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子與離沚
[撄寧6.離子·離沚]
引薦人是友幫夏川本家的幹事，西區的龍門小組長林成打理好事務，守着恭迎這位大神，就見幹練的女性帶着個男人進屋。男人戴着遮了半張臉的眼鏡，林成只覺得看不出對方的面容，一米七出頭的個子甚至比女性矮了幾分，消瘦的身形套着西服倒也端正。
這不像是個來自己這個邊沿小組任職的，更像什麽學校裏的教師，或者高樓大廈裏的職員。林成心裏嘀咕，別給自家弟弟開了次“家長會”面見了幾位校領導，就把見到的人都看出一股貴氣範啊！
端茶送水沒幾分鐘，女性簡單交代幾句“他留在這裏待些日子”就離開了。林成看着一直沉默的男人，客氣地問着：“溦姐也沒說您願做什麽，您看……”
“你們需要我做什麽？”殷寧覺得自己挺真誠的，直視對方只見眼前高壯的青年皺起了臉。高壯的青年沒有顯示出兇惡的氣場，更有些滑稽。
看着男人沒有明顯表情的臉，林成快哭了：“您這……”
這時一個青年跑到門外喊道：“成哥！對頭的混蛋又來鬧事了！”
林成立即拿出小組組長的威嚴，拍桌站起大喝一聲：“咱們這次非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眼色一閃，殷寧隔着平光鏡瞥過林成，發聲：“帶上我。”
幾個青年看着新人沉默幾秒，“啥！？”西區小組的林成落下下巴，發出一個語調別有生趣的單音。
——2197年12月6日。
淡合市南區。一摩天大樓。總裁辦公室。
“我知道了。謝謝你，藍溦。”說話平緩的中年男人關閉通訊，另一邊牆上懸空的49寸屏幕上，一個帥氣的中年人笑容燦爛：“小寧可算回來了！”
殷寧只從父親殷翊這裏繼承了一點臉型，相較母親顯得更加陽剛。殷翊更為英氣的臉龐帶着些許憂慮，微蹙起眉，寡淡地述說：“還是不肯回家。藍溦安排他去西區，要調查當年那件事。”
此時物理位置與殷翊相隔幾座大樓的故友尹樹修，在顯示屏的影像端起了水杯，“回國總歸是好的，找個機會見面好好談談吧。”言罷，尹樹修看着殷翊換上一臉的得意，“我家的倆小子可沒這麽讓我操心的！”尹樹修與殷翊在少年時相識結為摯友，友誼大有地久天長之勢。不過偶爾與朋友鬥嘴，也是這個閑散的中年人的生活樂趣。
殷翊神色如常平靜地說：“我聽說小熙在外面玩得很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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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大招，尹樹修一滞：“哈哈，哈哈，男孩子嘛，年輕氣盛~~随我~~~”
“為了避免你的影響，你帶小熙回國後，由依和小崡還是一直定居東京。”殷翊表情平淡，趁勝追擊。尹樹修陣亡：“不和你鬧了，工作工作！”刷地斷了通訊。屏幕上的影像閃退，留得一片烏黑。
殷翊垂眼，只見辦公桌上的顯示器旁，擺置着一張家庭照。照片上，溫婉美麗的女性懷抱時年四歲粉的殷寧坐在靠椅上溫柔的微笑，小小的孩子腼腆地咬着下唇，一雙眼睛猶為生動；時年十三歲的長子殷律站在右前方，像個規矩的小紳士；殷翊站在左後方，妻子的身後，帶着淺淺的笑容。
殷翊伸手輕輕拂過家庭照的透明外框。
挂斷通訊後，尹樹修漫不經心劃開工作的文件。如今殷翊的妻子藍若栀已故十二年，長子殷律常年在外奔波，幼子殷寧已經返鄉但負氣不肯回家。這一切都不會被尹樹修當作逞口舌之快的材料，因為這一切都容不得玩笑。自己的妻子不願來此地生活的真正原因，尹樹修也絕不會和殷翊提及。
尹樹修看似散漫，實是個重感情的人。
尹樹修把玩着手中的筆，心想，當年的綁架案發生在一個特殊時期，等殷翊有精力關注家中情況，這場綁架已經奪走了若栀的生命，殷寧就此失蹤。不久後他們追查到綁匪的行蹤，綁匪猶如喪家之犬，殷翊冷淡地說不能這麽輕易就處理了他。殷翊親自壓下對綁匪的追捕，暗中為綁匪提供發展的機會。綁匪是個狂妄之徒，得到小利竟然放心大膽留在本地繼續發展，卻一直不成氣候。多年後意外找到了殷寧，然而十餘歲的小孩卻不肯回家，揚言要手刃害死母親的罪犯，同時不會原諒沒有及時救出母親的父親。最後孩子被送到一位有名望的武師身邊教養，期間與家裏完全沒有聯系。這過了五年才回到家鄉。
自從找到殷寧，殷翊放任那個綁匪的活動發展。尹樹修明白，這是個需要留給殷寧的獵物。
尹樹修自言自語道：“還是暫時不要告訴由依關于小寧的消息罷。”聽到殷寧的消息，妻子染谷由依八成會立刻從東京趕過來吧？憑妻子與藍若栀的情誼，對待殷寧估計會比對待自家孩子更愛護。有些事，做長輩的還是不宜管得太多。尹樹修知曉殷寧在那種培養特工的小島上生活了七年，當年糯糯可愛的孩子早已變了性情。尹樹修決心盯好日期，看看何時那個罪犯會得到報應，又會得到怎樣的報應。
能看到小獅子磨利了爪牙總是令人興奮的，語出惡趣味的長輩尹樹修。
而此時在小道上，迅猛劈腿踢向一舉着長棍撲過來的男人的戴着黑框眼鏡的殷寧，并不僅僅是一只“小獅子”。
通訊器閃起提示燈，尹樹修撈過機器敲下手指，看見家裏智能系統發來的消息自語嘀咕道：“哦，那混小子已經到家了。”陷在自家大床裏的尹熙睡得正香。
——晚間，西區某小餐館，室外。
“哈哈哈！您真有兩把刷子！”喝着酒的林成表情誇張，林成想碰酒杯，只見男人喝着白水，“您……”
男人冷淡地說：“我叫晴彥。”
“啊啊，看我又忘了……”林成大笑。林成不由想，晴彥這名字到是符合這男人消瘦的體格，就是沒想到男人的身手這般厲害。西區小組一向不受組織的重視，堂堂龍門的下屬小組，卻像一個普通的小組織并且經常受到侵擾，今天西區小組終于揚眉吐氣了一回！
“幹！今天我們不醉不歸！”林成嚎了一嗓子。有一下屬嘲道：“組長！喝醉了不怕你家小就生氣啊！”惹得一片哄笑。林成認真考慮了幾秒，咋呼着：“算了算了，不喝了不喝了。”一桌的青年拍桌狂笑，路人紛紛側目。
周圍的青年有吵有鬧，但自覺不與殷寧搭話，也沒人央他喝酒。殷寧謹記師父的教導“成年前絕對不可以喝酒，早一天都不行！！”，乖乖喝水。雖然在二師兄平澤淺野打工的酒吧裏殷寧就喝過酒，只是平澤淺野調制遞給殷寧的飲品怕是刻意選取酒精含量低的，甚至不含酒精的。
殷寧頭頂夜空坐在髒亂的餐館門口的圓桌旁，夾着菜心情不錯。不同于家裏的清淡悠閑，這種亂糟糟的日子意外舒心。師父嚴厲，不允許師兄弟在外打架生事。今天見着拿着刀棍的年輕人雜亂撲向自己，殷寧出手毫不客氣，不免拿這十幾個混混撒了近日積于心中的悶氣。
真過瘾。殷寧微笑，對面的林成看在眼裏心裏發毛。
最後殷寧的工作是帶着小組的兄弟去打群架。“晴彥兄弟，以後就拜托你了！”林成這樣說，卻不敢碰殷寧的身體，比如勾個肩搭個背。殷寧颔首回應。
殷寧回到租屋。簡陋的房屋亮起蒼白的燈光，突然殷寧心裏的愉悅盡掃。
多久沒感受過回到空無一人的房子的滋味了？殷寧失意地在沙發上坐下，所幸小屋簡陋但幹淨。
心情糟糕時，工作效率一般特別高。不待休息片刻，殷寧操作手腕上的金屬環調出投影鍵盤，放大到正常規格，手指可以便捷地操作。挂在耳廓的機器把泛着透明的水藍色的投影射向前方，形成一個37寸的懸浮的全息投影屏幕。殷寧的手指在投影模拟鍵盤上飛快地運作，模拟鍵盤上的按鍵跳躍着亮起發出閃爍的銀光。
十幾分鐘後，殷寧停住手，揚起淡淡的笑容。擡手操作耳旁的機器，殷寧緩聲道：“Bert（伯特），我們間的交易，你和上頭商量好了嗎？”
平穩低沉的嗓音在伯特聽來，有着得意加嘲笑的意味，青年欲哭無淚：“離沚先生！您不要這麽有效率就黑我們的系統好嗎？”
通過處理，殷寧的聲音在對方聽來是位二十多歲的青年。但伯特對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青年一口一個先生喊得無比順口：“離沚先生，您要的資料我馬上整理打包發給您，求您快住手吧！”
殷寧繼續操作，幾秒後接收到文件。殷寧回複伯特：“感激不盡，新版防護系統注意接收。”運作一會兒，殷寧退出網絡。翻閱所獲資料。
追查至今，殷寧已鎖定嫌犯，親自去查找還不如向“影子”索要更方便快捷。殷寧讀到犯人仍在淡合市活動時垂下眼，殷寧盯着資料上的照片，心說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你，何況就隔一張拙劣的面具。
殷寧擡手把頭發全部往腦後掃，仰頭靠着沙發，雙目放空看着灰白的天花板陷入回憶。
當年綁架案發生時，母親體弱，常需服藥。被關押在廢棄倉庫裏幾天後，母親溫和地對自己叮囑：“媽媽累了，小寧乖，媽媽睡一會，好不好……”溫柔似水的聲音低下去，母親閉上眼睛，沒有再醒來。殷寧抱着自己逐漸睡着。被塞進車裏時殷寧驚醒，綁架犯帶着他逃跑。路上好像發生了車禍，一片混亂中殷寧失去了意識，醒時已在飛機後倉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遙記能參與打架鬥毆是上半輩子的人生目标_(:зゝ∠)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