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考

蘇成熟門熟路跟網管打了招呼,找到個位子,坐着拿出手機,胸口憋着一口氣。

金坷垃:上線,打兩把。

狗子:卧槽!今兒什麽日子,活捉大神!(汪汪!)

金坷垃:打不打。

狗子:爸爸,快來打排位救救你的傻兒子。

金坷垃:開。

蘇成帶着氣,兩把游戲打得不給別人絲毫活路,正準備開第三把,狗子的電話直接飚過來。

“主子,你哪呢?是不是跟老爺吵架,又在網吧?”

蘇成用臉頰和肩頭夾着手機,雙手還在操作,“廢話多,排位不要了?”

狗子:“你這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狀态,我挂機了都。”

蘇成:“滾。”

狗子:“我掐指一算,今兒吵得特厲害。”

蘇成無語,狗就是狗,鼻子靈。

狗子:“你倆不是一個樓上一個樓下,楚河漢界了麽?你這第一天轉學,又沒考試,吵什麽?”

蘇成不耐煩道,“他要往屋子裏養狗。”

“養狗?”狗子不可思議道,“嘤嘤嘤,主子你不是人,你背着我要找新狗!?”

蘇成樂了,“是你主子被狗趕出來了。”

狗子在對面深吸一口氣,“這得多名貴品種?”

蘇成想想,答:“放心,沒你貴,你是二哈那是京巴。”

蘇成在網吧睡得很不舒服,夢見自己被一只京巴猛追,咬的他渾身疼。吃了早飯,晃蕩到學校的時候,隔着栅欄,整個校園死了一般安安靜靜,讓人不知進退。

說出來可能沒人信,蘇校霸長這麽大沒逃過課,雖然去了天天睡覺,但他篤定在教室睡得比較安穩,今日是他頭一回猶豫,要不要換個地兒睡,磨磨蹭蹭間,門口保安沖了出來。

“哎!你倆!遲到的!幾點了?還不趕緊過來?跟那裝賊呢?”

“倆?”蘇成回頭,看見了無處不在的京巴。

“陸斯頓?”保安大哥張大嘴,“你怎麽回事?”

啧啧,大哥一天見這麽多人,還能叫出某人的名字。

“劉師傅。”陸斯頓半低着頭乖巧地打招呼,“今兒起晚了。”

呵,此狗真是兩副面孔。

劉師傅寵溺一笑,“晚上學習別太累了,趕緊進去!”側身給陸斯頓從保安室讓出一條道,轉頭看向蘇成,一秒變臉,“你!哪個班的?!”

蘇成:?

學習好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合着幾萬字的校規都是給底層人民寫的呗。

淦。

蘇成惱火昨天出門随手拉的短袖是三中校服,讓他轉身跑的不夠華麗。可惜步子還沒跨穩,背後被人猛地一拉,京巴開口,“劉師傅,這是我同班同學,我倆能不能一起進去啊?”

保安疑惑的在蘇成身上上下掃射,“跟你一個班的?”

“嗯!”陸斯頓露出梨渦,“同桌。”

蘇成驚了,昨天“同桌”還讓餓到暈倒的他滾起來換個地方,今天這兩字是怎麽從這玩意兒嘴裏蹦出來的?

劉師傅立馬讓路,“同桌啊,那趕快進去吧!今天什麽日子?忘了?”

陸斯頓點頭,不等蘇成答應,把人拽進校門,進門的瞬間擡頭看了主樓上的鐘。

八點差二十分,面色恢複冰冷。

蘇成:“松手。”

陸斯頓沒有拉着他的意思,一個字也沒分給他,自己加快步伐,上樓了。

蘇成一臉霧水,想起保安的話,今兒什麽日子?昨天升國旗,難道三中周二還有什麽神秘儀式?他慢慢悠悠的走到高一二門口,班主任宋亭就蹲在門口,顯然剛迎接了遲到的陸斯頓,面色不太好。

整個樓道一點兒聲音都沒,蘇成看表,7:45,這不正是早讀的黃金時間?三中不會真的在搞什麽全體靜默的□□活動吧。

“磨磨蹭蹭幹嘛呢?!不知道今天月考?一個個怎麽回事?”宋亭蹬着小短腿,沖過來抓人。

“月考?”蘇成驚的脫口而出,這剛開學沒兩天,月哪門子考?!

“趕緊的啊,別磨蹭!”宋亭揪着蘇成進班,從背後把人往教室裏推,劃拉了兩下,宋亭手直愣愣懸在半空,細長的狐貍眼撐的倍兒圓。

“你書包呢?”

靜悄悄答卷子的全班同學,一兩個悄悄擡頭。

蘇成回頭,哦,昨天走的時候沒拿書包。

“忘了。”他答的理直氣壯。

全班倒吸一口冷氣。

宋亭差點背過去,作為三中的特級教師,他十幾年沒見過這種學生,他班裏的孩子,人手一個巨型行李箱裝卷子都嫌不夠大,這小子,書包都不帶?!

“考試呢!眼睛往哪看?!”宋亭看表,“剩十五分鐘,數學就收卷子,都寫完了是吧!”

腦袋瞬間全部低下去。

“蘇成,坐下考試。”宋亭腦袋上冒煙,這位爺擺明是來考零蛋的,這次月考的班級平均分出來,他多年的心絞痛準得犯,想到高曉梅的嘴臉,宋亭忍不住把人送到座位上,語重心長的囑咐道,“能寫一點是一點。”

蘇成坐下,跟他作對似得,手往胳膊下面一墊,桌子上的卷子瞬間擰巴起來,也不管,趴下就睡。蘇成自覺已經非常給新班主任面子,至少他沒當着面罵出聲來。

三中有病麽!這剛開學幾天?啥都沒教呢?月哪門子考?請問考什麽?考中考摸底嗎?

宋亭心口疼,瞅着這一對同桌,一個零蛋,一個120分卷面的數學考試,只考了15分鐘。

他死了。

“昨天讓你們試試手,就是怕過個周末把你們過傻了,今天給我好好發揮,成績出來了,我的規矩都知道,誰在我這也沒借口。”宋亭捂着胸口,如今他只能指望全班一起超常發揮,拉拉掉下去的那條腿。

十五分鐘後,鈴聲響,數學交卷子,蘇成連名字都是前桌幫忙填上去的,宋亭氣的捂着胸口,拿着保溫杯沖出門外。

“陸哥陸哥陸哥!”

“快給-我說說,最後一道題最後一問怎麽證的?”

“快-說-快-說-快-說!”

熟悉的聲音配着熟悉的晃動,把剛睡着的蘇成給搖醒了,又是這個傻缺!

蘇校霸擡頭,一雙求知的眼穿過比啤酒瓶底還厚的眼鏡片,可憐巴巴地望向自己的同桌,絲毫沒注意到旁邊還有個人。

“你什麽毛病?”蘇成瞪他。

“我-沒跟-你說話-呀?”男孩一字一頓反問道。

蘇成:“……”

“四眼四眼!”穆雷轉身掐他,男孩瞬間疼得龇牙咧嘴。

“穆-雷,幹-嘛-你!”

穆雷瘋狂眨眼。

“你-眼睛-咋了?”

穆雷越過四眼瞥見蘇成分出來的眼神,吓得立馬轉回去。

“四眼同學,下回問題的時候不要搖桌子。”蘇成盡量保持禮貌。

四眼撓撓後腦勺,“我-都這-麽叫陸-哥的。”

四眼同學說話特像機器人,斷句跟一般人不大一樣,蘇成真心勸他:“改改。”

四眼:“那不-行,動靜小了陸-哥不-理我。”

“那請你們另想辦法,不要影響我睡覺。”蘇成感覺自己耐心值的血槽開始變紅。

四眼納悶,“正-在考-試呢?睡什麽-覺?”

蘇成細長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不考,我要睡覺。”

他說完這一句,對面四眼的小臉開始漲的通紅,像是被人掐住脖子,激動地喊出四個大字,“那-可-不-行!”

這一嗓子喊得半個班都回了頭。

“不行?”蘇成被吼得莫名其妙,這人他媽有病?我自己考試,自己不答,你管得着麽?

四眼擡了擡眼鏡,一本正經道,“你-不考會影-響班級的平-均分的。”

卧槽?

什麽玩意兒?

班級平均分?

當我是傻逼麽?蘇成的血槽瞬間掉空,擡腳就踹四眼椅子。

卻踏上了別人的腳。

這一腳,當是不輕,畢竟蘇成原本照着椅子去的。

“四眼,考完這場給你答案,轉過去。”被踹的陸斯頓面無表情,親自動手,把自己的桌子和前座拉開一段距離。

四眼委委屈屈:“陸哥。”

“擔心班級平均分,與其怕別人考零蛋,不如自己好好考下面幾場。”陸斯頓平淡道。

四眼愣住,想了想,突然點頭如搗蒜,轉身拿筆凝神靜氣,入定一般。班裏同學紛紛跟着轉身低頭,拿起紙筆,準備備考。

蘇成打量這位正襟危坐的同桌,瞧不出寸頭挺會做人,人緣不錯,聯想昨日某人調轉車頭,呸!是真能演。

等等,什麽叫與其怕別人考零蛋,不如自己好好考下面幾場?

蘇成:“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陸斯頓整理着草稿紙,最上面還有剛才最後一道大題的演算過程,應該是準備給四眼的,“數學不會做,語文也聽不明白?”

呵,果然兩副面孔,蘇成直接怼,“人話聽得懂,狗吠不明白。”

陸斯頓順着接,“外語少學點,還需多與同類深談。”

蘇成樂:“這不正談着呢。”

陸斯頓沒繼續拌嘴,他擡眼瞧蘇成,男孩一手壓在桌上,半個身子枕在上面,吊兒郎當的坐着,小卷毛翹在腦袋上,跟穿過濃濃月色下,在二樓吞吐煙霧的影子重合,蘇伯伯早上的囑咐響起,“派派,離蘇成遠點,他無藥可救了。”

老父親嘆着氣,麻木中很難辨別有沒有別的情緒。

為什麽?

這麽早就放棄了兒子?那可是蘇明元,那可是蘇家!

為什麽?

“月考考這個麽?”陸斯頓移開目光,将桌面收拾好,準備下一場考試。

蘇成卷毛上一腦袋問號,“考什麽?”

伴随着打鈴,陸斯頓送他倆字,“貧嘴。”

宋亭回班監考,蘇成接了前桌的卷子,準備壓在身下繼續睡,無意間掃過,發現卷面上只有三道題,還是數學。三中什麽路子?月考數學考兩遍?蘇成拿起卷子端詳,小聲嘀咕道,“競賽題啊。”

蘇成的眼神從題目上移,落在四眼的後腦勺,這種難度,四眼兄怕是考完又得砸桌子。

他得抓緊睡。

蘇校霸争分奪秒的趴下了,還沒動筆的陸斯頓輕輕“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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