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傅成安昨晚蹲在衛生間抽了三根煙,三根煙的時間叫他理清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自己同陳琛的交情并不深,總共見面的次數都不到十次。雙方可以說都不了解彼此。如果這件事是陳琛故意設的一個局,那就不可能是針對自己的。

因為這不合邏輯。那麽他想引出的人到底是誰?

傅成安沒能和鞏粵清聯系上,他的這些猜測自然也無人可說。卧底就是這樣,行走在刀尖,混在黑夜中,真真假假,旁人無法插手,你背後沒有支撐,唯有自己。

傅成安的思緒被陳琛一語擊破,他感覺到額頭上被抵着的冰冷槍口,他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陳琛,忽然開口。

“琛哥,給我兩天時間,我把人找出來。”傅成安的聲線偏低,他這句話剛說出口,陳琛挑了下眉說:“你說什麽?”

“兩天,我把內鬼送到你面前。”傅成安因為被強行壓制着,上身只能躬着,他的眼神堅定不移,連半點微瀾都沒讓陳琛找到。陳琛用槍口點了點他的額頭說:“傅成安,少給我來這套。”

傅成安閉了下眼搖搖頭說:“如果兩天後我揪不住內鬼,到時琛哥不管如何處置,我都無話可說。”

“我就把命押給你。”傅成安一字一句地說,陳琛在他面前蹲下,然後伸手攥住傅成安的下巴湊近說:“就一天。”

傅成安掀了下眼皮說:“好。”陳琛露出嗜血的笑容,用指腹抹了一把傅成安嘴角滲出的血絲,然後拿起桌上的手帕将每根手指都擦幹淨。

就在這時,傅成安的手機響了,他還保持着被壓制的姿勢,不方便接電話。陸子文使了個眼色叫人放開,掙脫桎梏的傅成安擡起手背擦了下嘴角,他瞥了眼陳琛才按下了電話。

“喂,黎哥?”

陳琛正在專心致志地泡茶,聽到這兩個字手下的功夫依舊。

傅成安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些,他不敢置信地捏緊了手機,然後才說:“好。”

傅成安剛收了電話還來不及說話,日式和門就被大力拉開了。黎笑棠走了進來。陳琛向門口看去,再看到來人後,臉色終于陰沉了下來。他驀地松手,金屬銀勺被丢在茶幾上發出尖銳的聲音。

“我說你停個車怎麽那麽久都不上了,原來被琛哥請來喝茶了。傅成安,你現在膽子很大啊,被人牽着走都不跟我打招呼的?”黎笑棠臉上笑嘻嘻的,他的一雙媚眼撩撥似地在傅成安身上飄,落到他側臉上那個顯眼的巴掌印後,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陸子文,給你黎哥斟茶。”陳琛依舊坐在那兒,陸子文走過來,順勢替他彎腰拾起剛才掉在地上的扳指。陳琛接過重新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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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笑棠字字句句都是說給自己聽得,陳琛卻連眼皮都懶得掀。傅成安坐在黎笑棠身邊垂着頭,黎笑棠接過陸子文遞給他的茶,他平心靜氣地喝了一口,喝到第二口的時候,他猛地一揚手,茶水全被甩到了陸子文臉上。

“黎笑棠!”

“陳琛!”黎笑棠冷冷地嗤笑一聲,他看都不看,就把茶杯往面前一丢,杯子掉在榻榻米上,上好的紫砂就這麽裂了一道口子。

“琛哥現在好犀利哇,不聲不響抓我的人,我再來晚一步,是不是要替傅成安收屍了?”黎笑棠氣場全開,他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全毫無笑意。說到後半句,他突然拔高聲音,叫整個房間的人心口一跳。

陳琛低頭撥了撥指甲,才擡起頭。他漫不經心地掃了黎笑棠一眼說:“我做什麽了?他缺胳膊少腿了嗎?”

黎笑棠簡直要被氣笑了,他眼神一凜站起來。

“陳琛,別再做第二次。”黎笑棠把傅成安拉起來,緊緊地握着他的手,陳琛玩味似地盯着黎笑棠,他在他們快要走出去的時候說了句。

“傅成安,記得你只有一天的時間。”

傅成安的眼神一黯黎笑棠僵了下剛要問什麽一天,傅成安加大手上的力氣,倆人走了出去。

一出了門,黎笑棠就甩掉了傅成安的手。他氣鼓鼓地往前走,走到自己的車旁,擡腿就狠狠地踹了一腳。傅成安吃驚,急忙拉住他,黎笑棠連他一起踹,傅成安怕他傷到自己,一把抱緊他,黎笑棠根本就不解氣,張口就咬傅成安的肩。

傅成安疼得咧嘴,但是卻沒松開黎笑棠。他摸着黎笑棠的背小聲地安撫他。

“沒事,沒事了黎哥。”

黎笑棠從傅成安懷中掙脫,他使勁捶傅成安,邊打邊罵:“你怎麽這麽笨!我真的是恨死你了!”

傅成安聽了面露苦笑,他低頭和黎笑棠額頭相抵說:“對,我笨,都是我不好。”

“叼他老母的!他憑什麽打你?!”黎笑棠氣得渾身發抖,他忽然傾身去摸傅成安的臉,傅成安被碰到痛楚,皺了皺眉。黎笑棠只敢用指腹碰了下,可憐兮兮地說:“寶貝是不是很痛?”

傅成安搖頭,黎笑棠當他逞強,他往前湊了下然後在那上面親了一口。

“走,回家我給你冰敷。”

回程的路上是黎笑棠開的車,等紅燈的時候,黎笑棠問他陳琛說得一天是什麽意思。傅成安聞言轉頭看黎笑棠,他聲音有些啞。

“昨天運貨是不是出了纰漏,琛哥找我去問話。”

黎笑棠的眸中閃過一絲古怪,他的嘴角沉了一下,沉默了一會才說:“他找你問什麽?”

“他問我知不知道這事,他懷疑有內鬼,叫我幫手。”傅成安平靜地說,黎笑棠擡手按了下喇叭,然後開了轉向燈,猛地壓線超了前面一輛車。

“癡線佬!”黎笑棠惡狠狠地罵了句,運貨這事的內幕,黎笑棠自然是清楚的。他知道陳琛的“三道會”最近不太平,有幾單生意都出了些問題。陳琛懷疑“三道會”內部有問鬼,所以,他才會要黎笑棠幫個忙,幫他演場戲,好叫那“鬼”現身。

但這事和他“成竹幫”又有什麽關系?他抓傅成安算怎麽回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他娘的以為整個道上都有差佬啊。”黎笑棠說這句話的時候,叫傅成安的太陽穴抽跳了一下。

“別管他,他要是敢再來找你,我他媽把他剁了!”黎笑棠面露兇光,這句話明明是句護犢的話,此時傅成安卻聽不進去。

他不能不幫手,陳琛要抓的确實不是自己。剛才那些不過是試探虛實而已,但是陳琛這人詭谲多端,保不齊他誰都不信,一個轉頭也懷疑上自己。

他必須要想個辦法,盡快洗脫嫌疑。傅成安心焦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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