道。
“現在的你，想逃還來的急噢……”
“接下來的我可能會展現出最真實的自己，連我自己都覺得醜陋得可怕呢……”
唐淵輕描淡寫地說着，漠然地看着希拉，眼中一片空茫，嘴角無笑，顯然他是認真的。
“……”希拉沉默，他突然發現這次外力作用之下的分開，對唐淵造成的影響比他想象中的似乎要大的多。
“怎麽，不回答嗎？快點做出決定，我沒有那麽多耐心，不會等你那麽久。”唐淵催促道。
“我不會離開你。”希拉全神貫注地注視着唐淵，一字一頓堅定地說道。
然而這句仿若宣誓般表明內心的話并沒有打動唐淵。
唐淵聽到後反而仰起脖頸，大笑起來，在眼淚流出眼眶的那一瞬間，他捂住了半張臉，僅留出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的嘴角。
他低喃道：“真的是感人的宣誓呢……”
“難怪那時候的我會信以為真。”
“算了……”
“讓我們繼續那個在天堂所說的問題吧。”
他放下手，露出微紅的眼角，淡淡的紅痕就像是哭過的痕跡。
“你哭了嗎？”希拉皺眉，向前走了幾步，想看個清楚。
“我怎麽可能會哭？”然而唐淵笑着反駁道，然後向後退了幾步，和希拉保持原有的距離。
“這個距離更适合我們。”
希拉沉默，終是不再前行。
他和唐淵明明只有十多步的距離，但似乎猶如生與死的距離，太過遙遠。
他感覺他似乎不小心弄丢了什麽珍貴的東西。
“那麽，第一個問題，我在拍賣場上說過什麽？”唐淵輕輕問道。
“……不要離開你。”并不懂得再問這一個問題的理由，希拉遲疑了一下，回答道。
“不，我說的是請天使大人也不要離開我，否則我會做出連自己也覺得很可怕的事。”
并不等希拉的反應，唐淵又繼續問出第二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在黑霧淵外，你對我說過什麽？”
“沒有生靈可以把我帶離你身邊，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只會變得比勒斯更可怕……”
希拉感覺他的聲音變得十分艱澀，如鲠在喉，卡的難受。
唐淵絲毫沒有暫停的意思，又繼續問出下一個問題。
“那麽第三個問題，也是最後的問題……”
他頓了頓，然後嗤笑一聲，終是看着希拉，吐出了致命一擊：“那麽，我親愛的天使大人，你做到了嗎？”
“……對不……”希拉先是沉默，然後垂下頭，銀色順直的長發自然而然地垂下，他的臉陷入淺薄的陰影中，輕得仿若嘆息一般的言語從中溢出。
“但”，然而唐淵猛地打斷了他的道歉，用咆哮般的語氣吼道：“你卻沒有做到啊！”
“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裏！”
“沒有遵守你的諾言！”
“你什麽都沒有做到啊！”
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爆發，物極必反，壓縮到極致的那一刻就是爆發的那一刻。
從不在一起的那一刻開始，所累計的無數負面情緒終于轟然爆發出來。
“……”希拉已經無話可說，因為那都是事實。
喧嚣之後，四周變得一片沉寂，仿若靜止。
“……抱歉，我失控了。”唐淵在感情極致爆發下終于沉靜了下來。
“不，或許我一直沒有控制住自已，又怎麽說自己失控了呢？”他的嘴角勾起嘲弄的笑，似乎在嘲笑別人，嘲笑自己，亦或是整個世界。
然後他微微挑起眼角望向希拉，他的嘴角維持着一個不悲不喜的弧度，蒼白得幾乎病态的皮膚溫度看起來溫度極低，豔麗的臉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刀刃冷光四溢，令人不敢直視。
這才是真正的深淵之主，高傲而冰冷，他輕輕地說：“你知道嗎？”
“我曾給過你一樣我自己也不曾擁有的東西，那樣東西對我來說就像是一條鎖鏈，鎖住了我沾滿血腥的刀刃，鎖住我肆意妄為的心。”
“然而鎖鏈卻在有一天自己掉了，因為那樣東西的主人不見了，那樣東西也就此丢了，所以猛獸脫枷，肆意馳騁……”
“然後，作為他出獄的第一個狂歡就是噬主……”
“那麽以深淵之主的名義請問，親愛的天使大人，你準備好了嗎？”
“……”希拉依舊沉默。
唐淵也不在意，他緩緩對希拉張開手掌，受到深淵之主的敕令，無數熔漿成條狀迅速飛向天空，在半空中相互交彙，組成鎖鏈的形狀，而鏈頭卻成八面刃狀，一但攻擊，就會立即穿透對手的身體，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微微彎曲的鏈身，讓它如同一條吐信的毒蛇，直直射向希拉。
希拉卻沒有任何抵抗，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然後微微挑起唇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如冰雪般寒氣四溢的雙眼融化成一江春水，溫暖得動人心弦。
順着鎖鏈的力道被釘在在半空中，他的背後也是無數的鎖鏈，它們互相交織成網，他就像蜘蛛網粘住的蝴蝶，無論怎麽掙紮也無法逃脫。
當然，他也沒有想過要逃。
唐淵順着鎖鏈緩緩走進希拉，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會兒。
然後輕輕俯下身體，壓在希拉身上，在他的額上印上一個輕柔的吻。
他輕的仿若嘆息一般的聲音在希拉的耳畔響起。
“為什麽不躲開？”
“因為無論是深淵之王還是深淵之主，你都是我的唐淵。”希拉輕輕閉上了雙眼，溫柔地說道。
然而唐淵的回答卻是猛地狠狠咬了希拉的耳垂一口，在他重新移開牙齒的那一刻，原處只留下了一個見血的牙印，有些微微的紅腫。
唐淵伏在希拉的身上，赤紅色的漂亮瞳仁專注地看着他，淡淡地敘述道。
“你知道嗎？”
“在我離開黑霧淵，卻沒有看到你的身影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是毀滅，既然這個深淵留不住你，那就毀滅好了……”
“然而我最終做的卻是留下這個地方，留下大半的深淵子民，因為怕你喜歡這裏……”
“在我想要燃起戰火，攻打地獄，奪下整個世界來禁锢你的時候……”
“我卻和地獄開始了結盟，因為路西法告訴我他能找到你……”
“在我憤怒得想要毀滅天堂的時候……”
“我卻只是停在那裏等你，因為米迦勒告訴我你曾在那裏生活過，那裏有你無數回憶……”
然後他頓了一下，露出一個悲傷的笑容。
“明明說好了要撕下你的翅膀，折斷你的四肢，最終結果确是，僅僅把你禁锢起來，不舍得在你的身體上留下任何傷口，甚至把熔漿的溫度降到正常，為了不燒傷你的皮膚。”
“這樣的我，是不是真的是蠢透了……”
“……是，真的是蠢到底了。”
希拉輕輕笑着這樣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第一更獻上，為手殘的作者撒花，居然這麽久才寫完QAQ
小劇場——論“從不在你的身體上留傷口”這句話的正确性
希拉：你真的确定你不會在我身體上留下任何傷口嗎？
唐淵：當然，我那麽愛惜你。
希拉（掀開衣服，幾乎覆蓋了大半個身體的吻痕）：這是什麽？
唐淵（臉紅，扯下他的衣服蓋住）：你就知道恃寵而驕，随便掀衣服，被別人看見了怎麽辦？你可是有家室的天使了！
希拉（親一下）：……
唐淵（臉紅）：好吧，以後只準給我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