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2我先抱抱你?

第22章 022 我先抱抱你?

容冬從周起寒辦公室出來接到了容振青的電話, 讓她晚上七點到宜和樓。

張沁芳要見她。

容冬不太想見,她這個奶奶是典型的封建思想老婦人,重男輕女事上絕了, 對她和容如都不待見,最喜歡容皙, 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給他。也因為容皙, 翁文英才能成功上位, 頗有古代女子母憑子貴的感覺。

挂了電話, 容冬沉入工作。

到了晚上,不想去的容冬還是不好駁了張沁芳的面子,換了身衣服去了宜和樓。

宜和樓是中式風格, 門口挂着兩個紅燈籠,乍一看還有點吓人,容冬跟工作人員報了廳後被往裏帶, 進去後敞亮許多, 小橋流水,古琴雅韻, 和景軒閣內景相似,來往的客人中山裝旗袍居多。

容冬要去的廳在六樓, 沒想到剛到電梯口就遇上了熟人,也不算熟,确切說是有幾面之緣。狹長過道裏,周卓雨推着周卓文站在電梯口, 兩人說着話, 周卓雨稍微彎腰偏頭看周卓文,齊腰卷發如瀑布般傾下。

“周小姐。周先生。”容冬走過去,笑着打招呼, 視線在輪椅上撣過。

周卓雨看到她,話音頓住,直起身子,回以溫和微笑,“容容?好巧啊。”

周卓文點頭示意。

“是啊。”容冬應,恰好電梯來了,周卓雨推着周卓文進去,她随後跟上,“幾樓?”

“六樓。”周卓雨說。

“我也去六樓。”容冬摁了樓層,往旁邊站了站,不小心碰到周卓文的輪椅,包也撞到他的腿。她趕緊退後一步,連連道歉,周卓雨把輪椅往側邊移,笑說,“沒事的,我二哥腿快好了,沒那麽脆弱。”

周卓文也出聲,“不礙事。”

容冬站着不動,六樓很快到了,周卓雨推着人出去,她緊跟其後,看着他們進了她隔壁廳。百合廳裏,張沁芳她們早就來了,靠在軟沙發上打着小牌,時不時笑幾聲,容冬進去後,最先聞到一股難聞的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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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沁芳是個煙鬼。

容冬皺皺鼻子,杏眼瞧她們一眼,淡定走到窗邊打開窗,讓新鮮空氣進來。

“容容來了。”翁文英眼尖看見她,舉着牌熟稔的和她打招呼,“過來,陪奶奶打牌。”

“不了。不會。”容冬沒動,倒是張沁芳見到她後笑滿褶子的臉沉了沉,對她的态度很不滿意,“半年不見愈發沒禮貌,見到人也不喊。”

“我怕打擾了您的雅興。”容冬撇撇嘴,她自出生後,就沒得張沁芳一點喜愛,每次去看張沁芳都會聽到她抱怨要是個男娃就好了,聽得多了,容冬就當耳旁風。她轉眼看了看,容振青還沒到,“什麽時候開始?我挺忙的。”

“不急啊,爸爸還沒來,小皙也快到了。”翁文英适時出聲,牌也不打了,給張沁芳倒了杯水,吩咐陪打的容如電話聯系容振青,一切有序挺像女主人。容冬默默冷笑,擡腕看時間,“容家男人沒時間觀念嗎?”

張沁芳牌一扔,墜着皮的眼睛掃過來,“怎麽說話,作為女兒不知道體諒爸爸工作辛苦,反倒責怪來晚了。再說小皙大老遠從橫市趕過去,晚點也無可厚非,倒是你,穿得是什麽,一點大小姐氣質都沒有。”

容冬低頭看看,她今天穿得比較随意,短T配牛仔,鎖骨處镂空設計,隐約露腰,腿又長又直。

張沁芳對衣着相對保守,不喜歡她們穿得露骨,所以對她露腰衣服早就不順眼,不過這時才找了由頭說出來。

“大小姐什麽氣質,大小姐應該裹小腳嗎?”容冬笑着反問,怼得她面色翻湧。

張沁芳皺眉,“誰教你這麽說話的!”

容冬眼神飄到翁文英身上,後者心裏一咯噔,忙搖頭,僵笑幾聲,說:“媽,現在小姑娘都這麽穿,好看。”

張沁芳冷哼聲。

容冬揚了揚下巴,翁文英夾在兩人中間也不好過,得罪誰也不好。

十幾分鐘後,容振青和容皙一道進來,張沁芳那張拉長的臉才有了笑意,從沙發上起身,握着容皙的手噓寒問暖,眼角皺紋因笑都深了許多。

容皙和張沁芳說完話,移到容冬身旁坐下,“看你精神了我也放心了。”

“嗯,你回橫市了?”容冬記得他是昨晚回來的,早上她出門還看到他在吃早飯,不至于白天回橫市,晚上又被喊回,要真是還挺辛苦。

“沒,去了公司。”容皙道。

“那她說你從橫市趕回來。”容冬下巴朝前點,示意他看向對面的張沁芳。

“奶奶不知道我回來了。”容皙向前看,朝人笑了笑,給她洗杯碗筷。

“她挺稀罕你。”

“是啊。”容皙聲音低了幾分,垂落的雙眸裏夾雜絲輕嘲,“她稀罕的是男孩。”

容冬明了。

如果容皙是個女孩,待遇和她相似。

洗好的碗筷重新擺在面前,容冬道了謝,沒再說話。

容皙開始洗自己的杯碗筷,溫熱的水倒在白瓷碗裏,細致的過遍每個地方,他低着頭認真清洗,金色軟發傾下擋住精巧側臉,也遮住他嘴角極淡的笑意。

與此同時,隔壁牡丹廳。

周起寒來時他們已經歸好位,就等他來開席,周卓雨看到他,起身去接他的西服,周起寒微側開身子,恭聲道:“不用了,姑姑。我自己來。”

“客氣什麽。”周卓雨雖為長,但性格平易近人,“快入座,等你半天了。”

說着執意拿過他的西服,挂到衣櫃裏,周起寒張張嘴又合上,坐到周厲時身邊,擡眼之際看到卓風月身側的周卓文,雖不良于行,但坐得筆直,雙手懸在腿上,氣質儒雅,他喊了聲二叔。周卓文淡笑點點頭。

人齊後,開始上菜。

周家人飯桌上特別講究,幾乎聽不見說話聲,碗筷碰撞聲也最小化,短促用餐時間結束,周起寒擦拭嘴角。

一時沒人說話,周卓雨想起來時碰到的人,無意打開話頭,道:“媽,我和二哥上來時看到了容容。”

周起寒聞言,雙眸微動。

卓風月道:“是嘛,她也來吃飯。”

周卓雨笑說:“還在同一層呢,不過不知在哪個廳。”她走在前面沒注意。

“對了,小寒。”卓風月望向周起寒,“容容在公司裏工作怎麽樣?沒給你添亂吧。”

“沒添大亂。”周起寒道。

“我瞧着她挺不錯,漂漂亮亮小姑娘,懂得還多,和她聊天我才知道敦煌畫有那麽多講究。”卓風月對容冬很是滿意,邊說邊關心孫子的神情,“她對你有心意,你們也相處磨合了段時間,你覺得她怎麽樣?”

“她很好。”

卓風月喜了,“那你們?”

周起寒緊接着說,“但我們不合适。”

“哪裏不合适,容容家世背景和我們家門當戶對,人又乖巧懂事,重要的是喜歡你,多難得。”卓風月循循道。

周卓雨也加入進來,游說道,“是啊,你工作忙的沒時間見姑娘,好不容易有女孩喜歡,得抓緊。”

“她的喜歡和我有什麽關系。”周起寒淡聲開口,鏡片後的雙眸泛起涼意,他轉向周厲時,“爺爺,我聽您話也不是一天兩天,其餘事我沒意見,但這件事,您能不能不要插手,我不需要您為我安排未來結婚對象。”

“小寒!”周卓雨呵了聲。

“我知道你們的意思,很遺憾,我不喜歡。”周起寒陳訴自己的想法。

周厲時從頭到尾沒出聲,聽到這句話後淩厲雙眼側向他,“你長大了擁有自己的思想,可以。但是容冬是我和你奶奶綜合考慮過最合适的。”

周起寒直視他,“合适就可以嗎?”

周厲時沒回答這個問題,但态度表明一切,他勾唇冷笑聲,摘下眼鏡,指腹在鏡片上磨了磨,語氣驟降,問:“那您和奶奶是合适還是喜歡?”

卓風月愣住,下意識看向周厲時。

周厲時先笑了笑,接着冷下臉,在衆人沒反應過來時一杯茶水潑到了周起寒臉上。後者似早就料到,雲淡風輕地用紙擦拭面部,待茶葉盡數擦掉,才戴上眼鏡,起身,取西服,朝他們點頭致意,“我知道了。”

“小寒。”周卓雨喊。

周起寒義無反顧拉開門出去,卓風月張嘴又閉上,攏眉看向周厲時,責怪道:“他一時口快,你怎麽就潑水,孩子好面子,又該不回家了。”

“不用管他!”周厲時也在氣頭上。

久無動作的周卓文擡手順了順卓風月的背,目光有意無意掃向門,笑是笑了,就是有點苦澀,“媽,小寒還小什麽都不懂,等他大了就會知道,利益面前一切都是飄渺之物。”

卓風月背僵了僵。

周卓雨也不再說話,靜靜看着他。

嘭。

鏡面被砸碎。

周起寒透過碎掉的玻璃看清自己的臉,永遠冷着,毫無生機,像無情的機器,愛與不愛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他記得小時候,父親周卓鳴是愛他的,可最後不還是……唯一的慶幸是他随着那場車禍永遠消失了。

而磨滅不掉的是那段可怖的記憶。

周起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活過來的,每天戰戰兢兢,沒想到的是時隔多年他還是如此,和周厲時的每一次對持都像站在冰刃上,不容差池。

周卓鳴害怕周厲時。

他也害怕。

周起寒眼底通紅盯着碎玻璃,鏡片折射出無數細碎光點,他恍惚看見了容冬。

他微愣,回頭。

容冬站在他身後,目光停留在他砸碎玻璃的身上,冷白的指骨被紮破,血絲滲出來。

周起寒起初沒感覺到疼,只是在她專注擔憂的眼神裏,皮下肌理開始有了痛感,一點一點遍布他的神經,也吞噬他的心髒。

“你怎麽了?”容冬拽住他的胳膊離開了碎掉的鏡面,“手疼不疼啊?”

多久沒聽到疼不疼了。

周起寒都快忘了被人關心的感覺,他垂下頭,額前碎發遮住眉眼,掩蓋冷感。

容冬看到他白襯衫上清晰的水漬,又去看鏡面,平整的鏡面碎得徹底,裂縫裏玻璃切面銳利。

她轉向他懸在腿側的手,不知道傷口有沒有沾上玻璃渣,如果有,還是得盡快處理,“周總,要不先處理傷口。”

周起寒仿若沒聽見,始終抵着頭,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容冬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他。往常的他都是意氣風發,冷起來要人命,哪像現在可憐兮兮的像個沒人要的布娃娃,容冬看着可心疼了,就很想哄哄他。

“要不——”容冬上前一步,換了話說,“我先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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