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裴幼珊捂着眼睛直往徐靜舒懷裏鑽, 柔軟的發頂不停地蹭着她的脖頸,反倒讓她哭笑不得。

既然這麽害怕,那還看什麽?

難道就跟打游戲一樣,人菜瘾又大?

她眼中含着笑意, 輕輕柔柔地拍着裴幼珊的後背, 溫聲道:“岳小姐這麽害怕怎麽還看?”

裴幼珊把頭埋得更低, 嘀嘀咕咕的:“那還不是因為好看……”

徐靜舒微微低眸:“嗯?”

裴幼珊底氣不足地解釋道:“它就一個單元嘛,要是整個劇的畫風都這樣, 我才不看呢。”

“最重要的是沒有血腥的鏡頭, 眼睛一遮一閉,等一會就過去了, 那我還是能勉強接受的……”

完美诠釋“人慫瘾又大”。

徐靜舒眼中笑意更深,摸了摸她的長發, 掃了眼屏幕, 溫聲道:“過去了。”

話音落地,她清晰感知到懷中的人身子顯而易見地放松下去了。

裴幼珊爬出她的懷抱,赤腳踩在地上,把被自己甩飛出去的抱枕撿回來, 死死摟在懷裏備用。

徐靜舒斜靠着沙發扶手,撐着太陽穴看着她時不時把臉紮進抱枕裏, 等恐怖的夢境過去了,才敢露出一雙眼睛認認真真地看劇。

簡直可愛得不講道理。

徐靜舒笑着輕輕搖頭,起身準備給她洗點水果, 讓她邊吃邊看。

哪知一站起身,她立馬扭頭過來,擔憂地問:“許歌你要做什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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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徐靜舒反問這只受驚的小貓。

裴幼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鼻尖,而後伸出手, 輕輕地抓住她的衣擺,仰面用那雙叫人無法拒絕的眼睛凝望她:“你別走嘛,等我看完這個單元再走……”

嗓音有些軟,像是不自覺在撒嬌。

看自己害怕的影視題材時,能有個人坐在旁邊陪着,膽子自然會大一點。

而且小情人膽子比她大多了,能給她當恐怖橋段翻頁人工提醒器,這樣她也不用再偷偷摸摸,一遍又一遍地看這個情節究竟有沒有演過去。

徐靜舒沒有答話。

裴幼珊長指微曲,把她的衣擺攥得更緊了些許:“好不好嘛?”

“……”

徐靜舒妥協了。

“好。”

裴幼珊登時眉開眼笑,殷勤地拍了拍着身旁的位置:“來來來,坐坐坐!”

徐靜舒順從地坐下,安安靜靜地當她的人工提醒器。

看她被電視劇吓得縮成一團的樣子,只覺得又可愛又好玩。

這部電視劇一集近四十分鐘,離下一個單元還有三集,加起來就是一個多小時。

然而徐靜舒坐在裴幼珊身邊時,卻覺得這一個多小時過得格外快速,好似眨眼之間,時間悄無聲息就從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她不禁看向身邊的人。

本單元已經走到尾聲,主角們正依靠自己博學的知識和缜密的邏輯将案件完美還原,緝拿兇手。

裴幼珊看得很入迷,似乎已經忘了剛剛被吓得學鴕鳥紮洞的人是誰。

她默然收回視線,微微笑了笑。

可愛的布偶貓果然很難讓人讨厭。

……

兩人晚上除了一起探讨成年人的夜生活外,基本不會同房休息。

因為她們默契地認為,自己和對方只是金錢關系,沒有感情,不必一入夜就要黏在一起。

裴幼珊獨自躺在床上,指尖戳着短信頁面。

——和徐靜舒聊天。

因為對象是自己不感興趣的人,聊天的內容自然就十分枯燥。

和小情人的聊天框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經過了那麽多日不太深入的交流,她對徐靜舒這個人有了初步印象:冷漠的問話小天才。

暗戀的苦情人設已經被冷漠埋藏在時間的洪流裏,再也不見了。

徐靜舒能對她冷漠,那就說明她對這樁婚事必然也是冷漠的。

她也是時候和徐靜舒把話都挑明了。

[裴幼珊]:徐小姐。

消息發出去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收到了回複。

對方像是正好有空。

[徐靜舒]:裴小姐有事?

裴幼珊挑了挑眉,從床上坐起來,撈過一個枕頭抵着下巴。

指尖在屏幕上微頓,斟酌一番用詞。

[裴幼珊]:徐小姐,我們這幾天聊得也不算少。

[裴幼珊]:我想彼此都應該能看出來了。

徐靜舒的視線慢悠悠地從後頭那一句上擡起,望了一眼緊靠裴幼珊房間的牆壁。

低眸壞心眼地打下一排字。

[徐靜舒]:看出什麽?

裴幼珊:“……”

這樣的遲鈍是真實存在的嗎?!

[裴幼珊]:看出咱們兩個之間根本不可能啊!

[徐靜舒]:哦,是看出來了。

[裴幼珊]:所以……

她又眉開眼笑地按着屏幕。

[裴幼珊]: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

徐靜舒換了個姿勢,兩腿交疊,悠然自得。

[徐靜舒]:裴小姐想怎麽做?

[裴幼珊]:你跟你媽說清楚,我跟我媽說清楚,打消她們撮合我們的念頭,還彼此一個清淨,怎麽樣?

裴瀾清自己說過,她和徐靜舒要是沒感覺就不再逼着她們。

她就不信她們各自表态之後,裴瀾清還有心思和閑心撮合她們!

徐靜舒其實無比認可這個做法。

她喜歡逗她和她很可愛,都不代表她想跟她結婚。

事情到了今天,的确都該說開了,沒必要再拖下去,以免夜長夢多。

正好,徐映茹過兩天就回來了,等她們母女見面就把這件事說清楚。

也算是幫這只布偶貓了了一樁心事。

只是……這心裏怎麽總有幾分刺刺的感覺?

徐靜舒并未深想,很快就忽略這股感覺,最後給裴幼珊打了個回複後,就拿起平板重新寵幸被自己丢在冷宮多日的游戲。

[徐靜舒]:那就按裴小姐說的做吧。

随意又散漫,還隐隐透着一股無所謂。

只要回複讓人滿意,裴幼珊才不在意這些細節,甚至高興地抱着枕頭在床上滾了一圈,每一根頭發絲都寫着喜悅。

接着起身興奮地昭告群聊。

[裴幼珊]:兄弟悶姐妹悶!徐靜舒答應我啦!!!

[邵星丞]:???

[邵星丞]:我才多久沒看群聊,怎麽一轉眼你們就在一起了???

[邵星丞]:【瞳孔地震.JPG】

裴幼珊:“???”

這是什麽恐怖的理解!

[裴幼珊]:呸呸呸,不許在大晚上說鬼故事!

[林菲菲]:……邵大設計師,麻煩您不要只顧着埋頭工作,要多看看世界啊。

[林菲菲]:她答應什麽了?不跟你相親?

[裴幼珊]:對呀!

[裴幼珊]:等我把這個破相親解決了,讓我媽不會再安排這些事情後,一定要好好慶祝!

林菲菲和邵星丞立即很給面子地提前刷起慶祝的表情包,滿屏幕都洋溢着喜慶的氣息,堪比過年。

裴幼珊的心情更是因此整晚都十分愉悅。

……

周三。

徐靜舒特地回家一趟,陪父母吃飯。

徐靜瑩臨近期末周,要在學校複習,所以就沒回來。

徐靜舒剛踏入徐家大門,就遇見從畫室裏走出來的中年男人。

男人相貌慈和儒雅,唇邊永遠挂着一縷淡淡的笑,看上去親和無比。

“爸。”徐靜舒開口喊道。

徐致彎起眼睛笑了笑:“回來啦,我正要去給你媽媽做飯,你來幫我。”

他是個聲名赫赫的畫家,除了畫畫之外,最愛做的事情就是種種花草,玩些新奇的小玩意和做飯。

再加上徐映茹喜歡吃他做的飯,所以他們家裏的飯一直由他包攬。

徐靜舒應了聲好,放下包跟着他走進廚房。

徐致洗幹淨手,圍上圍裙,問道:“回來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跟你媽媽說?”

徐靜舒沒有隐瞞,擡手替他抹去沾在下巴上的顏料:“嗯,和裴幼珊的事情,我不想跟她結婚。”

不需多說,徐致已經明了:“不想結婚,那談戀愛呢?”

徐靜舒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

她們只是金錢關系,沒有感情,這點不需要懷疑。

徐致仍是面帶微笑:“那也沒關系,你們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爸爸都支持你們。”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有顏料嗎?——我去洗把臉再來。”

“好。”徐靜舒笑着道,“我先幫您把菜洗了。”

徐靜舒緩緩擡眼看向對面的母親。

對面的女人一頭長發挽到腦後,随意夾起。像水一樣平淡無波的狐貍眼微微低垂,仿佛對外界所有事情都漠不關心。

徐映茹慢條斯理喝了口湯,放下勺子,擡起眼:“你和那孩子接觸過了嗎?”

徐靜舒颔首。

徐映茹靜默了兩秒,提筷給她夾菜,語氣仍舊聽不出個好壞:“既然你心裏有數,那就這樣吧。”

“裴瀾清那邊,過幾天我會去說清楚。”

徐靜舒對這個語氣習以為常。

因為徐映茹一貫如此,總是淡淡的,格外冷靜。

她能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多少都是受了徐映茹的影響。

也正如她所想,徐映茹的确沒有逼着她非要認這門親事不可。

只是遇見了一個覺得适合她的人,便想着介紹給她。

但不論如何,“徐靜舒”和裴幼珊已經徹底沒有關系了,現在只剩下“許歌”這層身份。

——一層跟不了裴幼珊十年,随時都可能斷裂的身份。

……

周四,徐靜舒公司有事,下班時間比平常都要晚,直到八點都還在辦公室裏坐着。

饒是如此,她也沒忘記以金絲雀的身份給裴幼珊發消息。

[徐靜舒]:岳小姐,我今晚加班,可能會晚點回去。

消息發出去之後,裴幼珊并沒有回複。

直至她把手頭的工作忙完,合上文件的那一剎那,裴幼珊突然給她的舊手機號發來一條短信。

[裴幼珊]:徐小姐,有空嗎?

徐靜舒沒有多想,照實回複:[有空,裴小姐有事?]

很快裴幼珊就發來一長串:[m你一會說話的s時候注意點,記住了啊!]

甚至夾雜着還沒來得及删減的拼音。

徐靜舒深感疑惑。

緊接着,手機屏幕倏然跳到來電頁面。

備注赫然顯示着三個大字。

——裴幼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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