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傅琅以一種控制不住地駭人程度在發抖,他的手指骨節凸得明顯,面色慘白,他死死地扶着盥洗盆,低頭幹嘔了幾下。
“安安!”黎笑棠的臉也變得刷白,他緊緊摟住傅琅的腰,不斷地給他順背,他甚至有些破音,口氣同之前截然不同。
傅琅擰開水籠頭,冷水迎面打來,水挂在他的眼皮上,他顫了顫了眼睛。
“……黎哥,你先出去吧,我洗個澡……我有點冷……”傅琅忍不住雙手環住自己,他轉過身推了推黎笑棠,黎笑棠一把攥住他的手,指尖冰冷,他的心頓時被提到嗓子眼。他二話不說先去擰開淋浴,調到熱水檔,然後他猛地轉身,說話都變得結巴。
“快洗!快!”黎笑棠大驚失色,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傅琅現在的種種跡象都像犯了毒瘾,他的腦子被炸成了廢墟,無數碎片和殘骸在眼前飛過,他根本無處可逃。
傅琅幾步就沖了進去,他最後一次推拒着黎笑棠,黎笑棠只得退了出去。
整整二十分鐘,這二十分鐘裏,黎笑棠坐立難安。他死死地握着拳在房間不停地來回踱步,嘴唇幾乎都要被牙齒咬破。他擡手去敲浴室的門,第一次,沒有反應。他又大力去敲了第二次,到第三次的時候,他已經潰不成軍。
“傅成安!傅成安!”
“你別吓我……”黎笑棠的身體順着門板漸漸滑落,他捶得大力,心更是被掰成碎泥扔在地上,連一點殘渣都再也找不到。
門開了,傅琅站在他面前。浴室裏都是未散的霧氣,又熱又悶。黎笑棠緩緩地擡起頭,傅琅的臉像紙一樣白,嘴唇毫無血色。他動了動,然後走近黎笑棠,彎腰把人撈了起來。
他的身上還有未幹的水漬,掌心被熱水沖得呼燙了。黎笑棠被抱在懷裏,他僵硬地轉了轉臉,感受到傅琅仍然跳動的心髒。
黎笑棠的臉抽搐了一下,眼睛連帶也抽動,他擡手去摸傅琅的臉,傅琅反握著他的手。
“我沒事,沒事啊。”傅琅安撫性地拍着黎笑棠的後背,他的手不斷地摩挲着黎笑棠的掌心,黎笑棠的手心涼的叫他也心驚。
黎笑棠的眼底漸漸猩紅,霧氣同水汽都蒙在上面。他張了張嘴,聲音就再也壓抑不住。
“你不要有事……傅成安……我真的扛不住了……我受不了第二次。”他的話被截在傅琅強有力的擁抱裏,黎笑棠張嘴就朝着傅琅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傅琅疼得嘶了聲,黎笑棠卻越咬越用力,他痛苦的嗚咽在這樣的撕咬下也得不到發洩。
他哭,哭自己再一次心軟,為了這個人一次又一次地心軟,變得不再是他;他也痛,這些苦痛和傷害他也都有份,又何必一副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姿态。
傅琅緊緊地擁着黎笑棠,他不斷地說:“黎哥,沒事的,都會好的,都會好的。”
兩人并肩躺在床上,傅琅的身上蓋着被子,黎笑棠拿着熱毛巾給他擦臉。他力道溫柔,輕輕地滑過傅琅的額頭、睫毛、臉頰和嘴唇。
“家裏有藥,就在櫃櫥裏。”傅琅擡手把黎笑棠額前的碎發撩了撩,黎笑棠點點頭,下床趿着拖鞋就去找藥了。
傅琅是發燒,并不是毒瘾發作。他很确信自己已經徹底戒了毒,但他沒想到毒品的破壞力那麽強。自己原本健康的身體被入侵,免疫力被破壞。發燒變成家常便飯,只是這次反應竟然那麽大,他自己也沒想到。
黎笑棠找了藥回來,他遞給傅琅,傅琅接過就着水喝了。他放下水杯,又伸手把黎笑棠攬到胸口,黎笑棠順勢躺下,他回抱住傅琅的腰,然後仰頭親了親他的嘴唇。
“還難受嗎?”傅琅用大拇指蹭了蹭他的嘴唇,然後笑着搖了搖頭。黎笑棠心疼之情溢于言表,他的右手摸着傅琅的臉,一下又一下。
“你再摸下去,我都要忍不住了。”傅琅輕笑一下,他稍稍偏頭,舌尖就掃到了黎笑棠的手指。黎笑棠一縮手,然後一個翻身坐到傅琅身上,他揪着傅琅的衣領湊近說:“傅成安,你還硬得起嗎?”
傅琅頓時笑了,面色已經回了些血色上來。他扣住黎笑棠的腰,手已經探進了他的衣服裏。他的指甲似有若無地撩着黎笑棠的背脊,像在彈鋼琴。
“嗰(那)你試下咯?”這句話帶着低沉的勾引,就在黎笑棠想要嘲諷時,他已經被傅琅一把掀翻壓在身下。傅琅低頭就鎖住黎笑棠的唇,他的口腔熾熱溫暖,帶着高燒的溫度。黎笑棠的每一個敏感點他都了熟于心。他解開黎笑棠的褲扣,一下子就捏住前端,然後不輕不重地揉搓起來。
黎笑棠喘了一下,他的腿習慣性地夾住傅琅的腰,傅琅仍然纏着他的舌,那口水聲滋滋,連呼吸的縫隙都不給予。黎笑棠也去摸傅琅的下身,傅琅單手把他抱起來,讓黎笑棠的背抵着床頭板,接着扒開他的臀,低頭就口。
黎笑棠閉着眼睛,感覺到久違的被包裹住的酥麻,叫他連頭皮都顫栗。傅琅和他十指相扣,黎笑棠的下身因為太過酥麻,而微微挪動上擡。渾身像過了電之後,傅琅進來了。他望着黎笑棠的眼睛,先頂到內裏,嫩肉抽離時還會發出聲音,叫黎笑棠的眼睛更濕潤。
原來做/愛除了安慰身體以外,還能讓他體會活着的感覺。黎笑棠含住傅琅,他吞下液體,覺得心髒已經被填滿了。
一夜過去,第二天早上,傅琅已經恢複了精神。黎笑棠還在他懷裏睡,他低頭卷了卷他的頭發,然後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就又親了下去。黎笑棠發出呢喃的低音,傅琅摟緊他,不再騷擾。
等黎笑棠徹底睡醒都快中午了,傅琅還是提前起床,做好了飯。黎笑棠洗漱完又爬到床上,窩在被子裏不肯出來。傅琅只好捧着碗坐到床邊喂他吃飯,黎笑棠有一口沒一口地吃,偶爾還是會挑刺說傅成安這個菜做鹹了,那個太甜了。
傅琅一概照單全收,喂完了飯就去乖乖洗碗,等收拾好一切,他也躺到黎笑棠身邊。黎笑棠朝他伸出手笑說:“讓哥哥抱抱。”
傅琅受不了似地要躲,黎笑棠立刻眼風一變,随手拿了枕頭就扔過去,他厲聲喝道:“揾(找)死啊臭小子!”
黎笑棠沒砸中傅琅更是氣急敗壞,傅琅指着他哈哈大笑,黎笑棠白他一眼懶得再搭理。這時,傅琅的手機突然響了,手機又恰好在黎笑棠手邊。黎笑棠正生氣,根本不鳥。傅琅只好走過去,然後半身趴在黎笑棠身上去撈手機。
“壓死我了!”黎笑棠嫌棄地揮揮手,把傅琅推遠。傅琅順勢靠在黎笑棠肩上,黎笑棠動了動,傅琅轉頭親了他一口柔聲說:“好啦。”
從前就是不會撒嬌的人,被自己欺負狠了,也敢怒不敢言,最多紅眼睛,都不敢在他面前哭。突然來這麽一下,黎笑棠根本頂不住。
他剛想扣住傅琅的下巴索吻,手落空了,傅琅一下子坐直了。
“點了?”(怎麽了)
傅琅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凝重,他擱在手機屏幕上的手指也發僵。
那是一條澳門葡京賭場發來的小廣告。本該被過濾,但是結尾卻有四個數字——1512.
是他從前和鞏粵清接頭的十五中天臺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