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裴幼珊刻在DNA裏的尴尬不允許她聽見這麽恐怖的腦洞。
她就算是個作者也不敢開這種自尋死路的腦洞啊!
放下橘子, 擦幹淨手指,她捧着徐靜舒的臉,表情既嚴肅又正經:“以後不許開這種鬼故事一樣的腦洞了,我這個人最怕尴尬了。乖啊。”
徐靜舒:“……”
她心情複雜地颔首。
從裴幼珊的反應來看, 這件事除了從長計議, 徐徐圖之, 再也沒有第二條路。
除非她想現在就讓這份初次萌動的愛意化為無情的生命過客,并成為裴幼珊心裏的鬼故事。
裴幼珊從她的回應裏看出幾分難得的乖巧, 旋即眉開眼笑, 輕輕摸了摸她的臉,轉頭又綁起長發, 繼續剝橘子去了。
烏發挽起,露出瑩白纖細的後頸。在光的映照下, 細小的絨毛隐隐可見。
沒有刻意勾弄風情, 卻依舊風情無限。
裴幼珊剛準備伸手摸向下一個橘子,從旁邊伸過來的手卻搶先一步,輕輕柔柔地握住她的手腕。
低穩迷人的嗓音飄蕩在耳畔,透着最簡單的關切:“不要吃太多, 對身體不好。”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尖,裴幼珊登時繃直身子, 耳邊似有電流淌過,酥酥麻麻的。
她不自覺望向身邊的人,沉浸在她幽然如淵的眼瞳中, 忽然失去了言語。
眼前的人,容貌豔麗,嗓音迷人,氣度沉穩大方, 貴氣難擋,有時候就像是高高在上女王。
——是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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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幼珊偶爾會想她是不是也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
但并沒有百分之百的肯定,因為這世上确實存在貧苦人家的孩子長大之後貴氣十足,完全看不出他們曾經被如風霜般的生活苦難無情淩虐。
她靜靜地看着徐靜舒。
徐靜舒此時的眼神溫柔又清澈,就像綿延不絕的潺潺溪水,讓人恍然生出一種自己可以被她無限包容的錯覺。
裴幼珊現在就有這種錯覺,故而半開玩笑地說道:“許歌,我有時候真覺得你不像是缺錢花的人。”
徐靜舒微不可察地頓了頓,很快回過神來,微笑着問:“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裴幼珊摸着光潔的下巴思索片刻,然後笑道:“氣質不一樣,你看起來很貴氣,就像有錢人家的大小姐。”
徐靜舒:“……”
她确實是……
她不慌不忙地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不缺錢的人,哪怕是有錢人。”
不同經濟水平的人對錢都有着不同的煩惱,追求和需求更是千變萬化,永遠沒有終點。
所以人人都缺錢,人人都需要錢,而錢永遠也賺不夠,永遠也賺不滿。
裴幼珊微微歪了一下腦袋,像是在打量她:“那你為什麽從不多問我要錢?”
說實在話,她覺得她家的小情人在金錢上有點佛性。
她曾經也說過要給她轉點小紅包之類的,結果都被她嚴肅正經地回絕了。
每個月六萬,從不多要,也從不主動要,好像這就夠了。
和她知道的別人的情人比起來,她家的還莫名有點淡薄錢財的味道。
徐靜舒垂眸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白潤如玉的手腕:“因為夠了。”
然後慢條斯理地幫她算了一把:“在每個月六萬之外,你還喜歡給我買衣服,另外給我地方住,最重要的是……”
“還有你。”
徐靜舒含着笑,語調真摯:“你勝過一切。”
一個可可愛愛又好玩的金主,必定倒貼都有人願意送上門。
而當她喜歡上這個金主之後,金主在她心中的價值自然勝過世間一切。
錢不重要,哪怕沒有錢也沒關系,她願意呆在她身邊,就這麽握着她的手,靠近彼此。
裴幼珊沒有料見自己會被捧得這麽高,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珍貴無雙。
她的耳尖登時一紅:“你……你原來就這麽會說情話的嗎?”
“不知道。”徐靜舒很坦誠,“以前沒說過。”
裴幼珊驚奇地看了她幾秒,緩緩笑道:“你一定不會有暗戀的煩惱。”
長得這麽好看,還體貼會說情話哄人高興,這幾個屬性一疊加,裴幼珊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幾個人能扛得住她的攻擊。
徐靜舒:“……”
……那倒未必。
“借你吉言。”她輕輕地親了一下裴幼珊。
裴幼珊懵逼了:“?”
這也算吉言嗎???
……
第二天,中午十一點三十五分。
藍海資本食堂。
“哈哈哈哈哈——”
一連串的笑聲從靠窗的角落裏傳出。
徐靜舒淡漠地看着對面的人不顧形象地狂笑兩分鐘不止,任由她放肆的笑聲折磨自己的耳朵。
許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太好笑了,她就沒聽過這麽好笑的事。
——有生之年,居然真的有人會被他們徐總吓到扛着火車連夜跑路!
“老徐啊老徐,”她一邊擦着眼淚一邊道,“你單身這麽久真不是沒有理由。”
也不能怪人家裴幼珊,誰讓他們家徐靜舒先揣着壞心思逗人?
再說了,也是她自己先把路當着金主的面堵死,給自己的戀愛使絆子。
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她本人實在是功不可沒!
許歌肅然起敬,朝她豎起大拇指:“徐總,您真行。”
徐靜舒淡定一笑:“和喜歡情敵的你比起來,半斤八兩。”
許歌笑容瞬間凝固:“……”
——那他媽的還不是因為愛情這玩意不可控嘛!
她尴尬地清了一把嗓子,嚴肅地敲了敲桌面:“咳,我們現在讨論的是你,要專注主題,不許扯到無辜路人!”
接着喝了一口果汁潤了潤嗓子:“所以呢,你現在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徐靜舒沉靜垂眸,叉子緩慢攪動着碗裏的面條,片刻後轉而叉起一塊蘋果,聲音顯得格外冷靜:“讓她也喜歡我。”
裴幼珊是個怕尴尬的人,怕到把她的設想當作鬼故事。所以只能讓這個恐怖的鬼故事變成甜蜜的愛情故事,才能挽留住裴幼珊的人。
至少……不會當對方生命裏的過客。
許歌托着臉頰,笑眯眯道:“那可不容易啊,愛情就像股票,難以掌控,不是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
“再說了,萬一她先喜歡上別人了呢?”
徐靜舒微微一頓,眼睫忘了顫動,木楞地看着眼前的餐後水果出神。
這是最壞的結果,也是她不得不正視的可能。
裴幼珊畢竟不是死板、可操作的項目,也不是她,無法随她心意任由她決定那顆心應該為誰跳動。
她的布偶貓可是一只有自己主見的貓咪。
也應該……自己去抉擇另一半。
徐靜舒輕輕眨動眼睛,撩開貼着臉頰的烏發,平靜地說出自己答案:“那就撤資,再也不糾纏她。”
許歌挑眉,十分欣賞她這個态度,當下就興致勃勃地給她出謀劃策。
“既然這麽決定了,那你要拿出态度,上進一點,對人家主動一點,好一點,不然怎麽撩到人啊?”
“我跟你說啊……”
……
君江酒店集團,小會議室。
“阿嚏——”
裴幼珊別過臉打了個噴嚏,歉然地對會議室裏的人道:“抱歉。”
裴瀾清原本還在看屏幕,一聽見響,視線一下就鎖定在她身上:“你感冒了?”
裴幼珊接過秘書葉琴遞來的紙巾,搖了搖頭:“沒有啦,就是打個噴嚏而已。”
她猜八成是有人在背後嘀咕她。
就是不知道是罵還是誇。
裴瀾清“哦”了一聲,囑托道:“最近感冒的人不少,你自己注意身體。”
裴幼珊點了點頭。
下班之後,和裴瀾清吃完晚飯,她便開車回到獨自居住的碧雲花園。
靠着電梯,她才恍然想起自己這段時間一直住在漢柏公寓,已經很久沒回過碧雲花園獨居了。
——連門口的密碼都手誤輸入成漢柏公寓的。
“滴”的一聲,門打開了,玄關感應燈随之亮起。
空蕩蕩的過道在燈光之下格外孤寂凄冷,孤零零的感覺撲面而來。
在這一瞬間,她忽然想起了那個漂亮的小情人。
想她的臉,想她的笑,想她的懷抱。
以及她給自己買的橘子……
再回神看這間只有她一個人的屋子,渾身上下哪那都開始不習慣。
她趕忙拍了一把臉。
我的伏羲女娲啊,怎麽搞得我兩像是談戀愛似的!別想了別想了,那是情人不是你女朋友!
再說了,你想人家,人家還未必想你呢!
她立馬關上房門,把亂七八糟的思緒一并關在門外。
緊接着手機便鬧鬧騰騰地響起,備注顯示着“許歌”二字。
指尖在屏幕上一劃,她當先開口:“怎麽了?”
小情人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裏傳來,顯得格外溫柔好聽:“岳小姐今天不過來嗎?”
溫和的語調讓裴幼珊不禁放松地靠着門,也溫聲回複:“對呀,這幾天我不過去了。”
她覺得自己不能總是主動往漢柏公寓跑,以免被小情人誤會她離不開她。
不然她這個金主在小情人心裏還有什麽光輝形象可言!
她聽見電話裏的人沉默了幾秒,而後傳來一聲不冷不熱的“嗯”。
“知道了。”徐靜舒說。
雖然見不到她很遺憾……
裴幼珊漫不經心地玩着自己的頭發:“怎麽啦,有什麽事嗎?”
徐靜舒的口氣依舊很鎮定:“沒什麽。”
“只是有點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