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煩躁 …

嘶……膝蓋好痛……

我狼狽不堪地坐在地上,任崔牧生扶我站起來。這是我在短短一個小時裏,第三次摔跤了,真是顏面丢盡。

今天我到了報社,處理好一些緊急工作後剛想出門,崔牧生就突然出現了,硬是着我去采訪。我無奈,只好帶着他出發。

不過也幸好這回帶上了他,讓我不至于淪落到摔倒都沒人攙扶的凄涼境地。

沒辦法,昨晚沒睡好,今天走着走着就犯困,要不然就是走神,哪裏有心思去看路。

為了避免我再次摔跤,崔牧生幹脆就拉住我的一條手臂不放了,我對他笑:“好貼心的實習生,等寫鑒定的時候我一定好好誇你一番。”

右腿不能用力,稍微動一下都疼得厲害。我只能把重心集中在左腳上,以非常不平衡的姿态向前走。

崔牧生突然停下腳步,把還在迷茫中的我扶到一個長椅上坐下,然後迅速掀起我的褲腿,露出被磨破的膝蓋。

啧啧,紅的血絲青的淤塊,一大片油皮随風飄揚,真是慘不忍睹。

可看見崔牧生皺起的眉頭,我居然還有點想笑。

“我們一共見了兩次吧,為什麽每次你都要把身體折騰一番?”崔牧生抱怨完,兇巴巴地命令道:“你好好坐着,不許瞎走,我一會兒就回來。”

看着他跑開的背影,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把臉埋在手心裏。

經過昨夜那件事,我完全不能把精神集中在手頭的工作上,滿腦子都是當時的畫面。“我們還是斷交吧,請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一閉上眼,我腦海中就浮現說出這句話時,肖平難以置信的表情,就連汪嘉文,也連問了我好幾遍為什麽。

肖平離開的身影很落寞,趙偉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走過我身邊時還特意踩了我一腳。

踩吧踩吧,能讓你解氣就好,只是別用這樣傷心的眼神看我,也別問我原因是什麽,我的那些顧慮,又怎麽能和你們說?

崔牧生大汗淋漓地跑回來,氣還沒喘勻就蹲下來捏住我的腿,用棉花棒沾了飲用水,一點一點擦我膝蓋上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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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低頭,透過他額前稀疏的劉海,能看見他高削的鼻梁,鼻尖還有一顆小小的雀斑,顯得特別俏皮。

被這樣一個年輕的小帥哥這樣照顧,我覺得有些尴尬,試探着想要抽出腿:“我自己來吧,你跑得累了,先歇一歇。”

崔牧生擡頭看了我一眼,把我的腿捏得更緊了:“您好好坐着吧,別一會兒毛手毛腳的再添新傷了。”他一邊說着,一邊将一張膏藥敷在我被清潔完的傷口上。

他的動作很輕,我只感到一點微弱的刺痛,帶着濃重中草藥味道的膏藥就被貼好了,涼絲絲的感覺,讓膝蓋舒服了不少。

“謝謝!”我試着擡了擡膝蓋,站起來打趣他:“你小子的動作很熟練嘛,是不是在學校裏經常打架啊?”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臂,拉着我向某個方向走,一邊說:“沒錯,對付多嘴的人,我經常這樣把他們拽到五樓,然後腳朝上扔下去,你要不要試一試?”他的語氣雖然溫和,但我還是能聽出其中的威脅意味。

我噤聲,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小聲地說:“那個,我能不能說一句話?”

“說啊!”崔牧生繼續邁着大步。

“我們好像走錯方向了,他們住的是那邊的宿舍區……”

和崔牧生這麽一鬧,我的心反而靜了下來,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尋路上。十分鐘後,我們倆終于成功地找到了陸炯,也就是游粲那位有待考證的戀人的寝室。

可惜,我們卻只見到了陸炯的室友們,據他們所說,在游粲自盡的兩天前,陸炯就說老家有事,收拾了些東西回去了,直到現在也沒說要回來。

我向他們要了陸炯的手機號,打過去,是标準的女音:“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線索到這裏,似乎又斷了。

和崔牧生一起回到報社,我郁郁地趴在桌上,撥弄着鼠标,很是煩躁。

就像是上大號的時候,一切都快要出來了,卻在最後一刻縮了回去,身上難受,心裏也不痛快。

崔牧生倒是很乖,搬了個椅子坐在我旁邊,默默地看着我,還給我倒了一杯茶。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還要值晚班的。”我擠出一個笑,“今天還真是辛苦你了。”

崔牧生沒有動,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有那麽難過嗎?”

“啊?”我看着他的臉慢慢湊過來:“什麽?”

“葉老師你啊,”他的手也伸了過來,捏住我的臉頰往兩邊拉:“你的眉頭皺得那麽緊,笑得比哭還難看。一條新聞做不成,有那麽難過嗎?你們記者不是一個月就要跑好多條新聞了嗎?”

我拍開他的手:“你不是真心想做記者,是不會了解我的心情的。”

“怎樣的心情,你倒是說說看,講不定我從此就對這個職業頂禮膜拜,甘願獻身了。”崔牧生的語氣帶了幾分戲谑:“老師,您的職責可不光是指點我的業務水平,還要負責對我進行思想教育的哦!”

我好笑地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戳戳他的酒窩:“心情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用語言怎麽能描述完全,你啊,還是好好去拍照片吧。”

崔牧生扁扁嘴,一副很不滿意的樣子,雖然沒再說什麽,可他的屁股卻跟黏在椅子上了似的,好久都沒有一點離開的意思。

眼看着時間慢慢過去,辦公室裏的人越來越少,我打了好幾盤連連看,崔牧生還是在旁邊坐着,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些什麽。我有些急,便又催了他一次:“你還不回去啊,我可要去食堂吃飯了。”

崔牧生聞言,“蹭”地跳起來,對我展顏一笑:“那敢情好啊,我也餓了,看在我白天為你流了那麽多汗的份上,老師您就請我吃飯吧。”

我低頭看了一眼膝蓋,無奈地應了。和崔牧生一前一後往外走,我一邊回頭問他:“要不今晚出去吃?川菜還是本幫菜?”

“唔……川菜吧,吃起來過瘾……唉,小心前……”

見崔牧生指着前面,一臉緊張的樣子,我不禁轉回身子,卻不料在下一刻,整張臉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痛得我鼻子一酸,眼淚立時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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