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傲嬌神醫惹不得(十)
等村民們遲一步上來時,眼前的一幕令他們傻了眼。
時秋如清風明月坐在地上,分揀他竹簍裏的藥材,時不時還興致勃勃地拿起一株顏色正翠綠的草藥給太後娘娘介紹它的特性以及效用。
至于太後娘娘,為什麽會趴在猛虎的背上?!
不會被咬麽被咬麽被咬麽?
再一看,李芳菲帶着張家二子站在較遠的地方,李芳菲手中拿着箭弩,充滿戒備地看着那只猛虎,兩個孩子躲在她的身後,從她衣袖的縫隙中往時秋那邊偷看,小臉吓得發白,但隐隐約約也露出想去那邊看看的羨慕之情。
村民們松了一口氣。
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嘛。
哎?等下等下,太後娘娘!
趴在虎背上!
老村長險些吓軟了腿。
而若草卻很是淡定,她見到村民們已經到了,就站起身,一拍猛虎的屁股,“回深山去吧,別吃人啊!”
村長:……
村民們:……
都說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你這不僅摸了,你還拍了啊!
面對衆人的驚慌,時秋不緊不慢地背起了竹簍,事到如今,若草再做出什麽事,他都不覺得奇怪了。
“太後娘娘的後背……怎麽了嗎?”
李父打獵多年,觀察力異于常人,他注意到若草身上披着的是時秋的外衫,單薄的布料浸出一層血色,難道是受傷了?剛剛那猛虎的肚子上也有着一道傷口,看似利器所為,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本領竟能傷到猛虎?
“若草姐姐為了救芳菲姐姐受傷了!”
張大孟首先說道,張小羽緊接着指了指李芳菲手上的箭弩。
“方才芳菲姐姐射傷了猛虎,差點被咬了,若草姐姐嘩——地沖進去,哇——地将芳菲姐姐扔出來,然後啊——地被猛虎抓傷了,好可憐的!”
小胖友,你的演技誇張了啊。
不過也虧得他的解釋,村民們看着若草的眼神中都快要發出光來,不僅重傷了猛虎,還收服了它,真不愧是太後娘娘啊!
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若草擊退猛虎的喜悅中時,李父陰沉着一張臉,對着李芳菲說了一句“丢人”後一瘸一拐走下了山,李芳菲站在原地,低垂着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握着箭弩的手用力到顯出了青筋。
她的感受,若草大約可以理解。
李父在腿傷之前是打獵的一把好手,在他的教導下,李芳菲較尋常人家的女兒多了些英氣,又因長相秀美,膚若凝脂,完全沒有那種風吹日曬的枯黃感,可謂之得天獨厚,村裏最靓的姑娘。
衆星捧月慣了,就容不得低去塵埃了。
若草不知為何,她穿越的每個身份都是她的本容。
她雖算不得什麽絕世佳人,可也能眉眼入畫,相貌要比大部分人好看得多。
這并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
美人有罪,那個人曾經說過,她若無法做到與她那副容貌相匹配的強大,那麽她就會成為所有人的玩物。
就如同被揉碎枯萎的花。
在其後的很多次任務中,她才發現他說的是對的。
他救了她,也毀了她,他教會了她生存,卻讓她去死。
有點可笑。
千帆歷盡,若草換了一種身份,度過了一段平淡的日子,她開始擁有一個俗人最基本的特質,愛錢,好色,其他的她反而不在意了。
李芳菲想要的衆人追捧,她得到過,也失去過,才明白還不如一塊小餅幹來得實際,最起碼小餅幹還能填下肚子。
若草沒有當人生導師的愛好,她拉住時秋,傾身貼在他後背上,“時秋,我累了,背我回去。”
“好。”
時秋文弱但不羸弱,常年跋山涉水采藥而鍛煉出來的身體出乎意料的健壯,再随着他走路的動作一動一動的,跟搖籃似的。
不自覺的,若草竟進入了睡夢中。
“我睡着了?”
若草單手撐着臉側,郁悶地看着對面的狐貍。
“是啊,睡得可香了呢,口水都流在時秋肩膀上了。”
“……”
這狐貍陰險得很,不能信他瞎說。
睡覺流口水什麽的,是她一個淑女會做的事情嗎?
不過她确實也很久沒有睡得這麽好過了,應該說……她對時秋沒有設防嗎?
“那行吧,我睡着了你還來打擾我做什麽?我看別人穿越攜帶的系統都是很厲害的,但你除了在監視我以外……還有什麽用嗎?”
若草直視着狐貍問道,眼眸中原本濃郁的墨色逐漸暈染成晨曦一般的血紅色,狐貍此時害怕極了。
“草兒你是在嫌棄我沒用嗎?我可以賣藥啊!還可以做好吃的給你呀!這麽人性化的功能大部分系統可不擁有哦。”
見若草不語,眼中紅色更甚,狐貍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自己毛絨絨的耳朵。
“好吧,我還可以出賣身體給你撸呀~”
在說這句話時,狐貍頗有種舍身為人的悲怆感。
若草惡寒:“會說話的動物我才沒有撸的欲望。”
“哦?”
聽若草這麽說之後,一個主意忽然在狐貍心裏産生,或許下次可以試試這樣?
“雖然我幫不了草兒你太多,但有句話還是得稍微警告你一下的。”
狐貍的神色認真下來,“你太張狂了草兒,總有一天你會為你的自大付出代價的。”
自大?
若草颦眉,還沒細問,她就驟然驚醒,鼻翼間還有點癢的感覺,若草情不自禁一個“阿嚏”打出口,順帶着飛沫四濺。
完了,她的淑女形象。
若草擡手捂住臉,冷眼瞥向床邊還拿着一根狗尾巴草的時秋,“時秋,你是飄了嗎?”
“嗯?”
時秋無辜地随着若草的視線看向了手中撚着的草,“啊,這個,我看你睡的有點久,到了晚上可能就睡不着了……”
“秋啊,你知不知道晚上睡不着也可以做其他事情的?”
古代不及現代夜間娛樂活動多,也沒什麽電子産品,一般人家為了節省燈油錢,會趕在日落前就做好所有的事情,入夜後休憩,但若草夜能視物,是白天還是夜晚,于她而言,沒有區別。
“什……什麽事?”
時秋不解問道。
夜間安靜,看醫書是極好的,可惜他囊中羞澀……或許,他應該去賣一些他自己撰寫的醫書之類的嗎?
正在思慮中,唇上忽地印上一片柔軟,一觸即散。
時秋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剛剛是發生了什麽,他臉頰驀然通紅,再去看若草,若草已經縮回了被子中。
“我繼續睡,晚上的事等晚上再說~”
見若草難得的嬌軟,時秋不禁莞爾,“再忍耐幾日,便是聚元會,我帶你去城鎮上熱鬧熱鬧,屆時華燈初上,沿岸也飄着許願用的河燈,可謂是美不豐收。”
聚元會是這個國家特有的節日,聚元會一過,就是迎春。
所以這個節日也與若草認知中的元宵節類似。
“元”通“緣”。
一般青年男女共赴聚元會,不是親人便是眷侶。
不管時秋有沒有這層意思,若草都為向來死板恪守作息的他能主動提出帶她去聚元會而感到欣喜。
“嗯。”
輕柔帶笑的嗓音從棉被中溢了出來,時秋垂眸,眼底盡是溫柔。
雖說是承諾了若草去聚元會上玩,但時秋的要求是必須等若草傷愈。
否則聚元會上人多,再磕碰了,加重傷勢就不好了。
為此,若草可做出了不少努力。
被猛虎抓出的傷口結痂愈合時奇癢無比,每每若草想要去撓時,時秋就會按住她作亂的小手,在若草苦苦哀求之下,時秋才會幫忙替若草撓兩下止癢,可那兩下就如同沒入大漠的水滴,剎那間就消失不見了。
除了心理上好受些以外,根本沒起到什麽作用!
好不容易等傷口愈合,聚元會也恰好來臨時,若草看着時秋送入她房間的衣服發了愁。
那是一套青磁色的錦衫,不比宮中那些華服繁瑣,但也別具風味。
好看是好看,更是時秋送的,左右是一份心意啊。
然而,若草不會穿~
在桃溪村的生活不必過于拘束,若草只将她的長發用一根發帶束在身後。
其實她更想剪短一些,可等她拿了一把大剪刀在手上時,時秋的表情呈現出前所未有的驚恐。
呃……
古人言: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她還是別再做出更多驚世駭俗的事情讓時秋承受不了了。
至于衣服,更是怎麽簡單怎麽穿,有不少還是隔壁王大娘塞給她的。
說是早些年,她閨女出嫁前留下的衣服,有好幾套還沒穿過,幹淨着呢,只是放在櫃子裏有些皺了,理一理還能穿。
村裏人為了方便幹活,衣服款式說不上好看,樸素簡短,王大娘在拿過來時,還戰戰兢兢地擔心太後娘娘會不會看不上。
沒想到若草一眼就相中了。
這種衣服多數用的是扣結,而不是雜七雜八,飄飄成仙的帶子,即便是若草,也是可以一個人将衣服穿起來的。
現在又換回了這一套貌似裏外好幾層的衣裙,應當從哪穿起呢?
“若草,好了嗎?”
時秋在屋外等了許久,再耽誤下去,怕是要錯過花燈初上了。
“你進來。”
在若草的呼喚下,時秋走入了她的房間,才發現他送的那套錦衫還好端端地挂在衣架上。
……是不喜歡嗎?
可那已經是他能夠買到的最好的一件了。