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鴻鈞 祖龍陰謀

隕星谷在水澤東北角,是群山內陷而成的,因谷內靈植野草被星砂覆蓋而得名。

龍族偏好晶亮的東西,隕星谷縱不在水澤之內,龍族也廢了不少心思,将其劃入自己的底盤。

此次,“靈寶”産生的波動不小,又生在龍族地盤,羅篌本以為自己要想“龍口奪食”,多少該犯些難,畢竟祖龍修為與他相近,同為準聖。以他們的修為真動起手,一時半會不定能分出勝負。

秉承君子動口,羅篌已經做好打嘴皮仗的建樹,等趕到隕星谷內時,卻發現谷內情形不對。

“怎麽回事,龍族去哪了?”

谷內空蕩蕩的,半條龍的影子都沒尋見,唯有天穹倒扣的星幕和滿地熠熠生輝的靈植。

羅篌愣不住皺眉,隕星谷除開星砂外還有一處奇特,便是山谷之上有塊天幕籠罩,終年不散,導致谷內永夜無晝。

謹慎起見,羅篌用神識搜查,沒等查出龍族蹤跡,反倒是先查出個別的東西來。

神識視野下,只見山谷腹地處,一株碩大婆娑樹下盤坐着位紫衣道人。面如冠玉,模樣倒是年輕,卻生得一頭白發。眉眼溫和清隽,氣質出塵,似山頂浴雪而立的長松。

其身前浮着塊通體翠綠的玉碟,柔和的光調動下,道人身上的氣息開始波動,漸漸攀升。

羅篌繼承了游戲記憶,認出玉碟的來歷外,自當也看出來對方這是在突破,從太乙金仙巅峰向大羅金仙邁進。

按理說,除非是準聖證道成聖那樣的大場面,不然這種小仙的“小打小鬧”,對于羅篌來說,往常多掃一眼都是在浪費時間。

而如今,偏偏羅篌不但看了,還親自跑去跟前确認道人的身份。

紫衣、白發、道人、造化玉碟,整個洪荒能占據這幾樣形容的,怕是只有将來那位道祖無疑了。

“這回有意思了”羅篌懶散的依在樹幹上,手裏是不知何時折來的樹枝,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樹幹上敲打。

他嘴邊蔓着笑,在心底下将前因後果推算的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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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可能是因為玉碟認主,導致鴻鈞有所感悟直接突破,連布置陣法的時間都沒有。

羅篌笑着嘟囔一聲“真幸運”。得虧是碰上自己,要是碰上旁人,只怕是夠鴻鈞喝上一壺的。

修行中最忌被打斷,尤其是突破的節骨眼上,一旦出岔子,輕則修為倒退,重則魂飛魄散。

羅篌知曉他日後的成就,自然不會幹出殺人奪寶的事。不說自己能不能殺死鴻鈞這身負道門責任的大氣運者,單論造化玉碟,身為混沌至寶,一旦認主便将與主子生死同命,強搶只會讓其自毀。

萬一殺不死鴻鈞,結下梁子,往後倒黴的就該是自己了,羅篌素來不幹吃力不讨好的事。

既然搶不得又殺不得,倒不如坦坦蕩蕩的抱住眼前這送上門來的金大腿。

所以,羅睺非但沒有對鴻鈞出手,反倒還一本正經的替其做起護法,打算一會兒跟人套套近乎。

因為五官俊美,卸下滿身的戾氣和殺氣後,羅篌自己看不見,他身上少了那份蠱惑人心和鋒利,眉眼彎彎中透出幾分虛假的乖巧和好奇。

忽然,他屈指折了片樹葉,輕輕一彈,只聽見“嘶”地一聲,樹葉被股氣勁兒托着,輕飄飄地釘在樹幹上,樹幹竟流出殷紅的鮮血。

下一刻,樹葉釘着的位置,緩緩化出只盤繞的黑白色長蛇。

長蛇腦袋炸開,牢牢地釘着沒往下掉--那是洪荒異種,霧蛇,能隐藏形體,口含劇毒,雖說毒素還不足以威脅地仙,卻會讓中毒者神志恍惚片刻,大羅金仙也不例外。

要不是羅篌神識強悍,它又急不可耐的動手,還真一時半會發現不了它。

這樣的動靜自是瞞不住的,加上羅篌沒打算遮掩,鴻鈞從其一現身便察覺到生者闖入。

奈何他被這造化玉碟坑害,未等他做好準備,造化玉碟就強行認主,奪走了身體的掌控,進而突破境界。

他心底的焦急,在那片樹葉釘死霧蛇的時候,松懈下來——他意識到,來者是友非敵。

大道宏音在腦中回蕩,原本薄如蟬翼的境界壁壘碎的一幹二淨,周身靈力沸騰,鴻鈞不敢細想,只能盤坐突破。

因羅篌的舉動,讓鴻鈞戒備漸消,他身軀微微一動,松了口氣般,微不可查的松下緊繃着的脊背。

知曉沒有危險,鴻鈞轉頭撲進感悟之中。他本就只差臨門一腳,收攏雜念後,修為進境如水到渠成。

天地間的靈氣被其納入體內,周身的神光內斂,再起身時已然邁入大羅金仙之境。

洪荒之內,跻身入大羅金仙才算真正來去自如,與天同壽。

鴻鈞沒因突破自喜,他雙手一稽,将造化玉碟收入袖裏乾坤,對着樹上的人道謝:“多謝道友為某護法,大恩不言謝,往後若有能幫得上忙的,道友盡可開口,某定然竭盡全力報答今日之恩。”

深知今日的兇險,如此才更感念對方沒有出手奪寶還為自己護法。此友品性純良,倒是可結交一二。

“舉手之勞而已,道友不必放在心上”羅篌不在意的擺手,好在他沒有讀心的本事,不然可能會忍不住笑場。

這道祖心思太單純了,他哪裏是品性純良,他只是會審時度勢,将利益最大化而已。

羅篌打了幾道渾杠,對方果然更加固執己見要感謝。見炒到火候,他畫風一轉,順勢抱上大腿。

“我見道友面善,又有今日的緣分在,不若你我二人結伴為友,不枉辜負相遇一場,道友以為如何?”

“自是好的”鴻鈞笑着點頭,暗下為自己能夠與對方結交而高興,絲毫不知自己是掉進盤絲洞的唐僧,顧自以為他們之間真的是因為投緣。

他眉眼中滿是笑意:“在下鴻鈞,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羅睺”

羅篌沒想着隐瞞姓名,因為眼下的羅睺并沒有往後的兇名,要是用的假名,被發現後只會顯得不真誠。

他的殺戮道還未登峰造極,沒到洪荒得而誅之的地步,論起來只是名聲有些兇的混沌神魔,報上名,并沒有太大危機。

身為混沌神魔,試問哪個沒點脾性?混沌神魔數不勝數,即便在盤古開天後隕落大半,餘下的龜縮的龜縮,興風作浪的興風作浪。

加上他在盤古開天後的半個紀元內,一直安分守己醞釀陰謀,少有露面,也就不怕遇上知根知底的。

意料之中,鴻鈞并不認識羅睺。有救命之恩的催化劑下,兩人之間沒有太多的生硬,三不五時的能冒出些話來。

羅睺有意無意的避開方才造化玉碟的事,畢竟這可是混沌至寶,他怕多問引起鴻鈞的戒備,畢竟他人之心怎麽想誰又能知道。

只是,鴻鈞卻覺得沒有什麽不可說的。羅睺從鴻鈞嘴裏得知,他之所以會出現在此處,實則是因為心神受到牽引,鬼使神差的闖進島中。

看模樣應當是造化玉碟有意引鴻鈞前來,然後不小心突破引發後續的事,聽上去很正常。

但羅篌卻品出不對,混沌至寶一般都只擇選一位主子。以混沌至寶的手段就算是準聖,也沒辦法拿捏它的行蹤和氣息。

這樣能保證傳承者不會因得寶被洪荒群起而攻之,算是另類的一種保命手段。那麽按道理,羅篌是追查不到此處的,偏偏因為系統的原因,他卻追查到了。

羅篌眉頭霎時沉了下來:“你的意思是,造化玉碟并沒有異動”

“沒有”鴻鈞搖了搖頭道:“靈寶認主的時候我的神智還是清晰的,對外界尚有感知之力,并沒有察覺到不妥,否則我再自負決計也要逃走。”

如此說來,那就怪了。如果不是造化玉碟引動的靈力,難不成系統所說的“靈寶”另有他指?

隕星谷內還有其他靈寶?那股靈力和波動他不會感覺錯,隕星谷內定有秘密。

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釋早該出現的龍族遲遲沒有現身。

羅篌心思轉的極快,電光火石間,心裏突然一陣悸動,他想也不想拽着鴻鈞身軀一動。

原該挪出谷內兩人,卻叫虛空中的壁壘擋了回來,只聽見“铛”地一聲,虛空中浮現無數繁雜的青色紋路,像座巨大的囚牢般,牢牢将他們困在其中。

“這是,乾坤鼎?”鴻鈞認出了結界的來歷,造化玉碟非但有大道傳音,也藏着不少洪荒秘辛。

此一刻,他白發翻動,琉璃色的眼中密布寒星。

乾坤鼎乃混沌青蓮的蓮蓬所化,內有先天五氣,可轉後天為先天,此為乾坤鼎的能力。但後天轉先天本就是逆天之舉,豈能因一鼎而被破壞。

所以,使用乾坤鼎将後天轉先天,就只有兩種方法:一是讓乾坤鼎獨自承受雷劫因果,成則後天化先天,從此多了一件先天靈寶。敗則兩寶具損。

龍鳳麒麟三族正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時候,祖龍不會允許拿乾坤鼎來冒險,一件先天靈寶對取勝關系甚大。

那只能是第二種,拿血肉生祭,讓鼎中生靈去扛雷劫--所謂鼎內乾坤,嫁接因果,鼎中人扛過雷劫,類等于乾坤鼎扛過雷劫,這樣既不會損壞鼎,又能将後天化為先天,一舉兩得。

祖龍這是早就算計好的,鼎內生靈太弱,則對鼎渡劫沒有用處;若太強,祖龍又拿捏不住,恐有變數。羅睺修為恰好發揮到極致,只要他入鼎,祖龍就有手段,借他獻祭。

像是印證了他的猜想,虛空頭頂,傳來祖龍洪亮的嗓音,滾滾如天雷:“羅睺,你既要拿我龍族對付鳳族與麒麟族,居心叵測。如今本座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拿你祭煉日月輪,為我龍族再添利器。”

“該死”

他還是小瞧這條泥鳅了。

羅篌眉目間的煞氣開始湧動,整個人像是從修羅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戾氣摻雜着靈氣,這股力量帶來的感覺,他興奮到頭發尖都在顫粟,好似天生的好戰分子,驟然被放出囚籠,天高任鳥飛的感覺。

他冷笑道:“就憑你這條不成氣候的長蟲也想算計本座,待本座破了你這虛鼎,必定焚火烹爐,将爾剝皮拆骨。”

“大言不慚”祖龍的聲音辨不出喜怒:“正好我也稀奇,羅睺你這殺戮道究竟走到那一步了”

話音剛落,頭頂之上乍然升起一輪大日、一輪寒月,似乎日月同出為天地不容,緊接着天穹上開始劫雲湧動。

如墨般的黑雲壓城,神雷在劫雲裏翻滾,刺啦刺啦将鼎內映得一片大白。

羅篌轉頭對着鴻鈞丢下一句:“護好你自己。”說完,身後法相驟然拔地而起,迎面沖向雷劫。

鴻鈞:. .

雖然他想反駁,卻又無力,他察覺到羅篌身上令人顫粟的氣息,明白這場無妄之災,自己真的幫不上忙。

大羅金仙,總歸還是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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