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29章
玄虛子從地上吃力的爬起來, 灰頭土臉, 滿身的傷,膽戰心驚的走到張兮身邊問:
“那東西呢?又藏哪兒去了?”
張兮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見沒什麽致命傷害,一邊低頭撣灰塵, 一邊随口答了句:“跑了吧。”
玄虛子吓得都結巴了:“跑,跑了?你,你不是說,你的天罡陣它跑不了嗎?”
“天罡陣是鎖妖降魔的,妖物跑不了,我沒說人走不了啊。”張兮攤手。
玄虛子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那東西……不是人吧?”他被打的已經失去了最基本判斷力, 在張兮面前說話都沒底氣了。
“肯定是有什麽人帶進來的。”江盛清的腦子明顯聰明多了。
玄虛子還在糾結。
張兮說:“哎, 去廳裏善後吧。”
“什麽?”玄虛子不解。
“剛在廳裏鬧出了點動靜,我不想讓人知道,你出面最合适。”張兮說了句老實話。
玄虛子不知道她在廳裏鬧了什麽動靜,可他出面的話……
“你都跟那人交手了,人家肯定知道是你。我再去出面, 豈非等着被人揭穿嗎?”
玄虛子低頭嗫嚅,他現在心裏五味陳雜, 雖然早就知道張兮有點奇怪,可他就是用盡畢生修為也猜不到張兮居然這麽強悍, 她來歷成迷,身份成迷,在張兮面前, 玄虛子覺得自己就像個徹頭徹尾的腦殘,說的那些話,裝的那些逼,每一個字仿佛都在嘲笑奚落他,簡直無地自容。
“沒有。我是元神跟那人交手的。他應該不知道是我。剛剛一時沒收住,驚動了宴會廳裏的人,非你出面解決不了。”
玄虛子還在猶豫,江盛清從旁道:“今天來江家的都是頗有地位的各界名流,你是靈威觀的道長,安撫人心的話更能使人信服。”
江盛清都發話了,玄虛子推無可推,更何況他倒是沒聽岔江盛清話裏一句‘各界名流’,只好答應,收拾好一身傷痕,往宴會廳趕去,到了之後,看見宴會廳裏那一片狼藉,仿佛被狂風暴雨席卷過的殘局,玄虛子才開始有點後悔。
這場景哪裏能算的上是‘驚動’,分明就是海盜過境,一片狼藉啊,看着滿地的玻璃渣子,玄虛子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
玄虛子離開之後,張兮回身,看見江盛清擡手在看胳膊,張兮這才發現江盛清手腕上居然有血。
“你受傷了?”
張兮湊過去,抓住江盛清受傷的手過來看,解開手腕上的袖扣,露出一道四五厘米長的傷口,倒不是很深,應該是在哪裏蹭傷的。
“沒事,小傷口。”怕張兮擔心,江盛清把袖子拉下:“本來爺爺還說要感謝你來着,可現在裏面有點亂,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你去處理事情吧,我自己走也成。”
江家今天這麽一鬧,必定有好些事情要忙,江盛清也得出面。
江盛清笑了笑:“還是送你回去比較重要。你等我會兒,我去開車。”
一刻鐘後,江盛清開車載張兮離開。
路上,江盛清沒有問過多關于今晚襲擊的事情,反倒是張兮,目光不時往江盛清受傷的胳膊瞥去。
“你的傷真不需要處理一下嗎?”張兮問。
江盛清轉頭看她一眼,問:“你是不是覺得我挺沒用的?”
這句話江盛清說出口之後連自己都不敢相信,說是問張兮的,可實際上也在問自己。他江盛清居然有一天會覺得自己沒用。從小就是跳級天才,十八歲就讀完了大學所有課程,進入商場也是無往不利,他的人生似乎只有成功和更成功,‘沒用’這個詞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他的世界裏。
但是今晚,當他再次見識到那種非自然力量後,江盛清猛然察覺出自己的渺小,在強悍的非自然力面前,人為的力量不堪一擊。
“你是指哪方面沒用?受傷嗎?”張兮問。
江盛清看了眼傷口,點點頭。
張兮卻笑了:“人是肉做的,很容易受傷。這跟有用或者沒用,好像沒什麽必要關聯吧。”
江盛清也覺得自己的問題有點可笑。
“我就是覺得自己挺沒用,這東西襲擊我多回,我卻拿它一點辦法都沒有。一直以來,我對科學理論深信不疑,堅信以科學的力量可以改變一切,然而最近的遭遇颠覆了我的世界觀,使我覺得我始終堅信的東西,可能并沒有太大意義。”
張兮撐着腦袋想了一會兒:
“我們道家思想其實跟科學并不違背,道家崇尚自然,有辯證法因素,道法是教人海納百川,無所不容,順其自然而為,存在即合理,科學則是在用一種新的方式,把很多想象中的思維變化成現實,讓更多的人接納認可,并且享受科學帶來的便利;這麽說吧,道德經傳承千年,世上信道之人又有多少?入道入聖之人更是鳳毛麟角,不管是什麽樣的世界觀,能夠讓更多的人擁護并且傳承下去的,才是最好,最有意義的。”
江盛清往跟他講道理的張兮看去一眼,忍不住笑了。
“咦,停車。”張兮忽然喊了一聲。
江盛清不明所以,但還是趕緊打了右轉向,往路邊停靠而去:“怎麽了?”
張兮解開安全帶,穿過花壇中間的平臺往馬路對面走去,江盛清下車擡頭看,就看見一個明晃晃的‘藥’字燈箱,當即明白張兮想幹什麽,沒過一會兒,張兮從馬路對面蹦蹦跳跳的回來了,手裏多了個藥店的袋子。
“受傷了就得處理,這跟你有用沒用或者弱不弱沒什麽關系。”
張兮對江盛清揚了揚手中的袋子。
這裏離江邊公園很近,兩人就去了那邊,找了個臺階坐下,現在晚上九點,已經沒什麽人在遛彎兒,公園裏的燈卻是要亮一整夜。
張兮和江盛清并排坐在石階上,張兮把江盛清的手放到自己膝蓋上,把他衣袖輕輕的拉開,雖然傷口不算深,血已經止住了,但因為沒有及時清理,有些血水站在衣服身上,揭下來時還費了些時間。
張兮用藥棉沾雙氧水仔細的替他清洗傷口,還不時吹一吹,擡頭問江盛清疼不疼,江盛清看着她那小心為他清理傷口的樣子,嘴角悄悄上揚,在她擡眼看自己的時候,眉頭蹙起,裝作一副挺疼的樣子,然後張兮就會更加輕柔,吹拂的次數也越多。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夜風拂面,兩人相伴,江火通明,連江邊的花似乎都散發出比平時更加迷人的香氣。
“好了。”張兮把兩個創可貼并排貼在傷口上,大功告成。
江盛清收回手臂看了兩眼,對張兮道謝:“謝謝。”
四目相對,張兮回以微笑,然後便往後面的石階上靠去,手肘撐在身體兩側,看着天上的星:
“這裏的星星好小,好有安全感。”
“安全感?”江盛清學着她的樣子往後靠去:“為什麽這麽說?”
張兮眯起雙眼,看着月朗星稀,似真非真的說:“星星近了,怕突然有一天就飛升成仙。”
江盛清看着張兮側臉問:“成仙?你想當神仙嗎?”
張兮果斷搖頭:“不想。這世上哪有神仙。”
“你是道家出身?”微風拂過張兮的面龐,将她的發吹亂,江盛清自然而然的把掉落在她臉頰的頭發,溫柔的夾到她的耳後。
張兮看着他點了點頭:“嗯,道家。”
“那你小時候學的是什麽?”江盛清覺得今晚的氛圍太好了,跟張兮說話的時候,他可以整個人都很放松,并且充滿了好奇。
“我小時候學的可多了……什麽撒豆成兵,什麽施雲布雨,什麽點石成金,都得學。”張兮笑答。
江盛清開始還在認真聽,可聽了兩句就不對了。
張兮臉上也現出了狡黠的笑,那笑容刺痛了江盛清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在張兮頭上輕輕拍了一下,算是對她說謊騙人的懲罰,張兮的頭發觸感柔軟,像是某種絨毛小動物,讓人愛不釋手。
張兮腦袋往旁邊偏了下,江盛清才收回動作:
“認真問你呢,能不能也認真回答?”
張兮嘿嘿一笑:“這沒什麽好說的,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學校,只不過課餘時間比其他人多學一些道法上的內容。跟其他師兄弟比起來,也就我師父最古板,他覺得外界誘惑太大,不利于我們清心修煉,所以從小到大,別的師兄弟有的東西,我、小七和星辰都沒有,以至于就我們仨最沒見識。”
“小七和星辰和你同一個師父?”
“小七是師妹,星辰是師弟,我是大師姐。”張兮提起兩個弟妹,眼睛就自然而然的彎起,仿佛聚攏了整個星空的燦爛。
“他們下山去了?”江盛清記得張兮說過,下山就是為的找他們。
張兮無奈一嘆,繼續吐槽師門:“是啊。他們倆離開,就更加說明了我師父教育的失敗。他把一切都控制的太緊,以至于小七年紀輕輕就自閉抑郁,整個人陰沉沉的,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還有星辰……唉。”
“他怎麽了?”看張兮的表情有點惆悵,她師妹自閉抑郁,聽起來,師弟好像更凄慘。
張兮苦惱的抓頭:“他要是早點接觸網絡,怎麽會在青春期沉迷其中,被人三言兩語撩撥一下就動了心,突發奇想下山見網友去了?”
江盛清:……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下午出門,回來太晚了。沒寫完。今天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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