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益淩到生理課教室的時候, 柏澤霄已經等在門口。
少年低着頭,雙手自然的插在口袋裏,明明還沒有十八, 面部線條已經完全是成年人的模樣。刷子一樣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下片陰影,給冷淡平靜的面孔平添了一點柔和。
益淩腦子裏突然蹦出俞滿的那句話。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 還以為只有alpha和Omega才能在一起呢?”
益淩雙手背到身後,靜靜的看着不遠處的少年。
且不論Omega和Omega能不能在一起,就柏澤霄的這張臉, 這個人, 益淩扪心自問, 他根本就舍不得把他拱手讓人。
嘈雜的走廊上, 柏澤霄像是所有感應,毫無波瀾的眸子淺淺掃來,精準的停留在益淩的臉上。
少年笑起來。
像是雪山融化一般。
益淩心髒猛地一跳, 立馬錯開視線,還沒等他平複心情, 柏澤霄已經朝他緩緩走來:“來了?”
“恩。”益淩有些局促的摸了摸頭發:“等很久了?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也沒有很久, 我班級離這兒近, 所以早到了一會兒,”柏澤霄指了指教室門:“我們現在進去嗎?”
益淩點點頭, 自始至終都沒敢去看柏澤霄的眼睛。
來上課的依舊是Omega居多,益淩頂着alpha的身份,和柏澤霄坐在後排不起眼的角落。
柏澤霄又拿出了他的那副銀框眼鏡,益淩轉着筆,全程餘光偷偷瞥着柏澤霄的側臉,腦子裏不時閃過中午和俞滿的對話。
“現在身上還痛嗎?”
益淩一愣,壓低聲音道:“你, 你沒在聽課?”
柏澤霄轉頭,唇角輕勾:“在聽,但是不妨礙我知道有人在看我。”
益淩臉一燒,幸好教室裏因為要用投影儀所以沒開燈,才不至于讓柏澤霄看見他臉上尴尬的紅暈。
“所以,還疼嗎?”
“還好吧。”益淩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老實說他的心思一直被分化還有分手的事情占着,也沒太顧及身體上的變化
“如果痛的很嚴重話可能需要住院,你自己記得留意。”
益淩沉默了半天,正要說話的時候,柏澤霄的手機震了一下。
“稍等。”
柏澤霄拿掉眼睛,把手機放在座位下面低頭編輯着信息。
益淩挑眉,不動聲色的伸頭看了一眼,是一個他沒見過的微信號。
【那這件事就麻煩你了,回頭請你吃飯!】
柏澤霄回複:【沒事,應該的,不用破費。】
【什麽破不破費的?咱們認識這麽久還沒有一起吃過飯呢!正好這個機會聚一下怎麽樣?】
益淩皺了皺眉,這誰?
柏澤霄從轉學到一中就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在學校除了必要多一個字都不肯多說的人,什麽時候冒出來一個朋友?
益淩正疑惑着,之間柏澤霄跟着後面回複了一句。
【那好吧。】
那好吧?
他答應了!
柏澤霄竟然答應了?!
益淩生生忍住把他手機搶過來質問對方是誰的沖動,幹笑兩聲打斷對方:“和誰聊天呢這麽開心?”
“我們班體委,打籃球的時候多聊了兩句,之後就認識了。”黑暗中,益淩看不清柏澤霄的表情,光聽聲音感覺對方好像很愉快的樣子。
益淩哼哼了兩聲:“關系挺好的嘛。”
“恩。”
“他是alpha?”
“對,上個月剛分化。”
益淩咬了咬牙。
“挺好的,”益淩忍不住陰陽怪氣:“終于交到朋友了,有進步。”
這句話說了半天對方都沒有回答,益淩抿了抿唇,自我反省剛剛的那句話是不是有點酸過頭了。
“你說大家都是Omega有共同話題,有個問題我能問問你嗎?”
柏澤霄收起手機坐直身體:“你問。”
益淩搖頭,趴在桌子上仰頭看着柏澤霄:“你有想過結婚嗎?”
雖然看不太清,但是益淩還是感覺到柏澤霄明顯愣了一下,過了不知道多久,少年的聲音很認真:“我想過。”
想過。
腦海中,柏澤霄和某個陌生的alpha一臉幸福的交換結婚戒指的畫面深深的刺激了益淩的神經。
益淩咬了咬牙,控制不住的低罵了一聲。
“你呢?你有想過嗎?”柏澤霄反問他。
“沒有,”益淩回答的很幹脆:“從我分化的那天開始我就打定主意不結婚了,結個屁,我一個人照樣過。”
話音剛落,氣氛立刻變得有些詭異,益淩撇了撇嘴,不滿的低聲嘟囔了一句:“要是從前,跟你的話,我一定同意。和別人的話就算了。”
一瞬間,氣氛瞬間回溫。
益淩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聽見柏澤霄的輕笑聲。
“笑什麽?”益淩臉一紅,慌忙解釋:“我說的是以前!現在分手了,這些事情當然不算。”
“我知道,”柏澤霄單手握拳放在嘴邊隐藏笑意:“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
益淩沒由來的心裏一陣發毛。
柏澤霄他,真的明白自己什麽意思?
課程結束,兩個人出了教室,等到學生基本上全部走完的時候,柏澤霄轉頭:“司機在後門等我,你要不要——”
“不用,”益淩做了一個拒絕的手勢:“我自己一個人回去。”
“好,”柏澤霄沒有強求:“回去路上小心。”
說完,少年就轉身往後門的方向走。
“柏澤霄!”
益淩大喊一聲,柏澤霄腳下一頓,轉頭看向對方。
益淩皺眉,思忖了好久,才握着拳頭,像是鼓起所有的勇氣:“你,能不能不結婚?”
兩個Omega,不找alpha,一輩子住在一起,不也挺好的?
奈何現實并不如益淩所想。
柏澤霄看着他,一雙黑眸格外平靜。
“不能,抱歉,”少年唇角勾起一絲淺笑,語氣堅定又偏執:“我一定會結婚的。”
益淩看着他,一陣難過,心裏像是開了個口子,呼啦啦的穿着風。
“還想問什麽嗎?你要是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訴你。”柏澤霄目光灼灼,目光甚至有些期望益淩繼續問下去。
“沒了,你走吧!”
撂下這句話,益淩毫不猶豫的轉身,和柏澤霄選擇了截然相反的路。
益淩的身後,柏澤霄靜靜的站在原地,目送着益淩消失在教學樓的拐角。
“少爺?”
“恩。”柏澤霄收回視線:“回去吧。”
——
益淩獨自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已經記不起來上一次自己一個人回家是什麽時候,這個點路上已經沒有什麽學生,路燈把益淩的影子拉的老長,益淩走的很慢,腦子卻越來越清明。
他從來就不是會為了感情傷春悲秋的人。
或者說,他從來就不是逆來順受,接納安排的人。
方才的難過已經消散,益淩甚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柏澤霄還喜歡他。
這一點他很清楚,否則不會在他轉身離開之後,目光還老遠的追着他。
就憑這點,益淩就比那些不知道會從哪兒冒出來的alpha相親者要有優勢的多。
剛才的傷心加憤怒徹底的沖破了益淩心裏一直存在的那道枷鎖,益淩踢了一腳腳下的石子。
去他喵的AO戀,去他喵的生孩子!
益淩冷笑了一聲,想結婚是吧?沒門兒!
——
晚上九點,柏澤霄打開家門來到隔壁,還沒等敲門,對面的大門已經打開。
益淩一身睡衣靠在門框上:“有事?”
柏澤霄怔了一下,眼神不自覺的掃過對方漂亮的脖頸和鎖骨,他抿了抿唇,喉結不自覺的上下移動。
“這是,緩解皮膚生長痛的藥油,兩瓶起售,我用不完,給你一瓶。”
“哦,”益淩接過袋子:“謝謝了,多少錢?”
“兩瓶兩百多,不貴。”
“是不貴,”益淩點點頭,沖柏澤霄一笑:“那錢我就不給了啊,反正你也不差這一兩百的。”
柏澤霄眨了眨眼,嘴巴張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微微蹙眉,益淩今天晚上明顯不對勁。
“益淩——”
益淩微微側開身體:“進來吧!”
進來?
柏澤霄有些猶豫:“會不會打擾你休息?”
益淩笑了:“你過來這一趟就已經打擾了,還差着一時半會的?”
柏澤霄抿了抿唇,低頭進門,換上益淩給他找的拖鞋。
益淩沒在客廳停留,燈都沒開,直接拎着袋子上了二樓,中途還站在樓梯上沖柏澤霄勾了勾手:“上來。”
柏澤霄幾乎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跟着益淩去了他的卧室。
益淩的卧室有張小矮桌,矮桌兩面各有一個小靠椅。益淩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對柏澤霄指了指自己的床:“坐。”
柏澤霄有些猶豫,眼神瞥向一邊的靠椅:“不然我坐——”
“那椅子太矮了,你腿這麽長哪兒能伸的開?”益淩一邊說,一邊從袋子裏拿出柏澤霄給的藥油。
小小的一瓶,還沒手掌大。
這玩意兒一個人用不完?
益淩笑了笑,随手擰開瓶蓋,一股淡淡栀子花香湧出來,益淩吸了一口,感覺還挺好聞。
“這東西怎麽用?”
“倒在掌心,搓熱的之後塗在疼痛的地方還有關節處。”
益淩點點頭:“你用過嗎?”
“還沒有,今天晚上剛到。”
“哦,”益淩一歪頭,沖柏澤霄一笑:“想試試嗎?”
柏澤霄微微皺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現在?”
“當然,不然你進來幹什麽?”益淩一手掐腰,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柏澤霄:“晚上九點來參觀我的卧室?”
柏澤霄沒有開口分辨明明是對方邀請他進來的,少年沉默了半晌:“你想怎麽試?”
益淩一笑:“洗過澡了嗎?”
“洗了。”
“那正好,洗完澡擦藥,”益淩沖他努了努下巴:“脫吧。”
柏澤霄沒猶豫,拉着衣服的下擺,把白色的衛衣連同裏面的線衫一起脫了下來。
房間的空調溫度開得很高,即便赤luo着上半身也不會覺得冷。
益淩拿着藥油:“伸手。”
帶着馥郁香氣的透明藥油滴在手上,兩只掌心攏在一起,等到藥油變熱,柏澤霄擡頭,益淩就正在他面前,大喇喇的盯着他的胸口。
“塗吧,你應該沒有皮膚生長痛吧,那就塗關節的地方。”
柏澤霄聽話的蜷起手臂,在自己手肘的關節處輕輕揉搓按摩,因為姿勢的原因,那副原本就過分優秀的身體看上去更加有料。
益淩打定了主意今天當一回流氓,全程眼睛都沒眨一下。
半晌之後,柏澤霄的動作慢慢停下,益淩挑眉:“弄好了?”
“還有胯關節,不過要稍微退一下褲子,不然會弄髒衣服,”燈光下,柏澤霄的眸子有些深邃,益淩不怕死的拱火:“要我幫忙嗎?”
柏澤霄的眼神又暗了幾分。
益淩滿意的笑了笑,伸手去解自己睡衣的扣子:“還是我來吧,睡衣好脫一點。”
衣服解開,益淩坐在床上,利落的把睡衣的兩邊撩上去,露出纖細結實的腰身。
“反正你手上的油還沒抹完,別浪費,”益淩勾唇:“幫我塗一下,這點要求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