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胡思亂想 …
“我前兩天接了個稿子,結果沒做成,有點郁悶。”我随便想了個理由回答他。
汪嘉文點點頭,并未再追問,也不知他是真的信了,還是已經看出我在回避這個問題。
躺在床上,房間裏黑乎乎一片,眼睛對着天花板,能隐約看見吊燈的輪廓。
渾渾噩噩過了兩天,看來我也必須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
我是怎樣穿梭時空,變成兩年前的那個我?這其中包含的科學原理若是研究透徹了,興許能讓人捧回十個諾貝爾獎。但對我這個純文科生來說,實在是無能為力。
我能做的,只有珍惜這重來的生命,過好每一個日子。起碼,不能再重蹈覆轍。
如果接下去我所要面臨的人生軌跡,和上輩子相似,那麽對我最大的威脅,或許就是那個人吧,那個親手把刀插進我胸口的人。
現在想起那一刻,還會覺得渾身的血液在瞬間涼了下來,左胸口突突地痛。
想到他也許會阻攔,卻沒想到他會下這樣狠的手,甚至還殃及了無辜的汪嘉文和我的一個實習生……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調查報道,侵犯了他的企業利益。
你能相信嗎,那個讀大學時滿懷新聞理想的學長,最後會為了錢去殺記者。
而且這位記者,還曾是和他同床共枕的戀人。
我嘆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把握得緊緊的拳頭松開,手上傳來痛感,我打開床頭燈一看,發現手掌已經被指甲摳破了皮。
心裏不是不恨的,可是我又要感謝他,若他沒有給我這樣深重的打擊,我的心境也絕不會有那麽快的成長。寡斷、輕信、莽撞……曾經導致那個最糟糕結局的因素,就算再難,我也會通通改掉。
一點睡意也沒有,我幹脆坐起來,盤着腿繼續想。
想要避開上輩子那種命運,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改行。換一個職業,就不用再去調查那些見不得人又危機四伏的事情,就不會因為威脅到他而被報複。
可是這條路,是我最不願意的。
記者,是我從有記憶開始,唯一想做的職業。正如我的記者父親為我起的名字:書真,做個書寫真實的人。
如果放棄這個職業,我大概會覺得生不如死吧。
那麽接下來的選擇,是繼續做我的記者,然後等待着看,命運會不會再次讓我去調查他。
如果要直面他,憑借死過一次的經驗,我也許不會輸吧。憑借記憶,我可以用一天時間完成以前三天時間所能收集的證據,然後盡早将他的罪證公之于衆,讓他無還手之力。
而不是像以前一樣,因為不舍,傻傻地拿着證據去找他,說什麽如果他停止作惡,我就不公布這些事情。結果是賠了自己,還賠了朋友。
可是……現在離那個時候應該還有兩年吧,有很多違法的事情他還沒開始做,如果我能想辦法阻止他,那是不是就不用拼個你死我活了呢?
又或許,現在這個世界和之前的不同,他不一定會做那些壞事呢?就像上輩子本不是我跑的新聞,昨天不也讓我去采訪了嗎?
“葉書真你清醒一點!幹嘛還要為他着想?難道你又心軟了嗎?”我重重拍着自己的腦袋,想抛開這些不該有的念頭。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地活下去,努力地活得好。
可是為什麽,每每想到那個人,除了他折磨我的樣子,眼前還總會浮現他溫柔的眼眸呢?
胡思亂想到很晚才睡,第二天起床時,又是中午了。幸好今天我值晚班,下午到辦公室就可以。
刷完牙洗完臉,發現屋子裏居然連包餅幹也沒有了,我空着肚子坐到電腦前,幹脆開始打游戲。
汪嘉文回來時,我剛剛刷新了“打豆豆”游戲的最高分,99分的成績爬上了第一名。
“你就知道玩這些無聊游戲。”汪嘉文的抱怨聲從門口傳來,我回頭,送上一個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看見他手裏拎了好幾個塑料袋,我忙問道:“今天又買了什麽好東西?”
汪嘉文徑自往廚房走去,一路道:“小龍蝦,你不是前幾天嚷着想吃嗎?家裏做的總比外面買的幹淨。”
是嗎?我還真是坐享其成,夠有口福的。努力模仿兩年前的愣頭小子樣,我嘿嘿一笑,跟了上去。在廚房晃了一會兒後,被汪嘉文以“礙手礙腳”的罪名發配出來,勒令在午飯做好前不準進廚房。
吃完午飯,又打了兩盤鬥地主,我便和汪嘉文一起出門。他往左跑步去健身會所,我往右步行去報社。
其實我挺喜歡值晚班的。晚上事情少,只要沒有突發事件,就能在辦公室裏随便做自己的事情,而且還有空調吹,四季恒溫,餓了有食堂和茶水間,舒服得不得了。
只可惜,今天沒這麽舒坦的日子過了。我剛從食堂吃完飯,就被領導一通電話叫到辦公室——突發事件,城南有個女高中生跳樓。
聽到這個消息,我頓時打了個激靈——這個新聞我做過,如果我昨天或者前天能想起來,也許就能避免這條生命的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