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風月

喬育木帶奶奶踏上草原之旅這天, 恰好是喬栖補考科目二的日子。

溫辭樹直接從山上把她送去考場。

她很久沒練車,誰知考試當天竟然很順利的就通過了。

從考場出來之後,喬栖破天荒的大方了一回, 打電話請朋友們去唱歌,說是慶祝考試順利通過。還讓溫辭樹也把他朋友叫上, 說什麽, 人多熱鬧。

這天晚上, 喬栖包了個VIP包廂。

酒水和零食都不含糊, 擺了滿滿一桌子。

喬栖是最嗨的那個人。

她從《過火》唱到《死了都要愛》。

唱回春丹的《夢特別嬌》時, 她把歌詞“像我這樣的浪子, 怎麽可能有初戀”改成了“像我這樣的靓女,怎麽可能有初戀”。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氣氛被她帶動的異常熱鬧。

溫辭樹是其中最無趣的一個人,坐在沙發一隅,不怎麽說話, 偶爾笑笑。

張杳忽然想到高三班長過生日, 喊大家去KTV慶祝。

當時對門那個包廂的門沒有關嚴, 唱歌的聲音太大了,溫辭樹坐在門邊,就想去給他們提醒一聲, 而張杳恰好要上廁所,就和溫辭樹一起過去了。

誰知對門包廂,竟全是眼熟的人。

正是喬栖他們。

張杳下意識去看溫辭樹,只見他肉眼可見的沉默了下來, 目光裏有羨慕, 也有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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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七八年了吧, 當初玩在一起的這幫人, 現在也一個不少全都在這個包廂裏。

當初怎麽搶話筒飙高音,現在還是怎麽搶話筒飙高音。

他們真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小團體堅不可破,任誰都別想入侵的樣子。

而溫辭樹,從小就這麽注視着他們玩玩鬧鬧到大。

好在現在,他不再是站在門口,而是可以坐在包廂裏。

張杳用胳膊碰了碰他:“從門口,到沙發,你走了七八年。”

溫辭樹無聲轉過臉,看了張杳一眼,又很快轉回去。

看了玩得正起勁的喬栖一眼,他淡淡的笑了。

張杳并不知道這抹笑是什麽意思。

而在溫辭樹心裏,這是一種滿足。

不去喟嘆那些不被你知悉的歲月,我只願意記得,我也曾到過你身邊。

并且還會為越靠越近而努力。

何平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會兒溫辭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溫辭樹看向喬栖的目光好溫柔。

他心裏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等到酒過三巡之後,他把喬栖單獨叫了出來。

“有什麽事不能在裏面說,還非得發消息把我叫出來?”喬栖比何平晚出來兩分鐘。

何平把喬栖拉到一間沒有人的包間裏,虛掩着關上了門。

“你和溫辭樹怎麽樣了?”何平問。

“什麽怎麽樣了,就那樣呗。”喬栖煩得要命,“一點破事搞得神神秘秘,你耽誤姐開演唱會了知道嗎?”

她正唱在興頭上,轉身就要走。

何平擋在門口,說:“我在你身上投資了十萬塊錢诶,我不能關心關心嗎?”

他這麽一說,喬栖來火了:“十萬塊是你的錢還是下的注你自己心裏清楚,還騙我說五萬,你當我傻?”

“那也是你白賺的啊!你不該上點心嗎?”

“靠,我奶奶身體不好都要死了,好不容易出來放松一下,你現在和我聊這些?”兩個人越說聲音越大,聽起來像吵架似的。

“這不是看你狀态還行我才提一嘴嗎……”

“什麽賭約?賭的什麽?”

喬栖和何平吵得正起勁,轉眼一看——孫安琪和段飛揚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門口。

何平懊惱的拍了拍腦門。

喬栖倒淡定,皮笑肉不笑說:“就是你男票為了搞雄競,花錢讓我勾搭溫辭樹。”

“What?”孫安琪下巴快掉到胸口上了。

段飛揚卻聽明白了,敢情兒喬栖對溫辭樹只是有契約在身,不摻雜感情。

他神色莫名變輕松了許多,眉目舒展開來。

孫安琪沒有段飛揚反應那麽快,但慢吞吞的也明白了過來,呸了一聲,大罵喬栖:“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你他媽的窩邊草要吃兔子?”

喬栖吐了吐舌頭,滿不在乎說:“問你家老何,都是他指使的。”

孫安琪剜了一眼何平,忿忿壓下一口氣,卻沒工夫先處置他,又繼續盤問喬栖:“你為什麽要答應這麽荒謬的賭約啊?”

“我……”這個問題竟讓喬栖語噎了片刻。

或許是因為較一個勁,賭一口氣,不能接受自己使出渾身解數,還不能讓這個男人的眼眸中染上一絲豔色。

也有可能是因為他身上确實有吸引她的地方,比如她想擁有,卻偏偏缺少的平和與安然。

當然,也有可能就是因為那十萬塊錢的誘惑……

人與人之間的磁場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如果她的攻略對象要換成另一個人,她還不一定爽快答應。

總之,個中緣由,真論起來,她真說不清。

或許就是這份“說不清”,才是一切故事的開始。

“我就是喜歡錢呗。”喬栖最終給了孫安琪一個很符合她“人設”的理由。

孫安琪無奈的垮了垮肩膀:“虧我還和周可悄悄說看你倆像假戲真做似的。”

喬栖眼皮一跳。

只聽孫安琪認真看着她:“一對男女站在一起,是戀人還是朋友,那個磁場是不一樣的,我和周可都覺得你倆百分百是戀愛狀态!”

喬栖眼神閃躲了一下,低下頭嗫嚅道:“有嗎……”

“我的天,瞧瞧你,瞧瞧你……”孫安琪連連搖頭,“真想給你面鏡子讓你看看你剛才說這倆字的時候,是多春心蕩漾。”

喬栖眼皮跳了跳,覺得心尖也跳了跳。

一時竟接不上話,耳朵和臉頰控制不住的發燙。

何平哈哈大笑:“不會他還沒淪陷,你已經快丢魂了吧?”

“笑屁啊,她輸了你要賠錢的,你還笑得出來?”孫安琪罵道。

一直站在旁邊不說話的段飛揚開口了:“所以小喬到底對溫辭樹什麽感覺?”

喬栖心裏鼓鼓漲漲的,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她很清楚這代表什麽,但她不願在朋友們面前承認。

“當然是沒什麽感覺了,我還要賺何平的十萬塊錢呢。”

孫安琪聞言,嘆氣說:“就怕某人是‘不識廬山真面目’。”

說完她也沒工夫再管別人的事了,揪着何平的耳朵,把他提溜了出去。

“哎呀姑奶奶我錯了,我真錯了……”何平一臉疼又快樂着的表情,随孫安琪出了門。

他們都走了,段飛揚半開玩笑,說:“男人都是靠激的,你可得加把勁。”

喬栖很随性笑笑:“哈哈放心吧。”

她要回包廂,轉身剛走兩步。

段飛揚又問:“要不我幫你刺激刺激溫辭樹?”

喬栖停下腳步,一片啞然。

段飛揚露出一個坦蕩的笑:“我們離得近嘛,他更容易吃醋。”

喬栖支吾了兩聲才笑說:“害,不用,您就別操心了。”

然後她便離開了。

段飛揚卻兀自在原地站了好久。

等他再回到包廂的時候,發現大家都在吃吃喝喝,反倒沒人唱歌了。

周可在人群裏聊得正起勁。

他走過去,強撐着笑了一笑,問:“你們聊什麽呢。”

周可眼睛一亮,說:“大哥你來的正好,我們正‘嗑CP’呢!”

段飛揚在沙發一頭坐下,話趕話問道:“什麽?”

“我們在說某人上次科目二挂科,比這次通過都讓人羨慕!”張杳接話道。

“是呀,上次挂科,又是收兩只手抱都抱不住的鮮花,又是收超級正宗的披薩,又是收精致小蛋糕,啧啧……”周可邊說邊向溫辭樹和喬栖擠眉弄眼。

喬栖抗議道:“周可,現在連你都敢欺負我了!”

段飛揚在聽到“蛋糕”二字的時候,眼眸閃了閃。

張杳恰好接話問:“這麽多東西小喬吃得完嗎。”

“所以說她小氣啊,把不喜歡吃的蛋糕給我們分了,喜歡吃的披薩硬吃不完都不舍得給我們嘗一口。”周可哼聲道。

喬栖“啊”的大叫一聲,紅着臉,張牙舞爪要去捂周可的嘴。

溫辭樹心下一暖,笑了笑。

無意間擡頭,卻看到段飛揚面色不虞。

他眉心一跳,似乎察覺到一些別人都沒感覺到的事情,上揚的嘴角不由緊抿了起來。

這場聚會從下午兩點一直嗨到晚上八點才結束。

散場時喬栖恰好屬于微醺狀态,她不想回家,問溫辭樹可不可以到流春湖邊散步。

溫辭樹把車開到湖邊的一處停車場上,喬栖在一棵柳樹下等着他。

他停好車過來,發現她竟把鞋子脫了下來,赤腳來回踱步。

湖邊濕氣重,加上湖邊小道上貼的都是冰涼的石磚地,晚上起涼,很容易傷身體,他皺着眉走到她身邊:“你還是三歲小孩嗎?”

她眨巴眨巴被酒熏得粉紅的眼睛,認真說:“我是二十五歲小孩。”

言外之意——我知道你要訓我什麽,但你先別訓。

她把鞋子舉高給他看:“十厘米诶,這步沒法兒散。”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鞋子脫掉,後退一步,示意她:“穿吧。”

她深深的說出不話。

他又說一遍:“我不想用大道理勸你,但女孩确實不好着涼,你穿上。”

她動了動腳趾,看向地上那雙比她的腳大了好幾號的鞋:“……”

他今天穿的白T恤牛仔褲和帆布板鞋。

襪子是純白的,還是新的。

她嘴角勾了勾,眼底像糊了層什麽似的,模糊了視線。

她不再矯情,很快把他的鞋子穿上。

這鞋子暖暖的,大大的,她穿上後走了兩步,生出了錯覺——好像在用他的腳丈量世界。

湖風徐徐吹拂着。

喬栖張開懷抱,向前狂奔了幾步,又轉身看向後面的溫辭樹。

溫辭樹走得不緊不慢,看着她笑。

她停下來等他,待他靠近後,牽起了他的手。

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現在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有多麽熟稔。

牽着他的手走了一會兒,由于他的戒指戴在左手上,她恰好可以摩挲到他那枚素圈戒指。

摸着摸着,她忽然想到什麽,猛地把他的手抓起來,用觀察的眼光對着路燈煞有其事的瞧。

他問:“怎麽了?”

她說:“你這顆痣,是天生就有的嗎?”

溫辭樹呼吸一亂,頓時明白她在說什麽。

“嗯,從小就有。”他說,“我的痣在左手食指,我哥哥的痣在右手食指。”

她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

他眼睛卻亮了亮,探尋地問:“怎麽了?”

“沒……”她先是閃躲了一下,随後才說,“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麽。”

她到一個長椅上坐下:“以前上學的時候,我心情不好,就到雜貨間哭,然後有一個手指上長着痣的男生好心給我遞了紙。”

溫辭樹呼吸變快。

喬栖打了個哈欠,有點困了:“我覺得有時候,越是陌生人的善意,越是難得。因為身邊的人都在傷害你,可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卻鼓勵你……”

溫辭樹目光遼遠,似是回憶到了什麽。

忽然覺得肩頭一沉。

喬栖把腦袋耷拉到他的肩頭,聲音聽起來就要睡着了:“當時他還誇我美甲漂亮呢,那是我第一次做美甲,後來我就動了成為美甲設計師的念頭。”

溫辭樹一怔,在心裏複述了一遍她的話後,一顆心突突亂跳起來。

他無法形容自己有多高興。

原來他早就參與到她的生命中。

一句連他都忽略了的話,卻讓她找到自己的理想。

青春年少時蝴蝶振翅般的微弱存在,也在她的人生中引起了一場風暴般的革命。

他的心簡直要跳出來了,有些話也是。

“你知道嗎,我也喜歡過一個女孩,但我一直不敢表白,因為我和她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像火一個像水,我覺得像她這麽生動的女孩肯定不會喜歡我這麽死板的男孩吧……”

“唔……”喬栖不自覺的呻.吟了一聲,她似睡非睡,腦子不大靈光,只聽了個大概。

她努力讓自己清醒起來,艱難的撐起不斷下耷的眼皮,警告他:“不要提別的女人。”

溫辭樹微愣,看了一眼她睡态可掬的樣子,才知道她誤會了。

他知道她正迷糊,不由大着膽子說:“傻子,我心裏怎麽可能有別人?”

喬栖一聽,更不樂意了,他居然有白月光?

她生氣了。

板過他的臉,深深吻上去。

他先是訝異了一瞬,随後扣住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算起來,這應該是他們之間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接吻。

只因情動,不為任何。

一個人只算相思,兩個人才是故事。

好像從這一刻開始,這場鐘情,才不再是一個人的單相思。

作者有話說:

專欄有許多的完結文大家如果文荒可以看看哦,每本都簽約出版了,都可以帶回家!

預收,有校園救贖文《香煙和草莓》,高幹文《喜霧》,校園文《絢爛》(與本文同背景),古言《紅塵之上》宮廷。感興趣可以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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