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讨苦吃
康熙二十一年二月十五，康熙率皇太子胤礽、皇長子胤禔及王公大臣七萬餘人，開始第二次東巡。
這次東巡，不僅僅是為了告祭先祖，更重要的是“閱覽形勝”，鞏固東北邊防，抵禦沙俄侵犯，并告戒大家不要忘記先祖馬上打天下的艱難。一路上，由于兵馬甚衆，都是軍中自帶氈廬帳篷、寝具、食物，有專人驅趕放養供軍中食用的豬牛羊，有專職官員按每日規定的行程，先行選擇宿營地，按八旗所插的旗幟作為标志，安排營地食宿。
“皇阿瑪，兒臣能到外面和哥哥一起騎馬嗎？”寫完功課，胤礽擡眼問康熙，細長的雙眸寫滿期待。
“哦，保成想出去玩，不想陪着皇阿瑪了？”康熙放下手上京中打包送來的奏折，笑着打趣胤礽。
“兒臣願意陪着皇阿瑪，可是……”胤礽略微停了停，撒嬌道：“可是兒臣也想騎馬……要是回去後弟弟們知道兒臣陪着皇阿瑪出門，一路都是待在禦辇上，他們肯定會笑話兒臣的……”尤其是在胤禔都是自己騎行的情況下。
“哈哈……”康熙失笑，他就說嘛，出京好幾天了，胤礽每天都是和他在一起的，怎麽今天突然想起要自己騎馬了，原來是為了這個——害怕回家被弟弟笑話——小孩子果然就是個小孩子，哪怕頂着皇太子的身份也不例外。
“皇阿瑪，可不可以嘛？”見康熙笑得開心，胤礽繼續糾纏，他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可皇阿瑪怎麽笑成那樣呢。
“你去吧，路上小心點。”愛新覺羅家的天下是馬背上得來的，皇家的阿哥們也是自小學習騎射，胤礽年紀雖然小，騎術卻是極好的，康熙也沒想過一直把他關着，他想出去騎會兒馬，他很大方就同意了，讓他下了禦辇。
“哥哥，我來了……”胤礽拍馬追上胤禔的時候，胤禔正在馬背上走神，就是胤礽叫他也沒回過神來。
“你、你怎麽出來了？”直到胤礽拍了下胤禔的肩膀，他才如夢初醒，回頭看見胤礽就在自己旁邊。
“車裏很悶，皇阿瑪要看折子，我做完功課不好玩，皇阿瑪就讓我出來了。”下意識地，胤礽不想讓胤禔知道，是他主動說要出來找他玩的，盡管這不是什麽丢臉的事情。
“……哦。”胤禔不疑有他，點了點頭，繼續優哉游哉地騎行着，上輩子被圈了二十多年，這輩子又一直待在宮裏，胤禔對宮外的世界，無比期待，看着什麽都覺得順眼，只恨不得就這麽一直走着，再不回去了。
別看他們是随聖駕回盛京祭祖，可每天該有的功課還是不能落下的，胤礽喜歡在康熙的禦辇上寫功課，這樣晚上就有時間找胤禔玩，可胤禔喜歡騎馬，不想待在馬車上，功課都是留着晚上到了駐地再做，結果胤礽每天晚上過來找他，他的功課都不知道落下多少天了，等祭祖回去，還不知道怎麽向師傅交代呢，他的哈哈珠子們多半要倒黴了……
因為東巡隊伍龐大，車馬衆多，前進的速度并不快，胤禔顧着看風景也不大搭理他，胤礽在馬背上晃悠了會兒就覺得沒勁了，正好這段路況不錯，他趁着沒人注意，靠近了胤禔，貼到他耳邊小聲道：“哥哥，我們比試一下怎麽樣？”
“你想讓皇阿瑪把你逮回車上是不是？”胤禔就不懂了，明明不是自己的對手，胤礽怎麽就對挑戰自己那麽有興趣，搞得他們在宮裏時的騎射課，每次都是劍撥弩張，若是兩人實力相當，胤禔其實也不介意和胤礽比劃的，問題是他們交手的結果就是一邊倒啊，他贏得都沒有興趣了，胤礽還是有機會就會找上他，他都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麽大精神。
“我們就跑一小段，皇阿瑪不會生氣的……”話雖然是這麽說，可胤礽的聲音壓得很低，生怕被人聽到了。
“你想都別想！”對于皇太子的無理要求，胤禔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要比試什麽地方不好，非得選在路上，雖然路況還好，周圍也都是侍衛，可是胤礽，他是皇阿瑪的寶貝疙瘩，沒出事也就罷了，要是稍微有那麽點差錯，就他們那位偏心眼的皇阿瑪，不管錯誤在誰，倒黴的肯定都是他胤禔，他才不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哥哥，你就答應我吧……”胤礽扯住他的衣袖，拖長聲音撒嬌道，甜膩的語氣驚得胤禔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萬佛啊，他沒看錯吧，胤礽居然會向他撒嬌，這可是兩輩子的第一次呢……胤禔越來越沒辦法把眼前的胤礽和他記憶中飛揚跋扈的皇太子聯系在一起了，不過他還是堅持住了自己的立場，“不行，現在絕對不行，要比試也得到了盛京再說。”反正在盛京祭過祖，皇阿瑪肯定要見那些蒙古王公的，狩獵什麽的，更是必不可少，要比試，機會多得是。
“那好吧。”胤礽想了想，勉強同意了胤禔的話。不過他還是不明白，周圍那些光禿禿的樹有什麽好看的，怎麽胤禔始終看不夠，就是他和他說話，他也是愛理不理的，難道那些樹比他還要好看麽。
隊伍行進了半日，胤礽就這麽一直跟在胤禔身邊，表情悶悶不樂的，胤禔看他覺得無聊就勸他回到馬車上。
“不要，我不要回去。”胤礽搖頭，雖然跟在哥哥身邊不好玩，可他還是不想回去。
“太子殿下，你還是回去吧，要不明天……”有的你受的，胤禔雖然只比胤礽大兩歲，可他上輩子卻是上過戰場的，這次出行也基本是以騎行為主，在馬背上待一天倒是無所謂，可胤礽不同，他自幼生活在宮裏，騎射雖然練得不錯，卻沒有過這樣整天騎行的經歷，要是他真不回去休息，絕對會吃大苦頭的。
“除非哥哥也回去，要不我就不回去。”胤禔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胤礽給打斷了，胤禔無奈搖頭，只得随他了。
這天晚上，胤礽難得沒有來找胤禔，胤禔一口氣趕了三天的功課，成就感十足。他掐着算了算，要是胤礽明天和後天也不來煩自己，他的功課還是可以跟上進度的，他的哈哈珠子們有福了……
做完功課，收拾好東西，胤禔覺得還不困，就出營轉了轉，一不小心就轉到了胤礽住的帳篷前面。
“奴才見過大阿哥，大阿哥可是來看太子爺的？”
胤禔正在猶豫着要不要進去看看，胤礽的貼身小太監何玉柱看見他了，過來請安。
“太子殿下可好？”不知怎地，胤禔覺得何玉柱看自己的表情充滿了慶幸，他認為自己沒有眼花。
“太子爺不讓奴才進去伺候，大阿哥見了太子爺，勸勸他吧……”在何玉柱的印象裏，胤礽對胤禔的話是很聽從的。
“嗯？”胤禔不解，再問何玉柱也問不出什麽來，反正裏面就胤礽一個人，他也不讓人通報，直接掀開簾子進去了。
“都說了讓你們滾出去，還進來做什麽？”胤礽的聲音怒意十足，胤禔聽着很熟悉，這語氣，倒是有點像是那位了。
“我也不能進來嗎？”胤禔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對胤礽說話的語氣，絕對是對自己人說話的那種。
“哥哥……”胤礽的表情又驚又窘，“你來做什麽啊？不是都不理我的嗎？”
“保成，你沒事吧？有沒有上過藥？”胤禔到底是過來人了，知道剛開始騎馬的時候，如果騎得時間長了，大腿內側是很容易受傷的，偏偏胤礽今天還在馬背上耗了大半天，不受傷那是不可能的。
“……上過了。”胤礽的聲音支支吾吾的，讓胤禔聽了就感覺不對勁。
“真的上過了？讓我看看……”胤禔想也沒想就去掀胤礽的被子，渾然不覺自己這麽做有什麽不對。
“不用看了，我真的上過藥了。”胤礽抓緊被子，往上拉了拉，不給胤禔看。
他可不要被胤禔知道，他是上藥上到一半把人都趕出去的，因為他不想上藥，那藥敷在傷口上，好痛哦……
不過胤礽的力氣哪裏比得上胤禔，沒兩下就被他把被子給搶了去，因為之前是在上藥，所以胤礽掩在錦被下的雙腿，那是不着寸縷。好在現在還是康熙二十一年，胤禔看着個八歲小娃娃光溜溜的大腿，除了感嘆內側那些擦傷的痕跡，不會有其他多餘的想法，要是再過十年，他不立刻化身為狼，肯定都會被人嫌棄的。
“哥哥真讨厭……”這麽丢人的事都被胤禔看見了，胤礽覺得很沒面子。打從京城出來，胤禔可是天天都在騎馬的，他看他也沒什麽事，可自己就騎了今天這麽一天，結果卻搞得這麽慘，而且還被胤禔看見了，好沒面子哦。
“皇阿瑪知道你受傷的事情吧？”胤礽現在是在自己的帳篷，而不是在康熙的帳殿，胤禔還覺得有點奇怪呢。
“知道，那些傷藥就是皇阿瑪賜下來的，用着好難受……”胤礽指了指放在榻前的瓶瓶罐罐，語氣很是低沉，第一天騎馬就把自己搞得受傷，明天他肯定會被皇阿瑪叫到禦辇上去的，真是不好玩。
“難受也得上藥，乖乖趴過來，哥哥幫你……”胤禔說着拿起藥瓶聞了聞，找了個自己認為最适合的。
“可不可以不要上？”胤礽期期艾艾地問道，他雖然是這麽問的，人卻是老老實實趴了過來。
“不可以！”胤禔搖頭，這種事情上面他哪敢姑息胤礽，要是皇阿瑪知道，第一個得劈了他。
“那你輕一點啊，我怕！”漂亮的鳳目水色潋滟，胤礽到這個時候還不放棄動搖胤禔想法的可能。
“哥哥很快就好的，保成，你忍着點！”當初畢竟是上過戰場的，胤禔給人裹傷、上藥什麽的，手法非常純熟。
“嗚嗚……不要碰哪裏！哥哥，你輕點啊！讨厭！嗚嗚……”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小太子被看光光了哦，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