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掙個小錢

晚上, 楊志華息工回來的時間比平日裏都要晚,神情比平時更疲憊。

他回來後便去洗澡,而邱芳芳則在廚房忙碌, 一陣陣飯菜的香味從廚房湧出。

沒多久, 就在邱芳芳盛菜時,楊家的門被人敲響。

邱芳芳隐隐聽到外面有人說話, 疑惑地往廚房外一探頭後, 吓得差點把鍋掀翻。

仇虎依舊穿着大褲衩和露臂大背心,他大概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給自己開門,粗犷的臉上有些小驚喜。

“虎叔你怎麽來了。”楊息寧從客廳往外一看,有些意外仇虎的出現。

仇虎爽朗一笑,“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來當然是有事。”說着他就要往裏走。

楊家雖然又窮又破, 但這一家人都很愛幹淨,老舊的地板擦的幹幹淨淨, 今天下午楊息寧就花了半個小時拖地。

虞時茵不動聲色地垂頭看了眼仇虎的大拖鞋, 悄然聳了下眉頭。

仇虎看起來糙,一顆心卻是細的,他一眼就看到虞時茵細微的表情, 飛快地把腳縮了回來, 悻悻地摸了摸鼻頭。

“時茵丫頭,你家有沒有多餘的拖鞋?”

……

楊志華從衛生間洗完澡出來時, 看到的就是仇虎很老實地換下他的大拖鞋,他身邊還跟着個老道士,兩個人都笑眯眯的。

他和從廚房匆匆擦着手跑出來的邱芳芳對視一眼,滿目驚詫。要知道上次仇虎來的時候,別說換鞋了, 那架勢是恨不得要把門都拆了。

兩人按捺住心中的不解,佯裝熱情地迎了上去:“虎哥,您怎麽過來了?”

既然人都進來了,他們也不可能把他們趕出去,也只能硬着頭皮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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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仇虎連連擺手,輕車熟路地往客廳走,他裝作看不出他們夫妻倆的勉強,哥倆好地半攬楊志華的肩,笑聲爽朗:“都是兄弟,別那麽客氣。今天我和伍道長過來是找時茵丫頭的。”

一聽到虞時茵的名字,邱芳芳頓時緊張地抓住了衣角,正想上前,只見那位老道士上前往虞時茵手裏塞了個厚厚的信封。

透過那漲的封不上的信封口,不用想就知道裏面是什麽了。

“這是平安符的錢。”伍永仁語氣感激道:“虞小姐,這次的事情多虧了你的提點,家裏已經給孩子換了學校,我們本來還擔心他會對新環境不适應,不過這一周過去他的情況好轉了很多,學校老師說他雖然不怎麽愛講話,但是還是願意和其他同學做朋友的。”

伍永仁是真的感謝虞時茵,要不然他們一家人可能一時半會真的發現不了小孩是在學校受了委屈。而且虞時茵給的平安符可以說是有市無價的寶貝。

楊志華和邱芳芳看着虞時茵手裏的信封目瞪口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這沓錢至少有兩萬,對現在的楊家來說就是一筆巨款,然而虞時茵看都沒看一眼就還了回去,言簡意赅:“平安符換的雲家消息。”

伍永仁和仇虎都安靜了一瞬,但倆人沒太意外,伍永仁的表情有些糾結猶豫。

“我這次來也不全是為了感謝你。”想了想伍永仁還是把錢又推回去,面色有些為難:“其實是有件事想找你幫個忙。”

“你說。”

伍永仁嘆了聲,問:“你知道段家嗎?”

段家?京市排的上名的段家,不就是段七誠的本家嗎。

虞時茵詫異地挑了下眉,點了下頭:“了解一些。”

“你也知道他家靠做房地産生意起家,段旭川能當上房地産大亨自然本事了得,誰知道他家最近開發的那塊地皮卻出了好幾次事故。”說着,他捋了捋胡子,老臉上閃過尴尬:“段旭川前幾天找我去看了看那塊地皮,風水确實是沒什麽問題的,誰知道我今天又聽說那裏的建築工人出了事。”

伍永仁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虞時茵的表情,誰知道她全然不為所動。

老道士有些無法,眼睛呼嚕一轉,看到了客廳已經開始掉漆的牆壁,還有旁邊有些懵的楊家父母,他靈光一動,一拍大腿真誠又熱情地往虞時茵那邊挪了一大寸。

“虞小姐,段家在京市絕對說得上話,如果你能幫他們解決這次的事,報酬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這回,虞時茵倒是有了點反應。

因為段七誠的緣故,她對段家并沒有什麽好感,但是如果段旭川願意多花點錢,她去看看倒也不是完全不行。

看她動搖,伍永仁心下一喜,趁熱打鐵道:“不然我給段旭川打電話約個時間?就是去看看,不會浪費你很多時間。”

虞時茵終于點了頭。

見她同意,伍永仁高興地胡子都翹起來了,他立馬從長袍兜裏摸出手機,播通了段旭川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通,接電話的卻不是段旭川。

“喂,哪位。”有些散漫的語氣。

“我是伍永仁,我找段旭川段總。”

“我大哥不在。”對方大概是認識伍永仁的,不過語氣不太客氣,“你有什麽事就和我說。”

聽他對段旭川的稱呼,伍永仁猜出了他的身份,他是段旭川的親弟弟段陽東,那塊新地皮的工程正是他在負責。

于是伍永仁也沒隐瞞,“我是前幾天看過風水的道士,我找了另一位大師,您看什麽時間有空我們再過去看看?”

聞言,對面沉默了幾秒。

段陽東正怄氣呢,他好不容易負責一次工程,誰知道剛上任工地就接連出了好幾次事故。

那些工人的家人頻頻來鬧事,收了錢以後還到處散播謠言說那塊地皮有問題,害的房地産業風評受了損。

段旭川請了伍永仁看風水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一想到這老道士什麽都沒看出來還白收了一筆錢後,他就氣不打一次來。

“看看看,看個屁!”他怒罵,完全忘了段旭川對伍永仁都敬三分:“我說你這神棍收了錢不辦事就算了,竟然還敢再找個騙子來?!你真當我們段家人是傻子嗎?再讓我看到你這老騙子,我把你胡子都拔了!”

“……”

伍永仁沒想到等了幾秒竟然等來了對面的一頓罵。

老道士這麽多年下來名氣可不小,被人這麽一罵當即來了脾氣,可惜還沒來得及罵回去,對方就怒氣沖沖地挂了電話。

伍永仁:“……”

伍永仁差點被那口氣堵死,氣地呼呼響,胡子都氣飛了。

“這段陽東!”伍永仁憋了半天,罵:“他就是個蠢貨!”

虞時茵不太在意地點了點頭,“可能基因遺傳。”畢竟段七誠也很蠢。

伍永仁詫異地擡頭。

看他們談的事情沒有繼續的必要,在旁邊等了好半天的仇虎終于有機會插嘴了。

他強壯的身軀一擠,把伍永仁擠到了一邊。

看這壯漢突然靠近自家女兒,楊志華和邱芳芳面上皆緊張起來,下意識就要起身。好在仇虎什麽也沒做,只是小心翼翼地從自己的大褲衩口袋裏摸出了兩件物件,放在手心裏遞到了虞時茵面前。

“時茵丫頭,這是我前天淘到的兩件古物,我母親很喜歡,你幫我看看這兩件适不适合她老人家佩戴。”

這是兩串手鏈,一串是玉的材質,另一串則是古檀木,做工精致巧妙,一看就是有些年頭的好東西,且保存地非常完整。

虞時茵看了幾眼,選了古檀木串。

“這串玉珠有什麽問題?”仇虎好奇地問。

這兩串物件價格都不菲,他本來準備兩串都讓母親帶上的,但想了想還是不放心,這才拿來讓虞時茵看看。

“玉向來偏陰性,這串更是在地底下上百年,普通人佩戴倒是沒太大問題,但年紀大的人就不那麽合适了。”虞時茵難得耐心地解釋了幾句。

仇虎了然地點頭,又指了指古檀木串:“那這件呢?”

“這件無功無過,用來裝飾也沒什麽。”

這個答案仇虎并不滿意,他母親年紀不小了,他當然希望這些花了大價錢的東西能給她些幫助。

這麽想着,他看向虞時茵的眼睛更亮了:“時茵丫頭呀,你能不能把這物件也放到平安符裏?就像我的車鑰匙一樣。”

虞時茵唔了聲,擡眸淺笑:“可以是可以……”

仇虎從她清亮的眸中大概看明白了她的意思:沒有錢,我很難替你辦事啊。

他了然地一拍腦袋,趕緊抽出一只手在身上上下摸了個便,可惜什麽都沒找到。

于是他大手一撈,把伍永仁揣在懷裏的信封撈了出來,痞帥的臉上笑得谄媚。

“收着,不夠再和你虎叔說,虎叔明天就給你送來。”

虞時茵心安理得地收下信封,順便接過那兩串珠子。

“丫頭,那虎叔這寶貝可是交給你了!”花了兩萬多塊錢換兩件寶貝轉運,仇虎高興地摸了好幾把只有半步長的頭發,樂樂呵呵地。

楊志華和邱芳芳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驚恐來形容了,偏偏仇虎還笑得仿佛撿到了寶似的,離開楊家時還滿臉羨慕地說楊志華有個好女兒。

等到樓下車子的聲音遠了,楊家父母才醒過神來,看着虞時茵的眼神很是複雜。

虞時茵回家也有半個多月了,但他們這時候才深刻地認識到自己對這個遲來的女兒有多麽地不了解,甚至連她會些什麽都不知道。

他們上一次還覺得虞時茵是耍了一些小把戲騙仇虎,但這次他們再沒腦子也不會這麽想了,如果她沒點真本事,怎麽可能連老道士都來找她呢,明眼人都能看出那老道士和仇虎關系匪淺。

看父母一副不知道怎麽問的樣子,楊息寧率先幫虞時茵解釋:“其實姐以前有個師父,是她師父教她這些的。”

聽到這個,楊家父母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奇怪,特別是楊志華,緊緊地籠了眉。

和楊息寧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時一樣,他們覺得虞時茵在虞家受了怠慢。

“我對這方面比較有興趣,機緣巧合碰到師父才學了些。”虞時茵随口解釋了一句,接着話音一轉把話題:“爸,你今天工作出了什麽事?”

楊志華一驚,下意識地否認:“我能出什麽事啊。”否認完他才想起來自己女兒的本事。

果然,邱芳芳和楊息寧都緊張地看了過來:“爸(老楊),你工作上出什麽事了?你今天回來的都比平時晚。”

其實他們早就想問了,只是仇虎突然過來他們才把這事給擱置了。

楊志華強調:“真沒什麽事。”

虞時茵直直地看着他,眼神探究,直把他看得一陣心虛。

楊志華:“……”突然覺得自家丫頭把本事用在自己身上也不是一件好事。

看家裏人都不相信自己,無奈之下楊志華才把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他幫忙卸貨的地方,正好是在段家那塊地皮的工地,今天他親眼看到建築工人被車上滑落的石頭壓住腿,他也是運氣好才堪堪躲過,後來那個工人還是他幫忙送去醫院的。

其實這樣的事之前也發生了幾次,甚至還人不小心從高架上摔下來,幸虧那人站地不是很高,不然真會有生命危險。

聽完,邱芳芳已經緊緊地抓住了丈夫的手,她不敢想,如果楊志華出了什麽事,他們家會變成什麽樣。

“老楊,這份工不能繼續幹,剛剛那老道士說的話你也聽到了,那塊地皮肯定有問題。”

她的手指尖在抖,是心有餘悸。

楊志華雖然也有些擔心,但他還是搖了搖頭,“段家開的工資很高。”說着他故作樂觀地笑笑,道:“我這段時間運氣可是很好的,你別擔心了,幹完這段時間我再換個穩定的工作。”

“不行,必須換工作。”

兩人僵持不下之際,虞時茵把懷裏的信封放到小茶幾上。

“爸,我們家現在沒那麽缺錢了,您可以慢慢找工作。”她聲音清潤,聽着很有說服性。

楊志華心中微暖,卻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家裏有兩個孩子,還有一大筆的外債,他根本沒有時間也不能放棄現在這份工作。

虞時茵見說服不了他,便也不再多說,起身回了房間。

“這孩子…生氣了?”楊志華一懵,看向妻子。對上虞時茵,他們總是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說些什麽讓她不開心了。

邱芳芳瞪他一眼,不理他。不過她也有些擔心虞時茵是不是不開心了。

正想着,虞時茵又出來了。

她回到客廳,把手裏的東西遞給楊志華和邱芳芳。

那是兩個平安符,還有一個小羅盤。

對上父母受寵若驚的眼神,她笑了笑,“我應該早一些給你們的,沒什麽大用處,但是能保平安。”她說着,把羅盤放在桌上:“這個放在房間。”

這個小羅盤和客廳放着的一樣,不過上面寫的是:時來運轉。

其實楊志華和邱芳芳身上的氣運有了很大的轉變,虞時茵有刻意幫他們恢複過氣運,因此他們身上曾經灰敗的顏色已經成了淺粉,但今天的事一發生,她又覺得平安符羅盤之類可以存運的物件也是很有必要的。

邱芳芳像捧着易碎的寶貝似的把小羅盤捧回了房間,至于那一信封的錢,在虞時茵的執意下她還是收下了。

天氣開始轉涼,兩個孩子都需要添置幾件新衣服。

——

天尚未黑透,陸千和的公寓裏,阮亦及捧着個蘋果,咬一口罵一句。

碰到手臂上的擦傷時,他倒吸一口冷氣,罵的更用力了:“你說他們雲家是不是欺人太甚!我帶着一堆好東西上門,他們居然把我架出來丢在了路邊!”是真的丢出來,幾個保安架着他,随手就把他丢在了地上,說來氣人,他還滾了兩圈!

陸千和往嘴裏送了口蘋果,細嚼慢咽的,聽到阮亦及抱怨他也只是安靜地聽着,道:“櫃子裏有藥膏,辛苦你了。”

“不用。”阮亦及神色厭厭地擺擺手:“不過是一點小傷。”說着他神色一變,有些神秘地湊近陸千和,“陸少,你知道我今天看到誰了嗎?”

陸千和興致若然地瞥他一眼,不太有興趣的樣子。

阮亦及也不在意,自顧自地道:“我見到了上次在‘迷鹿’看到過的那個女生,雲家也真是臭不要臉,連小女孩都趕。不過也沒什麽,我還被他們丢地上呢!這雲家……”

他含含糊糊地說,沒說完就聽到陸千和出聲打斷他,聲音有些冷:“他們趕了虞時茵?”

阮亦及含着蘋果:“虞時茵是誰……”很快他又反應過來,氣憤道:“管家親自趕出來的!那表情兇地喲!”

陸千和一張清冷的臉更冷了,他半低着頭,半張臉隐匿在光下,看不太清表情。

阮亦及知道他這是生氣了,頓時噤了聲,連蘋果都不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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