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林堯雲與蕭元揚對視,但是林堯雲表情并沒有多少變化,只是很從容地道:“還要多謝兩位過來找我,讓你們擔心了。”

蕭元揚眼神嘲諷,他可沒有擔心。

甘子越總覺得蕭元揚有些陰陽怪氣,但是這人陰陽怪氣慣了,甘子越也不以為意,只是上前過去,一把奪過了蕭元揚手中的傘,遮在了林堯雲頭上,将林堯雲拉起來。

林堯雲這已經被淋的頭發結成縷,衣服貼在了身上。

林堯雲松開地上徹底暈了過去的男人,順着甘子越的手站起來,道:“你給自己打着,我衣服反正已經濕了。”

然後又道:“我們回吧。”

至于地上的那個男人,林堯雲說就留在那裏,他身強體壯,淋點雨也淋不死。

甘子越倒不怕他被淋死,而是擔心會連累到林堯雲,至于這個欺負林堯雲的男的,甘子越走之前還踢了他一腳。

甘子越沒有問這個男的怎麽回事,猜也知道大概是個怎麽回事,而至于真相如何,只能說一半一半吧。

之前林堯在甘子越提醒過後,在身邊确實發現了一個對他圖謀不軌的,就是此次這個男的。之前和這個男的鬧掰,他心懷不甘不忿,又有糾纏,對此人,蕭元揚沒有看錯,林堯雲動了殺意的。

此時仵作技術落後,這人就是死了,也是他雨中失足落崖。

甘子越問道:“怎麽就你一個人?小弓呢?山下也沒有見到馬車。”

因着沒在山腳下看到馬車,差點就以為林堯雲已經走了,若不是甘子越想着多看一眼徹底放下心來,就不往山上爬了,剛才林堯雲多危險吶,想想都讓人後怕。

林堯雲說大概是被人給支走了。

甘子越想了一下,還是出言建議道:“要不,你留意一下身手好的可靠的人吧,就像跟在我身邊的楚佑那樣的,放在身邊能安心不少。”因為當初短短浏覽過的顏色文,甘子越對林堯雲總是不放心。

楚佑現在沒跟着,而是被留在了馬車裏,不過林堯雲知道甘子越說的那個存在感不高,沉默寡言,但看起來挺讓人放心的人。

雖然事情真相并不是甘子越想的那樣,甚至就連小厮和馬車都是他自己支走僞造不在場的假象,但是林堯雲還是點了點頭,對甘子越說他會留意。

蕭元揚則瞟了甘子越一眼,他怎麽不知道楚佑什麽時候成了他的護衛?

不過他的屬下被人誇,蕭元揚也有種與有榮焉,倒也沒有不高興。

甘子越又有些擔心那地上男的醒過來之後,再找林堯雲麻煩,不過林堯雲說沒關系。

“我現在在陛下那裏輪值,能有直接面見陛下的機會,他家不敢對我如何。”

林堯雲這樣說,甘子越就放下心來。

三人往山下走,甘子越很快就幹脆将傘收了起來,三個人總共就一把傘,給誰遮都不是,而且雨不見停,微風斜雨,打着的傘也擋不住多少雨水,幹脆就不打了。

不過就算手中不打傘,雨後山路也不好走,甘子越就往下栽了一下,不過立馬就被蕭元揚給扯着後脖領給拉住了,蕭元揚眼疾手快,林堯雲的手伸出去都沒來得及扶。

蕭元揚将手松開道:“傘拿手裏拄着。”而他自己則走在了甘子越左側稍後的位置。

先将林堯雲給送回了家,然後甘子越和蕭元揚就回了,下着雨還在外面逛什麽,要趕緊回去換衣服。

剛洗完澡換好衣服,寧町就過來了,手裏還端着一碗熱騰騰的姜湯:“出去淋雨了吧?”

“這個喝了,雖是夏天,也別着涼感冒了。”

甘子越接過碗,感受到寧町平靜面容下的關心,彎了下眼:“好。”然後一口氣将姜湯喝了個幹淨。

姜湯辛辣,那種味道甘子越并不喜歡,噸噸喝完後,松口氣,将碗放下,便看到面前寧町的手心中躺着兩顆松子糖。

甘子越不大好意思,不過還是将拿兩顆松子糖撿起放入嘴中,姜湯殘留的味道,瞬間被松子糖的香甜給沖淡了。

寧町又看向甘子越的濕發,道:“頭發也要擦幹了。”

甘子越摸了下還濕着的頭發,又拿來巾帕繼續擦,到這裏之後,這點就很不方便,頭發很長,還沒有吹風機。

寧町并沒有伸手拿過巾帕去幫甘子越擦拭頭發,但是卻一直坐在那裏與甘子越慢慢閑聊。

窗外雨珠灑灑而下,沖刷着樹葉上的泥土,室內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交談,雨中營造出一種別樣的靜谧閑适來。

寧町看着甘子越擦幹了頭發,這才起身告辭。

夏日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傍晚時就已經歇了下來,第二天就是個大晴天。

甘子越不放心林堯雲,給林堯雲送了信,據林堯雲說那家夥還活着,現在還病着,不過他閉了口,沒有敢找他麻煩,讓甘子越不要擔心。

這一日,甘子越正在洗臉,便聽到有人進來,甘子越一想就知道是誰,寧町都會在門邊叫他一聲的,就某個不知禮數的,每次都是大大咧咧進來。

而現在越來越沒禮數了,一大早上剛起來就過來,甘子越懷疑他是故意來蹭早飯的。

這家夥說過他吃飯看着香,看他吃飯下飯。

知道是誰,甘子越繼續洗臉,連頭都沒有擡。

“甘子越!”蕭元揚語氣不悅。

“做什麽?”甘子越語氣也沒多好就是了,不耐煩地擡起頭,可這一看,就愣住了。

蕭元揚身後還有一人,而且還是想不到的人,氣質如寒霜的榮王祁钰站于那裏。

蕭元揚見甘子越愣于那裏,臉更黑了,往前走了一步,将甘子越的視線給擋了個嚴嚴實實。

“擦臉。”

少年郎剛洗完臉還沒有擦,烏亮如星的眼眸,白皙軟嫩的臉頰,有一種出水芙蓉的美感,蕭元揚第一反應就是将兩人給隔了個嚴實。

甘子越沒有說話,默默拿過手帕垂眸擦臉。

而祁钰也沒有在意蕭元揚的動作,他在觀察甘子越的房間,明亮幹淨舒适,種種細節,他一處處掃過,這并非是一個被囚禁的人的房間,更重要的是蕭元揚和甘子越的相處模式,很不對。

想起甘子越這個人,連在皇上面前,都能得到皇上的另眼相待,甚至他今日就是皇上來讓他帶人觐見,祁钰終于第一次正視起了甘子越這個人。

“陛下讓你去皇宮。”祁钰開了口,看着甘子越,打量着這個人。

之前對這個人的印象,因為厭惡,也只留下了厭惡,其他的其實都一團模糊了,但卻可以肯定的是,是個讓人很厭煩的人。

祁钰第一次正視了這個印象固化的人,甘子越正垂眸慢悠悠疊放手帕的人,祁钰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當剝離情緒偏見,這個人垂目站在那裏,其實氣質清雅安靜,誰能想到此人曾做過的種種瘋狂事呢?

祁钰不禁又皺了眉。

甘子越将手帕放好,才斂了所有的情緒波動,正視祁钰道:“陛下讓現在就去?”

祁钰看到了甘子越的眼睛,沒有熾熱瘋狂,反而是清清淩淩,祁钰怔了一下:“嗯。”即使現在皇上不見,但從來都是別人先候着,哪有讓皇上等人的道理?

既是如此,那便走吧。

到了馬車上,蕭元揚将熱呼呼的雞蛋餅還有熱水給甘子越,早餐就這樣吃吧。

祁钰默默觀察着蕭元揚在甘子越喝了一口水之後,又伸手幫他将水端着,蕭元揚面上沒什麽溫柔的表情,但卻也沒有常年的陰冷。

邊幫着端水,還邊對甘子越說着:“我剛才問了,陛下叫你過去,就是閑坐玩的,你不用緊張。”

“但是,雖然不用緊張,但是在宮中要謹言,慎行,那是皇宮,別跟在外頭似的随意。”

說着皺了眉,但還是道:“榮王帶你過去的,遇到了什麽事就找榮王說。”蕭元揚說着還看向祁钰,祁钰沒吭聲。

在蕭元揚的盯視下,祁钰過了會兒才微微點了頭。

蕭元揚明面上身份不對,所以他在宮外就停了下來,看着甘子越和祁钰往宮中而去。

不是景點的皇宮,有一種莊嚴肅穆之感,瞟見的宮人連走路的姿勢都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祁钰此人軍中養出來的雷厲風行,闊步往前走,而甘子越則還時不時看一下皇宮的景兒,很快祁钰就将甘子越落後了一大截。

祁钰皺了眉,回頭,正好看見甘子越視線又往旁邊瞟去,黑亮眼眸中微有好奇,少年人長的好,并不會給人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而是坦蕩有生氣,為皇宮這肅穆嚴苛的氛圍都添了少年人的朝氣蓬勃來。

祁钰皺着眉想喊甘子越快點兒,卻又不想對甘子越說話,似是他主動對甘子越多說句話,就會輸了什麽似的。

所以祁钰就也越走越慢,感覺過了許久,甘子越才終于跟上來,在甘子越據他有五六步距離的時候,祁钰終于能稍稍提了點速度,這次他注意了沒走太快,聽着後面的腳步聲,控制着與甘子越一直保持五六步的距離。

兩人一路無話,眼看着要到禦清殿,卻忽然聽到喊聲:“王叔!甘子越!”

敢在皇宮裏大聲喧嘩的自然不會是一般人,來人是皇帝的親兒子,六皇子祁黎葉,他的目光在甘子越和蕭元揚身上掃巡了一圈,道:“王叔你們兩個居然走在了一起!”

六皇子表情驚訝八卦,但是對于六皇子的話,祁钰表情冷漠,甘子越也表情清冷只微一行禮:“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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