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安你是廣州人吧?”陸子文夾了一塊玫瑰豆豉雞放進嘴裏啃,傅成安坐在他的對面給他倒酒。

“是啊,蚊哥怎麽知道?”傅成安擡眼笑着問。

“聽你口音聽出來得。來香港多久了?”

“十歲就來了。”這些話傅成安說得非常流暢自然,從進入“成竹幫”的第一天,世上就沒有一個叫傅琅的人了。他的一切生活習慣、個性嗜好都要按照勾勒好的去演。但是卧底不像演員,不能夠重來,一旦出錯就會失去性命。

“哦,那你爸媽呢?”陸子文端着杯子喝酒,澄黃的液體帶着濃重的酒精味在陸子文的喉底蔓延開。他慢悠悠地轉着酒杯,眼神卻透過酒杯望向傅成安。

“死了,我混在人堆裏偷上得大巴過來的。”傅成安面不改色,陸子文仔細地觀察了一下他的手。手指修長,掌心有層繭,但不厚;小拇指內側倒是有層厚繭。陸子文心下一動又追問:“那你這幾年這麽混得?”

傅成安手咬着手裏的菠蘿油,昨天鞏粵清走得時候,那個菠蘿油他忘了拿。他後悔死了。趁着今天有的吃,趕快吃!畢竟有沒有命吃下頓也不知道。

傅成安邊嚼邊端起水杯喝水,他的吃相并不優雅,甚至帶點狼吞虎咽。這點倒是符合他的出身。傅成安吃完了大半個才擡眸對着陸子文說:“靠賭博呀,經常會有人擺攤搖骰子或者是詐金花。我就每天去。”

“你知道嗎蚊哥,我聽數字很準得,基本上對方一搖我就能聽出是幾。”傅成安吃飽了,他抽出紙巾擦了擦嘴,然後朝陸子文笑笑說:“蚊哥,你吃飽了嗎?要不要再加些菜?”

陸子文把手裏的酒喝完,他笑着擺了擺手,傅成安哦了聲就找來服務員結賬。陸子文說還是他來吧,傅成安硬是不肯,陸子文便不再和他争,由着他付了錢。

出了飯店,傅成安要送陸子文回家,陸子文說不用了,他走回“雲頂”,叫傅成安回去休息,晚上再來。傅成安點頭說好,目送着陸子文離開。

等陸子文走遠了,他的眼底才閃過一絲陰沉。同樣,陸子文走了好遠才撥了電話給陳琛。

“喂,琛哥,是我。那小子我試探過了,他手上的繭一看就是卡牌卡出來得,和他自己的說法對的上;這小子牌确實打得不錯。不過黎笑棠為什麽要他來?”

陳琛在電話的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叫陸子文的眼睛驀地一瞪。

“先由着他,我會對付他。”陳琛的聲音雲淡風輕,聽在耳朵裏冷得叫人打顫。

傅成安和陸子文分手後調轉車頭回了黎笑棠那兒。管家來給他開的門,剛一踏進門,管家就喊了聲“安哥”。傅成安明明才22歲,但是鑒于他是黎笑棠身邊最貼身的人,所以大家都尊稱他一聲“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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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剛睡了一覺,在書房等您呢。”傅成安謝過管家徑直走向了書房。他調整好表情才擡手去扣門。

“進來。”黎笑棠的聲音從裏面隐隐約約透出來,傅成安開門進去,黎笑棠穿着浴袍,正拿着浴巾在擦頭。見了傅成安,黎笑棠沖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走近些。

傅成安自覺走到他身後,從他手中接過浴巾替他擦起頭發來。

黎笑棠閉着眼睛享受着,傅成安的力道很溫柔,手指插進他的頭發裏輕輕柔柔地按摩。黎笑棠閉眼開口叫他。

“阿安。”

“黎哥您說。”

“雲頂怎麽樣?”

“排場比金沙灣更大,今天帶我的是陸子文,他讓我今晚開始進場。”傅成安低垂着眼,視線都盯在毛巾上。黎笑棠聽了緩緩睜開眼,他反手拉住傅成安的手腕,迫使他到前面來。

傅成安拿着毛巾走到黎笑棠面前,黎笑棠從他手中抽走毛巾放到桌上。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傾身摟住傅成安的脖子,眼睛黏黏膩膩地勾住他。

“搬來和我一起住好不好?”黎笑棠的臉離得傅成安極近,他說話的氣息全噴在傅成安的臉上。

傅成安眼皮一顫,他躲開黎笑棠的視線,慌亂地看向別處。傅成安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黎哥…為什麽突然要我住過來…”

黎笑棠的浴袍微敞,他用下腹蹭了蹭傅成安,然後眼神一勾撒嬌道:“我喜歡你,想和你一起住啊。”

傅成安擡起頭去看黎笑棠,黎笑棠似乎勝券在握,他的手指在傅成安的後頸有一下沒一下地游走。

傅成安的心上像被潑上滾燙的油,疼得他連叫都來不及,就已經被燙穿了。他怎麽會不知道黎笑棠的目的是什麽?要他住進來自然是為了更方便地監視。他疼得是黎笑棠為了達到目的,還要用他最聽不得的話來哄騙他,傅成安都替他難過。

“阿安?”黎笑棠開始沒有耐性,他叫了一聲傅成安,手下的力氣也開始加重。傅成安被他按疼了,不得不擡起頭來看他。

“……好。”反正自己也一直在騙他,互相扯平了,誰也別說誰。

黎笑棠立刻眯着眼睛笑了,把傅成安往自己面前一勾,就着這個姿勢就和他接吻。

黎笑棠敲開傅成安的牙關,他熱情地一反常态,傅成安絕望地閉着眼睛,身體的本能反應叫他恨不能一槍把自己崩了。

傅成安在十八歲的年紀遇到黎笑棠,在不該動心的時候愛上一個最不該愛的人。傅成安是想過自殺的,事實上他也自殺過。

卧底所帶來的巨大壓力在最開始的時候,幾乎日日夜夜都要逼瘋他。為了更快地接近黎笑棠,O記可謂在用同僚的屍體在為他鋪路。他親眼目睹黎笑棠是如何折磨他的同僚,他卻只能在一旁冷面旁觀,就算心裏已經流盡了血淚。

而更要命地是,在他十八歲那年,他和黎笑棠睡了。當時黎笑棠剛處理完一個同僚,傅成安太痛苦了,卻連傷心都不能表露。他只能喝酒,他把自己鎖在房子裏,然後買很多啤酒,在某一個晚上,全部灌進自己的胃裏。

就在他喝到都吐了一輪,自家的門被推開了。黎笑棠像鬼魅一樣走到他身後。

“阿安…”黎笑棠把他抱在懷裏,用下巴摩挲傅成安的發頂,手指探進傅成安的衣服裏。那手指尖冷得像冰,叫傅成安一下子就清醒了。

卧底是連夢話都不敢講的人,更不用說是酒醉了。傅成安一下子掙脫開,他努力掙脫黎笑棠,然後狠狠地擡手給了自己倆巴掌,疼痛叫他清醒了幾分。

“黎哥…黎哥找我有事嗎?”傅成安連站着都有些晃悠,他頭痛欲裂,但強迫自己睜大眼睛,超出常人的意志力叫他在短短幾秒內,抑制住了所有不該外露的情緒和表情。他死咬着口腔內壁,陣陣劇痛叫他連眼角都抽搐。

“阿安,我想你。”黎笑棠步步緊逼,逼到傅成安的背抵到牆壁,再也無路可逃。

黎笑棠伸手從他的大腿根摸去,他湊近傅成安,張嘴含住傅成安的耳垂用氣音吞吐:“阿安…黎哥想和你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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