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艱難學藝

自從林霜降說了有學藝之心,才三日,羅坤就給她找了教習先生來。

來的第一位,就是江南最出名的妓館攬月樓的教習先生劉應平,江南第一舞姬蘇長歌就是她的學生。由劉應平根據西域殘卷中的圖畫,加上她的改編,最後編成了飛天舞,也讓蘇長歌一舉成名。

雖然劉應平栖身勾欄之地,但是請她教習家中舞伎的高官貴族還是源源不斷的。

羅坤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請到她上門教習,說明不僅投入了大量的金錢,也搭了不少的人情。

總督府,梧桐苑。

劉應平在見到林霜降的第一面,瞬間愣了一下。

而林霜降僅是略施粉黛,着一襲樣式簡單的鵝黃色長裙,就宛若谪仙。

她在教習過無數的人舞技,有青樓頭牌也有貴族家中蓄養的舞伎,從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林霜降的美貌,也只有林霜降才能擔得起傾國傾城四個字。

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睐,靥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閑。《洛神賦》中的這幾句,用在她身上最合适不過了。

這種出塵脫俗的美,只應是高高的在九天之上仙女才有。

劉應聘不由的贊了一句“姑娘果然擔得起傾國傾城之名。”

“先生過譽,霜降擔不起。”清亮明澈的聲音如溪水緩緩入人心田,林霜降恭恭敬敬的行了師生禮道“學生見過先生。”

“姑娘不必多禮。”平日中一向最是嚴肅的劉應平,見了這樣林霜降也端不起架子來。“姑娘之前可曾習過舞?”

“回先生的話,不曾。”林霜降似乎有些難為情的回話。

劉應平點點頭,道“說實話,姑娘此時習舞已不是最佳的時候了。若是姑娘執意要學,自然要付出更多的艱辛才是,這苦,姑娘可受得了?”

“學生自然會加倍努力!”林霜降生怕劉應平反悔似的,立刻道“一定不辜負先生所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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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這樣的決心自然是好的。”劉應平沒有多餘的話,在林霜降周身來回打量了一圈,道“你最适合驚鴻舞。”

“驚鴻舞步法最是飄逸,動作也不算難。”劉應平給林霜降選擇驚鴻舞,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驚鴻舞并不難學,只是要把握神韻才是最難的。

林霜降的長相自然是無可挑剔,這般出塵的美,只有襯上最飄渺難以捉摸的驚鴻舞,才更加能體現出佳人難求的美感。

廣袖輕甩,佳人回顧,淺笑嫣然,眼波流轉,顧盼生姿。她本身的美貌,為此舞增色不少。

“驚鴻舞是前朝梅妃的成名之舞,傳說當年一舞傾天下,只可惜無緣得見。”提到驚鴻舞的由來,劉應平不由流露出遺憾的神情,現今流傳出的驚鴻舞已沒有驚豔之感。

“驚鴻舞中主要有模仿鴻雁展翅飛翔的動作和姿态,比起讓人眼花缭亂的複雜舞技,它更重于寫意。”劉應平提到和舞相關的,話就多了起來“舞姿飄逸輕盈,柔美自如。”

“動作不難,只是領悟到中個精髓最難。形未動,神先領,形已止,神不止。”看着林霜降有些困惑不解的表情,劉應平才發覺自己講的深了些,現在她最該學的只是些基本動作而已。

“這些以後再領會也來得及,先教你些基本動作,你先練着。”劉應平道“十日後我再來看。”

“是,先生。”林霜降默默的把劉應平的話都記在心中,雖然一時不能全部領會,但是只要多用時間去揣摩和練習,一定能悟到。

劉應平點點頭,就開始親自指導林霜降的動作,直到她能夠把每一個動作都做到位。

疼。這是林霜降的第一感覺。看着劉應平說的簡單,示範的也不難,只是真的由自己去做時,四肢像是被生生要撕裂了一般。

劉應平方才說起話還是和和氣氣的,誰知道下手一點兒都不留情,硬生生的将她“擺放”成最标準規矩的“形狀”。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為了複仇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但真的去做時,才發現沒有那麽容易。

堅持無能為力時,唯有咬着牙死撐下去。

此時只是初夏,但不到一個時辰的訓練,林霜降就已經大汗淋漓了。劉應平見林霜降已經自己能把動作做到位,才放過了她。

松懈下來的那一瞬,林霜降真想就直接癱倒在地上。但她還是咬着牙站好,等待着劉應平的訓示。

劉應平的眼中閃過一抹激賞之色。在她的嚴格要求下,就是有着舞蹈功底的姑娘們,還都是直不起腰來,埋怨着辛苦。而沒有任何功底的林霜降卻是一句抱怨也無。

這一個時辰下來,劉應平對林霜降有了一定的了解。她身體的柔韌性還算可以,只是習舞畢竟也算是童子功,她已經十七歲了,過了最佳練習的年齡。

“今日就先到這裏,姑娘要勤加練習。”劉應平極少有贊許之語,她不批評就已經等于認可了。“十日後我再過來。”

“是,霜降記下了。”林霜降恭敬的道“霜降送先生。”

踉跄了幾步,還是吟風過來扶住了她,對她低聲道“姑娘,讓飛花和弄月去送就好了。”

“姑娘留步。”劉應平見林霜降乖巧的模樣也多了兩分憐惜之心,出聲制止了她。

“那霜降失禮了。”林霜降并沒有再硬撐,方才站直身體已經到了她的極限,她想要硬撐着也難。

吟風扶着她往卧室中走去,才到了門口的回廊上,林霜降就耍賴似的坐在上面不走了。“好姐姐,就讓我坐一會兒。”

“姑娘——”吟風好笑的看着她,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道“這裏涼,姑娘還是回屋坐着罷。”

“我是在是走不動了。”林霜降抱着柱子拼命搖頭,擺出一副“我就賴着不走看你怎麽辦”的樣子。

吟風無奈,不理林霜降,自行進屋去了。林霜降才松了口氣,就見吟風叫了吹雪一齊出來了,一人架着她一條胳膊,硬生生的把她拖了回去。

“你們——”林霜降此時是“身不由己”,任由二人擺布。

吟風和吹雪把她“放”在貴妃榻上,吟風起來去給她倒茶,而吹雪就半跪着開始給她按摩着雙腿。

“吹雪姐姐,不用了。呃——”林霜降才要起身制止,就發現渾身酸痛,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忍不住痛呼出了聲音,“我沒事。”

“還說沒事。”吹雪把她按下,不贊同的道“姑娘你下午還有別的先生要過來教習的,你若是這幅模樣下午怎麽辦?”

“就是說。”吟風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起來,又遞上茶道“先喝口茶潤潤喉,那劉先生也下手太狠了。”

當劉應平和林霜降在梧桐苑中一間單獨收拾出來的屋子中訓練時,吟風等人也在外面偷看。姑娘那一張俏臉已經痛得慘白,劉先生竟然還能下得去手。

“正所謂嚴師出高徒。”林霜降倒是不以為然“我起步已經太晚了,不再嚴格點哪裏會能學成。”

“反正疼的人是姑娘你。”吟風接過茶杯,雖是嘴上這麽說着,但她放下茶杯,開始給林霜降按摩着胳膊,完全的嘴硬心軟。

林霜降看着二人,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她何其幸運,有這樣貼心的人伴在左右,讓她更有力量再更艱辛的情況中撐下去。

未時二刻。

羅坤為她請來的是每年歌會都獨占鳌頭的牡丹坊曲樂總教習,柳濯然。

柳濯然是屢次考取功名不中,但卻在曲詞音律上甚是精通。少時就由風流才子之名,在江南都是赫赫有名的。後來幹脆就在勾欄中以教習曲樂為生。

林霜降不由又一次感嘆,這羅坤還真舍得下本錢,請來的教習先生無一不是大名鼎鼎大的人物。

當然,她有了這麽好的機會,自然是要好好學習的。

她最喜歡的樂器就是琵琶,向柳濯然說了之後,柳濯然則搖頭道“琵琶得需童子功,姑娘若是十年前開始定然會有一番造詣。”

柳濯然的意思自然就是拒絕了她。“我看姑娘十指纖長,不若習七弦琴,此物最适合姑娘。”

樂器便這麽定了下來,柳濯然從最簡單的指法開始教起,十分的細致耐心。

而着柳濯然也果然不負風流才子之名,行動言行間,多少都帶了些輕薄調戲之意,但林霜降只作不知,也不惱,只一心學習,別的也不理。

她非草木,孰能無感?只是她這一世已經知道了輕重,她知道自己要做什麽,複仇才是她最終的目的,為了複仇,要她做什麽,她都不會有半分猶疑。

這兩世,唯一她擁有的就是一副傾國傾城貌。如同一柄雙刃劍,上一世她沒有用好,反而害死了自己;這一世她要用這柄劍,自傷再傷人。她不在乎。

幾次過來後,柳濯然從心中敬重起了林霜降,從此只規規矩矩的教,而且越發認真,傾囊以授。

這些日子她過得倒也充實,每日上午練舞,下午練琴,雖然疲累,但只要一想起前世的那場火,再苦再累她也能咬着牙撐下去。

但平靜的時日向來不會太長久,她穩穩當當的每日學藝,有人按捺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君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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