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你你, 你是alpha?!”
柏澤霄兩條長腿自然交疊,微微偏頭沖俞滿一笑:“我原來以為你應該早就看出來的。”
俞滿震驚的半天話都說不出來,磕巴了半天, 才幽幽吐了一句:“艹。”
其實這麽一想, 柏澤霄以前很多不正常的行為瞬間都變得合理了起來。
“所以你早就知道自己是alpha是吧?”
“半個月之前我去拿體檢報告的時候知道的。”
俞滿想起之前的那瓶針對alpha的防狼噴霧,如果說柏澤霄知道自己是alpha,那那瓶東西就是——
俞滿皺了皺眉:“你也早就知道益淩是Omega?”
“我并不是有意瞞着他, ”柏澤霄放下杯子, 一雙峰眉輕皺:“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 我怕他生氣。”
“他一定會生氣!”俞滿斬釘截鐵,伸手重重的拍了幾下柏澤霄:“你沒錯, 要是我我也不說。”
柏澤霄的表情有些微妙, 俞滿和益淩是發小,這種事不管如何都應該是站在益淩的立場上,柏澤霄請他進門,就已經做好了被俞滿劈頭蓋臉一頓罵的準備。
“幹嘛這麽看着我?”俞滿攤手:“雖然說我和我淩哥是一頭的, 但是這又不是無腦站隊就能解決的問題, 益淩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看着風輕雲淡的其實自尊心比誰都強。而且他這剛剛分化自己的事還沒消化清楚,你冷不丁說你是alpha,這不是打他臉嗎?”
柏澤霄的表情有點複雜:“所以,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辦?”
俞滿聳肩:“要是我我就不說, 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呗, 等分化了再裝茫然無措小白花, 哭唧唧的求他別離開你不就完了,這你不是最擅長的嗎?”
話剛說完俞滿就僵住了,心裏暗自後悔自己說話不經大腦, 這小子可不是什麽大度的主兒,萬一因為自己說他裝被對方記了仇——
俞滿咬着下唇,讪讪的撇了一眼身邊的柏澤霄。
少年雙眸靜靜的盯着地板,似乎根本就沒聽見俞滿的話。
俞滿暗暗松了一口氣,假裝無事發生的低頭喝茶。
“所以,在你看來,我得隐瞞真相?”
益淩一口水差點嗆到,他捂着嘴咳嗽了幾聲,猛地點點頭:“至少暫時不能說,就算你想,也慢慢來,就和之前一樣。”
柏澤霄沉吟了一聲,語氣有些矛盾:“我不想騙他。”
要不是柏澤霄就在眼前,俞滿都要直接笑出聲。
你小子從認識開始騙他的次數還少嗎?
但是這話不能當着柏澤霄的面直說。
俞滿輕咳兩聲,假模假樣的安慰:“我也理解你想對戀人坦誠內心的想法,但是咱至少得注意一下方式方法吧?人還沒從打擊裏走出來呢,你幹嘛上趕着給人家添新傷?”
柏澤霄輕輕嘆了一口氣,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摩挲着茶杯的杯沿:“那天我帶他回來的時候,他說如果我再告訴他我是alpha,他分分鐘哭給我看。”
“對嘛!”俞滿鼓勵似的拍了拍柏澤霄的肩膀:“別太心急年輕人,這種事情得慢慢來,是你的總歸是你的。”
柏澤霄沉默了很久,等到手中茶杯裏的水完全失去了溫度,他才如夢初醒,轉頭平靜的看了一眼俞滿:“今天辛苦你了,要我派人送你會嗎?”
“不不不,不麻煩。”俞滿忙擺手:“我自己回去就好。”
俞滿起身告辭,走了好遠之後,俞滿悄悄回頭。
夜色中,身形颀長的少年跨過街道,正敲着對面人家的大門。
俞滿偷笑,果然!
沒了益淩,這小子一個人根本就待不住。
還分手?
能分的掉就出鬼了!
——
益淩原以為是俞滿有東西忘拿中途折回來了,結果一開門,屋子外面皎白的月色将少年的輪廓描繪得格外清晰。
益淩的心髒猛地挑了一下,緊跟着即使剛剛俞滿的那句“所以他想和你做姐妹?”
姐妹?
益淩滿臉黑線,瞬間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吃過了嗎?”柏澤霄的聲音放低:“我看見俞滿在你家裏坐了好幾個小時了。”
益淩點點頭,他一點都不奇怪柏澤霄知道俞滿過來的事情。
盡管他不常去關注對面屋子的狀況,但是他知道,柏澤霄一直都在。
“恩,他帶了烏雞過來炖湯,我們就一起吃了晚飯。”
柏澤霄輕輕勾唇,笑容有些落寞:“真好。”
這笑容看的益淩心裏堵得慌,他強行擠出一抹笑容:“找我有什麽事?”
“你明天就上學了,我來看看你有什麽需要。”
“沒什麽特別的,”益淩聳聳肩:“我暫時不打算公開這件事,你……懂我意思吧?”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益淩點點頭:“那就好,你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學。”
“明天……”柏澤霄垂眸:“我們還一起嗎?”
益淩沉默了,就像俞滿說的,他們這分完手和沒分之間也沒多少差別,既然分手了就應該拿出個分手的态度——
“我昨天拐彎的時候差點被車撞了,”柏澤霄苦笑:“你不在,我還是有點不習慣。”
益淩抿了抿唇,到嘴邊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其實今天過來找你,我也知道我挺無理取鬧的。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柏澤霄勉強笑了笑:“十八歲,确實到了應該自己上學的年紀了。抱歉,剛才的話都忘了吧,我回去了。”
全都說完了讓我怎麽忘嘛!
益淩皺眉,憤憤的瞪着正要轉身離開的柏澤霄。
“反正——”
柏澤霄腳下一頓,回頭看着益淩。
“反正,”益淩臉色微紅,讪讪的摸了摸腦袋:“我們兩家挨着,都是差不多時間出門,就……一起吧?”
柏澤霄眨了眨眼,體貼道:“為難的話就算了,你沒必要遷就我,畢竟我們已經分手了。”
還得寸進尺?!
給你臺階你就下啊喂!
“不為難,”益淩咬着牙一字一頓:“大家都是Omega,我們還可以做朋友,你說的嘛!”
少年的臉上這才露出笑容:“謝謝。”
“我新雇了一輛車還有司機,明天開始我們不用打車了,”柏澤霄笑容純良:“那明天我在家門口等你?”
感情在這兒等着我呢?
益淩哼哼笑了兩聲算是回答,随即關上了大門。
大門隔絕了門外少年熾熱的目光,益淩靠在門板上,站不住似的往下滑。
咚咚作響的心髒騙不了人。
益淩捂着胸口輕嘆了一口氣,俞滿說的沒錯,他還喜歡他。
但是又能怎麽樣?
茶幾上的抑制劑像是一個銳利的釘子紮進視線中,益淩一手抱着膝蓋,一手摸着後頸的腺體。
他們還是不能在一起。
——
第二天早晨。
柏澤霄如約守在門外,盡管益淩家的密碼他早就爛熟于心,但是還是禮貌的沒有越界,本分的守着自己“朋友”的位置。
“這是檢測O值的測試器,這個地方往手指上打一下取一點血就可以測出O值,高于233就要注射抑制劑,你拿着。”
益淩接過來,有些為難道:“你沒必要給我準備這個”
柏澤霄笑容一滞,不過很快恢複過來,他從自己書包裏拿出一支一模一樣的:“其實是我自己用的,買的時候順便給你帶了一支。”
益淩抓着測試器,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
“多少錢,我轉給你。”
柏澤霄臉上的笑容明顯消失了數秒,車內陷入一陣尴尬的沉默中,半晌之後,柏澤霄像是認同似的點點頭:“也是,還是自己付自己的好。”
“這個單價499,不過兩個一起買有100元優惠,你給我445好了。”
“好。”
柏澤霄撇了一眼益淩的包:“抑制劑和阻隔劑帶了嗎?”
“帶了。”
“雖然你準備隐瞞,但是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alpha對Omega信息素很敏感的,你那幾個朋友,能盡量避免接觸就避免,省的麻煩。衣服盡量不要穿領口太大的,有些不懷好意的A就喜歡盯着別人後頸看,你記得小心。”
益淩邊聽邊點頭,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這下還真成姐妹了?!
柏澤霄叭叭說了半天,見益淩沒什麽表情,就閉了嘴,目光有些無措。
益淩知道他在想什麽。
“我在聽,”益淩笑笑:“你也是,小心不懷好意的alpha。”
柏澤霄臉上這才有些些許笑容:“謝謝,g——,咳,謝謝。”
——
到了班裏,益淩先去找了林成剛消假,林成剛看了一眼益淩,點點頭:“臉色确實差,不然你再多休息幾天?”
“沒必要,暫時死不了人。”
益淩擺擺手,正要離開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可以的話幫我換個位置。”
“你想坐哪兒?”
“不是我調,”益淩想了想:“能把我前面的靳思明和張序調走嗎?他倆太高擋着我看黑板了。”
“行,我給你換個個子矮一點的前桌。”
“不麻煩,”益淩笑笑:“就俞滿就行。”
益淩的腳剛踏進班級門,俞滿的表情僵硬住了。
作為一中唯二知道益淩分化的人,俞滿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你現在過來上學真的沒關系嗎?”俞滿湊到益淩身邊,壓低聲音說話的同時,戒備的看着每一個路過的alpha。
“抑制劑帶了嗎?阻隔劑帶了嗎?上一次抑制劑什麽時候打的?能撐得住嗎?”
益淩伸手推了一下俞滿的腦袋:“想什麽呢?以為自己在拍諜戰劇?”
俞滿抱着腦袋委屈道:“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擔心可以,用不着這麽緊張,”益淩皺眉:“你就差把‘我知道一個驚天大秘密’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俞滿撇了撇嘴,撐着下巴:“那天說的事情你想了沒有?”
“什麽事?”
“和柏澤霄的事呗!”俞滿看了看周圍,小聲道:“現在學校裏還沒人知道,這事兒你也不打算說?”
“行行好,失戀本來就夠難受的了,我還非得再讓全一中的一起看我失戀,我是有病嗎?”
“那你不失戀不就好了,”俞滿嘟囔着:“多大事?”
“你懂個屁!”益淩白了他一眼:“要是以前我肯定部分,關鍵是我現在——”
周圍有人過來,生生打斷了益淩的話,益淩輕咳兩聲:“反正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了,就這樣吧!”
俞滿幹笑兩聲沒說話,心道你倒是想,你問問你家那位同不同意就完事兒了。
中午放學。
失戀心結未解的益淩不想孤苦伶仃一個人,拉着俞滿準備去“化悲傷為食欲”,結果剛走到校門口,一輛紅色的保時捷就攔住兩人的去路。
車窗放下來,秦之耀的表情不算好。
“埋伏了這麽多天,終于讓我見到你了。”
俞滿一愣,悄悄的拽了拽益淩的手袖:“他誰啊,怎麽看着還有點面熟?”
“我媽的學生,叫秦之耀的那個。”
“哦,”俞滿瞪大眼睛:“是你啊,我說呢,難怪看着好像見過。”
秦之耀禮貌的笑了笑,轉頭看向俞滿:“能讓我和益淩單獨聊聊嗎?”
俞滿看了一眼益淩:“那,我去找張序他們好了。我先走了,你們慢聊。”
益淩有點不耐煩的看着秦之耀:“你找我幹嘛?”
“有點事情想說,這兒不方便,上車。”
“不上,”益淩冷冷回絕:“有什麽事直接在這兒說好了。”
——
體育館附近的草坪,中午吃飯的時間,這裏一個人影都沒有,益淩攤手:“有什麽事就說吧。”
秦之耀直擊要害:“分化了對吧?”
益淩臉色不愈:“你知道了?”
秦之耀點頭:“我早就知道,只是一直——”
“你早就知道?”益淩提高聲音重複了這句話,想到之前秦之耀的窮追不舍,益淩恍然,嗤笑道:“我說前段時間幹嘛腦袋充血想要追求我,感情你一直都知道。”
秦之耀毫不避諱:“沒錯,從我回國見你的第——”
秦之耀話還沒說完,就被益淩一拳撂倒在地上。
益淩握着拳頭,臉色陰沉的看着他:“耍我好玩兒?恩?”
秦之耀擦了一下嘴角,上面有明顯的血跡。
這一拳益淩下了死手,比上回電梯裏那一拳還要狠。
秦之耀坐在草地上,仰頭看着益淩:“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回頭你想怎麽打我都可以,但是現在你先告訴我,那天你有沒有——”
“哥。”
柏澤霄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笑着朝益淩走來。等到在益淩面前站定,柏澤霄才施施然看了一眼秦之耀:“秦大哥也在?”
“這是怎麽了?”柏澤霄低頭,嘴角的笑容充滿嘲弄:“秦大哥的嘴巴怎麽流血了?”
“他自找的,”益淩冷着臉:“這個狗逼早就知道我是Omega,一直拖着沒說。”
柏澤霄臉上的笑容消失,目光意味不明的盯着地上狼狽的秦之耀。
“益淩你聽我說,我不是——”
“不是什麽?”益淩懶得聽他解釋:“你覺得這樣很好玩?”
秦之耀咬牙,目光轉向益淩身邊的柏澤霄,冷笑道:“只怕有些人到現在還沒說實話呢!”
益淩轉頭看了一眼柏澤霄,半晌之後,冷靜道:“我知道。”
秦之耀和柏澤霄的臉上均是一驚。
“你知道?”秦之耀不可思議的撇了一眼柏澤霄:“他告訴你了?”
“有些話沒必要說,但是現在回頭想想,我也差不多明白了。”
抑制劑的香水,按摩,生理課,各種老母雞護犢子似的保護。
從前看上去益淩只以為是柏澤霄體貼愛粘人,現在想來,他可能早就知道。
“我知道他不說是怕我難受,他做的一切,都是想保護我。”
柏澤霄的表情柔軟下來:“哥——”
益淩笑了笑,把目光轉向秦之耀。
“你呢?”益淩不屑的看了一眼秦之耀:“你在想什麽?”
秦之耀愣了一下,他知道益淩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補充:“可是他明明是AL——”
“你到底什麽執念非得拉他下水啊?”益淩打斷他:“我說了我不生氣,你和他不一樣。”
秦之耀傻了,他皺眉,不可思議道:“你知道了?不生氣?”
益淩搖了搖頭:“當然不。”
秦之耀緊緊盯着益淩,眉頭緊鎖像是根本無法理解對方。半晌之後,他把目光轉向柏澤霄,語氣冰冷:“我倒是好奇,這麽大的事情,你到底是怎麽讓益淩原諒你的。”
這句話明顯是在詐他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
柏澤霄牽起益淩的手:“益淩我會替你好好照顧的,秦大哥,我們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