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聽到要去郢州的消息,系統喜極而泣。
天可憐見,終于有一個讓秦墨完成任務的機會了。
至于這個機會是誰促成的,已經不重要了,本該回到宗門收薛靈霜為徒的柳凝都在這裏,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商行闕昨日讓身外化身出去了一趟,也不知聽到了些什麽。
“你這魔尊怎麽當的?一百多年了也沒翻出花來。”他看向秦墨的眼神裏忽然多了幾分鄙夷,對他的不作為尤其感到可惜,“仙門百家那些不中用的老頭子早就該作古了,殺他幾個爽快爽快豈不美哉。”
“我可不是瘋子。”秦墨回擊道,“沒這嗜血的愛好。”
商行闕一副十分可惜的模樣,目光在安靜跟着他們的柳凝身上轉了一圈,一瞬間又興致盎然起來,“那不如,我們把小美人拐回魔宮去怎麽樣?這樣一個精致的人放在身邊,即便不做什麽,也能賞心悅目了。”
“不過……”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語氣暧昧,“你要是想做些什麽,我也不介意幫個小忙。”
秦墨青筋直跳,捂着柳凝的耳朵避之不及,“滾!”
不知廉恥的老妖怪!
商行闕笑而不語,搖着不知從哪變出來的扇子,踱着步走遠了。
其實秦墨捂他師兄耳朵的動作有些多餘,因為柳凝已經聽到了。
“別……別聽他瞎說,這老妖怪向來滿嘴胡話。”秦墨縮回手,緊張地背到了身後。
柳凝胡亂點了點頭。
少頃,秦墨又別扭地靠過來捉住他的手,“莫走丢了……”
“……嗯。”柳凝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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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行闕領路,幾人很快便到了郢州地界,不打招呼直接進了薛家的府門。
“進來都不知會主人一聲,不太好吧。”
出來這兩日,商行闕與人交談時進退有度,偶爾還有些風趣,秦墨當他終于有了點人樣,不想骨子裏還是那副我行我素的态度。
不過,他自己也不是什麽守規矩的人,說這話純粹就是為了膈應那老妖怪,沒事找事嗆他兩句罷了。
“急什麽。”他不慌不忙,如入無人之境般一腳踏進正廳,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薛家人全副武裝地将正廳圍了起來。
“何人在我薛家的地盤上撒野?”人未至,一股子高高在上盛氣淩人的味道便遠遠散發出來了。
商行闕甩開扇子,悠悠然道:“正是本座。”
他絲毫不認為自己的行徑是在撒野,反倒有種這是爾等榮幸的蔑視。
秦墨斜他一眼,心道你可比他欠揍多了。
郢州薛家的族長如今仍是薛平,老爺子歲數約莫快上千了,照修行之人的壽命,也是快要入土的人了。
趾高氣揚的聲音剛落下,走進來看到商行闕,吓得薛平差點當場就去了。
“你……你你你……”薛平跟見了鬼似的,“你不是死了嗎?”
商行闕皮笑肉不笑道:“勞煩挂念,是還沒死,真是對不住了。”
秦墨忽然想起了什麽,旁若無人地湊到柳凝面前咬耳朵,“秘境裏那對姐弟同這郢州薛家有什麽關系?”
他對姐弟倆的過分關注柳凝之前便察覺到了,如今又聽他提起,心裏頓時有股說不出的異樣,“不清楚,這些事向來是懷素師叔吩咐懿玄去做的。”
“你問這個做什麽?”
秦墨沒想太多,只是兩者都在系統口中出現過,不免有些在意。“沒什麽,随口問問,師兄不知道便罷了。”
說話間,商行闕擡手做了個一捏一拉的動作,将薛平拽到了跟前。
圍在正廳外面的薛家人作勢要上前,腳步卻仍在原地打轉。
薛家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像樣的高手了,連族長在這人手底下都毫無還手之力,他們去了豈不是送死。
商行闕沒有因他們的自知之明而感到欣慰,他也不是什麽尊老愛幼的之人,直接将人按在腳邊,一腳踩碎了薛家族長的顏面。
“我問什麽,你答什麽,聽清楚了嗎?”
薛平原本還咬緊了牙關,但在極致的痛苦之下終究還是妥協了,“聽……聽清楚了。”
系統看看這位真正的大魔頭,有看了看自家宿主,恨鐵不成鋼。
[都是當過魔尊的人,怎麽差距這麽大呢?]
支愣起來啊!
秦墨回以冷笑。
別拿這老妖怪和我相提并論。
他嘴裏的老妖怪一只腳踩在老爺子背上,“一百三十多年前,謝憑瀾帶人去或淵讨伐本座時,薛家發生了什麽?”
柳凝在旁聽得一愣。
一百三十多年前,這個時間點着實有些敏感,因為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
他們都身在其中。
秦墨隐隐有種預感,接下來的事,或許和他有關。
薛平劇烈地咳了起來,随後将這樁陳年舊事娓娓道來。
那是魔族最為鼎盛的時期,拜商行闕所賜,九州妖魔橫行,人人自危。
很多人都不知道,當時上清門掌教謝憑瀾的師姐,是郢州薛平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但這是樁不能與外人道的醜事,薛家不認,秦煙冉也從未主動去找過他們。
但這天晚上,薛家門前來了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正是秦煙冉。
秦墨已經猜到了結果,薛平為了那張老臉,必不可能将人放進去。
“我真的不知她那時懷有身孕。”薛平老臉一陣難堪,卻也不忘為自己狡辯。在商行闕的脅迫下,他硬着頭皮講了下去。
郢州當時還很亂,入夜後情況尤甚。
別人不知道,商行闕卻清楚得很。秦煙冉當時身懷魔胎,對這些妖魔鬼怪來說簡直是大補之物,能撐到把孩子生出來已經是個奇跡了。
“我第二天就派人去找她了,但終究是晚了一步。”薛平一副十分惋惜的假惺惺模樣。
柳凝忽然在這個時候插嘴戳破了他的謊言,“去找她的不是你,是謝掌教。”
薛平一進門就被商行闕吓得失了魂,根本沒注意到其他人,此時循聲望去,看清柳凝的模樣,不由大喜。但這份心情只維持了一瞬便霎時沉了下來。
柳凝身邊那個人,不是如今的魔尊秦墨又是誰。
他忽然明白過來,柳凝未必站在自己這一邊。
“柳凝!你身為上清門掌教,竟然和魔族勾結在一起!你對得起你枉死的師尊嗎?”薛平聲嘶力竭指控道。
他每個字都準确觸到了秦墨耿耿于懷的地方,着實也是種本事。
秦墨第一次主動用魔氣給別人試壓,眸中隐隐閃過赤色。
他一手搭在柳凝肩上,挑起嘴角笑了笑,“薛族長難道看不出來,柳掌教這是被我這個魔族之人挾持了嗎?”
薛平一口老血哽在喉頭。
系統一個激靈。
任務進度條終于動了!
“本座的話還沒問完呢。”商行闕不滿道,“謝憑瀾過來做什麽了?”
“師尊來為秦師伯收殓。”回答他的是柳凝。
商行闕仍舊看盯着薛平,篤定道:“不,他肯定還做了別的。”
薛平打了個寒戰,感到一陣恐慌。
他這副樣子,像是随時要把他吞了一樣。
“我……我真的不知道。”
半晌,商行闕皺着眉一把将他扔了出去,堂而皇之地鸠占鵲巢,“本座就在這裏住下了。”
“小美人,幫個忙,給仙門百家傳個訊,就說我商行闕在郢州等着。謝憑瀾一日不出現,我便殺一個人。”他眸色暗沉,看得出心情不大好,偏偏還要做出一副大發慈悲的模樣,“免得消息傳太慢,死的人太多。”
薛家人所有人眼前一黑。
柳凝嘆了口氣,放了數十只傳訊的靈蝶出去。
“仙門百家齊聚,你也無法置身事外。”他們還可能認為秦墨和商行闕是狼狽為奸。
秦墨毫不在意,甚至有心情開玩笑,“那師兄豈不是也與我同流合污了?”
雖然不怎麽好笑,但柳凝還是很給面子地扯起了嘴角。
反倒是秦墨收斂了笑意,說:“我本來就在局中了,不是嗎?”
薛家人小心翼翼為他們安排了住處,秦墨直言要和師兄住一個院子。
“柳掌教實力不容小觑,我可不能讓他跑了。”他還記着自己挾持了柳凝這件事。
對方冷汗直下,把人帶到後忙不疊地跑了。
等人走幹淨後,秦墨再次為柳凝檢查了一遍傷勢,見恢複得差不多,不由放下一樁心事。
又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想起柳凝在秘境谷底生氣的事,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終于得空來問一問。
柳凝折服于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事,被迫又回憶了一遭,臉色霎時冷了下來,扭頭道:“自己想。”
秦墨當真聽話地到一邊自己想去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過來扯住了柳凝的衣袖,委屈道:“師兄,我想不起來,頭好疼。”
柳凝慌了神,“那……那就不要想了。”
“想不起來師兄會生氣的。”
“不……會。”
秦墨這下哪裏也不疼了,一下跳起來把人摟住。
柳凝頓時一動不動。
秦墨得寸進尺地向他提起了要求,語氣卻比方才那個引路的薛家人還要小心翼翼。
“要是見到謝憑瀾,我和他打起來的話,師兄誰也不許幫,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