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故事為一

上學的人都走了,屋子裏留下的就只有中原中也一個人了。他走上二樓的書房,坐在桌前開始幫白蘭處理他那些已經堆積很久的文件。

文件是傑索家族的一些文件。與中原中也曾經處理過的一些報告文件沒什麽不同,這些文件一般是魯魯修負責,最近魯魯修比較忙所以就交給了家裏僅剩的會批文件的靠譜人士中原中也。

而白蘭?讓他天天安安穩穩的度過已經是中原中也的最低要求了。

白蘭是幾年前他去往意大利時救下的傑索家族的繼承人,當時并不知道白蘭身份的他只當對面是貧民窟裏冒出來尋求救助的小鬼。

如果不是槍支對準了當時帶着夏目和魯魯修旅游路過的自己,他可能頂多将白蘭救出後重新扔個他看不見的地方。

但是那副明明身處危險卻眼底帶着一絲游刃有餘的樣子真的是像極了某個人。

唯一不同的是那時稚嫩狡猾的白蘭盡管聰慧過人,但在面對死亡時會懼怕,會哭出聲,如果換成那個人,可能無論什麽樣的情景都會欣喜迎接死亡。

中原中也救下了白蘭。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順勢還在詢問了白蘭的意見後收養了對方。

養三個崽子和養四個崽子對中原中也并沒有區別,他不懼麻煩,更何況還是當時僅是一個小家族的傑索家族。因異變後的荒霸吐的影響,中原中也之前每次經歷過的時間段都由十五歲開始,所以單從外表的年齡上看他仿佛一直沒有變動過,這樣雖然容易被人看輕,可輕視他的人皆逃不過重力的碾壓。

但是……順理成章的收養了白蘭·傑索的中原中也并沒有想過幾年後他會面臨養子變成Mafia家族boss的局面。

批着白蘭甩手的緊急文件,中原中也氣到手中的筆都被捏斷了。

你們用腦你們強,要不是都還是一群孩子……回想起當時被發現時齊齊面壁思過的四個孩子,他咳了兩聲後深呼吸平靜了下心緒。

屋外的陽光正好,透過窗戶打在中原中也身上暖洋洋的。

書房與中原中也的屋子裏都有個很大的落地窗,是在魯魯修的建議下安的。據說這樣可以讓屋子更亮堂些,對于中原中也的身體有利無害。

透過落地窗正對着的屋子恰巧就是新鄰居,中原中也批文件批的煩躁,索性站起來清閑一會兒,站在玻璃窗前盯着對面發起了呆。

那是所普通的日式住宅,在之前從未見過人,因此庭院有些荒涼。房子側緣的和室門都還是破損的,而現在隔壁新住進來了人,從外表看這所住宅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什麽變化。

大概是新搬進來的住戶還沒有來得及打掃吧。

不知道什麽樣子的鄰居竟然能被性格同樣惡劣的白蘭嫌棄。

等到看到有人從側緣的和室門出來,發着呆的中原中也才回過神來,他眨了眨眼,突然意識到對面的新鄰居原來是在家的。

……那是個黑色頭發的少年,看起來毛絨絨的腦袋小心翼翼的從破損的和室門中探出,他探頭看了看荒涼的庭院似是打了個噴嚏,随後走出和室門後,背身看着破損的門生氣的踹了幾腳。

午後的光線稍有些刺眼了,中原中也有些看不真切,只感覺對方和夏目他們應該差不多大,年紀有些小還有些孩子氣。

那少年踹門的力度有點大,門起初沒倒,最後那壞掉的門一下子朝室內倒了進去,少年最後一腳也踹空了,他向前踉跄了幾步,好不容易才站穩了,随後他肩膀聳拉着,就像只發不了脾氣的壞脾氣的貓。

中原中也盯着那少年背對着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看了半天,本來有幾分煩躁的心情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有些好起來,他捂着嘴咳嗽了半天,嘴角微微勾起。

看樣子就是個普通的孩子。

桌上那份讓他心煩的傑索家族和彭格列起摩擦的文件還待處理,中原中也轉身重新坐回桌前細看了起來。他不曾注意到,在他轉身時,少年迅速轉過了身,看着他背影的眼睛帶着幾分警惕,還有些許好奇。

太宰治快氣壞了。

森鷗外告訴他可以暫時隐藏居住的地方破舊的要死,而且對方借由着此次任務因為需要他隐藏身份将文件騙到手的理由,連個手下都不讓他帶。太宰治昨夜裏懶得打掃就在一樓随便找了個角落,裹着還算幹淨的被子将就了一晚,結果一早上起來他是被凍醒的。

熱水器勉強還可以用,洗了個熱水澡太宰治重新做好僞裝,為了不讓對方認出自己,此次出來他除了用的假名外,連臉也做了僞裝,變成了一張平平無奇的路人臉。

——當然太宰治的僞裝技術高超連港黑人員都難以認出,不過昨晚的白蘭傑索絕對不包含在一般之內。

太宰治出了庭院打了個噴嚏,除了對着壞掉的門發發壞脾氣也做不了什麽。他在出去的那一刻就察覺到了有人在注視着自己。

很輕易的推測出房子內僅剩的那人是誰,太宰治有些好奇。

那是自稱為“蘭波”的男人。

在他的情報中,名為“蘭波”的先生收養了四個孩子,前三個孩子是對方在一起販賣兒童的交易中救下的,當時為了救一個受傷的孩子對方還進入了橫濱的貧民窟尋找黑醫,也因此和壓迫自己的森鷗外有了些交際,後面那個孩子自然不用多說,除此之外對方還資助了很久之前曾相處過的鄰居家的孩子。單從資料的表面來講“蘭波”像是個普通的老好人;如果細攤開來簡直是讓人心生警惕。

大概這也就是對方在森鷗外的情報收集裏被單獨列出的原因吧。

太宰在森鷗外的情報收集中見過那位先生的照片,照片裏的對方有一頭在他看來過于刺眼的橘發和一雙漂亮的藍眸,那雙眼睛正盯着鏡頭,如果不是知曉那些相冊裏人士的照片皆是森鷗外找人調查所拍,太宰治還以為那就是一張普通的照片。

很明顯,對方發現了偷拍的人,卻并未阻止,從時間上推算對方,那時傑索家族也成為不了其助力,反而是拖累。

那麽…必然是有強大的實力在身才無所畏懼。

真可惜,如果不是白蘭傑索的警告,他還真想找機會去敲敲隔壁的屋子去認識一下那位蘭波先生。

背後盯着他的目光消失後,太宰治回頭,透過那扇透明的玻璃他看到了對方轉身走開的背影。

擡起手指稍微比劃了一下,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帶着幾分詫異。

“這麽推算下來…是個小矮子嘛竟然。”

需要截獲的文件并不難到手,攜帶着情報的人員逃竄到橫濱邊界後還在試探。在被港口黑手黨所警告後還處心積慮想要送出的文件,可見是足夠具有價值的消息。

吧臺上的男人裝成酒鬼般說着渾話,藏在口袋裏的槍支保險栓已拉上,暗自警戒着一切觸碰自己的人,卻不曾想他藏在身上的文件早就被剛剛從他身後路過的小鬼掉包了。

站在街頭将情報舉起,透過路燈的燈光那張紙顯得像塊易碎的大光斑。獲知了一切的太宰治無趣的将紙撕碎了,紙屑順着手指滑落,紛紛揚揚的灑在了他身上,在一陣風吹來後又跟着風被吹走。

“森先生。”口袋裏的電話一直是在接通的狀态,太宰治将其貼在耳邊,語氣漠然。“攔截到了。”

“是嗎,那麽太宰君,簡單報告一下。”

“某個異能力者的死亡,留下了五千億無所歸屬的財産。”

“……”

“像是饑餓的豺狼中鮮活的人肉,沒有理智的狗狗們互相撕咬競相吞入腹中。”耳邊的呼吸聲一滞,太宰治明白對方在想什麽,不由得更加覺得無趣起來。“無聊的野獸之争。”

“…看起來橫濱,要變天了。”森鷗外沉思了一會兒。

無論是豺狼或是其他,都避免不了港口黑手黨會參與其中的事實。

留下了讓太宰治早點回到本部的命令後森鷗外便挂斷了電話。

挂斷電話後太宰站在原地沒有動。他再次伸出手對着那亮着的路燈,這次手臂還未來得及伸展,手指就像被燙到了般的蜷縮了回去。

看似溫暖的東西卻毫無溫度,如同這看似平和的人世般,毫無價值。

只是一份五千億的財産争奪…

忍不住嗤笑出聲,太宰撫上了自己的脖頸,準備将僞裝卸下結束此次的任務。

“小菅君?”

少年清潤的聲音響起,是鄰居家那個名為夏目貴志的孩子。

撫上脖頸的手微微一滞後又放下,太宰治轉身後驚訝道。

“夏目君,太巧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我剛出門買了些菜。”

夏目貴志被詢問後稍微有些慌亂。他在家一向和貓咪老師負責買菜,因是附近居住的用戶少,平日裏他和貓咪老師講話也沒有太顧忌,現在突然遇到‘普通人’的鄰居,不由得有些無措。趁着對方站在路燈下似乎在想什麽,夏目給站在別人家圍牆上叼着烤鱿魚的貓咪老師狂打手勢。

斑不由得也有些慌亂,差點掉到別人家的庭院內。

為了不讓鄰居起疑,夏目掃了眼對方,有些尴尬的詢問道:“小菅君呢?”

“唉?”太宰治看了眼身上的紙屑,在路人眼裏是說不出的怪異,可能像個神經病。他眨了眨眼,腦海中一瞬間已經想到了幾百個謊言。

在他的調查裏夏目貴志只是個略有些怪異的普通孩子,沒有兄長姐妹們的‘危險’,被保護的足夠好,在這個家裏面就像個異類般的正常。

單純、天真,這就是他給夏目貴志身上釘上的标簽。再好哄騙不過了。

不過太宰治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的白蘭·傑索。

……既然任務已經完成,不如打探打探他的新鄰居?就當滿足他自己的好奇心。

至于白蘭傑索?內心的小人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太宰治臉上卻對着夏目貴志露出一個難過的表情。

那就是森先生要解決的事情了。

太宰治完美的遺忘了森先生讓他早日回來的話,并将自己預備挑釁白蘭的鍋蓋在了對方頭上。

森鷗外知道後可能會氣的想打人。

“這些…是成績單。”

“成績單?”夏目疑問道。

“是的呢,因為這次考試成績太好了,惹得養父發了好大一通火…”太宰治苦澀的笑道,垂在身前的手指不安的攪動着,看上去弱小可憐又無助。

看着夏目滿臉迷惑和想要吐槽的神情,他慢悠悠的繼續道:“因為優秀,顯得養父和他的孩子過于無能,因此我被趕到了這個偏僻的地方,自行生活。”

“過于優秀也成了錯誤,我的人生真的是太慘淡了…”

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槽點更多了。夏目幹笑的安慰了幾句對方,想起剛剛出門前對方那看上去依舊是破破爛爛的屋子,一時之間不由得冒出些恻隐心。

中原中也和他的兄長們從未讓他直面過黑暗,面對太宰治這種戲精他也難以分辨出對方的謊言。

小菅君原來也是被收養的孩子嗎…

太宰治點了點頭,未等夏目再說話,他的肚子先饑餓的發出了叫聲。臉上浮上了些紅暈,太宰治有些不好意思,他捂着肚子視線慌亂的錯開了與夏目的對視。

“夏目君快早點回家吧,這麽晚了家人會擔心的。”

家人二字很好的戳在了夏目的心坎上,使得他為‘小菅銀吉’難過的同時又心軟了幾分。他想了想,沒有理會站在牆頭上偷偷打着拒絕手勢的貓咪老師,詢問道:“那小菅君呢?”

“唉?我嗎?”‘小菅銀吉’似是有些為難。

這絲為難落在夏目眼裏更讓他堅定了內心的念頭,他看着對方真切的邀請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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