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黎笑棠逼着傅成安吃下一頓飯,又拱着他去睡覺。傅成安雙目無神地問他睡不睡?黎笑棠以為他想要自己陪着,立馬點頭說睡睡睡,一起睡。傅成安目光藹藹,他從床沿上站起來走到廚房,他說他泡兩杯牛奶,喝了一起睡。

黎笑棠自知下午理虧,此刻一個字都不敢說。傅成安去了廚房,從冰箱裏拿出兩袋牛奶倒入奶鍋裏。煮了一會,牛奶熱了。傅成安拿來兩個玻璃杯,把牛奶分勻。接着他眼神一變,變得尖銳又鋒利。他在黎笑棠的視線盲區,迅速地往杯中丢下一粒白色的藥丸。他拿起杯子輕輕地晃了晃,然後才端給了黎笑棠。

“喝吧。”黎笑棠不疑有他,直接就喝了一口。傅成安盯着他,伸手頂了下他的杯子,黎笑棠只好把牛奶全部喝完。

“睡吧。”黎笑棠摸摸傅成安的頭發,傅成安點頭,在他面前脫下衣服,露出赤裸着的上身,然後換上棉質的睡衣。

傅成安不像黎笑棠喜歡冰絲的睡袍。他只喜歡簡簡單單,摸上去柔軟的棉質睡衣。睡衣是黑白格子的,規規矩矩地扣着圓扣。不見一絲挑逗,看上去乖巧又安靜。

傅成安的這件睡衣有些偏大,或許也是他最近瘦了。領口有些空。黎笑棠見多了那些喜歡賣弄風騷的,膩味了。也或者傅成安的身上始終有一股旁人沒有的勁兒,勾着黎笑棠,叫他自始自終戒不掉。

傅成安合衣在黎笑棠身邊躺下,黎笑棠不敢去拉他的手,但是又想靠着他近些。就慢悠悠地貼着床單挪向傅成安,然後伸出手指,極為小心地去碰傅成安的手臂。傅成安原本閉着的眼睛一下子睜了開來。

“安安……”黎笑棠皺了下鼻子,他的眼睛因此而顯得柔和,他斂着鋒芒的時候,說話聲音是可以像貓一樣軟,他叫了傅成安一聲,見他不答應,又叫了他一次。

傅成安把手抽了出來,然後把黎笑棠摟到自己胸口。黎笑棠露出得逞的笑,他立馬摟緊傅成安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

傅成安不回應,黎笑棠是個多會蹬鼻子上臉的主,見傅成安肯摟着自己了,就知道他氣消了一半。他擡手用手指挑開傅成安睡衣的一粒紐扣,然後在他胸口輕輕地舔了一口。

傅成安不悅,單手掐住他的下巴,黎笑棠便改了主意去舔他的手指。傅成安火大至極,他一個翻身把黎笑棠壓在身下。然後單手掐着他的脖子惡狠狠地說:“想死是嗎?”

傅成安基本不會用這種語氣和黎笑棠說話。他只有在床上的時候,才敢造次。黎笑棠卻覺得刺激,脖子被掐着,讓他覺得有點難透氣。

但他天不怕地不怕,他挑釁地看着傅成安說:“那你弄死我啊。”

傅成安冷笑一聲,手上的力氣加大。黎笑棠的臉色開始漲紅,他瞪大眼睛,傅成安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某個念頭,才忽然松開了手。黎笑棠因為被掐得短暫缺氧,他劇烈地咳嗽了兩句,傅成安眼睑一垂,俯下身抱住黎笑棠。

“你痛嗎?”他是貼着黎笑棠的耳朵問得,黎笑棠剛想回答,忽然一陣眩暈襲來,他有些晃神,眼睛驀地沉重,他拼命想要掀開眼皮,卻不得。

過了幾秒鐘,黎笑棠陷入了深深長長的河流裏,他睡着了。傅成安給他下了一粒半的安眠藥。他至少……至少這一個晚上都不會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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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成安慢慢松開黎笑棠,黎笑棠緊阖雙眼,傅成安撐着上身看他。他擡手在黎笑棠的嘴上摩挲了一遍,最終還是沒有親下去。

傅成安不帶留戀地翻過身,他迅速換了衣服就拿了車鑰匙出門。鞏粵清約了他在老地方見。

“鞏sir.”傅成安走上天臺叫了一聲鞏粵清。鞏粵清回頭,然後快步走向他,抓着傅成安的雙肩解脫似地說:“你沒事就好……”

傅成安眼神歉疚,他躲開鞏粵清的目光,不安地搖了搖頭。鞏粵清是不忍心責怪他的,拉着他坐下,他從外賣袋子裏拿出雞蛋仔遞給傅成安。

“吃吧,你中意的。”傅成安接過還熱乎着的雞蛋仔,臉色更青。

“對唔住。”傅成安道歉,鞏粵清搖頭說沒關系,好在沒有同僚受傷。他擔憂地問現在黎笑棠懷疑你了嗎?

傅成安快将雞蛋仔的袋子捏破,他盯着雞蛋仔說:“沒有。但是陳琛要我幫他抓‘鬼’。”

“陳琛?你是說‘三道會’的陳琛?”鞏粵清驚呼一聲,接着臉色巨變。傅成安很快反應過來,他眉頭一皺說:“難道那人……”

“陳琛那裏有我的一個線人。”鞏粵清從外套口袋裏掏出煙,在突兀的黑夜中點燃了一簇火。他深吸一口說:“他叫郁齊,在陳琛的‘金沙灣’做個看場的馬仔。”

傅成安一下子就聽懂了。這個郁齊在陳琛的場子裏替鞏粵清收點風聲,最近陳琛起疑了,所以設了個局,但誤打誤撞,和傅成安碰到了一起。

傅成安心思一動說:“他長什麽樣子?這次送貨他也去了嗎?”

“平頭,三十多歲,眉毛裏有顆痣。他去了,但是他沒來得及通知我,我只收到了你的消息。”傅成安閉上眼睛,腦子裏浮現出那日飯桌上出現的所有人。傅成安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縱然過了幾天,他仍然能夠記得每個人都坐在哪個位置。傅成安的眼睛咻然睜開,他眸中閃過一道光,傅成安沉聲說:“我知道了。”

“怕是陳琛下面的人已經審過一輪了。陳琛連我都審了一遍,還要我明天把人給他揪出來。”傅成安向鞏粵清讨了根煙,他這幾天煙抽得兇,嗓子都有些啞。

“什麽?!”

“你趕快想辦法送他走。”傅成安抽了口眼,覺得喉嚨苦,于是叼着煙不舒服地咳了聲。

“你打算怎麽辦?”鞏粵清看着傅成安的側面,表情十分焦灼。

“我自有我的辦法。你趕快趁現在就送他走,不然來不及了。”傅成安把煙抽出來,尼古丁叫他清醒了幾分,他撕開雞蛋仔的包裝咬了一口,雞蛋仔松松軟軟的,很好吃。

鞏粵清盯着傅成安的臉,他啞着聲音說:“估計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都明白,像陳琛那樣的人一定是布下眼線盯着他們幾個。尤其是他自己幫會裏的那幾個。別說出逃,估計家裏現在有沒有進一只老鼠,陳琛都能知道。

那個郁齊已經無處可躲。除非有人頂包。可是傅成安是萬萬不能暴露的。

鞏粵清又點了一根煙,每抽一口,他的臉色就暗一分,他仿佛在做一個非常艱難的抉擇。一個考驗人性的抉擇。

如果只能保一個,他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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