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救人一命

到家的時候,家人都已經躺在炕上睡着了,只有林七蘇還待在屋裏寫作業。

這幾天太冷,秦夫子的學堂放了假,但作業卻布置不少。

林文和将孩子抱到床上,給孩子換了身幹淨的衣裳。

林婆子聽到動靜,隔着門提醒他們鍋裏有熱水。

林文和答應一聲,想到孩子病得這麽厲害,到底還是把爹娘以及大哥、四弟都叫起來。

林婆子坐在床頭,看着老三媳婦給孩子頭上放着溫布巾,重重嘆了口氣,“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命了。誰叫他家大人不當心,居然把孩子放在荒郊野嶺。得虧這是冬天,山裏的野獸要貓冬,要擱平時,這孩子指不定被狼叼走了。”

林文和聽他娘喋喋不休就是找不着重點,忙扯了下對方的袖子,讓媳婦留下來照顧孩子,讓他娘跟他到堂屋說話。

堂屋裏,林文富和林文貴被林文和從溫暖的被窩裏叫起來,渾身冷得厲害,瑟縮着身體坐在火盆前烤手。

林文和擠到兩人中間搓了搓凍僵的手,一邊烤火一邊問,“娘,這孩子燒成這樣,咱們是不是該給他請個大夫呀。”

林婆子眼睛瞪得比牛鈴還大,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呀,還請大夫?她急得直跺腳,試圖打消三兒子這敗家念頭,“咱家啥家庭呀,你們幾個小時候生病,我們都沒請過大夫。那大夫是咱們這種小老百姓能請得起嗎?”

在林婆子看來,生老病死都是命,與其花錢還治不好,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花。

林文和細想了下,原身記憶裏他們家還真沒誰看過大夫。包括他那去世的爺奶,生了病躺在床上不能動了,也就是給做些好吃的,讓老人過幾天神仙日子,心滿意足地走。

林文和思忖片刻,換了個說法,“娘,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車廂前面是有牛的。只不過牛瘸了腿,快要凍死了。我覺得他家應該是有錢人。所以咱們可以……”

他話還沒說完,林婆子兩眼放光盯着他不放,“啥?”

林文和一怔,便對上他娘那雙閃爍着精光的眼睛。他娘猛地拍了他一巴掌,原地複活連連催促兩個兒子,“還愣着幹什麽呀,快點去把那牛拉回來呀。就算救不活,咱們也能賣肉呀……”

林文富和林文貴忙不疊起身,林文和急了,這跟他想得不一樣啊,他追了幾步,想要阻止他娘,“娘,那牛不是咱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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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婆子劈頭打斷他的話,似是開了匣子咒罵不停,“你就是個傻子。那麽貴的牛你不撿,你撿個孩子,那孩子又不是咱家的,你撿回來幹啥……”

林文和生氣了,前世他媽是個傻白甜,被他爸那個鳳凰男騙得團團轉,他都沒這麽生氣過。

這世的娘見死不救,心裏眼裏只有錢,簡直超出他的下限。他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桌上擺放的碗筷震了一下,發出幾聲脆響,全家人的心都跟着跳起來,“娘!你講不講道理!你的良心呢?那是個孩子,是條小生命!我能眼睜睜見死不救?你就只認錢是不是?”

林婆子被兒子這吃人的眼神吓住,弱弱替自己辯解,“我沒有!我這不是擔心那孩子救不活,那家人再找你拼命……算了,你撿回來就撿回來吧。我……不也沒說什麽嘛。”

林文和見他娘氣虛,得寸進尺沖呆立在旁的林文富道,“大哥,你和四弟一塊去臨村請大夫。”

臨村的老大夫年紀大了,他家人擔心老人有個三長兩短,從來不讓他出診,林文和路上凍得夠嗆,想讓大哥和四弟一塊将人拉過來。

林文富頭一回見老三發飙,吓得心髒差點跳出來,他本來就不善言辭,這會更是不敢怵三弟的眉頭,眼睛偷偷瞄一眼他娘,見對方不吭聲,立刻拉上老四推着板車一塊出了家門。

林文和身上還半濕着,冷風灌進來凍得渾身僵硬,和爹娘打了聲招呼就回屋換衣服。

房間裏,林七蘇守着面色潮紅的男娃,用手背試探他的臉頰,小眉頭皺得緊緊地,“娘,他臉上好燙啊。”

蘇南珍已經換完衣裳,這會正抱着裹着棉被坐在床邊,聽到兒子的問話,透着幾分無奈,“誰知道呢。這古代醫術不行。也不知道這麽點孩子能不能吃那種苦藥。”

林文和推門進來,蘇南珍看他臉凍得通紅,擔心腫了,立刻指了指箱子上的衣裳,“快換了吧。別着涼了。”

林七蘇立刻過來幫忙,殷勤地遞東西。

林文和換完衣服,又接過兒子遞過來的熱茶,雙手捧着,這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他摸摸兒子的腦袋,這孩子倒是一天比一天貼心。

林七蘇抿了抿嘴,“爹,娘,這麽冷的天,你們還是別出去賣東西了吧。太辛苦了。”

蘇南珍和林文和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這幾天生意特別好,不能不去。”

林七蘇不死心,“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如果你們沒有好身體,賺再多的錢又有什麽用?”

林文和笑了,“明兒雪就化了,沒雪的話,路還是很好走的。”

他摸摸兒子的腦袋,“不能因為一點困難就退縮。做生意最忌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長此以往,客人會覺得我們沒信用。以後就不買咱們家的東西了。”

蘇南珍跟着一塊點頭,“是啊。咱們家生意之所以還成就是靠口碑一點點堆起來的。我們失一次約,客人就會在心裏對我們失望一次,等次數多了,客人就再也不信我們了。”

林七蘇到底只是個孩子,以前只會大手大腳花錢,哪裏懂得做生意的門道,見爹娘說得頭頭是道,而他又找不到話來反駁,只能将這事記在心裏。

一家人說話的功夫,林文富和林文貴拖着老大夫來了林家。

老大夫是被人從被窩裏叫出來的,這會是哈欠連連。

他給孩子看完病,開了兩副藥,就自己箱裏拿出兩份藥包,“這孩子受了風寒,你們給他熬上,三碗熬一碗。先吃上兩副等燒降下來,過兩天我再過來複診。”

林文和點頭道謝,問多少錢?

“八百文”

兩副藥居然要八百文,林文富和林文貴聽着直咂舌。怪不得都說窮人家的孩子少生病,實在是吃不起啊。

另一邊,蘇南珍到竈房煎藥,看到竈房的櫃子鎖着,到堂屋找老太太才發現她根本不在家。

她在院子裏喊了半天都沒人答應。喊林老頭,也同樣如此。

她這邊的動靜很快驚醒東屋的人。林文和得知父母不在家,仰頭看了眼天空,雪已經停了,但路上根本不好走,這老太太要錢不要命,他好氣又好笑,給了大夫錢讓大哥和四弟将将老大夫原路送回。

至于老兩口去了哪,林文和就是用腳指頭都能猜出來。

蘇南珍愁得不行,“怎麽辦?”她想了想,“要不然你去別人家借個砂鍋吧?”

大冷天把人家吵醒,少不得要被人說幾句。

李蘭花聽到動靜披衣出來,“怎麽了?”

蘇南珍便把自己需要砂鍋熬藥的事說了,李蘭花從堂屋櫃子底下找到一個砂鍋,上面堆滿了灰塵,“這砂鍋還是從前咱家鍋壞了,咱娘買的。好些年沒用了。你們用吧。”

蘇南珍接過砂鍋洗涮幹淨,才将藥放進鍋裏。

等小男娃喝完藥,林文富和林文貴也回來了,林文和讓兩人先回房睡覺。

蘇南珍也讓林七蘇上床睡覺,她要給孩子不停換布巾降溫。高燒能将人腦子燒壞,回頭再成了傻子,那就太可憐了。

一個時辰後,大概是藥效起了效果,孩子臉上的溫度稍微退了些。

蘇南珍提着的心慢慢放下,“咱們也睡吧,明兒還要去早市呢。”

林文和不放心爹娘,讓她先睡。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聲響,他出來一瞧,黑布隆冬的夜裏兩個人影呼哧帶喘拖着什麽東西進了院子。

林文和試探問,“娘?”

林婆子和林老頭身上被白雪覆蓋,不知何時竟又飄起了雪花。林婆子吸溜鼻涕凍得直哆嗦,張嘴就是白氣,“是我!凍死我了。”

林文和湊近一看,這板車上正是那頭凍得硬邦邦的牛。

“活牛能值十八1九兩銀子,死了就不值錢了。但是十兩也抵得上咱們全家一年的花銷了。你個不通四六的玩意兒,居然把這麽貴的牛給丢了。”

林婆子罵罵咧咧,林文和也沒跟她辯解,讓老兩口早點睡,自己就回屋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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