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吃完早飯出門。
外面草坪上已經有一層薄薄的白霜, 益淩搓了搓手,跟着柏澤霄進了車庫。
車庫門口有一小塊薄冰,益淩沒看腳下, 正好踩上去, 結果哧溜一下——
砰!
柏澤霄被吓了一跳, 轉頭看過去的時候, 益淩正坐在地上, 龇牙咧嘴的摸着屁股!
“哥!”柏澤霄忙扔掉車, 彎腰把益淩扶起來, 眸子裏滿是擔心:“怎麽樣?摔到哪兒沒有?要不要去醫院?”
益淩疼的說不出話來, 扶着腰緩了好久才搖了搖頭:“沒事, 磕到尾椎骨了。”
“那——”
“用不着去醫院, ”益淩忙攔住柏澤霄要去打電話的手:“歇會兒就好, 沒什麽大事。這破事我真不好意思去見醫生。”
柏澤霄還是有點不放心:“可是——”
“走吧, 再晚要遲到了,”益淩拉住柏澤霄的手:“不過今天應該沒辦法騎車了,先讓我屁股緩緩。”
——
到了學校,益淩一早上都趴在座位上, 早上那一摔不知道牽動了身體裏的哪根神經,現在不光尾椎骨,整個小腹都隐隐作痛。
益淩皺着眉頭撐着下巴, 因為身上不爽快, 看誰都不太順眼。
俞滿察覺到益淩的異樣, 做完周測卷,俞滿就湊到益淩身邊的位置坐下:“淩哥你怎麽了?”
“骨頭疼,”益淩皺眉,沖俞滿壓低聲音道:“早上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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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一跤能成這樣?”俞滿驚訝道。
益淩向來不是個怕疼的人, 以前從陽臺上摔下來,身上劃得到處都是口子也沒見過他掉一滴眼淚。
“你摔哪兒了?”俞滿皺眉:“該不會是骨折了吧?”
“尾椎骨,”益淩眉頭緊鎖:“比起尾椎,我感覺盆骨疼的更像要骨折。”
俞滿滿頭問號:“啊?”
益淩煩躁的揮了揮手:“沒辦法跟你形容,反正就是疼。”
俞滿點點頭,試探的看了一眼益淩的臉色:“你和柏澤霄,最近還好?”
“還成,”益淩回頭看了俞滿一眼:“怎麽想起來問他了?”
“沒事,就,順便問問,”俞滿讪讪的摸了摸後腦勺,撇了一眼益淩:“他,是不是要分化了呀?”
“啊?”益淩滿頭霧水:“誰告訴你的。”
俞滿沒說話。
不是要分化幹嘛随身帶着防狼噴霧?
“就感覺,是不是快了,他也十七歲了不是嗎?”俞滿含糊道。
“确實是開始有分化的痕跡了,”益淩想了想,皺眉:“有什麽事想問的就直接問。”
俞滿搖搖頭:“沒什麽。”
他只是比較在意那瓶防狼噴霧,現在看來,應該就是柏澤霄的沒跑了。
“就,咱們這兒不是有兩個alpha嗎?你整天帶這個未分化的O在他們倆面前轉悠,是不是不太好?”
益淩眨了眨眼,恍然道:“對哦,我怎麽沒想起來這一茬?”
“是吧?”俞滿攤手,拍了拍益淩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以後注意着點。”
省得張序他們又莫名其妙挨噴。
“行了,我知道了。”益淩扶着腰站起來:“我先回去了,你要一起走去食堂嗎?”
俞滿撇了一眼窗外,柏澤霄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口。
俞滿滿臉黑線:“你覺得我敢去嗎?”
益淩望了一眼窗外,輕笑了兩聲,撸了兩把俞滿的頭發:“有空請你吃飯。”
俞滿撐着下巴,目送着益淩單手撐着腰一步一挪的走到了柏澤霄的面前。
這兩個人關系還真是好。
俞滿郁悶的瞅着窗外親昵的說這話的兩個人。
他和益淩認識這麽多年,就沒見過益淩對誰這麽在乎過。
俞滿看着窗外的柏澤霄,比益淩高出半個頭,和對方說話的時候微微垂頭,眼睛裏滿是溫柔。
想起之前被柏澤霄冷笑着威脅的經歷,俞滿嗤笑,這小子是真的能裝。
誰能想到這麽溫柔的小少年,還能背着益淩幹出往別人臉上噴防狼噴霧的事情。
俞滿皺眉,按理說,以這小子的體格,完全可以直接上手把人揍一頓吧,用得着着麻煩嗎?
這種想法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通向另一種解釋的大門。
俞滿一頓,腦子裏有個怪異的念頭冒出來。
該不會。
柏澤霄的這瓶防狼噴霧壓根就不是給他自己準備的吧?
——
益淩一路上都扶着腰,柏澤霄一臉擔心的攙着他:“要不然我們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就是摔傷,沒什麽大問題。”益淩擺擺手:“挨過這陣子就好了。”
兩個人沒騎車,難得有機會沿着學校的大路步行往外走。
益淩擠了擠柏澤霄的胳膊,指着體育館前面的岔路口:“走那邊,近一點。”
體育館田徑場的另一頭有一個荷花池,荷花池旁邊有一片小小的坡地,這裏離教職工宿舍和食堂比較遠,老師根本不往這兒來,久而久之這一片地方就成了小情侶幽會的絕佳場地。
現在是冬天,池塘裏的荷花早就敗了,只留下一些殘枝敗葉歪歪倒倒依靠在一起,卻絲毫沒有影響益淩的心情。
益淩抓着柏澤霄的手從小池塘角落的青石臺階上了山坡:“咱倆好了兩年多了,學校的情人坡都還沒來過,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柏澤霄轉頭,盯着益淩似笑非笑的眉眼,表情看不出喜怒:“但是你好像對這裏很熟,我都不知道這邊還有小路可以通到小山坡。”
益淩輕笑一聲:“怎麽?懷疑我帶別人來過這裏?”
“不是懷疑,只是覺得你肯定來過。”柏澤霄眨眨眼:“不然怎麽會這麽熟悉?”
“想聽嗎?”益淩挑眉,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柏澤霄笑笑,飛快的俯下身,在益淩的手指還沒來得及撤開的時候就吻了上去。
手指貼着柏澤霄的唇瓣,被對方惡作劇般得輕輕咬了一下。
不疼,只是挑逗的意味太明顯。
益淩一個沒忍住,還是在瑟瑟冷風中紅了耳朵。
“說吧,”柏澤霄嘴角帶着狡猾的微笑:“要是嫌付的代價太好,我還可以再給點。”
“咳咳,夠了。”益淩不自在的撇看視線,拉着柏澤霄走上青石臺階。
“以前在這裏和高中的混混約過架,這片不是很少有老師來嗎?他們就把約架地點選在這兒了。”益淩眯着眼睛想了想:“這應該是初一時候的事,後來把那幫混混治服帖之後就很少來了。”
“哦對了,初三的時候還來過一回,被別人一張小紙條叫過來的,我以為是有人找茬,結果過來了才知道是告白。”益淩輕笑:“那天我一過來就捋袖子準備打架,差點把對方吓哭,後來才知道那小子是來表白的。”
益淩哈哈笑了兩聲,結果身邊的人壓根就沒接茬,益淩咂了咂嘴,側頭撇了一眼柏澤霄。
果然,這小子已經沉下臉,一臉高深莫測的盯着他。
“哥還真是受歡迎呢?”柏澤霄勾唇一笑,只是眼神冰冷的不像樣子。
益淩看着他那副樣子就覺得後背發麻,忙硬着頭皮解釋:“我這不是,沒答應嗎?那人我現在連樣子都記不起來了。”
益淩心虛的看了一眼柏澤霄:“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挺好玩兒的,才拿出來跟你說的。”
柏澤霄垂眸,抿了抿唇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是挺好玩的。”
“笑不出來的話不用逼着自己笑,”益淩滿臉黑線:“你這樣我只會更尴尬。”
柏澤霄幹脆放棄掙紮,表情恢複平靜:“我還是比較喜歡我們小區的那個小池塘。”
“哪個?”
柏澤霄沒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益淩眨眨眼,猛地拍手:“你說的是那天我在湖邊見到你的那個?”
柏澤霄點點頭:“至少那裏只有我和你一起去過。”
益淩笑了,他家這位的醋精本質他早就看透了。
不過還能怎麽辦?寵着呗!
“既然來都來了,不打個卡在走嗎?”益淩歪頭,沖柏澤霄狡黠一笑:“好歹是情人坡呢!是不是得幹點情人該幹的事情?”
柏澤霄一下就明白了益淩的意思,含笑看着他:“你想做什麽?”
益淩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坐下。”
柏澤霄乖乖的坐下,益淩跨坐在他腿上,輕輕一推,柏澤霄順勢倒在草地上,乖巧聽話,予取予求。
這片小山坡用的是四季常綠的草皮,摸上去軟軟的并不紮人,像一塊深綠色的地毯。
柏澤霄躺在草地上,益淩雙手撐在他身側,嘿嘿怪笑了兩聲:“小美人,想要我粗暴一點,還是溫柔一點?恩?”
“粗暴一點,”柏澤霄眼神寵溺,含笑配合着益淩的表演:“我想盡可能多的感受你。”
益淩唇角勾起,笑的有些痞氣:“就怕你到時候受不了。”
柏澤霄微微偏頭,黑發散落在深綠色的草地中,少年的笑容有些挑釁:“你能滿足我?”
益淩被勾起了勝負欲,挑眉道:“試試嗎?”
柏澤霄含笑不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益淩笑着俯下身,湊近柏澤霄唇邊,吐氣如蘭:“叫我。”
“哥。”
益淩滿意一笑,輕輕送上自己的唇瓣。
兩個人還沒溫存兩秒,山坡上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個人還沒來得及分開,一個略帶稚氣的聲音在益淩身後響起:“哥?”
這個稱呼讓兩個少年均是動作一頓。
益淩微微皺眉,轉頭去看來人。
剛剛過來的少年身上同樣穿着一中的藍白條校服,表情有些驚訝的看着兩人。
看清那少年五官的一瞬間,益淩有些恍惚,第一反應還以為自己是在照鏡子,這人怎麽乍一看上去那麽像他?
大概是益淩表情中的疑惑太明顯,少年輕咳了兩聲,又叫了一遍:“哥。”
益淩眨了眨眼,擰眉思索了好一會兒,才一臉探究的看着來人:“你是益曉?”
益曉松了一口氣,沖益淩笑笑:“哥,你認出我來了?”
手腕被抓住,柏澤霄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坐起來,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益淩。
這位是?
“恩,”益淩從柏澤霄身上起來,側開身子方便兩個人互相看見。
“這位是益曉。”益淩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麽介紹下去。
益曉?
柏澤霄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那他是?
益曉笑了笑,自我介紹道:“益淩是我哥哥。”
柏澤霄沒說話,先是仰頭看了一眼益淩的表情。
益淩側着身子一直沒和益曉對視,顯然是不太想和對方說話。
“你就是柏澤霄吧,我哥的男朋友,”益曉好奇着打量着柏澤霄:“你好,初次見面。”
柏澤霄看着那只主動伸出來的手,猶豫着要不要去握。
畢竟,益淩似乎不太喜歡他的樣子。
益曉的手空舉了半天,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就笑着解釋:“放心好了,你們的事我不會告訴爸爸的。”
“既然碰上了,就認識一下吧。”
沉默良久之後,益淩淡淡開口。
柏澤霄看了益淩一眼,站起來,握住益曉的手,不鹹不淡道:“你好。”
“沒想到能在這裏碰上你們,”益曉笑了笑:“我以為高中那邊都不會來這兒呢!”
高中的教學樓離這邊最遠,平時确實是初中的過來的多。
益淩才注意到益曉身後不遠處還跟着一個學生,正站在一顆灌木後面,怯怯的打量着這邊。
益淩挑眉,指了指下面那個男生:“他和你一起來的?”
這話明顯問的是益曉。
益曉一愣,猛地回頭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尴尬。
“恩,我們是一起的,”益曉摳着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益淩的表情:“哥,你能不能不要告訴爸爸?”
這聲哥叫得柏澤霄下意識的皺眉,他和益淩認識的這兩年,從來只有他一個人管益淩叫哥,哪怕是童年玩伴的俞滿也是叫的“淩哥”,和他的叫法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柏澤霄冷冷的打量着這個和益淩有五分像的男孩兒。
盡管他們認識不到一個小時,但是他讨厭他。
益淩似乎對這聲哥完全沒有反應,他默默的看着不遠處的男孩兒,半天才收回視線。
“不會說的,你放心好了,”益淩垂眸:“再說我也不住在家裏,沒機會和他告狀。”
益曉臉上的笑容褪了幾分,表情似又歉意:“其實,爸爸還是很希望你回來住的。”
“再說吧!”益淩不想聽這些,抓着柏澤霄的手轉頭就要走。
“哦對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說,”益淩突然回頭:“你想要叫我哥我沒意見,但是以後記得叫大哥。”
柏澤霄一愣,只聽益淩的聲音還在繼續。
“‘哥’這個稱呼已經有人認領了,我自認他一個。”益淩笑笑,悄悄的捏了捏柏澤霄的掌心:“別人這麽叫,我概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