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婆,晚上我們去山頂吃飯吧。”
這話猶如一枚炸彈,把四圍的人都炸愣了,好半晌後,唐糖同科室的護士長才替所有人問出疑問,“你們是夫妻?”
唐糖咬着勺子,注視着面前笑意淺淺的男人,輕輕地“嗯”了聲。其實,她可以駁斥他一派胡言,不過轉念一想,這樣的謊話是趕走兩人爛桃花的最好利器,姑且就不拆穿他了。
腦外的MO掃了眼宋博彥,再把視線轉回到唐糖身上,“你們已經結婚了嗎?我記得你簡歷上是未婚。”
這下,不等唐糖回答,宋博彥已搶先給出答案,“我們辦了婚禮,只是沒有登記。”
“為什麽呢?”跟着唐糖的Basic trainee問。
宋博彥攤開手,做出一個無奈地表情,“家裏老人太講究,一定要挑個好日子才能登記,我急着把她拐到手,沒辦法只好先辦了婚禮。”
“其實香港這邊很多人也會挑黃道吉日辦喜事。”護士長解釋道,“不是封建迷信,就是為了圖個吉利,讨個好彩頭。”
她說完,看宋博彥還站着,忙讓出位置,“宋醫生,你坐這裏吧,我吃好了。”
“不用了,還有事情沒做,我買個三明治去樓上吃。”他婉言謝絕好意,然後柔聲說,“老婆,你慢慢吃,我晚點再打給你。”
唐糖點點頭,叮囑:“買杯熱飲,別老喝冰咖啡。”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知道了。”
溫熱的手指穿過發絲撫觸到頭皮,帶來異樣的感覺,有點癢,又些微的躁動。說來好笑,他們之間明明做過比這更親密的舉動,可她竟為了這個簡單的動作,耳根發燙,心砰砰直跳,這些天累積下的思念砰地爆發,讓她險些拉住他的手,說出“別走,陪陪我。”
看她直直地注視着宋博彥遠去的背影,護士長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喚回她的注意力,“你們是新婚吧?”
唐糖愣了一瞬,含笑點點頭。
“難怪這麽依依不舍。”護士長以過來人的語氣說,“像我們這種老夫老妻的,見面都懶得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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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舀了勺飯進嘴裏,随口問,“是嗎?”
“你以後就知道了。”護士長喟嘆,“剛結婚時做什麽都想黏在一起,做什麽都有趣,對方所有缺點在你看來都很可愛。可日子一長就會失去興致,支撐婚姻走下去的不過是責任、親情。愛情都被消磨在雞毛蒜皮的瑣碎事裏了。”
“真的假的,說得我都對婚姻恐懼了。”腦外的實習生吐了吐舌頭,“難道所有婚姻都這樣,就不會有例外嗎?”
護士長長呼口氣,“應該有吧,不過專家不是說了,愛情是有保質期的,過期要麽變質,要麽消失。”
“所以說,我一直堅持認為女人不應該結婚。這婚姻本身就是約束和枷鎖,你們想想,套了鏈子,被人死死拽着的愛情,還能美好嗎?”護士A拍着大腿總結道。
“可是不結婚難道做老姑婆嗎?那情人節、聖誕節孤零零的,好可憐啊!”護士B語帶惆悵。
“想要人陪,只要找個男朋友就行了。”護士A宣揚她的新思想,“找個男人拍拖,享受拍拖的甜蜜,合就一起,不合就好聚好散。”
唐糖不動聲色地聽着她們的讨論,思緒萬千。一個多月前,她抱着與護士A相同的觀點,想找一個夥伴、搭檔,享受戀愛,嘗一嘗愛情的味道。曾幾何時,她堅信一定會比對方更潇灑地抽身離開,可如今……當這個人是宋博彥時,她竟沒了篤定的底氣。
其實,在愛情裏,只有沒付出真心的人才能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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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博彥是Higher trainee,按照HK的慣例,需要在醫院連續上班36小時後再休息。晚上下班時,唐糖看他眼底有淡淡的烏青,心疼地問,“這兩天很忙嗎?”
“相當。”宋博彥轉了轉脖子,“這邊急診醫生真不是人做的,感覺跟光和完全不一樣。”
他一畢業就分到光和,而光和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醫院,一般來看病的都是各地的重症患者,即使急診室接待的也是別院處理不好的複雜病例,所以急診室沒有固定醫生,采用的是值班制,每天排出各科室的值班醫生,接診後通知當班的醫生就行。
剛來仁愛時,宋博彥不明白為什麽要專門設立急診部,可這些天下來,他算是搞清了,由于醫療體制的關系,HK的醫療資源不像國內那樣過度集中在幾個大醫院裏,所以在仁愛,既可以完成亞洲首列肝髒活體移植,也要幫摔破腦袋的酒醉者縫針。因為醫療的絕對公益,這裏不會看人治病,也不會選擇什麽病該治,什麽病該送去小醫院,所以醫院的急診室就變得舉足輕重。在這裏,急診相當于集散中心,所有病人先送到這裏接受初步診斷,再根據病情,分流到各專科,這也導致急診工作量大得驚人。
看他累得直打哈欠,唐糖貼心地建議,“要不,就在附近吃一點吧,吃完回去好好睡一覺。”
“我沒事,就是頭有點漲。”宋博彥揉了揉眉心,“而且,我已經訂好位置了。”
知道多說無用,唐糖索性不再勸阻,只從他手裏奪過鑰匙,“我來開車,你坐邊上眯一會兒。”
不等他抗辯,唐糖嚴肅地說,“不要跟我争,你現在這樣開車也不安全,我可不想晚上被送來救護車送來醫院。”
宋博彥捏了捏她的臉,“你認識路嗎?”
“有導航啊。”唐糖徑直走到車邊,拉開駕駛座的門,“再說,港島就那麽點大,走錯了就當兜風呗。”
“那好吧,今天就讓你當司機。”宋博彥鑽進車,系好安全帶,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唐糖按照導航提示慢慢地開着,到中環的紅綠燈口時,她側頭一看發現剛剛還聲稱睡不着的男人已歪着脖子發出均勻的呼吸,看來,他真的累壞了。
望着那孩子一般純真的睡顏,唐糖彎了彎嘴角,伸手調低了cd的音量,車子也開得更穩了。
像是安裝了定位器,車剛到太平山頂,宋博彥就驀地睜開眼睛,他瞅了瞅窗外的景觀,聲音有剛睡醒的沙啞,“到了?”
“嗯,剛想叫你。”唐糖側眸對他笑了笑。其實,如果他沒有醒,她并不打算叫醒他。
宋博彥伸了個懶腰,清清嗓子,“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唐糖将車停進車位後,白了他一眼,“這又什麽不好意思的,我開車目的不就是為了讓你眯一會兒嗎。”
“也是哦。”宋博彥笑眯眯地湊過來,頭靠上她的手臂,“有老婆就好啊。”
“少拍馬屁。”唐糖推開他的頭,“還不下車,我快餓死了。”
“遵命。”宋博彥行了個軍禮。
香港的冬天雖沒有B市冷,可山頂風大,一下車唐糖就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宋博彥見狀,連忙解開風衣的紐扣,打算脫下來給她披上,唐糖卻摁住他脫衣服的手,搖了搖頭,“不要,你別感冒了。”
“我身體比你好。”宋博彥脫下一只袖子,正準備褪下來另一只,已被她拉住衣襟,“不用脫,這樣就行了。”
她一邊說,一邊自動貼進他懷裏,小手緊緊環住他的腰,形成被風衣包住的姿勢。
她難得主動親昵,宋博彥自然不會拒絕這麽好的福利。他穿好衣服,緊緊摟住她,嘴角笑得像偷腥得逞的貓。
兩人一路小跑到餐廳,一進屋,唐糖就從他懷裏鑽出來,整了整被吹亂的頭發,“啊,果然還是裏面暖和。”
宋博彥瞪了眼吹着暖風的中央空調,什麽嘛,他覺得還是抱着她暖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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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餐的地方是間西餐廳,就在太平山頂,古老的小石屋,很有英倫風格,環境挺不錯,不過味道沒有特別驚豔。
主菜上來,宋博彥嘗了兩口後,眉頭蹙了蹙,“感覺菜品很一般,沒有他們說的好吃。”
唐糖喝了一口水,沖淡嘴裏濃濃的芝士味,“誰向你推薦的?”
“我上網查的。”宋博彥也灌下一口水,“我看評價挺高的,還以為很好吃,哪知道還不如B市的西餐廳好。”
唐糖笑着靠向椅背,“你覺得饕餮食客會去網上寫評論嗎?而且,真正頂級的餐廳,絕不會有那麽多人去吃過。”
看他一臉沮喪,唐糖把餐巾放在桌上,“行了,別不高興了,我帶你去吃真正的法國菜。”
“真正的,在哪裏?”宋博彥問。
“Caprice。”唐糖吐出一個名詞,招手喚來服務生。
看見她拿錢包,宋博彥忙伸手攔住,“幹嘛,說了我請你。”
“別争,便宜的我來,待會兒貴的你請。”唐糖笑着把卡遞給侍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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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上,宋博彥突然想到,“我們沒有提前預定,會不會沒位子?”
唐糖笑了笑,“放心,跟着我,你一定有得吃。”
宋博彥将信将疑地跟着她到了餐廳,可服務員一聽他們沒有預定,就抱歉地鞠了一躬,“對不起,我們今天的座位已經滿了,二位要不再訂一個時間過來?”
宋博彥睨了眼唐糖,“你看吧,我就說不預定肯定沒得吃,你還不信,走吧,去別家。”
“等一下。”唐糖拖着他的手,轉頭對服務員說,“你好,你們經理在嗎?”
宋博彥訝異地望着她,小聲嘀咕,“你找人家經理做什麽?”
唐糖沒有回答他,只是對服務員笑了笑,“麻煩你進去告訴經理,就說dy tang來用餐。”
女服務員打量了一下唐糖,微微鞠躬,“請您稍等,我這就去通傳。”
望着服務員跑開的背影,宋博彥更加詫異了,“你跟經理認識?”
唐糖聳聳肩,“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那個。”
宋博彥端詳着她,試探道,“你以前來過香港?”
“嗯,住過一段時間。”唐糖如是說。
“怎麽都沒聽你說過。”宋博彥緊了緊眉頭,正想問她為什麽會到香港來住,就被一個熱情急切的聲音打斷。
“唐小姐,真的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預告:接下來會出現秋秋非常喜歡的一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